随着凤羽珩的发难,随着千周神射被神秘物品暴碎了手腕再使不得弓,大顺暗卫一拥而来,现场形势再度逆转。
废了一只手腕的千周神射再谈不上攻击力,而那些勉强在玄天冥和凤羽珩手底下离以活命的精卫们,哪里还对付得起玄天冥亲自培养的暗卫。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简直就是不公平的对决。
一时间,甲板上血流成河,所有船底都躲在船舱里不敢露头,只闻得阵阵小孩的哭声,在这样暴雨的清晨愈显凄凉。
凤羽珩面无表情地把双手握着的四支枪重新放回空间,前世,陆战部队的特级医官,组织对她这种人的要求是,不只医术要精湛,武力值、枪法也要过硬,否则,再好的医生也没有办法在枪林弹雨中去抢救更多的伤者。
凤羽珩放在空间里的枪不少,只是她从没想过在这冷兵器的时代真的会去使用。她从不想把火力太早的引入冷兵器时代,从不想太过份的打乱这个时空的规则。然而,事情况是不往她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去发展,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只手在推动她前行,逼迫着她把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带到这里来。
她想,这,就是宿命吧。
不及多想,凤羽珩趁乱赶紧扑到那笼子边上,手举军刀将那笼锁斩断。子睿在里面蜷缩久了,关节有些不太灵活,身上还有很多伤,她要很小心地才能把那孩子从笼子里拉出来。
她很想抱抱子睿,这个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从原主的角度给她亲情的孩子,因为她的原因受了这么多苦,天知道凤羽珩有多想把这个弟弟抱在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子睿身上好多伤,之前被雨淋着看不出,如今到了眼前才发现,这孩子身上一道一道全是划痕,有的地方明显是鞭傻。手脚还铐着镣子,凤羽珩随手从空间里掏了一根发簪出来,三两下就把铁镣子打开,从镣子里挣脱出来的手腕脚腕上全都是淤痕,甚至她才握了一下那孩子就咧了嘴来。
凤羽珩觉得她已经没有办法表述自己的心疼了,那种疼是疼到骨子里的,除了她自己,还有原主这身体本身的反应,一齐攻击着她的心脏和神经。她一下就坐到甲板上,不敢用力去抱子睿,就只能自己呜呜地哭。
凤子睿害怕了,印象中,他的姐姐是这世间最坚强的女子,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把她给打倒。哪怕那次姚氏醒来之后说了那么重的话,凤羽珩虽说反应同样强烈,可当时她的眼里是带着绝望和委屈的,不像现在,满满的全是自责。
他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去给凤羽珩擦眼泪,可是眼泪混合着雨水,怎么也擦不掉。子睿有点儿急了,不停地说:“姐姐别哭,子睿不疼,真的不疼。这些都是外伤,养一养就好了。姐夫说了,男人身上不留点疤,怎么能叫男人呢!”
外伤早晚会好,这个凤羽珩自然知道,可她最心疼的是这孩子的手指,她看过,断处被人又剜掉一小块,隔了这么些天,接不上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争强好胜,不但要报原主的仇,还得让自己活得不憋屈。她千防万防,就是怕仇家找上身边的人报仇,可纵是千般小心,还是没能把这个孩子保护完好。凤羽珩想,姚氏若是看到子睿的断指,从今往后就再也不可能会原谅她了吧?
她拉过子睿的小手,一下一下地在那断指处摩挲着,伤口已经有一点结疤,大面积处却还是血肉模糊。她问子睿:“疼不疼?”
子睿本想说不疼,可伤口被不停地磨着,怎么可能不疼,他咬着牙点了点头说:“疼,很疼。”
“疼就对了。”凤羽珩的目光开始有了变化,褪去之前的凄楚,现了几分冷凝出来。她告诉子睿:“把这疼痛牢牢记着,哪怕将来不疼了,也不要忘记今天的劫难,更不要忘记那些向你挥刀之人。”
子睿点头,“姐姐放心,我都记着呢,他们每一个人的样貌我都记着,每一个人的声音我也都记着,绝不会忘。”
凤羽珩却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弟弟的头,无奈地道:“傻孩子,你记他们有什么用。这些人的仇,一会儿姐姐就让你亲手报了,但是真正的仇,却是要跟站在他们背后之人好好清算。”
子睿迎着凤羽珩的目光对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凤羽珩从这孩子眼里看到了一丝与自己十分相像的熟悉,那样的眼神,每当她心中对某些人或事失望到极点时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现在,子睿也有了。
“姐。”他反过握凤羽珩的手,认真地告诉她:“我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是北界的端木家,是千周皇室,还有,是我们的父亲。以前母亲说过,姐姐若对父亲下手太恨,会遭天谴的。我其实一直想问问娘亲,做父亲的对亲生子女下手,会遭什么样的谴?不过这个问题也不用问了,姐,子睿不怕天谴,即便真的有,那谴也就谴了,我就是拼着天谴也要送他下地狱!那样的父亲,猪狗不如。”
这孩子越说越激动,整个身子都跟着哆嗦,凤羽珩紧握着他的双肩想把人稳下来,可子睿的话却还在继续,他说:“绝对不能留着他再继续祸害人!不只是我们俩个,还有三姐姐和四姐姐,都是他的棋子。三姐姐有了皇上的恩典,四姐姐却什么都不懂,她所看到的好其实不是好,她所认为的坏其实也不是坏。姐姐,我们所有人都是父亲手中的棋子,他生我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给他带去利益和价值,一定利用完毕,我们是生是死都与他没有任何干系。我听到千周人说,他出卖我们的行踪,告诉千周人我和娘亲对你来说的重要性,试图让千周以我们来威胁你交出炼钢术。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千周崛起,从而利用千周推动五皇子登上皇位。姐,他满脑子都是想要做皇亲国戚,满脑子都是想着自己的利益,卖儿卖女以求荣,这样的父亲还要来有什么用?姐,我要杀了他!”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异常坚定,双目圆瞪,直看向凤羽珩。
“好!”凤羽珩亦用同样的坚定回了他:“你想杀,就去杀,姐姐就站在你的身后。天塌下来,姐姐顶着。”
她说完,立即拉着子睿站了起来。恶战已经接近尾声,就在姐弟二人说话的工夫,千周人已经被杀掉大半,剩下的也就只剩下垂死挣扎。玄天冥一直护在她二人身边,时不时地扫走意图偷袭的
凤羽珩开了口,扬声道:“留活的!给我弟弟练习一下怎么杀人!”
这话一出,暗卫们马上调整了手法,从杀变成了留。很快地,最后五个活着的人也被按押在甲板上,每个人都被掰碎了一颗牙齿,那藏在齿间的毒药也被抛入江水。
大雨将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可空气中的滚滚血腥之气却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分站在子睿的左右两边,他将手放在那孩子的肩头,用力地握了一下,随即朗声道:“去吧!拿着你姐姐的军刀,你就当自己是屠夫,当他们是猪就好。姐夫告诉你,杀人之前先剁十指,他们断了你一指,你就断他们十指,今日如此,今后也是这样。不管是谁,只要他欺你一分,你就以十倍之力讨要回来。”
凤羽珩亦点头说:“没错,子睿,人不狠,站不稳。去吧!杀人这种事,早晚有一天你都要学会的。你是我的弟弟,这点胆量,必须得有!”她说话时,手中军刀已经塞到子睿手里,同时手绕到他的背后,突然用力一推,一把就将那孩子推到了前头。
子睿跄了一下,却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他知道,从现在起,他再不是一个孩子了,他必须得跟他的姐姐站在一起,互相依靠,互相保护。手里这把刀就是他成长的开始,对面这些人,就是他成长路上必须挥刀砍去的荆棘,荆棘砍掉,他就长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一步,手中军刀死死地握着。
千周人被大顺的暗卫押着,一个都动不了。白泽也在其中,此时,正抓着一个千周人的手对子睿道:“睿少爷,把你的刀拿平了,这手指头属下都给你竖起来,你先一根一根的剁,手法熟练之后,就可以几根几根一起剁。剁完了手指头再剁手,只要你高兴,你就把他们全都给剁成肉泥!别怕,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子睿点点头,“我不怕。”再往前走了两步,军刀平伸,已然挨到那千周人的食指上。“如果连人都不敢杀,如果还是走到哪里都需要保护,我有什么资格做济安郡主的弟弟?我怎么敢期望有一天能跟着姐姐姐夫一起冲上战场?白泽,你握稳他的手,我来了!”
话毕,军刀突然往前一递,唰地一下,那千周人的四根手指全部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