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霓裳一事对于步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步府从早上出事起一直到现在仍然闭门谢客,就连那些平日里与步霓裳交好的小姐们前来探望也都被拒在门外。
凤羽珩她们到时,步府门口正围着几个不愿离开的女孩,围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
凤沉鱼看了一眼步府的情况,主动上前开口道:“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什么心情接待来访的客人?你就不要去讨这个嫌了吧!”
凤羽珩不赞同这个说法:“怎么是讨嫌呢?我这不是带着你呢么?”
“带我有什么用?”
“带上你可以给步霓裳传授经验啊!比如说事后的养护与进补,事后的注意事项什么的。大姐姐是最有经验的人,我这可是雪中送炭呢!”她挑着唇,一脸邪气,抬腿就往步府门里走。
凤沉鱼气得差点没吐血,就准备转身回去,却被忘川一把给拦住了:“凤大小姐,县主说让您走了吗?”
沉鱼没办法,她争不过忘川,只能乖乖地跟着一起往里走。
一行人到了门口就被步家人拦下了,那下人一脸怒气地道:“步府今日谢客,两位小姐请回吧!”
忘川冷着脸喝斥那下人:“放肆!济安县主在此,由得你说拦就拦?”
那下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济安县主?”
在他身边有个看起来机灵一些的门房却是“呀”了一声,再仔细看了看凤羽珩,开口问道:“可是凤家二小姐?皇上新封的济安县主?”
凤羽珩点头,“正是。本县主得知步家小姐受了惊,特来探望,还望通报一声。”
那门房吓得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府门里,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步家老太太在下人的搀扶下亲自迎了出来。
步老太太至今还记得当日步尚书大丧时这位凤家的二小姐给步府带来的乱子,心里有憎恨,更有忌惮。今日步霓裳出了这样的事,在她步家举家上下都觉得没脸见人的时候,凤家的二小姐又来了,而且还打着济安县主的名号上门,真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步老太太来到凤羽珩面前,就要下拜行礼,却被凤羽珩一把给扶了住,“步老夫人不必这样客气,阿珩虽是县主,但到底是晚辈,当不起您的大礼。”
“县主您太客气了,不知县主到访是有何事?”步老太太态度不冷不热,也不往里让,也不往外赶。
凤沉鱼觉得十分尴尬,不由得低下头去。
但凤羽珩并不已为然,反到是拉着步老太太的手十分热络地说:“我与步小姐相识一场,步小姐出了事情我自然是要来探望的。”她一边说一边自顾地往院子里走,步家的下人是想拦又不敢拦,不拦又怕主子埋怨,偷眼看了下老太太,就发现老太太也是一脸无奈。凤羽珩却还在说:“步小姐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京兆尹那边请老夫人放心,本县主一定会亲自叮嘱其认真查案,早日将罪犯绳之以法。对了——”她扭头问一直跟着的下人:“你们大小姐的院子在哪边?”
那下人看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点了点头,这指着一个方向道:“回县主,就在那边。”
“好。”凤羽珩停下来,对步老太太道:“老夫人请留步吧,我跟家里姐姐一起过去就好,我们女孩子家也说点贴己话。老夫人心,本县主一定会好好劝慰步小姐,让她坚强的活下去,万万不可动轻生的念头。”
步老太太差点没让她给气得背过气去,眼瞅着凤羽珩松开她的手一扭身往步霓裳住的方向走了去,不由得重叹一声,道:“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了这么一号人物?”
陪在她身边的一位嬷嬷也是个嘴快的,随口就来了句:“还不是咱们家小姐先去招惹人家的!”
步老太太眼一立,吓得那嬷嬷再也不敢吭声。但老太太心里其实也清楚得很,是她们步家最先招惹人家的,再加上上次贵妃的事,与这凤家二小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只是没想到这位凤二小姐这么记仇,本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没想到今日霓裳都落到这般光景了,她还是要来落井下石。
没错,步老太太绝不认为凤羽珩是单纯的来探望步霓裳的,特别是她最后扔下的那几句话,更是听到她阵阵心惊,生怕凤羽珩步霓裳床榻前再刺激几句,她的孙女搞不好真就直接自杀了。
可再又一想,步霓裳如今除了自杀,还有更好的出路吗?
老太太绝望地闭上眼,心里却在盼着她的孙子步聪能早日回来。如今步家的希望就都在步聪一个人身上,想要翻身,就非得靠着步聪不可。
此时,凤羽珩携同凤沉鱼已经到了步霓裳的小院儿里,守在外头的一个丫头看到凤羽珩来了,明显的吃了一惊,再看了一眼给凤羽珩引路的那个丫头,就听那丫头道:“济安县主来看大小姐,是老太太答应了的。”
她没叫凤二小姐,而是直接说了济安县主,那守门的丫头很聪明,一听就明白这定是人家用身份压了老太太一把,才能来到这个院子。
她没办法,只能乖乖地上前,行礼,然后亲自引着凤羽珩进了步霓裳的闺房。
步霓裳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眼盯着床顶,空洞无神。虽然早已褪去昨夜那身衣裳换了里衣,但脖劲及面颊上的痕迹却依然还在,提醒着前来探望的人,这步霓裳昨夜是过了一个多么难望的夜晚。
凤沉鱼只看了一眼便阵阵心惊,她想起在凤桐县的那个可怕的夜晚,想起凤子皓对她做出的种种伤害,想起自己在药力作用下的迷失,也想起事后的恐惧和绝望。
如今的步霓裳比她还要惨,至少她的事只限于家里人知道,至少她面对的只是凤子皓一个人。可是步霓裳,据说是被至少二十个人先后欺凌,而且事情闹到京兆尹那里,才几个时辰,整个京城便人尽皆知。
这样的下场,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听到屋里有人来,步霓裳有了些反应,怔怔地扭头去看,却在见到凤羽珩的那一刻又现了几分迷茫。
“你怎么来?”对于昨夜的事,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最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被扔到了男人堆儿里,自然也更想不到是凤羽珩做的手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凤羽珩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床榻前。“府里不是闭门谢客么?你是如何进来的?”
凤羽珩笑着上前两步,一边走一边道:“快别急着说话,你听听,嗓子都哑了,昨天晚上喊的吧?”
她这话一出口,正好刺激到步霓裳最敏感的一处神经,气得她躺在榻上呼呼地喘起粗气来。
“还不快给你家小姐倒碗水喝。”凤羽珩冲着一边的小丫头道:“润润嗓子压压咳,没见你们小姐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么!”
步家的丫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步霓裳倒了一碗水,才端到跟前,就被步霓裳一巴掌给打翻了——“滚!都给我滚!”
可是除了那小丫头之外,其实的人谁又能听她的呢?
凤羽珩不但没滚,还往前走了两步,一直到她床榻边上才站住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奈地摇头道:“脖子上的牙印儿到是能好,但脸上有几道较深的抓痕,怕是要留疤。”
步霓裳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想起来去打凤羽珩,可是才一动小肚子就有一阵丝丝的疼传来,直疼得她直冒冷汗,不得不又躺了回来。
凤羽珩问她:“是想要什么东西么?想要什么就说话,不是有丫头么,犯得着你自己起来够?”一边说一边冲沉鱼招手,“大姐姐,你来。”
沉鱼觉得自己就像是凤羽珩身边的一个木偶,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人家一招手,她就得乖乖的往前走。
“霓裳,我是特地带大姐姐一并过来的,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凤羽珩语重心长地道:“像你这个年纪就能有这番经历的人,除非是到花楼里去找,不然整个大顺恐怕也找不出来几个。所以我特地把大姐姐带来,你们两个同命相连,也好有个交流,有些经验还得大姐姐提醒着你,你初经人事,想来是什么也不懂的。”
步霓裳被她给说愣了,怔怔地看着一脸吃人的表情看着凤羽珩的沉鱼,下意识地问了句:“你也被人……”
“没有。”凤沉鱼冲口而出,“你别听她瞎说!”
凤羽珩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提醒步霓裳:“我告诉你的可都是好话,你这样的经历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嬷嬷都没遭遇过的,她们哪里懂得怎么照顾你。但我大姐姐有经历呀,尚未及笄就行洞房之事,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可多着呢。相信凭在姐姐跟步小姐的交情,一定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的。”
“凤羽珩你别血口喷人!”沉鱼气得怒火冲天而出,“我什么时候被几十个男人欺凌过?分明就只有一个!我……”放话一出口她就闭嘴了,不打自招,她真是被凤羽珩给气糊涂了。
步霓裳也十分惊讶,她可是明白沉鱼在步家的地位,早就听说凤家对这个女儿极其重视,如此被重视的一个女儿竟也有了这般经历,与之行乐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步霓裳左思右想也猜不到,最后只得放弃。但有一件事她却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抓到了点头绪——“凤羽珩,难不成晚夜是你?”
凤羽珩装傻,“什么昨夜是我?”
“你别装了!”步霓裳大怒,“一定是你把我打晕了扔到京郊的!凤羽珩,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我要告你!我要到皇上那去告你的御状!”
“你开心就好。”凤羽珩不屑地道:“不过你说是我,证据呢?我可是听说步家小姐是被人在府门外劫持的,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大街上乱转什么?”
还不等步霓裳回答,外头有个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叫——“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