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伯就和夫人商量:“我看,请封长孙吧!这样闹腾下去,只会让家里尊卑不分,兄弟成仇,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反正就算是不请封长孙,只要顾玉活着一天,那边就不会消停。好在顾玉已经十七了,他要是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这样的孙子,丢了也不可惜!”
请封了长孙,就定下了爵位继承人。
利是确定了地位,弊是成了众矢之的。
特别是顾玉的继母,完全没有了指望,对顾玉的手段有可能会更狠。
云阳伯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性格温顺,嫁给了云阳伯,又因为云阳伯心里一直放不结发的妻子宋氏,云阳伯夫人更是处处顺着云阳伯,只要是云阳伯说好的,她绝不会说不好,虽然知道儿媳妇对长孙不好,因云阳伯没有说话,她也不过偷偷塞些银子给顾玉使,多的话,却一句也不敢说。偏偏顾玉缺什么也不缺银子,因而和顾家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听说丈夫要给顾玉请封,她自然是点头称“好”。
云阳伯不由得叹气。
他这夫人,性子太绵柔了,过日子,岂是性子绵柔就能行的?如果她能拿得起,能把云阳伯府管好,他又怎会容忍媳妇胡来?
想到这些,他不禁又想起了宋氏。
如果她还活着……他这日子肯定不会过成这样吧?
说起来,她已经去了快四十年了,自己也是花甲之年,到了安排后事的时候。
他想死后和宋氏合葬。
可儿子都是续弦所生,就算是他立下了遗嘱,只怕儿子们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他两眼一闭,还不是任人摆布,甚至还有可能闹到御前去。
这件事,还得请宋家的人出面。
宋宜春是不成的……只能找宋墨……还有顾玉的婚事,得找个厉害的长孙媳妇,能掐得住长媳的……
云阳伯躺在床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这才起懒洋洋地起了床,吩咐贴身的随从给宋墨送张拜帖去:“让他到家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随从应声而去,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折了回来,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宋墨。
云阳伯一愣,随后笑起来,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是来看顾玉的吧?”
宋墨对云阳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是他个人没有什么建树;二是在对顾玉的事上,没有一点原则。日常往来,也不过是念着从前的香火情给他行个晚辈礼。
“听说顾玉回来了,特意来看看。”宋墨客气地和云阳伯寒暄几句。
平时他礼数到了,云阳伯也就点点头让他去了,这次却对他道:“那你见过顾玉之后,到我屋里来一趟。”
宋墨直觉云阳伯找他没有什么好事,笑着点头,去了顾玉那里。
顾玉正摊成大字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几个随身服侍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跪在炕边,你偷偷瞅一眼我,我偷偷瞅一眼你,都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得可真厉害!现在想想,他们都觉得后怕。
当小丫鬟隔着帘子喊着“英国公世子爷过来了”的时候,那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天籁之音,几个小厮差点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顾玉更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随着清越的“你怎么还赖在床上没起来”的责问声,宋墨撩帘而入。
顾玉虎着脸,又躺了下去。
“又闹什么脾气呢?”宋墨也不理他,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厮,“去给大爷打水来,服侍他梳洗。”
顾玉像孩子似的梗着脖子叫道:“我昨天一夜都没睡!”
“知道了!”宋墨不为所动,语气平和地道,“听说你打了大胜仗,怎么,激动得睡不着?”
昨天有点胜之不武。
他甚至把死去的娘亲都搬了出来,父亲才狠狠地瞪了继母几眼。
顾玉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叹了口气,温声道:“从辽东回来,怎么不去看我?”
“家里出了事,我没心情。”顾玉喃喃地道,心里却后悔了,早知道天赐哥惦记着他,他就应该早点去的。
宋墨没有做声。
顾玉乖乖地由着小厮服侍他梳洗。
待梳洗完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身边,殷勤地道:“天赐哥,你用过早膳了没有?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面食,我让人给你下碗面吧?”
“我早吃过了。”宋墨笑道,“你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吧!”
顾玉从来也不跟宋墨客气的,高声吩咐小厮让厨房里给他下面。
宋墨就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家后花园不是有个叫汀香轩的地方吗?你不如在汀香轩的东面砌面花墙,再从西边开个角门,搬到那里去住,也免得每天要从上房进出,你不舒服,你继母也觉得你碍眼!”
顾玉顿时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那个都说待他好,可真正待他好的,只有天赐哥。
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他决定自己也大度点。
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是天赐哥的骨血。
窦氏给天赐哥开枝散叶,他也不能拖天赐哥的后腿,就把辽王送给他的两枝百年人参送给窦氏好了。别人不是说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吗?天赐哥挺喜欢窦氏的,说不定还能救那窦氏一条性命。
想到这里,他心气也顺了起来,不屑地道:“我才不搬!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事。”宋墨劝他,“你以后的日子长着,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等过了年,你进宫让皇后娘娘给你谋个差事,到时候再说门好点的亲事,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让你继母看着就眼红,岂不比这样和她胡闹更好?”
顾玉就把继母往他屋里塞了两个杏眼桃腮的丫鬟的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笑道:“牛不低头,难道你还能强迫它喝水不成?”又激他,“莫非你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是哦!”顾玉豁然开朗,笑道,“那好,我等会就去求了祖父,让他同意我搬到汀香轩去。”
宋墨点头:“这就对了,何必和那女人一般见识!”
顾玉连连点头,吃了两大碗面,然后把自己在辽东给宋墨淘的东西都搬出来。
“你看这皮子,毫毛像针尖似的,正宗的黑貂,正好做件皮袄。”他献着宝,“还有这个,狐狸皮,红色的,少见吧!”
宋墨的目光却落在了一块不大的白貂皮上。
顾玉福至心灵,笑道:“这块给我侄儿做件皮袄。”又拿了几块珍珠皮,“这个给我嫂嫂做袄子。”
那珍珠皮是刚出生的小羊羔皮,做贴身的小袄最暖和不过了。
宋墨没有客气,笑道:“那我就替你嫂嫂和侄儿谢谢你了。”
顾玉得意地笑着拖了张虎皮出来:“整张的老虎皮,放在你书房里,看着就气派……”
这些东西,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而辽王,这几年长吏来京,出手阔绰,大家私底下开玩笑喊他“辽东王”。
没有他的同意,顾玉哪里弄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宋墨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是从辽王的库里搬的吧?”
顾玉讪讪然地笑,道:“我就说瞒不过你,可辽王说,肯定能把你给糊弄过去!”
宋墨就拍了一下顾玉的头:“你啊!”
顾玉嘿嘿笑,道:“反正他的好东西多得很,不要白要。”
宋墨不置可否,除了那张虎皮,说是怕犯忌讳,让他送给皇上,开春了也好向皇上讨个差事,拒绝了之外,其他的东西他都让小厮收下了。
等他回到英国公府,正好赶上素心出嫁。
受了素心的礼,打赏了新娘子压箱钱,赵家的花轿也就过来了。
这样的场合窦昭和宋墨如果在场,大家很难闹起来。窦昭就和宋墨呆在了内室。
宋墨正好把顾玉送给他们的东西给窦昭过目。
窦昭也很喜欢那块雪白的没有一点暇疵的貂皮,但听说这些东西是从辽王的库房里搬出来的,她还是有点顾忌,决定暂时先把这些东西收好了,以后看看情况再决定用不用。
宋墨就和窦昭说起去云阳伯府的事来:“……老伯爷,竟然要百年之后和我们家姑祖母合葬,他怕儿子不答应,写了份遗嘱非要我收起来,到时候给他做主。”
窦昭听得目瞪口呆,道:“这种事,我们不好插手吧?”
“我也这么说。”宋墨显然早有了主意,“让老伯爷把这件事交给顾玉——如果老伯爷能和我们家姑祖母合葬,到时候他就能要求世子和他的生母合葬。”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窦昭很是感概。
宋墨却笑道:“正好让顾玉练练手,一屋不扫,而以扫天下?朝堂之上,比这可复杂多了。”
窦昭关心起姜仪的事来:“知道他得罪了谁吗?”
“暂时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宋墨笑道,“再等两天看看吧。”
窦昭觉得是宋墨的凶名吓着了别人。
五军都督府里的五个掌印都督,包括宋宜春,他已经死磕了两个,拿下了一个,和另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了,可他却依旧活蹦乱跳的,连不问江湖是非的谭家都不想让他惦记,恐怕谁在他面前也都得思量思量!
窦昭望着宋墨笑声清脆。
宋墨刮着她的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窦昭笑得更厉害了,望着宋墨的目光也不由地缠绵起来。
只要是宋墨的事,很小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她开怀大笑。
或者,这才是她嫁给宋墨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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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九点开会,下午去七星公园采风……话说,七星公园有什么地方值得采风啊?我想在宾馆里写稿子……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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