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已经告诉姜宪他不准备管这件事,姜宪还提醒他她不愿意看见高钟两家结亲,这让李谦颇为惊讶。但他知道,姜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不由得沉思了片刻,道:“保宁,你是觉得让爹的那些旧部搅和到一起不好吗?”
当然不是!
李长青的那些旧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懒得管呢!
可她要确保钟天宇这个未来的战神要全心地忠于李谦,那就要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样,做孤臣,才会事事保持中立,不搅和到那些勾心斗角里面去,只需要一心一意讨皇上一个金饭碗就行了。
姜宪点了点头,正色地道:“反正我觉得这样不好。如今李家正是扩张的时候,联姻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钟世叔既然问你意见,那就是想忠于你,你们不寻思着把钟小姐嫁出去,反而许配给了自己人,这样下去,李家旧部抱成了一团,外面的人越发难以融进来,他们盘根错节,你行事只怕也会受阻。百弊而无一利,我看不出两家结亲有什么好。”
李谦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想到那么长远,但她觉得她应该替李谦想得更远一些。李谦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
姜宪则破天荒地关注起这件事来。
过了几天她问李谦:“钟家的管家回去了吗?”
“回去了!”李谦感觉到姜宪是真的不希望高钟两家联姻,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禁亲昵地亲了亲姜宪的鬓角,低声道,“我跟钟世叔说了,两家人的婚事估计成不了。不过,我也答应钟世伯了,你以后会为钟大小姐留意的,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
姜宪想到已经出了阁的白愫和即将出阁的金媛,忍不住笑道:“我都快成媒婆了!”
“媒婆好啊!”李谦打趣她,“媒婆有鞋穿!”
按风俗,亲事成了,说亲的人家是要送媒婆鞋的,答谢媒婆跑了腿。
姜宪抿了嘴笑。
李谦又亲了亲她面颊,这才道:“那我去夏大人那里去了,你要是在家里无聊,就请了女先生进来说书。别整天就躺在床上看那个什么晓生的词话,全是些胡编乱造的东西。”
有一次李谦翻了几页,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知道了!”姜宪送了李谦出门。
南司已经启程回了京城,蔡霜还没有到任,夏哲等人却今天你做东,明天他做东,给李谦洗尘,弄得李谦只好每日奔波在这些宴请中。夏哲的夫人甚至以家里的山茶花开了为由,请姜宪下个月初二到巡抚衙门后面的官暑去赏花。
这也是姜宪第一次出现在西安的官宦女眷面前,她这几天正准备新衣服和新首饰,准备赴宴。
百结进来禀道:“夫人,行都司佥事王群的夫人前来拜访!”
姜宪有些意外。
这还是第一个来拜访她的李谦下属的夫人。
姜宪问百结:“这王夫人是什么来头?”
李谦私底下是下了狠功夫的,不仅他自己的下属,就是夏哲、王成等人的下属,他都摸清楚了,还给了姜宪一份。
只是姜宪这几天忙着新衣服、新首饰,还没有仔细地看过。
如今有人来拜访她,她自然也就问起保管这些册子的百结了。
百结笑道:“这位王大人乃是原山东总兵王鲁的长子,武举出身,夫人柳氏,父亲曾做过日照知府,如今育有三子一女,颇有些贤名。和夏夫人、王夫人来往密切。”
难怪敢第一个来拜访她。
可见这两位对自己的身份颇为自信。
姜宪想了想,道:“那就把人请到暖阁喝茶吧!”
百结应声而去。
姜宪则由印采服侍,换了件衣裳,去了暖阁。
王夫人年约三旬,容长脸,柳叶眉,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儿,让人看着心生好感。
她笑盈盈地给姜宪礼行,请姜宪不要责怪她不请自来,并道:“听说郡主到了西安,前些日子我公公特意写了一封信过来,让我和夫君早日来拜访李大人和郡主,说是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令尊一起在西山大营呆过,后来令尊去世,我公公又擢升去了山东,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姜宪愕然。
这关系可拉得有点远。
连她去世的父亲都扯了出来。
要知道,她父亲在西山大营里呆了五年,却鲜有去山西大营当值的时候,所谓的同僚,也不过是别人听说过她父亲,她父亲不认识罢了……这还是她前世做了太后之后才知道。
显然,王家的人以为她不知道。
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偏生这位王夫人不知道,还在那里胡址。
好在她运气不错,就在姜宪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情客进来了,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郡主,陆大小姐托人四百里加急,给您送了一填信过来。”
姜宪一愣,道:“陆家大小姐?太原教谕陆大人家的千金?”
“是!”情客道。
姜宪不免有些奇怪。
陆家是文官,这加急的文书却要借助于兵部驿站,不是普通人能走得通这关系的。陆家清贫,居然舍得花这银子。
“拿来我看看!”姜宪流露出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情客忙轻手轻脚地去拿了信过来。
姜宪也懒得理会那位王夫人了,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她这一看不打紧,气得差点肺都炸了。
姜宪脸色铁青地让人送了王夫人出门:“夫人说的我都知道了。既然来了西安,两家少不得要常来常往。今天我有事,就不留夫人用膳了,改日我们再聚一聚。”
把王夫人赶出了门。
然后一巴掌把那封信就拍在了炕几上:“高妙容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竟然什么事都敢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有没有那个身份!”
情客在姜宪身边服侍的十几年,第一次看到姜宪发这么大的脾气。
特别是她脸色非常的不好,平日里那双温和而又常常笑意盈盈的双眸此时寒星一样闪烁着清冷的光芒,看人的时没有一点点的温度,就让她觉得不寒而粟,连上前搭句话的胆量都没有,和百结两个垂头立在一旁做缩头的乌龟。
姜宪吩咐情客:“给我准备纸墨,我要给承恩公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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