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伯班克向门口走去。他并没有约会等候任何人。也许,是杰克逊维尔城的商业客户哈维先生派遣约翰·布鲁斯,送来了重要的消息?
来人第三次焦急地叩响了大门。
“是谁?”詹姆斯·伯班克问道。
“是我!”来人回答道。
“是吉尔伯特!……”艾丽丝小姐惊叫道。
她没有听错。是吉尔伯特回到了康特莱斯湾,来到了家人身边!能在亲人身边待上几个小时,吉尔伯特感到非常幸福,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们刚刚遭受过沉痛的打击!
立刻,年轻的海军中尉投入了父亲的怀抱。与此同时,陪伴他来的那个人向门外扫视了最后一眼,小心翼翼地把门掩上。
这个人就是泽尔玛的丈夫马尔斯,也是年轻的吉尔伯特·伯班克的忠实部下。
拥抱过父亲之后,吉尔伯特转过身。他看到了艾丽丝小姐,无限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叫道:“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哪里?……难道她真的命悬一线了?……”
詹姆斯·伯班克回答道:“我的儿子,你已经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种植园遭到杰克逊维尔城的匪帮蹂躏,城堡屋遭到围攻,还有我的母亲……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这就是促使年轻人冒着天大的风险跑回来的原因。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从前一天开始,杜邦司令的舰队派出好几艘炮舰来到圣约翰河入海口,它们沿河逆流而上,停泊在了位于杰克逊维尔城下游4英里的沙洲前面。几个小时之后,来了一个自称是巴勃罗灯塔看守的人,他登上了史蒂文森少校麾下的一艘炮舰的甲板,吉尔伯特恰巧就在这艘炮舰上担任大副。这个人叙述了杰克逊维尔城发生的一切,以及康特莱斯湾遭受入侵的经过,包括黑人们被驱散,伯班克夫人生命垂危的种种情形。人们可以想象到,当吉尔伯特听说了这些可怕的事情后,他的感受是何等震惊。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望自己的母亲。在得到史蒂文森少校的允许后,他离开舰队,跳上一条人们戏称为“鱼叉”的小艇,在忠实的马尔斯的陪伴下,他们乘着夜色,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地——至少,吉尔伯特自己这么认为——悄悄在距离康特莱斯湾下游半英里的河边上岸,他们没有选择在康特莱斯湾码头下船,就是担心那里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
然而,吉尔伯特并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德克萨准备好的陷阱。为了拿到法院的法官们要求的证据,德克萨煞费苦心,不惜一切代价。他要证明,詹姆斯·伯班克与南方的敌人暗地勾结,互通款曲。为了把年轻的中尉引诱回康特莱斯湾,德克萨找到一个忠于自己的巴勃罗灯塔看守,故意向吉尔伯特透露了刚刚在城堡屋发生过的事情,但却保留了部分事实,特别强调他母亲的身体状况危在旦夕。年轻的中尉就在前面叙述过的情况下出发了,当他沿河逆流而上时,始终被人监视着。最终,当他穿过茂密的芦苇丛,登上圣约翰河陡峭的河岸时,无意中摆脱了德克萨派来的眼线,对此,他并不知道。尽管这些眼线没有看准吉尔伯特在康特莱斯湾陡峭河岸的准确登陆地点,但是,由于这段河流已经被置于他们的监视范围,因此,他们希望在中尉返回途中把他一举抓获。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吉尔伯特再次叫道,“她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的儿子!”伯班克夫人回答道。
她出现在客厅楼梯的平台上,正在慢慢地走下来,双手扶着楼梯栏杆,终于走到大厅跌坐在长沙发里,吉尔伯特立刻扑上去亲吻她。
刚才,病势沉重的伯班克夫人在昏昏沉沉当中,隐约听到有人叩击城堡屋的大门。很快,她就辨认出儿子的声音,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支撑她爬了起来,来到吉尔伯特身边,和他一起抱头痛哭,家人们无不潸然泪下。
年轻人把母亲紧紧拥抱在怀中。
他说道:“母亲!……母亲!……我终于看到你了!……你受苦了!……还好,你还活着!……噢!我们一定会让你康复!……是的!苦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们就要重新团聚……很快!……我们一定要让你的身体好起来!……别为我担心,妈妈!马尔斯和我回来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吉尔伯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自己的母亲极为虚弱,他极力安抚着母亲,试图让她振作起来。
然而此时,马尔斯似乎觉察到,他和吉尔伯特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家庭遭受的不幸打击的全部情况。詹姆斯·伯班克,还有斯坦纳德和卡洛尔两位先生全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艾丽丝小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事实上,小姑娘蒂迄今还没有露面,泽尔玛也不知所踪,而她本来应该知道自己的丈夫刚刚回到康特莱斯湾,知道他回到了城堡屋,知道马尔斯正等着和她见面……
马尔斯的内心感到一阵恐惧,他环视着客厅的各个角落,向伯班克先生问道:
“主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此时,吉尔伯特站起身来。
他叫道:“蒂呢?……她已经上床睡觉了吗?……我的小妹妹在哪里?”
“我的老婆呢?”马尔斯问道。
片刻之后,年轻军官和马尔斯知道了一切。刚才他们把小船停在河边,攀上圣约翰河的陡峭河岸后,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种植园里的一片片废墟。然而,他们当时想着无非就是遭受了一些物质损失,那都是解放黑人奴隶付出的代价!……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他们两人中的一人在城堡屋里再也看不到妹妹;另一个人再也见不到妻子……最近7天时间里,德克萨让他们堕入深渊,而他们却毫不知情!
吉尔伯特重新回到母亲身边,跪在那里,与母亲相拥而泣。马尔斯满脸通红,胸膛急剧起伏,走过来走过去,简直难以自持。
终于,他的愤怒爆发了。
“我要宰了德克萨!”他高声叫道,“我要去杰克逊维尔……明天……今晚……现在就去……”
吉尔伯特回答道:“就是,走,马尔斯,我们走!……”
詹姆斯·伯班克拦住了他们。
他说道:“如果必须这么做,我的儿子,不等你回来我早就去做了!是的,这个恶棍让我们饱尝痛苦,他确实该死!但是,首先,必须让他说出只有他自己掌握的秘密!吉尔伯特,还有马尔斯,我之所以这么劝你们,就是因为我们必须等待!”
“那好吧,父亲!”年轻人回答道,“至少,我要把这片地方搜寻一遍,我要去寻找……”
伯班克先生叫道:“你觉得,我没有搜寻过吗?我们每天都在这条河流的两岸搜寻,我们搜查了德克萨可能藏匿的每一座小岛!然而,毫无音讯,我没有找到她们的任何蛛丝马迹,无论是你的妹妹,吉尔伯特,还是你的妻子,马尔斯!卡洛尔和斯坦纳德,还有我,我们已经竭尽所能!……迄今为止,我们的搜寻一无所获!……”
年轻军官问道:“为什么不向杰克逊维尔城的法院起诉他呢?为什么不去法庭控告德克萨,指控他涉嫌抢劫康特莱斯湾,涉嫌绑架……”
“为什么?”詹姆斯·伯班克回答道,“因为现在,那里的主人就是德克萨,因为那帮恶棍追捧他,让所有正派人噤若寒蝉,城里的群氓都拥护他,还有杜瓦尔县的民兵也都听他的!”
“我要宰了德克萨!”马尔斯再次说道,他好像被这个念头缠住了,有点儿走火入魔。
詹姆斯·伯班克回答道:“只要时机一到,你就可以杀了他!但是现在,这样做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呢?……”吉尔伯特问道。
“等到联邦军队占领了杰克逊维尔,成为佛罗里达的主宰之后!”
“然而,那样会不会太迟了呢?”
伯班克夫人叫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求你了……千万不要这么说!”
“就是,吉尔伯特,千万别这么说!”艾丽丝小姐也重复道。
詹姆斯·伯班克握住了儿子的手。
他说道:“吉尔伯特,听我说,我们和你一样,和马尔斯也一样,如果德克萨拒绝说出被害者的下落,我们都希望让他立即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必须考虑到你妹妹,吉尔伯特,必须考虑到你妻子,马尔斯,考虑到她们的安危,我们必须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谨慎行事。事实上,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蒂和泽尔玛都只是人质,她们的安全还没有受到威胁,因为,这个恶棍还有所顾忌,他把杰克逊维尔城法院的正直法官们赶下了台,他挑唆一群恶棍侵入康特莱斯湾,抢劫并焚烧了一个北方佬的种植园!为此,德克萨必然害怕遭到惩罚。我对此确信无疑,否则,吉尔伯特,我凭什么这么劝告你?难道我愿意就这么干等着?……”
“我也不愿意死不瞑目!”伯班克夫人说道。
这位可怜的夫人明白,如果她的儿子执意要去杰克逊维尔找德克萨,那简直无异于自投罗网。联邦军队已经威逼佛罗里达,在这样的时刻,如果有一名联邦军队的军官落到南军手里,谁能救得了他?
然而,这位年轻军官已经怒不可遏。依旧固执地想要冲出去。与此同时,马尔斯还在那里叫着:“我要宰了德克萨,我们走!”
“吉尔伯特,你不能去!”
伯班克夫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站了起来,走过去站到大门前。然而,她精疲力竭,无法支撑,颓然倒地。
“母亲!……我的母亲!”年轻人叫喊道。
“留下来,吉尔伯特!”艾丽丝小姐说道。
他们不得不把伯班克夫人送到楼上卧室,留下年轻姑娘在她身边照顾。随后,詹姆斯·伯班克回到客厅,与爱德华·卡洛尔和瓦尔特·斯坦纳德坐到一起,吉尔伯特坐在沙发椅里,双手抱着头,稍远一点儿,马尔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詹姆斯·伯班克说道:“现在,吉尔伯特,你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么,说一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根据你的介绍,我们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联邦军队尽早到达杜瓦尔县。他们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占领佛罗里达的计划?”
“没有,父亲。”
“他们在哪里?”
“现在,舰队的一部分正在驶往圣奥古斯丁,目的是建立沿海封锁线。”
爱德华·卡洛尔激动地问道:“难道,司令官就不打算控制住圣约翰河?”
年轻中尉回答道:“这条河流的下游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在史蒂文森少校的指挥下,我们的炮舰已经驶入圣约翰河。”
斯坦纳德先生叫道:“驶入圣约翰河!难道他们还没有打算夺取杰克逊维尔城?……”
“没有。因为炮舰不得不锚泊在沙洲前面,位于杰克逊维尔港下游4英里的河面上。”
詹姆斯·伯班克说道:“炮舰停下了……因为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吉尔伯特回答道:“是的,父亲,由于水位过低,舰队被迫停止前进。必须等待潮水涨到足够高的时候,炮舰才可能越过沙洲,即使这样,穿越这段航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马尔斯对航道最熟悉不过了,他将负责给我们导航。”
“等待!……总是让我们等待!”詹姆斯·伯班克叫道,“我们还需要等待多少天?”
“最多只需等待三天,如果外海起风,把喇叭形入海口的波浪推进来,那么,只需24个小时就够了。”
无论是三天,还是24小时,对于城堡屋的人们来说,这个时间都太过漫长!在这段时间里,如果联盟军队明白了,自己根本无力守卫这座城市,也许他们就会弃城而逃,就像当初他们把费尔南迪纳和科兰什要塞,以及佐治亚和佛罗里达北部的一系列城镇一股脑都抛弃了一样,德克萨会不会跟南军一起逃跑?如果他跑了,那么,到哪儿还能找到他?
然而,现在德克萨还掌控着杰克逊维尔城,城里的群氓还在用暴力行为支持着他,在这个时候,要想抓住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事与愿违。
紧接着,斯坦纳德先生询问吉尔伯特,听说在北方,联邦军队连吃败仗,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本顿维大溃败。[本顿维是美国阿肯色州西北部的一个城市、本顿县的县治。]
年轻中尉回答道:“峰岭战役获胜之后,柯蒂斯的部队已经收复了此前一度丢失的阵地。北军的形势非常令人鼓舞,已经胜券在握,但是,何时才能取得全胜,现在确实难以预测。一旦北军占领了佛罗里达州的各个战略要地,就将阻止滨海地区的海上战争走私活动,随后很快,联盟军队的物资,包括武器供应就将陷入匮乏境地。因此,用不了多久,在我们的舰队保护下,这片土地就将恢复平静,安然无恙!……是的……只需再等几天!……但是,在此之前……”
吉尔伯特的妹妹现在身处险境,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禁焦虑万分,伯班克先生不得不竭力分散他的注意力,把谈话的思路引导到当前的战争形势。许多最新消息还没有传到杰克逊维尔,或者,至少还没有传到康特莱斯湾,吉尔伯特能否给大家介绍一下?
实际上,对于居住在佛罗里达的北方佬来说,确实有几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自从取得多纳尔森大捷之后,几乎整个田纳西州都已经落入联邦军队之手。与此同时,联邦调动军队和舰队,策划发起新的进攻,目的是控制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北军沿着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一直抵达10号岛屿,并且与博勒加德将军指挥的守卫河流的部队发生了接触。此前,早在2月24日,波比将军指挥的旅团已经在密西西比河右岸的科迈斯登陆,并且把杰·汤姆森的部队打得节节后退。北军抵达10号岛屿和新马德里村庄后,遇到了博勒加德部队预先构筑的坚固的棱堡防御体系,因此停住了推进的步伐。如果说,自从多纳尔森和纳什维尔相继陷落之后,联盟军队在孟菲斯上游的所有沿河阵地,实际上均告失守,不过,联盟军队还据守着位于孟菲斯下游的一系列阵地。也许,就是在这里,即将爆发一场决定性的大战。
然而,在这场战斗爆发之前,在位于詹姆斯河口的汉普敦河道上,率先进行了一场令人难忘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出现了第一批安装了铁甲的战船,铁甲战船的使用不仅改变了海战的战术,而且对新旧两个大陆的海军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3月5日这一天,瑞典工程师埃里克松建造的摩尼特号铁甲战舰,以及用旧的梅里马克号战舰改装的维吉尼亚号铁甲舰分别在纽约和诺福克下水启航。
此时,由马斯顿上尉指挥的一支联邦舰队正在新纽波特港附近的汉普顿河道上锚泊驻扎。这支舰队包括国会号、圣罗伦斯号,以及坎伯兰郡号,另外还有两艘蒸汽护卫舰。
3月2日清晨,南军上尉布坎南指挥的维吉尼亚号[与北军的铁甲舰同名。]战舰突然出现在汉普顿河道,后面还跟着几艘吨位较小的战船。它首先向国会号发起攻击,紧接着又用它的舰艏撞角击穿了坎伯兰郡号的船身,致使这艘战舰和它的120名船员一同沉没,葬身河底。此时,国会号已经在河滩淤泥中搁浅,维吉尼亚号返回来,发炮击毁了国会号,并最终焚毁了它。夜幕降临后,借着夜色的掩护,联邦舰队的另外三艘战舰才逃脱了被摧毁的厄运。
人们很难想象,这样一艘不大的装甲战舰,面对联邦舰队的高大战船,居然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这个新战法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模仿。这一仗,让北方的拥护者们垂头丧气,毕竟,仅仅一艘维吉尼亚号就能够一直驶入哈得孙河,把纽约阵营的军舰统统击沉。这一仗,也让南方阵营欣喜若狂,南方佬们觉得,沿海封锁线即将被打破,他们又能在所有滨海地区从事自由贸易。
前一天晚上,杰克逊维尔城里举行喧闹的庆祝活动,就是因为这场海战取得的胜利。现在,南方佬们终于确信,他们可以抵御联邦政府派来的舰队了。甚至,也许,在南军取得汉普顿河道战斗的胜利之后,杜邦司令的舰队将立刻被调往波多马克河,或者切萨皮克市?那样一来,佛罗里达就逃脱了北军登陆的威胁。在南方居民当中最具暴力倾向的那些人的支持下,奴隶制观念取得了无可争辩的胜利。在当前局势下,德克萨及其追随者们的势力得到加强,他们将变本加厉,作恶多端。
然而,联盟阵营庆祝胜利的人们高兴得太早了。虽然上述消息在佛罗里达北部已经家喻户晓,但是,吉尔伯特在离开史蒂文森少校的炮舰之前,就已经听到另外一些消息,内容大致如下。
实际上,就在汉普顿河道海战之后的第二天,情况就发生了与第一天完全不同的彻底逆转。3月9日清晨,维吉尼亚号正准备进攻联邦舰队的两艘护卫舰之一的明尼苏达号,就在此时,它面前出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对手。在护卫舰的侧面,驶出来一个奇特的机器,按照南军的说法,它就像“木排上绑着的奶酪盒子”,这个奶酪盒子就是沃顿中尉指挥的摩尼特号。这艘战舰被派遣到这片海域,原本的任务是摧毁波托马克河岸的南军炮台。不过,当它抵达詹姆斯河口时,当天夜里,沃顿中尉听到了汉普顿河道传来的隆隆炮声,于是,他命令摩尼特号向战场驶来。
这两艘庞然大物般的战争机器在只有10米的距离内,相互炮击了足有4个小时,彼此碰撞,始终没能分出胜负。最终,维吉尼亚号的吃水线部位被击穿,面临下沉的威胁,不得不朝着诺福克方向狼狈逃窜。摩尼特号虽然在9个月之后也被击沉,但这一次面对敌手却大获全胜。多亏了这艘战舰,联邦政府重新夺回了汉普顿河道水域的控制权。
吉尔伯特结束了以上叙述,他说道:“不,父亲,我们的舰队根本没有被召回北方。史蒂文森少校的6艘炮舰就锚泊在圣约翰河的沙洲前面。我再重复一遍,最迟3天以后,我们就将拿下杰克逊维尔城!”
伯班克先生回答道:“吉尔伯特,你也看到了,我们必须等待,回到舰队去吧!不过,你们来康特莱斯湾的时候,有没有觉察到被人跟踪?……”
“没有,父亲。”年轻的中尉回答道,“马尔斯和我,我们成功地躲过了所有人的目光。”
“至于那个人,就是跑来告诉你种植园发生的一切,包括纵火,抢劫,以及你母亲病危的那个人,他是谁?”
“他告诉我说,他是巴勃罗灯塔的一名看守,被驱赶出来,他来找史蒂文森少校,是要告诉他,佛罗里达这个地区的北方佬正身处险境。”
“他是否知道你就在那艘军舰上?”
“不知道,他甚至对此感到意外和惊讶。”年轻中尉回答道,“不过,父亲,你为什么提出这些问题?”
“因为,我总怀疑这是德克萨编织的一个陷阱,他不仅仅是怀疑,而是已经知道了你在联邦海军里服役。他完全可能了解到,你就在史蒂文森少校的麾下,如果他想把你引诱到这里来……”
“别担心,我的父亲。我们逆流而上,抵达康特莱斯湾的时候,并没有被人看见,我们顺流而下的时候,也不会让人看见的……”
“直接回到你的军舰上去……不要去别的地方!”
“我向你保证,父亲。马尔斯和我,我们天亮前就返回到舰上。”
“你们打算几点钟出发?”
“乘着退潮的时候,也就是说,大约凌晨2点半钟。”
卡洛尔先生接着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史蒂文森的炮舰不需要在圣约翰河的沙洲前面等待3天?”
年轻的中尉说道:“是的!……只要海面上的风力增强,给沙洲推来足够多的海水。噢!那就必须是暴风骤雨,那样才能有足够强大的风力!但愿我们终于能够制服这些恶棍!……到那个时候……”
“我就要宰了德克萨。”马尔斯再次重复道。
此时,午夜时分刚过,凌晨2点之前,吉尔伯特和马尔斯不会离开城堡屋,因为他们必须等待潮汐退去,乘着退潮的河水才能返回史蒂文森少校的舰队。那个时候,夜色格外深沉,尽管圣约翰河上布置了许多小船,往来监视康特莱斯湾下游的河面,他们仍然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过去。
此时,年轻军官上楼去探望母亲,看到艾丽丝小姐守候在床边,伯班克夫人刚才用尽了全身力气,已经陷入了极为痛苦的昏睡状态,从她的胸口不时传来啜泣的声音。
吉尔伯特不愿意惊扰母亲的昏睡,尽管在这种状态中,昏迷的成分多于睡眠的成分。艾丽丝小姐向他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吉尔伯特紧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就这样,他们两人默默无言地坐着,并肩注视着可怜的夫人,也许,她还要经历更多的痛苦!他们两个人还需要语言来交流思想吗?不需要!他们经历过共同的苦难,根本无须言语而心心相印,他们用心灵相互交流。
终于,离开城堡屋的时刻到了。吉尔伯特把手伸给艾丽丝小姐,他们并肩向伯班克夫人俯下身,夫人的眼睛半睁着,但是眼神里空无一物。
随后,吉尔伯特用双唇吻了母亲的额头,紧接着,年轻姑娘也俯身吻了夫人。伯班克夫人感觉到了,浑身发出一阵痛苦的战栗;然而,她并未看到自己的儿子退出房间,也没有看到艾丽丝小姐跟了出去,向吉尔伯特做最后的道别。
詹姆斯·伯班克和朋友们一直没有离开客厅,吉尔伯特和艾丽丝小姐与他们再次聚会。
马尔斯刚刚到城堡屋外面附近查看了一番,此时也返回了客厅。
“该出发了。”他说道。
“是的,吉尔伯特,”詹姆斯·伯班克回答道,“走吧!……我们下次见面应该是在杰克逊维尔城……”
“是的,在杰克逊维尔再见,从明天开始,一旦潮水允许我们翻越沙洲,至于德克萨……”
“我们必须活捉这个人!……吉尔伯特,千万别忘了!”
“是的!……抓活的!……”
年轻人拥抱了自己的父亲,又紧握了卡洛尔叔叔和斯坦纳德先生的手。
“走吧,马尔斯。”他说道。
两人顺着河流的右岸,沿着种植园陡峭的河堤,疾步行走了半个小时。途中没有遇见任何人。来到藏匿小船的地方,他们在一堆芦苇下面找出小船,随即登船顺流而下,向圣约翰河的沙洲疾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