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手中的野花递向秦无极,由于她那种天真无邪的口吻,使得秦无极这等凶恶之徒,也不觉自然地听命。
刚把野花接过来,突地花中射出一道墨绿光影,笔直袭向秦无极的前胸。
秦无极被这天真无邪的女郎所吸引,心中完全没存戒意,所以当她把手中的野花递给他时,他毫无考虑地伸手就接了过去。
怎想到那丛野花中竟藏有暗算,一遭暗绿色的细影,蓦然由花中射出来,袭向他的前胸,可是他的反应也是够快的,立刻将手中野花一掷,体内自然而然地运起一股气流,以他的修为,这股气流何啻坚钢,任何利器都无法伤得了他。
可是那道暗影袭向胸口时,竟然钉在上面。
秦无极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显见得是那蓦袭之物,已经攻破了他的护身真气,令他受了伤。
反腕在胸前将那物件拔了下来,微一省视,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严峻的目光瞪定那女郎,厉声道:“这世上居然有能伤得了本教主的东西,倒真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姑娘,你从哪儿找到这乌线蛇的?”
女郎的明眸中闪着一片惶然道:“什么乌线蛇?我不知道呀!”
秦无极见她说话的神态好像确实不知情的样子,立刻厉声追问道:“这蛇明明是从你那把花中钻出来的,你怎会不知道?”
女郎的大眼睛转了几转,才失声叫道:“原来是从花里出来的呀!那花不是我采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秦无极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什么人?在哪儿给你的?”
女郎偏着头想了一下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就在离谷口不远的地方,他还叫我代他转送给一个叫做秦无极的人……哎呀!花被你丢掉了,我怎么对他交代呢?”
说着弯要去拾地上的花朵,秦无极嘿嘿冷笑道:“姑娘不必费心,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我就是秦无极!”
女郎高兴地笑道:“你就是秦无极?那太好了,拿银子来!”
秦无极一怔道:“什么银子?”
女郎笑着道:“那托我转交的人说,我把花交给你之后,你一定会给我银子的。”
秦无极顿了一顿,高声大笑道:“那人倒真是个天才,他假手别人来取我的性命,还要我自己付酬劳。可惜他太低估了秦某的能力了,就凭小小一条毒蛇能杀得了秦某吗……”
女郎目注着他,毫无感觉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秦无极双掌一合,将手中那条小蛇击得粉碎,哈哈大笑道:“给!当然给!这是秦某的买命钱,怎么能不给呢!”
说着在怀中掏了一下,以微带歉意的声音道:“糟了!我忘记自己身上从来不带银子的。”
女郎也露出失望的神色道:“那怎么行呢?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总不能赖皮。”
秦无极微笑道:“我怎么会对你赖皮呢?银子虽无,拿这个东西代替行吗?”
说着摊开掌心,中间是一颗雀卵大小的明珠,色泛微青,映目生辉,女郎的脸色微变一下,接着就笑起来道:“这珠子真好玩,你当真肯送给我吗?”
秦无极点头道:“当然了,明珠应合赠美人,你拿去吧。”
女郎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取那颗珠子,刚拈人手指,秦无极突地手腕一翻,握住她脉门,女郎挣扎了许久,仍是无法挣脱,不禁急得叫道:“喂!你干什么?要是舍不得,我再还给你好了。”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我已经答应送给你了,怎么还会反悔呢!我只想问问你,你可知道这颗珠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处?”
女郎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珠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放开我!”
秦无极继续冷笑道:“你不要也不行!我告诉你吧,这珠名叫辟毒,佩在身上百毒不侵,蛇虫辟易,方才我佩着此珠,纵然被蛇咬了一口,又岂能奈我何?”
女郎继续挣扎大叫道:“我不管它有什么用,我只要你放开我!”
秦无极突地一松手,女郎脱因而出,抚着被握红的腕部,掌心还留着秦无极的那颗辟毒珠,眼中流露出一片不信的神色。
秦无极见状大笑道:“你对我肯放开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女郎顿了一顿,才又转着眼珠笑道:“那倒不是,我只奇怪既然这颗珠子能救你的命,为什么你还把它送给我?”
秦无极得意地大笑道:“我就是要你知道秦无极不佩此珠,同样也不怕毒蛇暗算。”
女郎脸色变了一下笑道:“是啊!你的本事大极了!谢谢你的珠子,我要走了!”
秦无极脚下微飘,移步到她面前,冷冷地阻止她的去路,女郎怔住道:“你干吗不让我走?”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我的珠子已然如言赠送,姑娘该做的事,却还没有完成。”
女郎瞪着眼睛道:“我有什么该做的事啊?”
秦无极手指着百绝大师道:“姑娘曾答应帮助这位老师父了结生命,这件事还没有做!”
女郎咧着嘴微笑道:“是啊!我倒忘了这回事了,我的确是答应过的,不过我现在可不想那么做了,你看他身上有多脏啊!我想起来就恶心,怎么还有兴趣咬他一口呢?”
说着又打算从秦无极的身畔滑过去,秦无极再次横身拦住她道:“姑娘这么说是逼着我给他洗洗干净了!”
女郎笑吟吟地道:“洗干净了我也不干,我又不是疯狗。怎么会随便乱咬人呢?”
秦无极突然暴出一声长笑,目光紧逼着她道:“好丫头,我秦某一生从来没有上过当,今大对服了你了,一直到现在,找还是无法看出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女即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懂你的话。”
秦无极冷冷地道:“看你的举止,分明是与他们一伙,故意在跟我捣乱。可是从你的态度表情上,我竟然觉得你是个顽皮淘气而好奇的小女郎,跟他们好像全无关系。”
女郎鼓嘴生气道:“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秦无极大笑道:“我可以相信你不认识他们,却无法承认你跟他们毫无关系,惟一证明你清白的方法是,你去咬那老和尚一口……”
女郎索性也耍起娇蛮来了,双手一叉腰道:“我偏不咬!难道你会因此杀我?”
秦无极凝视片刻,才阴沉地道:“我手下杀人无赦,多杀一个算不了什么事!”
女郎将身体朝前一凑也大声叫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秦尤极反倒被她逼退了一步,片刻之后,才狰狞地道:“秦某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那太便宜你了!”
女郎被他冷峻的声音慑得有点畏缩,怯怯地道:“那你想干吗?”
秦无极嘿嘿冷笑,伸出一只手道:“我要你受尽活罪;先毁了你这副美丽的脸,再撕破你那张会说谎的嘴,最后再挖掉你那对迷人的眼睛,使你不死不活,又丑又瞎……”
他的声音由面罩中透出来,特别显得怖人,女郎吓得掩面惊叫起来,秦无极得意地跨上一步,立刻又擒住她的手腕,叉开手指,便往她的脸上抓去。
女郎骇然大叫道:“韦哥哥,你还不快出来救我……”
韦明远与杜素琼以及庄宁、百绝大师等人,这时都准备扑上去阻止秦无极的暴行,谁知秦无极听见她的叫声后,居然及时停住了手势。
韦明远本来已在怀疑这女郎是自己这一方面的人,此时益见证实,连忙凝重地对秦无极喝道:“快放开她!以阁下这等身份,居然出手欺侮一个女孩子,实在令人齿冷……”
秦无极哈哈大笑道:“我总算逼出她的身份来了,刚才那一声韦哥哥不是叫你吧?”
韦明远愤然怒道:“放屁!我与她从未谋面,你怎可如此胡说八道……”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此地没有第二个姓韦的!”
韦明远怒红了脸,对那女郎叫道:“你是谁?刚才招呼的又是谁?”
女郎嗫嚅地道:“我……叫小红,我叫的韦哥哥是你……的儿子!”
韦明远一怔道:“我哪一个儿子?”
小红又道:“韦光……”
韦明远又是一震,急忙道:“他在哪儿?”
小红尚未回答,秦无极突地举起小红,将她一把掷得远远的,朗声大笑道:“原来是这小畜生!他居然还没死!”
小红被掷入半空,刚想扭腰恢复身体的平衡,突然发觉秦无极在脱手之际,同时也点了她的穴道。只得毫无挣扎地向地上落去。
韦明远等人想去接她时,却因秦无极出手太快,丢得又远,一时赶不及,眼睁睁地瞧她像石块似的掉下来,徒自急得心惊肉跳。
突然山石下的树丛中,闪电似的蹿出一条青色人影,恰如其时地接住小红坠落的身形,然后伸手又拍开她的穴道。
小红一把搂住那个人无限委屈地道:“韦哥哥,你坏死了,尽躲着不出来,害我受那个坏蛋的欺侮!”
韦明远也看清那个人了,他神采焕发,雍容而立,比诸自己年轻之时,尤见英俊,不禁惊喜交集,喊了一声:“光儿……你……”
底下的话因为过于激动,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了。韦光也是泪眼模糊地望着韦明远,父子两人都为着相逢而喜悦,却也有着相异的心情。
韦光看出父亲日益苍老,不复当年英姿,想到年华催人,以及他近年来所遭遇的坎坷,心中别有一番感慨。
韦明远在儿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为着他的成长而安慰,也为着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惭愧。
秦无极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他们的目光分开后,才大声地笑道:“韦明远,恭喜你生得好儿子!就凭他花中藏蛇,故意派遣一个不识武功的女子前来暗施毒手这一点上,就比你高明多了。”
韦光被他说得脸上一红,乃正容道:“对付你这样一个恶徒,任何手段都不能算是下流。”
秦无极哈哈大笑道:“当然了,若是不用手段;你们根本谈不上对付两个字!”
韦光赫然震怒道:“恶贼!你不要自视太高,子午经上一点功夫,算不了是天下绝技!”
秦无极轻轻一笑道:“不错!我知道你在广成子陵穴中另有所遇,也学成了子午经,不但是你,连我教中的两个下属,继你之后,重入地穴,也得到不少长进……”
说时他的眼光一扫逍遥散人,使得逍遥散人陡然一惊。自然韦光在长白山上初次露脸,逍遥散人与端木方根据线索重入地穴,结果搜到韦光藏身的那所密室,虽然韦光与徐刚二人已将那留下的功籍毁去,可是原先留籍之人,过分细心,竟然在别的地方又重录了一份,韦光没有注意,却被他们二人发现了,这件事逍遥散人与端木方都认为十分隐秘,谁知仍瞒不过秦无极。
秦无极目睹逍遥散人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放声大笑道:“子午经是死的,功夫是活的,你以为得了子午经的全部武学,便足以制服我了吗?殊不知我在这些日子里悉心研究,早已远超过那经中所载的武学了!否则我怎会佯作糊涂,听任你们在暗中活动!”
韦光一看逍遥散人的神色,知道秦无极的话也许有几分真实性,可是仍不全信,乃亦朗然一笑道:“光凭嘴上说得好听是没有用的,你最好拿事实表现一下!”
秦无极横他一眼,轻蔑地道:“小子,你是在向我叫阵?”
韦光长眉一挑道:“我是向一个恶徒挑战,杀之以谢天下!”
秦无极不但不生气,反而鼓掌道:“妙极了!小子,上次看你对柳大木时那份能耐,我实在没把你放在心上,所以紫娘替你求情,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两三个月之内,你的功夫进展如何不知道,但这份豪气却颇令我心折,不过我还没有拿你作对的兴趣!”
韦光怒声骂道:“奸贼!你要是没有胆量就赶快改过自新,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秦无极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韦光抗声道:“怕不怕你自己肚里明白!”
秦无极悠然笑道:“老实说我不是怕你,我是看不起你,一年后我与三个老家伙有个约会,他们的辈分比你大上三四倍,只有他们还配跟我一搏,你算什么东西?”
韦光怒气更盛,指着他骂道:“姓秦的!你是天下最无胆的鼠辈!”
秦无极的声音中也透出怒意道:“小子,凭你这句话你就别想活过今天,逍遥子!”
逍遥散人慑于他的威严,连忙答道:“属下在此候命!”
秦无极哼了一声笑道:“你偷学子午经上功夫能练到几成了?”
逍遥散人惶恐地道:“教主明鉴,属下求进心切,并非叛教。”秦无极怒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也许有叛意,只是行动上还算规矩,否则我岂会容你活到今日,我只问你练就几成了?”
逍遥散人嗫嚅地道:“大概有五六成吧……”
秦无极怒哼一声,逍遥散人连忙又道:“属下实在不太清楚,也许还可以多一点!”
秦无极冷笑一下,接着冷冷地道:“在我的观察下,你最少也有八成火候了,你别害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我还要成全你,过来!”
逍遥散人不敢违拗,心存怔忡地过去,秦无极低低地跟他耳语一阵,逍遥散人的脸色起先是惊惶,最后则简直无法形容。
片刻之后,秦无极才又放高声音道:“你明白了没有?”
逍遥散人肃然道:“教主学究天下,乃使属下顿开茅塞……”
秦无极将手一摆,阻止他说下去,只是冷峻地道:“你在这几句话中,又可以增加一成心得,以九分的造诣,足可以对付那小子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杀死那小子,以惩他对我出言不逊!”
逍遥散人闻言略一踌躇,秦无极立即厉声道:“你若敢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我马上就制裁你!我能用几句话助你速成,自然也可以毁你于举手之间!”
逍遥散人脸色一噤,只得移步向韦光走去,韦光怒容道:“至尊教中,惟有阁下一人尚算清者,何苦要为虎作怅,自投浊流!”
逍遥散人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叫道:“小子太张狂了!如此出言无状,自取灭亡……”
韦光一叹道:“你也是中毒太深,只有死才能令你醒悟了!”
逍遥散人更形窘迫,举掌遥拍而上,韦光一手推开小红,另一手虚空迎上,两人劲力相接,各晃了一下身子。
秦无极见状轻嗤一声道:“小子大话说得太好听,手下却也稀松,以你这点造诣看来,我方才多加一分功力纯属多余的……”
韦光大声叫道:“未必见得!”
掌随声出,双掌交替前拍,劲风呼呼,如怒潮排空,逍遥散人脸色一变,连忙也挥舞双臂,运劲相抵。
场上但见飞砂走石,尘雾迷云,片刻之后,两人立足之处,都陷成一个深坑,他们脚下的山石,都被二人的劲力挤成碎粉,飞扬出去。
韦明远等人现在都高高在上,忘情地注视着坑底二人在作生死殊斗。
杜素琼轻触一下他的时,问道:“在你的一生中,恐怕没有经过这种剧斗吧!”
韦明远在关切中又透着兴奋,轻轻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练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样子我们是老了!”
秦无极也在不远之处,闻言冷嗤一声道:“井底之蛙!你能有多少见识?现在我留下你们的命,一年之后,我在长城下约斗三个老家伙,那时再让你们瞧瞧什么才算做武学!”
韦明远很想回他一句的,想想还是忍住了,坑下交手的只是他手中的一个从人,已有如此造诣,技不如人,只得由他讲狂话去。
坑中的韦光与逍遥散人互以劲力硬拼,双方实力都在伯仲间,谁都没有占到上风,泥沙越聚越多,坑也越陷越深。
秦无极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朝着坑中叫道:“这也不是比武赌劲道,那么傻干做什么?”
一言甫毕,坑中风沙顿歇,两条人影先后拔了上来,换了一个地方正面相对,那是逍遥散人听见了秦无极的提示,立即放弃了硬拼,收劲离境。韦光知道他要仗着招式或是其他功夫相对,怕应变太迟而吃亏,所以也跟了上来。
逍遥散人微喘道:“世兄神勇为在下仅见,力搏徒耗时力,在下要另换手法了。”
韦光一擦额上汗水道:“阁下必欲置韦某死地,韦某亦不甘心束手就死,大家只好各尽所学吧!”
逍遥散人一指轻点,空中微闻指风叮然,韦光两掌一合,继之一分,将他的指劲化了开去。逍遥散人乘隙欺身进招,或踢或削,时掌时拳,手脚并用,在刹那之间,已攻出五六十招,将旁观请人看得如痴如果。
盖以逍遥散人这几十招抢攻,不仅手法奇谲,速度更快逾绝伦,以寻常而论,最多只有三四招的时间,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掠过一个念头,设若将自己处在对方,无论如何也挡不过去。
可是韦光对这些招式好似了然于胸,或间或架,时拆时迎,以相等的速度将之一一化开,然后再找到一个空门反攻回去。
韦明远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庄宁在旁禁不住道:“韦兄该以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兄弟一向自负于技击招式,今日观此一战,才知幼稚得可笑,以这种速度而论,兄弟觉得能把每一招都看清楚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更逞论动手相拆……”
杜素琼却缓缓地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都是根据一本书上学来的,对于对方的招式都了解于胸,循式出招,已经不是真功夫,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而已……”
秦无极忽以异声道:“山主之言大有见地,只不知有何根据而作此论?”
杜素琼冷笑道:“我是根据常情而作此推论,譬如一个口吃的人,言词虽不清楚,但是唱起歌来,却毫无阻滞之象,这是一样的道理,他们二人若是换一个对手,姑且不论胜负,却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快速。”
秦无极长叹道:“山主才智见解确乎超人一等,无怪乎令爱能禀具那等绝世才华……”
杜素琼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女儿还是没有忘情,只可惜我只生这么一个女儿,更可惜她钟情于别人,否则有那样一个女人好好地劝你,把你这一身本事用于正途,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能身受其赐!”
秦无极也变得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暴躁地对逍遥散人叫道:“蠢材!这等徒劳无功的事,还尽耗着干什么?刚才我告诉你的话呢?”
逍遥散人闻言手脚一慢,被韦光抢进一招,拳风直袭面门,逍遥散人好似失去先机,手忙脚乱地封开一招,韦光手下更紧,左臂前屈,反抓他的肋下。
这一招攻得恰如其时,奥妙无匹,逍遥散人再无可避,脸上一慌,继而暴喝一声:
“着!”
双臂陡然圈回来,反震出去,哆的一响,结结实实地印在韦光肩头上,直将他击得平飞出去。
四周的人立刻哄然惊呼,以为韦光败了,只有秦无极反而咦了一声,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出这胜负谁属。
韦光在地上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凛然若一峰独峙,丝毫无伤。
逍遥散人却神色怪异地呆立片刻,再慢慢地向地上倒去,四周又是一声惊呼。
秦无极似乎也被这离奇的现象怔住了,慌忙飘身过去,只对逍遥散人扫视一眼,又朝韦光一哼,低声道:“小子,好毒的手段!”
说完那句话后,他突地扭过身子,几个起落后,就整个地消失不见了。
出人意外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以至于使人来不及去思索,更谈不到去接受的。
最难解的是秦无极突然抽身撤退了,这天下谈之色变的大魔头,在接连损失两个得力下属之后,居然肯毫无表示地走了。
他曾经由几个人的身畔,都是匆匆一掠而过,那些人当然都不敢出手拦他,甚至还为着他没有顺手伤人而庆幸,可是对他的离去原因却实在难以猜透。
虽然韦光曾击倒了逍遥散人,可是谁都明白韦光绝没有能力去击倒秦无极。反之他却有足够的能力去击倒韦光,为什么他又肯放弃这个机会呢?
韦明远首先拥过去,走近韦光身畔欢声道:“孩子,真难为你了,你使我感到骄傲。”
韦光骤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这是父亲第一次用夸奖的语气对他说话,而且说得那么热烈恳切。
韦明远又侧身看了一下躺倒在地的逍遥散人,只见他面目尽紫,奄奄一息,周身别无伤痛,仅只肋下衣袂裂开,肌肤上露出五条抓痕。
这抓痕亦仅是浮皮之伤,于理不应致命,不觉惊道:“你是怎么伤了他的?”
韦光摇了摇头道:“说来可真惭愧!他武功造诣实在已超过了我,最后一招互换,他应该可以将我震成重伤,谁知他的劲力竟然藏而不发,而我伤他的一招,也是同归于尽的一式,在万般无奈中,我突然记住子午经中一段功夫,可以将手臂伸长两寸,这种功夫我并没有练成,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发生效力了……”
韦明远蹙眉道:“你说的那些功夫我不知道,我只问你最后所用的功夫能致人死命吗?”
韦光略加思索道:“若是中在要害上,当然是可能的!”
韦明远手指逍遥散人道:“如你所说的两寸之长,他不会伤得这么残,如你所说的受伤部位,这肋下并非致命处,他也不会伤得如此重……”
韦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必中了我体内潜伏的毒素……”
韦明远不禁一怔道:“你身上怎么会有毒的?”
韦光觉得一时很难把话说明白,只是回头对小红道:“小红,这人还有救没有?”
小红将逍遥散人的眼皮翻开,省视片刻,才摇头表示无望,韦明远大不以为然地道:
“你身上到底含些什么毒会如此厉害?”
韦光红着脸不作声,半晌之后,他突然又道:“小红,把你身上的圣王丹喂他吃一粒。”
小红大惊失色道:“那怎么行呢?一共只剩两粒了,完全留给你也不一定够用。”
韦光神色庄重地道:“我目前还用不着它,这个人在动手时给我留了一份情,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至少不能叫他死在我的手中。”
小红万分不情愿地取出一颗圣王丹,捏碎了放进逍遥散人口中,然后才堵着嘴道:“全依你,不过还有一颗你可千万别做人情了!”
韦光欣然一笑道:“小红,假若你要做我们韦家的人,该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韦明远听见那句话又是一怔,立刻把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们俩人,杜素琼解事地走过来笑道:“孩子,看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告诉我们呢!这里可不是谈天的地方,大家到屋里去谈吧!”
庄宁过来背起逍遥散人,大家簇拥着向屋子里走去,当然也有许多人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还不够跟去凑热闹,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那是因韦光的突然出现而引起的,他们不但替韦明远庆幸着有了一个好儿子,也庆幸着这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能惊退秦无极了。
天龙谷中的人越聚越多了,每一个不甘屈服于至尊教淫威之下的武林人士,都纷纷投向此地,因为这是至尊教势力惟一达不到的地方。
可是谁都役发现另还有一块地方,那是一块至尊教没找到的地方,同样地也为着在抵抗至尊教在作着努力与布置。
那便是韦纪湄与杜念远休息的渔村。
自从韦光离开那里以后,韦纪湄与徐刚整日深居简出,专心潜练子午经上许多玄妙的功夫,他们很少看见杜念远,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杜念远!这个一手创起神骑旅赫赫声势的女人,她真能忘怀了往日叱咤风云的岁月而甘心蛰伏吗?这个问题只有留待事实去答复。
可是她休息的那所渔村却有了显著的改变,原来居住在村中的渔民都不见了,换了一批新的居民。
这批居民完全是神骑旅的旧部,由祝家华率领着,紫府秘籍的四个传人只剩了两个,邢洁追着白纫珠不知所终,凌寒冰则跟着朱兰与韦珊还远隐梵净山,只有易水流与孙霞还留在这儿,再加上公孙午留下的那个小子铁牛,算是杜念远全部的班底了,这些人整日在她的指挥下忙碌着。
这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夜,渔村中静静的,只有铁牛在临溪垂钓,蓦地远道一阵骑声急促,来了两匹奔马,马上各驭了一个头包青帕的女子。
马到桥头倏然停住,两个女子都跳下了马,向村中凝看着,年纪较大的一个,身材也略高,布衣风尘不掩秀色,低声对旁边的那个女子道:“英妹妹,大概就是这里了,只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一家?”
被叫做英妹妹的那个女子虽然年轻一点,性情却十分急躁,立刻道:“总共才这几间屋子,整个地找它一遍不就知道了!”
年长的女子立刻止住她道:“不行!我们的处境不比从前了,凡事还是慎重一点,尽量避兔引起误会的好。而且杜念远做事的方针你是知道的,她处处地方都不会少了布置,我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还会惹来一场没趣。”
年轻的女子闻言脸色略现不平,但还是忍了下来,那年长的女子轻轻地走到铁牛身畔带笑问道:“借问大哥一声,这儿是否住着一对夫妇?”
铁牛将眼一抬,傻怔怔地道:“这里的夫妇多得很,你们间的是哪一对?”
那女子一怔,心中不知道韦纪湄等人在此是否改了名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铁牛哼了一声道:“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们找的什么?”
语气十分不耐烦,年轻的女子立刻按捺不住,厉声叱骂道:“混账东西!你是吃生米长大的!”
铁牛将鱼竿一扔,跳起身来叫道:“贼婆娘!你敢骂老子!”
那女子勃然色变,伸手就是一掌,铁牛的动作很迟笨,再者女子的手法也太快,连闪避都来不及,当时挨了一下。
铁牛不过晃了一下脑袋,那女子反而捧着手,痛得直咧嘴。
年长女子见状微异,连忙问她道:“英妹妹,你怎么了?”
年轻的女子瞪着眼道:“这家伙的皮比石头还厚……”
铁牛哇哇叫道:“贼婆娘!你打了老子还要骂人!”
莽冲冲地就是一拳猛击过来,年长的女子微一皱眉,伸手迎着他的拳势,轻轻一托,铁牛只觉得她的劲道大得出奇,身形控制不住,扑通一声,掉到河里去了。
急得他在水中直起身子,拉开喉咙大叫道:“孙姑娘,快来呀!来了两个贼婆可凶得厉害!”
随着他的叫声,最近的一所茅屋门呀然打开,出来一个妙龄女郎,正是四大侍者之一的孙霞,见了来人后,不觉微微一怔,问道:“原来是宇文公主与黄姑娘驾到,二位不命人通报,跟这傻家伙生气干吗?”
这两个女子正是宇文瑶与黄英,得到韦光的通知后千里迢迢,按址前来找寻韦纪湄,想不到一开始就碰上铁牛这么一个愣家伙,惹上一场闲气,再被孙霞尖利的口齿一讥嘲,立时弄了个脸红耳赤,略顿片刻才讪然道:“我们是来寻访贵首领与夫人的。”
孙霞冷冷地道:“此地没有首领与夫人。”
宇文瑶一愕道:“光弟明明告诉我他们在这儿。”
孙霞依然冷冷地道:“公主口中的他们是指谁而言?”
宇文瑶见她是在明知故问,不禁也薄薄有了一层怒意,沉声道:“韦纪湄与杜念远!”
孙霞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家师与师母,公主为什么不早点说明白呢?”
宇文瑶微愕道:“那不是同一个人吗?”
孙霞冷笑道:“那可大不相同,神骑旅拜受公主之赐,早已烟消云散,家师母虽然曾再度创派,但家师亦因公主之赐,记忆全失,坚持不肯就任首领之位,家师母伉俪情切,只得把神骑旅永远地放弃了,公主来找首领与夫人,我自然无法回答了。”
宇文瑶听她重提旧事,不禁脸上一红,口气也转为柔和了,微带歉意道:“往事不堪提,我现在是特来寻访令师与令师母的。”
孙霞冷冷地道:“家师与师母一介平民,怎敢有劳公主下访?”
宇文瑶听出她是在故意刁难了,但仍是蔼然道:“我也早已放弃公主的名位了,请姑娘不要再如此相称。”
孙霞将眼一抬道:“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宇文瑶尚未答话,黄英已怒不可遏地道:“这是我们的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孙霞也抗声道:“不跟我讲清楚,你们就别想见得到人!”
黄英一脸怒容,回头对宇文瑶道:“姊姊,韦光说杜念远已经改变心性,诚意相招,看来完全是欺人之谈,那毒妇根本还是老样子!”
宇文瑶的脸色也变了,愤然尚未开言,孙霞已寒着喉咙道:“师母虽然放弃了神骑旅,她在江湖上的地位却并未改变,你们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黄英悍然道:“我偏要骂妖妇,毒妇……”
孙霞愤然起身,一指径取黄英的胸部,黄英早已提防她会出手攻击,见状身形一错,避开指风,反手扣住她的臂腕厉声道:“小辈!凭你还敢放肆!跪下去!”
指间一加力,本想将她压跪下去,孰知孙霞冷冷一笑道:“不见得!”
身躯一转,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脱出掌握,右臂一屈,反挥回去,刚好抓住黄英的腰带,一下子将她举起来,远远地掷了出去。
匐然一响,黄英撞地不起,孙霞在掷人之际,顺手还点了她的穴道。
宇文瑶见状心头微惊,喝道:“小辈!仗着这一点伎俩你就敢目无尊长了!”
孙霞冷笑道:“你别不要脸了,家师虽然与你成过夫妇,那内情实在不堪一说!”
宇文瑶羞怒交加,厉叱一声,脚下略移数步,双手迅速拍出,孙霞见她的来势很凶,一时不敢硬接,连退了好几步。
宇文瑶怒声道:“今天要是让你逃了过去,我那二十几年的武功就算是自学了!”
孙霞回唇相讥道:“连这一把岁数都是白活的……”
一语甫毕,宇文瑶的身影已逼了上来,快得像一道电光,接着啪啪两声,孙霞的双颊上,各添了一块红红的掌影,不觉大是吃惊。
宇文瑶厉容满脸站在她身前沉声道:“若以我早年的心性,此刻你早就没命了,这两掌是代杜念远教训你的,不过她若是像你一般的混蛋,这两掌算是教训她也未始不可!”
孙霞掩着脸一言不发,不远处突然有人冷笑道.:“好神气啊!我就站在此地,你为什么不直接打我呢?”
宇文瑶闻言一怔,抬头望时,杜念远已站在两丈远近处,她身后还跟着易水流与祝家华,神态从容,却不知他们是何时到来的。
宇文瑶心头微惊,只觉得杜念远的功夫是越来越高明了,从前自己只在心术上将她列为对手,武功上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却要对她重新估计了。
略顿片刻,宇文瑶才定下神来,怒声道:“杜念远,你是个无耻的毒妇!既然你没有诚意,又干吗要叫韦光通知我们?”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当着纪湄的面,我不能不故作大方,那番话也只有韦光那种傻瓜会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会认了真呢?”
宇文瑶心中百感交集,羞辱,失望,愤怒,一古脑儿都冲了上来,眼眶中泪珠盈然,厉声大叫道:“妖妇,毒妇!今天有你就没有我……”
双掌猛推,劲力如潮,连地下的砂土都刮了起来,直向杜念远身上涌去,她是存心要置杜念远于死命了。
可是等劲力过后,她发现杜念远仍是好端端站在另一个方向,口角含着嘲弄的微笑,丝毫未受损伤,不禁怔住了。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你尽管发狠好了,我只要靠着这一套移形换位的功夫,就可以永保不败之境,等你力气用完了,就轮到我来对付你了。”
宇文瑶脸色一变,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叹,她知道杜念远的话并不是虚夸,自己是一败涂地了,在心计上根本斗不过她,现在武功也不足为凭了。
沉默片刻,她才凄然地道:“杜念远,算你赢了,我只求你一件事,请你让我再见纪湄一面!”
杜念远冷笑道:“他是我的丈夫,你要见他做什么?”
宇文瑶脸容凄厉地叫道:“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在临死前总有权利见他一次。”
杜念远冷酷地笑道:“你的丈夫是韩芝佑,当这个名字不复存在时,你们夫妇关系也跟着完了。”
宇文瑶厉叫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杜念远冷冷地道:“当然是我说的!你在夺去他时,并没有容我见一面,我现在也不必要故作大方。”
宇文瑶的声音由凄厉一转为哀伤,颤抖着道:“杜念远!我求求你!这些年来我抛弃了一切,历尽艰辛,都是为了他!我不想再跟你斗下去了,我只是要求见他一次,哪怕是偷偷地看他一眼也好……”
这种哀伤几乎连铁石人都会因之心碎,可是杜念远依然摇头拒绝道:“不行!当你跟他在宫中共度晨昏时,你并没有想像到我的痛苦,你能加诸于我,为什么我不能加诸于你,我能忍受,为什么你不能忍受!”
宇文瑶忽然一抹眼泪,毅然转身,杜念远叫道:“你想上哪儿去?”
宇文瑶已由悲伤转为坚定,凛然道:“谢谢你提醒了我!也谢谢你给了我暗示,你坚持不准我见纪湄,足见他对我的感情仍在,因此我也不必轻生,我要学你当年那种耐性等待,你不能永远将他藏了起来,我也总有见到他的机会……”
杜念远哈哈大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宇文瑶凛然道:“你当然不会!当年我故作大方放过你,是因为我掌握着大多的优势,现在你并不比我强多少,你自然不肯放过我!”
杜念远笑道:“既然你知道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那么乐观呢?”
宇文瑶庄容道:“正因为你目前胜过我不多,我才觉得自己有希望,只要我今天能逃过你的毒手,异日胜负之机,又不知落于谁手了!”
杜念远高声大笑道:“对极了!你的命运完全在乎今天的一搏了,为了尊敬你最后的那点领悟和智慧,我给你一个优待,我等你走出三十步后,再行出手对付你!”
宇文瑶有点不信地道:“我若领先三十步,你就很少有追及的希望了。”
杜念远轻轻一笑道:“我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也很少做大有把握的事,胜利的成果一定要得之于艰难之中,胜利的机会一定是系之于毫发之间,那才够刺激。”
宇文瑶顿了一顿才问道:“你认为在三十步之外必能一招杀死我?”
杜念远点头笑道:“不错!可是三十一步之外就不行了!所以我把成功之机置于最难及之点!”
宇文瑶神色一整道:“好!今天我承你容情了,为了纪湄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否则我宁可面对面地接受你的挑战!”
杜念远不说话了,手微微抬起,庄容道:“你开始动身吧!”
宇文瑶望她一眼,立刻转身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而缓慢,好像漫不在乎似的,可是在走出二十五步之后,身形猛然加速,恍如一枝急箭。
杜念远神色一变,手掌猛地扬出,掌心中一片青色光芒,涌向宇文瑶的背影,隐有闷声破空。
宇文瑶在最后突然展开少为人知的魅影身法,抢到第三十五步时,才感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撞力,正在庆幸自己幸脱危境,突然她身旁传来一阵轻爆,蓝光闪烁中,一条白影冲天飞起,挟着一声厉啸掠空而逝,倒吓了她一大跳。
接着是杜念远的跌足长叹道:“可惜!可惜!宇文妹子,你为什么不慢一点呢?”
当宇文瑶愕然四顾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犹自冒着缕缕青烟,草被熏枯了一大片,洒着几滴鲜红的血迹。
而尤其令人难以相信的是杜念远此刻竟消去了脸上的冷漠,含笑迎了上来,以诚恳的语言道:“宇文妹子,抱歉得很,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也让你糊里糊涂地陪我布了半天的陷阱,只可惜以一步之差,仍是让那恶獠逃走了。”
宇文瑶莫名其妙,同时对杜念远乍来的善意也感到不敢接受,骇然退后一步道:
“你……究竟在闹些什么鬼?”
杜念远微微一笑,指着那丛枯草道:“没有什么,只可惜叫端木方逃走了!”
宇文瑶慎然色变道:“端木方?他怎么来的?”
杜念远淡淡地笑道:“跟在你们后面来的,远在百里之外.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行踪了,可是意外的我也发现端木方跟踪在你们身后,这老魅此刻的功夫,已不是我们任何一人所能抗的,在万般无奈下,我只有利用所制的一种暗器来对付他,假如时机配合得当,在出其不意的情形下,也许能除掉他,只可惜功亏一努,仅伤了他一点浮皮,不过总算把今天的危机度过了!”
宇文瑶怔怔地道:“你是说利用攻我的机会,实际却是攻他?”
杜念远点头道:“是啊!他藏身的那片草丛,刚好距我三十步,所以我才向你提出三十步的办法,本来是打算以你为饵,暴起发难,此魅一定可除,谁知道你大妹子来后突然快了起来,我急于出手,终以时间控制不稳,被他临时发觉,用手挡了一下,不过就这样也够他有好几天活罪受的。”
宇文瑶骇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然不太明白。”
杜念远笑着道:“大妹子,这没有什么难得,我们躲在这里,原是可以躲开至尊教耳目,可是我请光弟带信,让他见到你时请你到这儿来,你在江湖上也是个闻人了,至尊教的人纵然不难为你,也不会放过你,因此很早以前,我就作了准备……”
宇文瑶略为明白了一点,心情与表情都松懈了下来,禁不住地道:“那些准备能挡住至尊教吗?”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除非是秦无极前来,我没有什么把握,换了任何一个人,我多少总有方法给他点厉害瞧了,方才端本方若不是见机得早,恐怕已横尸就地了……”
宇文瑶不禁动容道:“是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不过那制他的东西可真厉害!”
杜念远得意地摊开掌心,掌中还握着一颗淡青色的小丸,不过才绿豆般大小,宇文瑶不禁微有怀疑道:“难道就是这么一颗小东西?”
杜念远笑笑道:“大妹子,你别看不起它,虽此一丸,当世能抗者已无几人,你在宫中受学,见闻都很渊博,不妨仔细地看一下。”
宇文瑶掂了过来,略加审视,不觉失色道:“明信石胆,枯竹灵矾,孔雀精,杜……姊姊!你真了不起,这几种相生相克的东西,你是用什么方法将它们融成一体的……”
杜念远微微一叹道:“天下原无不可能的事,只在人为而已,可惜的是巧匠东方未明死了,否则以他的手艺再加上几样东西,我们不必怕秦无极的武功了。”
宇文瑶默然片刻才道:“方才小妹若是如命只退三十步,姊姊一定是奏功了,只是我不明内情,妄图苟全,反而破坏了您的计划。”
杜念远谦和地摆摆手道:“那怪不得你,我逼得你也太紧了一点……”
宇文瑶心有余悸地道:“是啊!姊姊扮得可真狠!小妹若是生性懦弱一点,恐怕早已自求解脱,那姊姊的计划可得另作打算了!”
杜念远大笑道:“我知人甚明,早就算准你不是那种易于屈服认命的人……”
宇文瑶一怔道:“原来姊姊早就有意利用我了!”
杜念远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发现端木方追踪在你身后才临时决定这方法的,连我那徒儿都不知情,我只命令她出来与你为难。端木方在我手下一个时期,对他的性情我很清楚,他是个复生的厉尸,生性多疑,又十分机警,我不得不利用我们的冲突将他稳住,然后再攻其无备……”
宇文瑶这时才第一次展露笑容道:“姊姊若早给我一点暗示,我们合力将他困住,姊姊再从容出手对付他岂不更好!”
杜念远摇头道:“不行的!端木方的能力已不是你我所困得住的,我制炼的青霰弹效用虽大,威力却不足,若是正面打出去,不但伤不了他,或是反会受他的害,所以我不得不利用他躲着看热闹的时候,夹在掌风中袭其无备……”
宇文瑶默然片刻才道:“谢谢你,姊姊!谢谢你肯容纳我!”
杜念远坦然地笑道:“那倒不如谢谢你自己为佳!”
宇文瑶一愕道:“姊姊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杜念远笑道:“我是指你给纪魅的改变,你使他失去记忆后,同时也改造了他。不!毋宁说是启发了他,现在他所流露的气度与典型,已不是我一个人所能独占的了,所以我欢迎你来,不仅是你,凡是能分沾他一丝感情的女子,我都毫无妒意地欢迎。还有,你不反对我叫你妹妹吧!我这样称呼是因为我比你岁数大一点,并没有其他意思。否则以你的身份,我实在不敢悟越。”
宇文瑶在高兴中又有一丝羞意,低低地道:“姊姊别这样说,在昆仑山上我已经对公公表示过,从此我只是韦家的媳妇,一个江湖人的妻子。公主的头衔我早已放弃了,不仅是年龄,而且在入门的先后上,你也应该是姐姐!但愿姐姐不嫌弃我,好好地教训我,指导我……”
杜念远哈哈大笑,握着她的手道:“妹子太客气了,我们早年的勾心斗角,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使自己吃了许多苦,悟以往不智,喜来者尚可追,幸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今后我们好好地合作,也许还有许多作为呢!”
宇文瑶顿了一顿才迟疑地指着躺在地下的黄英道:“姐姐,我感激你的好意!可是她……”
杜念远一板脸道:“她也算一份吗?”
黄英的神智并未迷糊,闻言脸色立变,满是凄恻之态。
宇文瑶见了大为不忍,嗫嚅地道:“姐姐,不是我要给您添麻烦,她实在也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为了纪湄,绝情于庄泉,更不知吃了多少苦……”
杜念远突地大笑道:“妹子,不用替她求情了,杜念远岂是那种醋娘子,方才我说三人同心,并不将纪湄包括在内,除你我之外,另一人自然是她,只不知小妹妹是否肯放过我,因为早年我做过许多令她怀恨的事。”
宇文瑶这才知道杜念远刚才是在开玩笑,欣慰无比地过去拍开黄英的穴道,将她拉起来道:“英妹早就不恨你了,否则她怎会跟着我来呢?而且她比我还心急,生怕得不到您的原谅,所以我们刚到时,她不知道您的计划,以为您容不下我们。急怒中才对您出口不悸,小妹妹,向大姐姐道个歉吧!”
黄英感激地低下头,腼腆地道:“大姐姐,请您饶了我吧!我年轻不懂事,好在您的徒儿已经罚过我了,今后我发誓衷心地尊敬您……”
杜念远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小妹妹,该讨饶的是我,你真的不再恨我了吗?”。
黄英低声道:“不恨了,我爷爷死是他自取的,先前我不知道,您找到我们时,我才完全明白。以前我当然恨您,恨您给我的那些侮辱。可是这些年来我都想明白了,世界上有比恨更重要的事,我师父告诉我说是宽恕,那是圣贤的想法,我没有那份心胸,可是我懂得了爱,我觉得爱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爱我已经没有恨了。”
杜念远感动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颤着喉咙道:“小妹妹,你懂得够多了!就是一个爱字,你已经找到了力量的泉源。圣贤所说的宽恕,也不过是爱的另一种表现罢了。可怜的小妹妹,你对爱得到的最少,纪湄对我和宇文姐姐都还付出一部分感情,你却在空虚中熬受了那么多年,今后让他多补偿你一点吧!走!纪湄练功也差不多该出关了,让你们去解解相思吧!”
宇文瑶的眼睛一亮,脸红红的没有说话,黄英却反而有点瑟缩地道:“大姐姐……我怕!我有点怕见他!”
杜念远笑着道:“这倒奇怪了,千迢迢地赶来,你怎么反而怕起来了?”
黄英滴下眼泪道:“您和宇文姐姐虽然都肯容下我,不知道他怎么样呢?这些年来都是我在爱着他,在他的心里,我不知道是否有我的影子……”
杜念远笑着道:“别傻了!像你这般可爱的女郎,连木头人也会动心的!”
黄英仍是幽幽地道:“跟您和宇文姐姐比起来,我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
杜念远微笑地道:“不要再苦自己了,纪湄要是敢拒绝你,我与宇文姐姐都不会饶他的!”
黄英在她的话中好似得到了保障,举起她的手在嘴上亲了一下,感动万分地道:“大姐姐,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杜念远倒反而轻轻一叹道:“你不用感激我,也许我应该感激你们,早年我对纪湄的那些做法,几乎毁了他,若不是你们对他这样倾心,我永远也不会发现他是个多么值得爱的人!好在一切都还不太晚,否则我们都将铸下大错而失去他了……”
黄英、宇文瑶,甚至于杜念远她自己,这时也都现出一片茫然的神色,眼前浮起了韦纪湄英俊的影子……
祝家华默默地在旁炫然欲泣,神情惨淡落寞。
杜念远见了忽而微微一笑道:“家华,你别急,我知道你的心意,迟早我都会替你尽一份心的,纪湄最近不能太分神,他还有很重要的责任待尽,你得给他时间来慢慢接受……”
祝家华暗然泪下,呜咽地道:“婢子不敢多存妄想,能追随夫人一生已足……”
杜念远微笑道:“你原来是被我骗来的,那时你没有想到长白山下的翩翩美少年竟是我乔妆的,这些年你一直忠心耿耿地随着我,虽然你不说,我何尝不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祝家华的脸上也孕起了红晕,轻轻拭去眼泪。
大家慢慢向茅屋行去时,突然由桥外急促地奔来了一头飞骑,蹄声将他们的脚步留住了,马到他们跟前,骑士倏然勒缓跳了下来。
杜念远一见来人,立作讶声道:“寒冰,你不在梵净山保护朱夫人,到这儿来干吗?”
凌寒冰一躬身道:“夫人与珊珊都到天龙谷去了,弟子受命来报告一件大事!”
杜念远急忙问道:“什么大事,她们到天龙谷去干吗?”
凌寒冰趋到她身边低语一阵,杜念远脸色变了,听后立刻又问道:“真的?”
凌寒冰庄容道:“江湖上早已传遍,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
杜念远想了一想道:“你是留在这儿呢,还是到那儿去?”
凌寒冰嗫嚅片刻才道:“假若师母没有什么差遣,弟子还是想到那儿去。”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我这儿也不敢留你,好好地跟着珊妹,也许再过一阵,你就是韦家的娇客,我也不敢再当你的师母了。”
凌寒冰脸上一红,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杜念远又笑催道:“你还等在这儿干吗?到了那儿最好把公冶勤叫回来,我们暂时不想去会合,可是也应当有点作为。”
凌寒冰答应一声,然后飞身上马,掉头疾驰而去。
祝家华首先忍不住问道:“夫人,究竟什么事?”
杜念远神光焕发地道:“我们这儿为了隐藏行踪,连打听消息的人都不敢派,江湖上发生那天大的事都不晓得……”
祝家华更为焦急地道:“夫人还没说出是什么事。”
杜念远神采奕奕地道:“神骑旅又可以公开地在江湖上行动了!”
大家都被这句话震得跳了起来,杜念远大笑着招呼众人道:“我们到屋里慢慢商量去!”
两个月后。
山海关外的长白山拥集了许多骏骑。
这一块地方在短短的十年中已历尽了许多沧桑,首先是长白剑派的根据地,后来又改作神骑旅的总坛,神骑旅二度瓦解后,此地为至尊教所据,辟作北区分坛,由厉尸端木方主持着,形成了江湖人谈而色变的鬼域。
所以这群骏骑云集是一件异事,因为骑上的男男女女,都不是至尊教的徒众。
他们原来都是乔装来的,到这儿集合后,一个个除去化装,露出来本面目时,却更为惊人了。
精神抖擞,神态雍容的神骑旅首领韦纪湄,在他旁边则是闻名天下的两个女子杜念远与宇文瑶。
再后面是黄英、祝家华、孙霞、易水流。
最前面的两个人则是徐刚与公冶勤,这些人大都是神骑旅中的旧人,现在则重临旧地……
韦纪湄轻轻一叹道:“虽然我已经记不得这地方了,但是从你们的叙述中,印象依然很深刻,竟像是十分亲切似的。”
杜念远也微有感慨地道:“端木方有千万种该杀的理由,却也有一点可取,那就是他把此地保管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改变.省了我们许多事。”
徐刚庄容道:“夫人天纵奇才,这些精心布置与设计,谁也不敢更动半点的,秦无极把端木方派在这儿的原因,就是为着他熟悉其中的一切……
公冶勤却微有所虑地道:“端木方虽然上次受了伤,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也该恢复了,一会儿对了面,夫人是否有十分的把握能除他?”
杜念远轻轻一笑道:“光弟能击败逍遥散人,惊走秦无极,创下那样轰动的声名,我们总不至于差劲到连个端木方都对付不了吧!”
公冶勤轻轻一叹道:“那可不能相提并论,韦公子是仗着体内的剧毒侥幸奏效,在招式与功力上仍是不足与之抗衡,而且他对子午经的研练,也比首领为久……”
杜念远轻笑道:“子午经的功夫虽然神奇,却不是完全没有缺点,首领在这方面的成就并不逊于他的弟弟,我既然敢宣布东山再起,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公冶勤点头道:“属下对夫人并无轻视之心,所以要那样说也无非是慎重之意!”
韦纪湄笑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对于端木方我倒并不太在乎,怕只怕秦无极也在这儿。”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秦无极绝对不会在,否则我就不会让你来冒险了……”
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因为前面人影憧憧急行而来,打断了她的话,大家都有点紧张,凝神地等待着。
来人渐近,约略可辨有四五人之多,除了端木方之外,另有一个中年妇人随行,赫然是秦无极的宠姬袁紫。
公冶勤一惊,低声道:“这女人也在,恐怕秦无极……”
杜念远摇头道:“正因为她在,秦无极才绝对不会在,秦无极在天龙谷中突然撤退,是慑于光弟身上的异毒,这段日子销声匿迹,必是在筹思应付之策,所以这女子才能分身到这儿来。”
公冶勤大是折服,却又有顾忌道:“秦无极虽然不在,这女子也颇为难惹,她在至尊教中,武功仅次于秦无极。”
杜念远笑道:“没关系,她不会怎样的……”
话又被打断了,因为来人已到跟前,端木方厉声大喝道:“杜念远,你好大的胆子,上次用诡谋暗算了老夫,我正想找你算账,你竟敢不知死活,自动送上门来!”
杜念远大笑道:“上次没杀掉你是你运气,你还有脸吹大气,今天可不放过你了!”
端木方勃然大怒道:“妖妇!你在找死……”
举起手来便待发招,袁紫在旁哼了一声,端木方只得忍住气又放了下来,杜念远见状大笑道:“怎么样?今天只有我杀你的份儿,你却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袁紫冷冷地道:“杜念远,你也别太得意了,教主虽然命我来通知端木方,不许他伤害你,可是落到教主手中,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杜念远微微一笑,才接道:“你讲得太过分了,真要让我见到了秦无极,只怕你们才没有好日子过了……”
袁紫脸色一变,杜念远又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兴趣跟你去抢一个丑八怪,拿我的丈夫跟秦无极一比,我倒替你难过了,陪着那样的一个怪物,你怎么活得下去!”
袁紫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厉声大叫道:“混账东西!你当真不要命了!”
杜念远将手一摆道:“别生气,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听着虽然不顺耳,可千万别找我的麻烦。秦无极现在虽然不在。你也是少发点横好,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只要几句话,你未必伤得了我,自己却是吃不完兜着走……””
袁紫被她一顿话说慑住了,悻悻地不敢发作,连端木方都觉得奇怪,微愕地问:“紫娘,你有什么把柄抓在她手里……”
袁紫怒叫道:“别罗嗦,管你自己的事!”
端木方一怔,没想到袁紫会把气转到他的头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她,只得讪然地道:“除了杜念远之外,对于其他人,教主可没有限制吧?”
袁紫冷哼一声道:“没限制!可是你也别把事情看得那么容易,逍遥子的功夫不比你差,他还折在天龙谷中,你以为自己能行吗?”
端木方赫赫冷笑一阵,道:“逍遥子功夫虽佳,动手的时候太规矩,自己找倒霉,我可不像他那么傻……”
袁紫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他。端木方将眼朝前一扫,蔑声大笑道:“喝!神骑旅的故人全到得差不多了,你们难道打算重新开业吗?”
徐刚朗声道:“不错!今天我们陪同首领前来,一则恢复旧业,再者擒治叛徒,当着首领的面,你不赶快伏罪认诛,敢如此张狂!”
端木方哈哈大笑,指着韦纪湄道:“原来你们老早敬如天神的首领就是这小子!早知如此,在昆仑山上我就吃掉他了?”
韦纪湄神色庄严地喝道:“老魅!我几次都让你在掌下逃生,你居然越来越跋扈了,今天若是再容你逃出手去,我誓不为人!”
端木方为他的威仪所慑,厉态为之一收,居然没敢答话,韦纪湄从容下骑,向他一点手,朗声喝道:“过来!今天我要替世人除害了!”
端木方狰容忽发,喉间发出一声轻吼,猛地欺身前扑,双手扬处,指间发出十缕白气,袭向韦纪湄的身上,韦纪湄尚未还手,蓦地一道青光横里岔出,夹以嘶嘶掠空劲风将那些白气一起扫灭。
韦纪调转头一看,只见徐刚已拔出腰间干将神剑,替他代挡了一招,不禁眉头微微一皱道:“徐刚,我对付得了他,不要你帮忙!”
徐刚庄容躬身道:“首领,此獠一身是毒,您何苦以空手跟他硬拼呢?由属下来对付他吧!”
端木方露出森森白齿,笑道:“匹夫!你纵然得了子午经的秘诀,老夫也没把你看在眼里,还是那小子自己来吧!念在你我当年还有一段交谊,我饶你今天不死!”
徐刚大喝一声,青光暴涨,干将神剑挟着一道匹练似的青光,凌厉无匹地扫了出去,端木方伸手将爪指在青光中透了进来,叮然一声微响中,长剑竟被他指风弹开。
徐刚也微吃一惊,似乎没想到端木方的功力也精进了许多,端木方嘴角仍是含着冷笑,将招进招,反点他肋下的穴道。
徐刚长剑一挥,又朝他腕上削去,端木方手指空地一翻,迎着他的剑势抓了上去,又是一声轻响,不但徐刚的长剑被挡开了,而且还吃地伸出两指,夹住了剑身,剑上那青色的剑芒,竟然伤他不得,接着单臂一拖,徐刚的脚下亦为他拖了几步,感到端木方力大无匹,长剑握不住,反被他夺了过去。
端木方从徐刚手中将干将神剑夺过来之后,迎风一振,青光暴涨,居然有半尺粗细,反将徐刚逼退了四五步,不禁大是得意,哈哈长笑道:“无知小辈!你以为老夫还像当年那样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