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天。
杀人莫敢前,须如蛊毛磔。
泰山山脉南缘一座耸山,荒草及腰,杂木成林的绿阴中,在一条似有似无的荒草小道中,正有七十余名年约五旬之上及三旬、四旬不等的粗布衣壮汉鱼贯而行。
除了前行为首的三名花须老者外,后方壮汉皆扛着大大小小的布袋箱笼,似是一些日用杂物及不明之物。
看这些清一色的中年壮汉,俱是背弓执枪、腰悬大刀,一望便知并非山居汉稼汉,但也不像是入山狩猎的猎户。
此时突听前行老者之一嘟嚷叫骂道:“他奶奶的!那飞虎堂在短短两年中,竟然席卷了半个鲁境,且更名为飞虎帮,如今山区之外处处有他们分堂人马巡逻,害得咱们也别想安逸计生活了,今日险些和他们照了相,看来还是歇息十天半月莫出寨,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说吧!”
最前行的老者闻言也立即叹声说道:“唉!这几年来可是愈来愈难讨生活哕!像咱们这些祖传的三脚猫功夫,一遇见那些凶神恶煞,莫说上阵了,便是人家张口吹口气,也能将咱们吹上天。唉!怪只怪咱们只能胡练瞎摸的拼凑些三脚猫功夫,当然不能和那些明师调教的好手相比,除非……除非将寨内一些小辈送出,寻访明师学艺之后,方能转传增强武技,否则……”
最前行老者内心感叹的说着,身后另一名老者立时接口笑说道:“呔!大哥你又来了!
虽然咱们技薄人弱,但怎么说也能团结不弃,令人不敢小视,想当初咱们年轻时不也憧憬向往繁华城邑而出寨过吗?可是,哪一个不是满胸怒火的重返山寨,誓不离山了?可惜大秃子、祥子哥、二刘子哥他们……唉!大哥!再怎么说小辈们皆能在咱们眼前活蹦乱跳的,万一出寨之后……”
最前行大哥闻言似己勾起长久以来的胸中隐痛,因为强笑的笑骂道:“哈哈哈!好啦!
好啦!大哥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己,老二你何必当真旧事重提呢?可是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咱们那些小辈们……唉!难哟!”那大哥笑说及此,面上神色甚为黯然的叹息无奈。
但忽听第三名老者话锋急转的笑说道:“哈哈哈!大哥、二哥你俩怎忘了,咱们两年多前救回的那个丑汉了?虽然他浑身伤痕累累结疤,甚为丑陋,但他年不过双十,且满腹才华,如今不但设塾教导小辈们认字习读,而且熟知耕织杂艺,教导咱们烧锅的,皆也有了成果,看他虽面上伤疤纵横丑陋,但小弟相信他并非寻常之辈呢!况且据小弟那丫头说,她曾偷偷跟他行往后山,竟然在突岩起伏的山坡上,尚步履稳健迅疾呢!”
“咦?辣丫头怎会跟着他往后山?莫非又想什么馊主意捉弄人了?”
“哈哈哈!老五哪!辣丫头的火爆性子二哥我可是领教过了,若她再不改改性子,恐怕要当老姑娘哕!往后寨内老小可更有得受了!”
老二的笑语声刚落,立时引起身后众大汉的一阵哄笑,并有人笑说辣丫头的趣事。
也有人笑说辣丫头性烈心傲,难找婆家,除非出寨找夫君,否则寨中没有人敢惹敢要呢!
更有人笑说辣丫头性子爆难惹,那一手别具一格的鞭法大概是自幼便追打玩伴时练成的呢!
因此哪还有小伙子敢嬉皮笑脸的接近她自找罪受?
辣丫头的话题顿时使众大汉各提所知笑语连连,己然忘了在出外讨生活时所遭遇的不快。
笑语哗然前行迅疾,约莫两刻之后己行一片巨木栅墙之前。
只见两座高耸陡峭的岩山间,十余丈宽窄的狭谷已被削平,大腿粗细的挺直树干卡栓编排力栅墙,高约三丈。
正中有一高约丈八宽约丈二的寨门,寨门之上有一片横板,板上雕刻着歪歪扭扭的将军寨三字。
寨墙上尚有两座哨楼,皆有两名执刀执枪的大汉为哨,不问可知,竟是一个拦路打劫的山寨。
进入寨门二十余丈,己可望见两侧山壁逐渐宽阔的一个谷地,而且两侧岩山也逐渐斜平成坡。
两侧山坡上散乱不整的筑有数百间土墙瓦屋或茅屋,且各有小院豢养着难、鹅、猪、羊。谷地正中是一片五十丈的平地,并筑有十余幢木屋瓦房。
房舍之前是一大片广场,此时正有六十余个年岁不等的孩童分聚数堆喧融哗戏耍稚语不断。
正中最宽大的一幢木屋乃是山寨中的聚义堂。
此时在一张长条厚木大桌后,有五名老者正分配着五堆碎银、铜钱、金珠首饰及一些略有价值的物品。
其中三人正是在山道中为首的三名老者,老大、老二、老五。
忽听那方脸大耳、蓄有三绺短须的老大常无艮叹声说道:“唉!如今可是愈来愈难混啦!出寨两日才劫得些许,看来以后要远出数十里之外,才能有收获了,这些……你们各以一份分给手下喽逻吧!”
五位寨主正大感叹所获微薄,该如何均分给手下喽哕时,突觉堂门一暗,己见一个满面突出疤痕狰狞骇人,有如九幽恶鬼的雄伟壮汉,手提着两只提篮进入堂内。
丑陋壮汉默不吭声的将手中提篮放置桌上,取出数盘难、鱼、肉,菜蔬及五壶酒,顿使五位寨主双目大亮喜形于色,并听大寨主常无艮神情欢愉得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丑鬼你真行!山寨中本是吃食简单,但自从你来之后却是花样频频,而今尚有鱼可食,便是往常一成不变的鸡、菜,在你手中可是花样百出且色香味俱佳,哈哈哈!寨内的婆娘丫头上千,却无一比得上你的厨艺呢!”
赤脸、铜铃双目、满面虬髯的四寨主彭天浩,此时已是食指大动,急忙伸手举筷并笑说道:“呵呵呵!大哥你可是只知享受不知其因,丑鬼他在后山整地捡石开垦出半山菜畦,另有整片梯地、麦田及其他一些种地,现已然收成入仓,再加上那山溪的洼地也己深掘为池并养鱼,如今早季时无断缺水且有鱼可食,大哥你说!丑汉他是不是咱们山寨内的好……好样儿?”
“嗯!老四说得对!咱们山寨百年中从无人想到要如何整治,要不是丑……这位老弟默默费心耕耘,咱们哪会有如此美食可享?”
三绺长须垂胸,看似文士的三寨主陈忆祖话声刚落,大寨主常无艮已急忙咽下一口鱼肉,哈哈笑说道:“哈哈哈!说得也是!丑汉不但厨艺好且甚为灵慧,算是咱们山寨中的好弟兄!”
但左侧白净肤色,细眼隆鼻的二寨主刘一宝,此时却神色凛然的沉声说道:“大哥!这位小兄弟自从进入咱们山寨,从未曾说过他的姓名来历,咱们对他的出身虽一无所知,但两年来他垦地耕种并教导寨中婆娘、闺女织纺,而且在右木屋内设塾教导小辈们认字习读,可说是咱们山寨中唯一的塾师,咱们山寨中皆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如今有这位老弟肯尽心教习小辈,咱们岂可对他有所不敬?因此小弟认为他应在山寨中有祟高地位才是!”
闻言怔愕的四位寨主俱是面面相觑,似乎从未曾细思过其中优处,如今恍如茅塞顿开得连连点头,倏见大寨主常无艮猛然一拍桌面并大叫道:“对!老二说得对!咱们以往怎未想到这些好事?嗯!咱们可得尊师重道!以后……以后不能再让丑……丑……这位老弟下厨了!另外要空出一屋供他独居,还有要……他需要什么咱们可不能缺!另外……对了!老五!以后你可要劝劝那丫头,莫要再任性欺负这位……”
“咦?大伯您在说谁呀!是谁敢任性欺负人哪?”
大寨主话末说完,倏听堂外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娇嗔声,并见堂门一暗,已然扭身进入一位身穿一袭紧身大红斜襟高领衫裤,身材高、健美玲珑突现、圆脸如霞、大眼清澈如水且散出黠慧之色,鼻梁小巧高挺小嘴朱红如樱桃,年约十七、八岁的娇美俏丽大姑娘。
“啊……啊!嘿……嘿……嘿!珠丫头是你哪?没……没什么!”
“珠儿!还不快给大爷他们请安!”此时另外三位寨主已是闻声知人,顿时伸箸急吃,扬碗大口喝酒,噎涨得脸红脖粗也不敢开口吭声。
自进堂便默不吭声站立门侧阴影中的丑汉,耳听一声娇哼脆语便便堂内五位寨主神色大变噤喏寒蝉,讪笑狂饮大口吃菜,好似从末曾说过什么似的,因此嘴角一咧似笑非笑的默然跨步行出堂门。
“站住!怎么?莫不成是你前来向四位大爷及我爹告状呢?哼!凭你?……爹!人家今晨在场中教弟妹们耍鞭玩,但忽从……就是他丢了一粒石子打中女儿手背,痛得女儿皮鞭坠地出丑,使女儿在弟妹面前羞惭失脸,您……还有四位大爷快严罚他嘛!”
五位寨主闻言,顿时神色难堪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的望着那雄壮背消逝无影,才唉声叹气的相互噘嘴示意。
终于耳闻五位寨主你一言我一语的讪笑低语,但却不时被尖亢的娇嗔嘟叱声压制得结结巴巴。
不过,在片刻之后娇嗔之声也逐渐低沉,似乎已被五位寨主说得心虚羞惭而静默无声了。
至于五位寨主说了些什么?那位娇俏姑娘芳心有何感想却不得而知!
而那位雄壮丑汉此时已快步行至右侧山脚的一幢草房内,再出房时,已是手执一柄长锄,往寨后山涯行去,且不时朝途中含笑为礼的男女老少挥手,逐渐隐入杂木树林内。
但是,曾有小童及青年男女有不解之事欲寻,却无人能在寨后来回菜畦中,找到丑汉的踪影,皆不知他隐于何方?只能望着起伏不定的唆岩山势怔愕而返。
晨曦跳跃山尖,大地出现一片光明,如林炊烟袅袅升空,虫鸣鸟叫响彻山林。
突然由聚义堂右侧的一幢木屋内传出一片朗读之声惊止了虫鸟吱鸣,也打破了山寨中的宁静。
“子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
“嗯!很好!你们可知子不学,非所宜的含义吗?要知……所以为人处世达者为师,说来尔等也属我师,譬如如何捉蛐蛐儿啦!如何辨识野菜啦……这些都是不明者新奇欲学之事,也就是孔夫子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之义!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好学之心!因此人人必须存有不耻下问多学多益的虚心求教之心!”
木屋只有六丈宽窄,但此时在内里的三张长条大桌周围及墙壁周围,或坐或立的挤满了五十余名十五、六岁之上的青年男女,皆聚精会神的望着前方执竹条的丑汉,顺着竹条在壁上厚木板上所指的炭字张口默念。
而此时在窗外另有一人影扭隐内望,竟是那娇俏辣丫头宁慧珠。
只见她专心细听丑汉所教的一字一句毫无遗漏,且小嘴不断的喃喃默念,深怕遗忘错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突见丑汉手中竹条在板上一拍,屋内的青少年男女立时笑言低语且恭谢丑汉,目送他出屋离去。
已时左右,木屋内又聚了七十余今年约、十二、三岁之下的孩童,安静无声的听着丑汉教导认字。
木屋外,辣丫头宁慧珠竟也依然隐于窗缘,随着屋内孩童喃喃默念板上炭字,似乎贪不厌多的想多学些字句。
在屋内教学的丑汉,似早己察知那辣丫头的好学心志,因此故作不晓,从不呼唤,以免她羞惭得无意再来习读。
一日——
辣丫头宁慧珠正欲行往木屋偷习早课,刚转至小木屋的后方时。
竟见山脚旁的杂木林内有三个男孩,其中两个较矮小的是十岁左右的小青、小宝,另一个高壮的竟是十三岁的大牛。
而大牛此时正凶狠的扯住小青衣领欲拖,但没想到小青竟右手一搭大牛手腕一抖急扬,窭时只见大牛粗壮的身躯,竟凌空而起翻坠小青身后两丈之外。
宁慧珠见状倏然一怔!接而惊异得便欲呼叫,但此时却听小宝惊叫道:“小青你?”
小青闻言似也有所悟的急忙惊叫道:“啊?唉唷!大牛哥好厉害哟!大力一冲竟会飞起来,真吓人呢!我不敢了,大……牛哥你饶了我……我不敢了……小宝快跑呀。”
原本摔得肌骨疼痛,怒火高涌的大牛,猛然起身便欲狠打小青。
但耳闻小青的畏惧颤叫声,且心骇逃走,顿时满面傲色的望着奔出数丈的小青、小宝大叫道:“哼!怕了吧?这次就饶了你们!以后再敢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饶你们了!”
大牛恨恨的咒骂一阵后,也已行往另一方消失不见,只留下怔愕难信、匪夷所思的宁慧珠。
方才那大牛前冲扯住小青时,竟被小青一抖一扬。
便凌空翻坠身后,虽然可能是借力便力的巧劲,但是能将大牛粗重约近百斤的身躯扯倒或许可信,若是只靠借力不须支撑便将人凌空掀飞,若无上百斤力道,恐怕无能为力。
(古时市斤与现今公斤大为不同,一公斤约莫两斤左右,与现在的台斤略似,另外柔道中的过肩摔须以肩顶使劲将人摔出,但若不用肩借力,便想将人扯飞,那将如何困难?双手要有多大力气方办得到?)
辣丫头宁慧珠又疑又奇?实不信小青能有如此力气,但眼见为实,又不得不信。
因此怔愕沉思细想片刻后,己是芳心大惊的脱口叫道:“啊!莫非小青曾习过……习过什么武功?但那怎么可能?寨中哪有人会啊?莫非……”
脑中轰然一震,霎时浮起了一个影子在眼前晃动,芳心急转后,己然有了心计,欲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晌午过后,山寨之人大多在自家房舍休歇,只有一些青少年及孩童因耐不住孤寂无聊,而相约聚合戏耍或谈天。
在聚义堂后的荫凉树林深处,辣丫头宁慧珠手执着两柄雕花古朴长短不同的皮鞘匕首,笑对着前的小青、小宝俩人说道:“好看吧!也挺锋利的喔!你俩喜不喜欢?”
“真的好漂亮呢!我喜欢!”
“好!好!珠姑娘!你真的肯将这两柄匕首送给我们?”
“嗤!当然喽!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们,只要你俩老实告诉我便成了!”
小青及小宝两人四目紧盯着两柄匕首,心不在焉的连连称好。
并未思及珠姑姑为何肯将价值不菲的两柄匕首送给两人,只为了问一件事?
“小青、小宝!你俩乖乖的告诉姑姑,是谁教你们借力使劲,将大牛掀飞的功夫?是不是那丑鬼教你们的?”
小青、小宝闻言顿时内心一惊,神色惶恐得结声说道:“啊?什……什么……珠姑姑你说什么?”
“珠姑姑你说什么我不懂?”
眼见两人神色大变,缓缓退开,竟然不再贪视宁慧珠手中的匕首,并且紧张得眼珠子乱转,似有奔离之意。
因此宁慧珠已是内心算定两小果然有鬼,于是故作凶狠的冷笑道:“哼!哼!你俩别想瞒我了。小青只用手握住大牛手腕,往后扬抖,大牛便凌空飞起摔出数丈,这一手功夫在山寨中无人能使,更别说教你们了。哼!大概是你们偷溜出寨拜师了是吗?好哇!看我不将此事告诉你爹才怪!不……要告诉全寨的人。”
“没有!没有!我们从未曾出寨过!”
“珠姑姑你别冤枉我……我们没有……”
眼见两小神色慌急得眼眶发红欲哭,因此续又凶狠的说道:“哼!未得五位寨主允许而私自出寨,是要被赶出山寨,不准回来的喔!除非……除非你俩告诉我,是谁教你们功夫的?那我就答应守密,绝不告诉别人!”
两小闻言要被赶出山寨,因此更是骇然得泪水盈眶。
立听小宝颤声央求道:“不行!珠姑姑你不能说!否则师父会不高兴……”
“啊!小宝……小宝不能说……”
宁慧珠闻言芳心大喜,必知即将逼问出两小习武之事,因此故意嚷叫道:“好哇!原来你俩有师父?走!你俩跟我去拜见五位寨主,让四位大爷及我爹好好追问一番!”
两小此时已是泪水滴流的惶恐退身,如果让五位寨主爷爷知晓,那就糟了!
终于斗不过辣丫头的心机,才听小青哭丧着脸怯怯说道:“珠姑姑!你……我告诉你之后,你可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才行喔!”
“小青别说……”
小宝急声制止时,却见珠姑姑双目怒睁的盯望自己,心中一慌只得改口嗫喏说道:
“要……要珠姑姑打勾勾才行……”
辣丫头宁慧珠此时已知心计得逞,因此芳心大喜的立时柔声说道:“好!我就和你俩打勾勾,绝不告诉其他人!”
“真的不能说哟!否则师父会不要我们了!”
宁慧珠闻言芳心窃笑,但为了安慰他俩的心,因此便强调的说道:“一定!一定!若姑姑骗你们,就罚姑姑……罚……罚姑姑嫁个赖蛤蟆!”
两小耳闻珠姑姑立下如此重誓,这才略为安心的松了一口气,并四目张望着四周后,才听小青低声说道:“师父他……他不许我们告诉别人习艺之事,所以……师父知道之后,一定会生气,但是……姑姑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喔!”
“嗤!好!我知道后就当没发什么事,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不就成了?”
终于,小青及小宝两人,便将师父暗中教导内功及武艺之事,概略的说了一遍。
“啊!是他?……果然是他!”
辣丫头宁慧珠确定两小口中的师父,正是自己所猜测的人,顿时芳心震惊,神色迷茫得愕立无语。
小青、小宝两人说完后便转身欲行,但突又回身从辣丫头手中抢过两柄匕首后,才兴奋得急奔而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
神情茫然全身酥软无力的靠在一株树根处,口中尚不断喃喃低语道:“我就知道是他,他虽然面貌疤痕累累,丑陋骇人,但听大伯他们说,当初他被山溪冲流时,被溪内峻岩刮撞受伤,且浸泡过久,又被岸上虫蚁蛀咬才如此的,他那双眼睛又亮又好看,而且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那背影……神韵,好似……恍如顶天立地、雄伟难撼的门神金刚一般,还有他那低沉冷漠的声音……令人家心悸慌乱,害得人家心中有气……”
沉思低语中满脑中皆是一个令人又气又思的人影晃动,突然内心涌起了一股莫名心悸,且慌乱的脱口叫道:“啊!莫非我喜欢上了他?不!不!这不可能,他那么丑!”
但是,思绪紊乱茫然中,却另有一股欢悦之意涌升,且逐渐充溢心田中。
有如一尊玉雕美女,静坐不动,活泼刁蛮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反而有种迷思哀怨的神色浮现娇靥。
从此之后,山寨内的老老少少,似乎感觉寨内少了什么似的?竟然沉寂宁静了许多,好奇互询后,才惊异是平日将山寨老少闹得鸡飞狗跳、哀声叹气的辣丫头。
突然有如得了失心症,不再活泼刁蛮、任性欺人了,反而变成一个沉默寡言、多愁善感,见到长辈只会微笑、颔首的羞怯姑娘。
此等情形当然在山寨内迅疾传开,在窃窃低语中。
却无人能猜测出她为何会变得如此大相径庭?可是又无人敢当面问她,招来祸事。
而且也怕宁静多日的山寨,又要开始鸡飞狗跳了。
五寨主宁承祖夫妇俩就此一宝贝女儿,当然早已察觉异状,也曾询问过闺女有何心事?
有何烦扰难决之事?
但所得到的回答总是笑颜低语,一切安好无忧,而且更令老夫妇俩惊异的是,宝贝闺女竟然肯入灶下厨,习做美汤,并且也会粗手粗脚的拈针引线,习做女红了。
一切的改变虽令五寨主夫妇及其他人疑惑不解?但却使她更像个女儿家,总是件好事。
因此无人愿追问她改变的原因,只能说是女孩儿长大了,心境也开窍了,才有此改变。
小青、小宝两小的师父丑汉,当然也知晓此事,并且曾听两小羞畏的说出被珠姑姑逼迫说出习武之事,因此自己身具武功之事,己被她知晓。
虽然近来她刻意回避自己,或许与此有些关连,使她不敢再蛮横无理的欺凌自己,但她的心性举止如此大变,却使自己百思不解?也许是羞愣之心作梗短暂的改变,说不定过些时日又回复往时的心性了。
但不论如何?只要她真能守口如瓶不泄露自己身具武功之事,那便无碍自已停留山寨的隐情了,否则只好暗中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