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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终结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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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力量几乎要耗尽,歌罗娜的身体变得坚硬如磐石。
    哪怕是自毁,我也要阻断你的去路。这就是我的命运!歌罗娜最後抬起头,让她美丽的眼睛停留在可以仰望天空的方向。
    最後映入她眼帘的是闪烁的北极星。
    北极星,真美。
    「北极星……我将望着北极星而死,而故事的齿轮将在这里走向光明……」海砂在迷惘中重复着那些歌罗娜告诉她的将来。
    「不会的,如果你看到的将来是黑暗的倾覆,那你怎麽可以还有力量走下去?如果你看到的将来是彻底的绝望,你怎麽还会露出那样美丽的微笑?」海砂猛摇着头,她不相信歌罗娜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就在这时,囚禁着她的空间开始崩塌,粉碎。
    「怎麽回事?」她惊恐地大叫,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毁灭的开始,突然,透过那些碎掉的天幕她看到了真实的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中北极星明亮起来。
    北极星!
    歌罗娜望着北极星,星辰般的眼眸渐渐化为石头。死亡,终於来临,她露出微笑,而零在夜晚降临的刹那驱动月光通道,从她的怀里消失了。
    已经面目全非的曼哈顿街头,今晚没有灯火,没有人来人往的嘈杂。它安静得好像几亿年前刚刚产生生命时那样,好像又一次的新生。
    一尊女神的雕塑望着天空,矗立在宁静的街头,对着北极星,脸上的微笑不会再因烦恼而消失。
    「殿下,你还在犹豫什麽?」兹罗扯着嗓子大吼,突然他感到背上一只手贴了过来。
    「从此,你被放逐到十万光年外的星球,不要再回来了!兹罗?亚伯罕!」
    兹罗听到他的名字被零念出来,然後闪耀着银光的月光通道在他面前打开,通道内是呼啸的北风。
    当银光消失,他站在一片赤红的土地上,眼前的深色天幕中悬挂着两颗颜色血红的月亮。
    「这是哪里?」他想说话,张口才发现弥漫在这颗星球表面的不是空气,而是硫磺一样灼热酸腐的气体,他想打通空间蚀洞回去,但是他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哪里?」他想说话,张口才发现弥漫在这颗星球表面的不是空气,而是硫磺一样灼热酸腐的气体,他想打通空间蚀洞回去,但是他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十万光年外的星球,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卷曲着身体,挣扎了片刻後终於变成星球上的一点灰尘。
    眼前的景物变得那样模糊,兹罗想要回去,但回去又有什麽?他的卡斯蒙殿下是不会毁掉那个圣坛的,他知道,他其实早有预感。
    回去,只能是失望。彻底的失望。
    死亡飞快地抓住他的咽喉,他知道很快他就要死在这个赤色的星球上了。死在这里?作为第一个死在别的星球上的地球人,这还真是很适合他的身份。
    如果尼禄知道他兄弟的结局就是这样一定会笑得满地打滚的吧。也好……兹罗笑起来,本来就是同一天来到世上的,他已经迟了很多天了,尼禄那个急性子一定已经在路上等他等到不耐烦了。
    是时候了,孤独一人,在荒凉的赤色星球上。最後的时刻,他突然明白了……
    没有神,这个世界没有神!
    地球最终的结局其实早就已经注定,最後的结局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
    那些被称作人的生物的手中!
    「结局我已经知道了。」卡斯蒙在还有着薄薄微光的夜幕中转过身,平静地望向零。歌罗娜的预言,他想要的结局,一切一切的问题,一切一切的答案,他终於知道了。
    尼禄离去了,兹罗也离去了,歌罗娜也找到了她的结局,现在……
    卡斯蒙露出微笑,目光在与零交汇的刹那变得柔和安宁。
    「我知道我的结局是什麽了。我已经看到我想要的世界,我想要的结局,所以……」卡斯蒙在零的面前单膝跪地,「新生的世界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我的归属在很多很多年前看到你的那刻起早就注定。」
    「卡斯蒙。」零望着他,伸出手,让指尖摩挲过他的额头。卡斯蒙抬手让双臂在膝盖前交叉,手腕上的十字型伤口翻转过来对着零。
    那是他们身体上共有的刻印,那是他们命运牵绊的纹章。
    那就是命运的齿轮运转的开始。
    十六年前,零的父亲在他身上留下了这些不会被磨灭的痛苦痕迹。
    十二年前,为了生存,卡斯蒙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这些不会被磨灭的痛苦痕迹。
    现在齿轮嵌合唯一,转动,终於到了结局。
    「杀了我,我的生命的终结,是结束旧世界的必须。」卡斯蒙抬起头,虔诚地望向零。零注视着他,让手从他的额上暂时收回。
    「我们会很快见面的。」零苦涩地笑了一下,目光在暮霭中变得迷离,「我的兄弟。」
    「我知道,我知道!」卡斯蒙微笑着说,闭上双眼。
    零重新将手放上他的额头,朗声念出最後的命令:「苍御的力量,听我的命令,从今天起路西法一族的血液,终止。」
    Ⅱ
    「……路西法一族的血液,终止。」
    ……
    冰室纯的空间终於完全粉碎,最後一片碎片跌落,消融在空气中,外界的光影终於渗透进来,冰室纯坐在那里,血液渐渐流尽,能听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於是「路西法一族的血液,终止」成为他听到的最後一句话。他努力地张开双眼,看到卡斯蒙绚丽的红发在空气中落下,他的躯体如同流星一样,坠落在地面上。
    他躺在那里,安静得好像睡着。
    那是卡斯蒙?
    卡斯蒙?路西法?
    那个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是冰室纯吗?我听说你需要人帮助。你需要有人帮你,让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一直都在伤害你的人全部消失。你需要有人保护你,爱你,是吗?」
    「呵呵……不要害怕。」他的笑容如同二月唤醒大地的阳光,他的声音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毒药,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没有人可以不爱他。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以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和我,我们不会分开。我会一直帮助你,一直包容你,一直在你身边,我发誓我不会离开。」
    「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现在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是没有人要的人,你是我的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们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
    「卡卡……」
    冰室纯念着他的名字,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卡斯蒙身边。他用力地将卡斯蒙抱到自己身上,放到他的膝盖上。他看到还有一些红发落在土地上,他用手挽起那些红发,圈起来放到他的掌心。
    就这样,让他躺在他的身上,不要躺在地面上。
    「地上很冷,卡卡,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冰室纯笑起来,这一次,他合上双眼,不需要再继续了。够了,一切都足够了。
    至少,在离开时每个人都在微笑。
    透从冰室纯的世界里走出来,看到深蓝的天幕,天幕下衣衫褴褛的零,还有颓然倒地的卡斯蒙。
    结束了,积累了几千年,终於爆发的战争,最终的战争,终於结束了。
    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深蓝的天幕中,北极星之下一轮弯月升了起来。飞鸟的黑影从丛林中跃起,飞翔着划过天空。
    那些剪影一样的飞鸟,微风中摇曳的黑色树枝,不远处的的的喀喀湖上传来的水的气息,它们沉静在圣坛周围。寂静,那是至极的宁静。
    一切都终止的宁静。
    零的视线在圣坛脚下雕塑般定格的人身上停留了不知多少分钟,透也没有去详数。森林里远离尘嚣,那种惊叹号一样的宁静还震撼着他,让他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很久很久,零转过身。
    透试图将他看清楚,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
    他还有力量,虽然那真的已经所剩无几。他引燃一个火球,让它升到半空中。火球照亮了零的脸,他额上的伤口,面颊上的血污,还有锁骨上的牙印,一路下来斑驳淋漓。透兀自吞咽了一下,看到金字塔的底部,平坦的草坪上,海砂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神情看上去还有些迷惘。
    没事,真好,大家都还在。
    没有一个人消失。
    透想笑,笑出来的却是眼泪,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或许今天每个人都需要留下眼泪,而他是最後一个流下眼泪的人。
    在看到零和海砂被围困时,他没有哭。在潘若拉死去时,他没有哭。痛苦终於过去,他却再也忍耐不住。
    眼泪果然又涩又酸,很快就弄伤了他的皮肤,他触摸着他的脸,想开口说祝福的话,却瞥见就在他和零享受那难得的宁静的时刻,他的父亲,已经走上了圣坛。
    透知道马上会发生什麽。
    他清楚地知道。
    赞在火球辉煌的光芒中望着他,平和的表情里掩蔽着巨大到难以言表的感情。透也望着他的父亲,看着他走上去,走到金字塔顶水槽的上方。
    零悄悄地走到透的身边。透回望了一下他的兄弟,便将视线再次转移到他父亲的身上。
    应该再说点什麽的。
    告别,或者对对方说我爱你。
    如果那些情感没有经历过生死,没有经历过必须的牺牲和奉献,透想他会说出来的,他会这样做的。
    可是现在,他站在这里,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去年的秋天,他还在扬基队打球,他还以为自己随时能够放火的能力很酷。
    他想不到有一天他的手会沾满鲜血,有一天,他必须要眼看着母亲在他眼前死去,而忍住泪水,为了莫名的理由杀戮。
    现在,他望着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望着他,不再有更多的语言,需要说的话都已经深深地刻进彼此的血肉里了。
    「透,你长大了。」赞笑了一下,最後一次看了下他的儿子。转过身,他缓缓地走进了水池。
    Ⅲ
    很多很多年了,我一直准备着要这样做。
    走下去,完成最後的仪式,开启最後的大门,让光芒从这里射出去,改变星辰的位置,改变这个星球的命运。
    很多很多年,我以为我的生命就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存在的。知道我遇见你,直到我们在一起,并拥有属於我们俩个未来。
    马上,我就将回到你身边。
    我的生命经历过上千年的历史,但是只有和你在一起的岁月让我刻骨铭心。
    ……
    赞看了眼天空中闪烁着的北极星,让水槽里的水淹没过他的身体。开启启示的咒语早就已经烂熟於心,他将它们摸摸念出,每一个字就好像一个小小的钥匙,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进入自己的锁孔。
    所有的咒语都被念完之後,所有的锁孔里都插满了钥匙。
    赞知道,最後的时刻来临了。他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在此刻回到孕育他的自然中去。他让水没过他的脑袋,终於……
    一切都还原到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所有的钥匙被集体转动,透明的水在波动後变成纯金的熔岩,它们沿着那些不明作用的沟渠流下去,瞬时就贯穿了整个金字塔。
    金色的熔岩将金字塔分割成好多块不等的石块。当液体终於到达金字塔的最底部,浸满了围绕着它的沟渠,零和透同时感觉到了脚底隐隐的震动。
    「我们下去!」零对着透大声说,透愣了一下,在零的带领下跑下金字塔。
    就在它们跑下来,走到草坪上的同时,那些被熔岩的液流分割的石块开始分崩离析。整个金字塔在轰隆声中被分成很多块,犹在分成更多更多块,最後它们变得粉碎,在一片金光中飞上天际。
    「卡斯蒙……」零突然想起同在塔顶的卡斯蒙和冰室纯。他试图在那些消融入天幕的金色粉末中找到他们的身影。不过,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那一片金色粉末中不再有卡斯蒙炙热的红发和冰室纯冰冷的微笑,他们不见了,随着同样灰飞烟灭的金字塔,一起消融在迷人的夜色中。
    终点?这就是终点了?零在清冷的夜风中忽然捕捉到一丝唏嘘。风毫无缘由地刮起,席卷着最後的一些粉末,飞向远方,消失进茂密的丛林。
    金字塔原来的地基上,光芒变得更加耀眼。
    燃烧着的熔岩,带着赞的力量熔炼开大地,一个四方形,巨大而神圣的符咒出现在森林中央的空旷土地上。
    符咒正对着的方向正是夏日大三角的中心。
    最後的符咒,最後的光芒,旅程最後的终点了。
    Ⅳ
    歌罗娜莫名地突然消失,随後她的空间变得粉碎。当海砂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的是金色的熔岩贯穿了她眼前的金字塔。
    她趴在草地上,勉强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是怎麽发生的,眼前的故事还和她有关系吗?
    歌罗娜的故事,那个她看到的未来,说了一半。後面的故事她没有说完,海砂盯着这些,不明白故事是不是就要在这番奇迹中结束。
    随後,她又一次看到了零和透,她爱着的人都还在,都还活着。灼目的金光淹没了他们的背影,大地中正升起那些被所有人寻找了许久,能够改变夏日大三角,能够让这个星球重新回到平衡点的光芒。
    一个硕大的符咒,海砂看到它,有点不明白地想难道它就是权杖?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去想那些,光芒中那两个背影是如此真实,这才是她要的。这才是她唯一要的,世界上没有去过的地方那麽多,没有见过的人那麽多,没有倾听过的声音那麽多,但那都不再重要了。
    符咒,还是权杖都不再重要了。
    「零……透……」她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他们却背对着她走进了那个巨大的符咒。
    Ⅴ
    这个符咒是什麽意义?它的出现就说明这个星球有救了吗?还是它是引发新的什麽启示的开端?
    零很想用力地拥抱一下身边的透,也很想好好查看一番海砂有没有受伤,但是面对这个巨大的符咒,他的灵魂好像被什麽东西牵引着走向了它。
    已经那麽辛苦走到了这里,最後的一步路,我要迈出去!
    零迈步踏进符咒,一步步走向符咒中心。在他走过的道路上,他看到了路西法的家徽,加百利的家徽,帛曳……还有更多的来自各家族的家徽,以及其他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图案。
    它们被另一些图纹串联着,成为这个符咒的一部分。这个符咒几乎集合了所有零看到过的纹章和符咒,那些巧妙的纹路将它们全部紧密地联系成一个整体,好像它们从来就是一个整体一样。
    黑暗和光明的融合,没有家族之分的力量的融合。
    看过它奇妙的图案,零立刻相信这个符咒就是拯救世界的钥匙。但是要怎麽才能让它转动起来?那个传说中的权杖究竟在哪里?
    他应该怎麽做?
    与此同时透也走了进来,他一步一步小心地围绕着这个符咒,观察着它。他们在对应着的方向,迷惘地对望,都不明白下一步要怎麽做。
    「零,你的家书上有没有相应的……」透没问完,零就摇了摇头说,「没有人走到过这一步,在我们过去的历史上没有人办到过我们办到的这一切。」
    「那麽……」透疑惑地望着那些符咒,最初那些刺眼的金色熔岩已经沿着符咒的缝隙变成了符咒的一部分,现在那些纹路在森林慎密的黑夜里散发幽暗的光,不强烈也不是无形的。
    透又一次引燃了一个火球,火球的照耀下,符咒变得更加清晰,却也更显得庞大,让透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我们是不是要喊点什麽口号。」透有点呆地问零,零不合时宜地笑了下,冷冷地说:「喊什麽?我要拿奥斯卡?」
    「零……」透摇摇头是什麽都没说,心里却兀自觉得没那麽难受了。起码零还能说冷笑话,起码他现在还在。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又悄悄地看了眼对面的零,火光下他身上的伤颜色变成深黑,但那真的不能让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上去更让人放心一些。
    「零,等着一切都结束了……」透不知道他想说什麽,眼角的馀光看到一边的海砂。他知道海砂爱着的人是谁,而零爱着的人又是谁。
    「等着一切都结束了,你一定要……」透哽咽着,想要把那些话说出来。就在这时,零疑惑地望向他,被零紫得忧郁的眼眸望着,透忽然觉得那些话无法出口了。
    那是很多很多次零用最受伤的声音质问他「你难道就这样看我吗?」的记忆。如果他那样说,即便活下去零也会受到伤害的,他知道。
    他完全了解眼前的男子,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同样,零了解他。
    於是他们对望,什麽都没说,静止被打破终究还是回到静止。
    零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挥手做了一个安慰他的动作:「快点搞明白这个符咒到底是怎麽回事!白痴!」
    「明白!」透答应着,看到火光中零挥手的刹那一滴鲜血顺着他胳臂的摆动被甩了出来。那滴鲜血是那样地清晰刺眼,透想到零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让他心痛不已。
    他的视线忍不住被那鲜血吸引,随着它的摆动,直到它落到地上,那个符咒的花纹中。
    顿时,就像火星遇到了燃料,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花纹在接触到那滴鲜血的同时变得金光闪闪。如果没有头顶那团米迦勒的火焰,那麽此刻,在黑暗中它一定咦亮如星辰。而整个符咒因为那滴鲜血的融入好像陡然苏醒一般。透无法形容出那图像,地上的图案虽然还是静止的,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蠢蠢欲动。
    那一瞬间,透察觉到零的目光,在黑夜里忽然变得锋利如刀。那一瞬间,他已经动了起来,调集他浑身上下那些已经快要被崩断的肌肉冲向零。
    他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有这麽一天,这麽一秒,他会冲向零,不等他反应就用力地扬起他的手,抓紧零的肩膀把他抓起来,丢了出去。
    而在他对零动手的同时,他听到耳边零用最大的声音命令道:「透?米迦勒!能力封锁!」
    Ⅵ
    「你封锁不了我的!零!」透怒吼着挣脱零的符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和零对抗的滋味,那是很多很多锋利的刀在身上割下去的感觉,那是重锤敲击在胸口的闷痛!
    不过还好零的能力没有以前那麽强大了,他的身体变得很弱,他快死了!
    很好!
    很好!
    所以……
    「能力封锁!米迦勒的命令,封锁苍御零!」透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用零亲自教导他的符咒来对付零,他大喊着在空中画出符咒,他用了双手,同时绘制,速度快得惊人。
    米迦勒的光芒立即闪耀着将零包裹。而透在喊完之後,从肺叶里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到地面上立刻点燃了一片符咒,但那远远不够,不够!
    这个符咒这麽大,它需要很多很多鲜血,一个人身上所有的鲜血!所以……
    「米迦勒的命令!听我的命令!」眼泪从透的眼中涌了出来,那麽多,他止也止不住。他不想对零用能力,不想看到零为了抵抗他的封锁符咒而痛苦地拧紧眉毛。但是……
    不行!绝对不行!
    要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做不到,苍御零,我告诉你,做不到!透在心里大吼着,加大了能力,哪怕那些能力的输出快要让他的身体窒息。
    海砂不明白,她晃悠地站起来,明明刚才那两个男孩还在查看那个巨大的符咒,明明刚才,那两个男孩还向对方露出了清淡的微笑。怎麽会?他们为什麽要这样做?
    「透?零?」海砂向符咒走过去,才迈出一步就听到透嚎叫般喊出来的命令:「米迦勒命令,能力封锁,加百利?贝海砂!封锁!」
    海砂也不行,你们都不行,你们爱着对方就应该为对方活下去!透在对着海砂喊出他的命令时,做出了最後的决定。
    如果要离开,就让我离开,就让我离开!
    「苍御零的命令……透?米迦勒,封锁。」低沉而缓慢的一句,在透分神控制住海砂的同时,零挣脱了他的桎梏。
    透想要继续抵抗,却看到零已经通过他的月光通道瞬间来到了他的身边。零的手指冰凉,他弯曲着手指,缓缓地让指腹从透完全被打湿的面孔上滑过。
    「白痴,你赢不了我的。」零淡淡地笑了,「你忘了,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那个人不是你,是我!」
    「我的命令,透?米迦勒。你要好好活下去。」零笑着说,一把抓紧了透的衣领,将他拧起来用力甩出了符咒圈。
    透想要驱动能力,但是他必须先挣脱零对他的束缚,他努力着,随後就看到零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和海砂的面前。
    与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片耀眼的银光。
    「月光通道,带他们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吧。」
    最後一句话,是「月光通道,带他们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吧。」
    最後一个画面,是银光外,零标志性的胜利微笑——高傲,寒冷还有点自嘲,加在一起却是那麽的温暖。
    最後一秒钟,浸没海砂神经的是的的喀喀湖浸润潮湿的湖水气息。
    「我们在哪里?我们为什麽……零!零!」眼前黑幽镜面一样的湖水让海砂的心落入了最黑最沉的深潭。透在她身边飞速站起身来,痛苦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鲜血无声地从他嘴角流淌下来,黑夜里那些黑色的液体把他的衣襟都染成了黑色。鲜血的味道立刻充斥填满了他们周遭的空气。
    海砂望着透,望着那些鲜血和他脸上决绝深刻的表情,目瞪口呆,同时也心如刀绞。到底发生了什麽?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我本该是洞察一切的人,本该是预知一切丶支配一切的人,为什麽现在我傻傻地坐在这里,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知道!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海砂在迷茫中爬起来,她想使用能力才发现她的能力很难使出来。
    「米迦勒命令,加百利?贝海砂解除封印。」透艰难地吐词,嘴巴一张一合之间,鲜血更多地涌出来。
    「火球,照亮这里,告诉我哪里是零的方向。」火球一字排开,向湖那边的丛林里伸了过去。
    「海砂,我要你劈开这些湖水,让我们过去。」透拉起海砂的手,走进湖中,「劈开它们,我们要过去,我们要回到零的身边,我们要回到零的身边……」
    「我们要回去!我们要回到他身边去!」透迷乱地重复着同样的句子,走下的的喀喀湖,湖水就要淹没他的肩膀,他也不自知。
    「湖水,听我的命令,我需要一条通道!」海砂颤抖地命令,她察觉到了什麽,她想她知道透和零为什麽要打架了,她想她知道为何她不愿去看未来了。
    那些问题的答案具体可以变成怎样的句子,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要回到零身边去,回到他身边去,否则……
    他对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就是:「月光通道,带他们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吧。」
    他给她的最後一个表情就是那个伤人心的笑容了!
    「我们要回到零身边去,我们要回到零身边……」
    陡然间,大地开始震颤,湖水沸腾了一样在海砂和透身边翻滚。从地壳的裂缝里呼啸而出的风夹杂着硫磺的味道,整个地球都在震动一般地拚命摇晃。
    眼前的树影疯狂地摆动,湖水掀起上十米高的大浪又落下。丛林里各种动物的惊叫声响成一片,然後白炽的光从树林深处爆炸一样飞射出来,巨大的光球在海砂面前炸开。
    光波辐射般从那个爆炸的点传播出去,蔓延过一切,灼伤所有望着它的人的眼睛。
    「不!」光芒中透绝望地大叫。
    光芒中海砂全身都被撕裂了一样痛起来,她也想大叫,疯子一样地尖叫。因为她知道那是什麽,那是什麽的光芒!
    光芒从地面引爆,直冲上云霄,穿破重重的阻扰,射向遥远的天际,好像一声地球向宇宙的呐喊。一声生命还要继续下去,希望还要继续下去的呐喊。
    呐喊的胃里那样强大,巨浪掀翻了海砂用能力控制着的通道。大量的水打进她的口里,鼻子里,而她的眼睛早已在看到那道耀眼的光芒之时就什麽都看不见了。
    黑暗,寂静,还有让人忘记肉体知觉的疼痛同时袭击了她,而在更深处她的灵魂已经死去,在那光芒燃起之时被焚烧成灰烬。
    虚空。
    什麽也感觉不到,什麽也不再被察觉,这就是虚空。
    这就是永恒的虚空。
    海砂跌入虚空,再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