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打电话给我的电脑求助热线,因为我需要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人让我觉得自己很无知,那个接电话的人听上去就像个小男生,他告诉我,他需要我电脑上的序列号才能处理我的问题。
“那我到哪里去找序列号呢?”我小心谨慎地问。
“在CPU‘功能性平衡失调系统’下面。”他说,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常给这个求助热线打电话。我们还没讲到四秒钟,我就已经觉得自己被无知和羞愧的激流卷入了“羞辱海湾”那冰冻的深渊之中。很快,宿命使然,我就知道他要问我电脑的“内存”是多少了。
“这个是不是在电视屏幕那样的东西旁边呢?”我绝望地问。
“这要看了。你的电脑型号是Z-40LX多媒体HPii还是ZX46/2Y铬B—BOP?”
原来是这样,结果我的电脑的序列号刻在主机——那个带CD抽屉开关很好玩的东西——底部的一小块金属板上。现在你可以称呼我为一个理想主义的傻子,可是如果我要在我卖出的每一台电脑上刻上识别号码,然后每次顾客们要跟我交流的时候,都得先照读出来的话,我一定不会把号码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弄得顾客们每次有问题都要搬弄家具、找邻居帮忙才能搞定。不过,我想说的还不是这个。
我的电脑序列号大概是CQ124765900-03312-DiP/22/4,所以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电脑需要这样一串复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数字作为序列号呢?如果从我这里到逐渐减弱的大爆炸气体中最遥远的一束之间,宇宙中每一颗中微子、每一颗物质粒子都需要一台这家公司的电脑的话,用这样的数字体系排列恐怕都还有很多空闲下来吧。
我开始着迷了,着手观察我生活中所有的数字,发现几乎每一组数字都冗长得近乎荒谬。比如说我的VISA信用卡就有十三个数字,差不多够三兆人来申请使用了。他们想糊弄谁啊?我的巴基特租车公司(Budget Rent-a-Car)卡的号码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位数。甚至连我在镇上影音店办的卡似乎都显示它们的顾客有近十九亿。(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洛城机密》(L.A.Confidential)这部片总是借出去了吧。)
到目前为止,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我的蓝十字/蓝盾医疗卡,它不仅给我编号为第YGH47590701800号,而且还把我归为02368组成员。那么照此推测,每个小组都有一个和我拥有同样编号的成员。你可以想象我们这一大拨人聚会在一起的情景吧。
讲了这么多终于要言归正传了,我想讨论的就是,在过去二十年里,美国人生活中伟大的进步之一:傻子都能记得住的电话号码的问世。
很久以前,人们发现依靠字母来记住数字比依靠数字记住数字要容易得多。比如说在我的家乡得梅因,如果你想打电话询问时间,正式号码是244-5646,当然这个号码不容易让人回想起来。可是如果你拨BIG JOHN,你就拨通了这个号码,每个人都能记住BIG JOHN(除了我妈妈以外,很奇怪她对于基督教的那些名字比较糊涂,所以通常的情况是她不知道拨通了谁的电话,吵醒一个陌生人,问人家现在几点钟,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然,现在每个公司都有一个1—800号码——1-800-FLY TWA(环球航空订票热线)或者244-GET PIZZA(订比萨饼热线电话)这一类号码。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并没有太多变化给你我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方便,可是这个毫无疑问太方便了。
我现在有一个好主意,我觉得我们应该用一个号码来应付所有的东西。我的号码自然就是1-800-BILL。这个号码可以在任何地方通用——能让我的电话铃响,能出现在我的支票和信用卡上,能装饰我的护照,还能让我租到一张影碟。
当然,这样一来很多电脑程序得重写,可是我确信肯定没问题。我决定先拿我自己的电脑公司开刀,等我找到那个序列号了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