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虚隐约的记得这是哪本小说里讲的旧上海滩杜月笙黄金荣他们青帮的接头暗号,于是略一沉吟,缓缓答道:
“五湖四海三江水!”
“烧的是什么香?”
“万年千载长寿香!”
吴睐使出了浑身伎俩也奈何不了颇谙江湖规矩的秦若虚,料想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懂得的江湖切口可能比自己还多,于是便不再发问。吴睐沉默了一会,估计对秦若虚的心理攻势进行得差不多了,于是眼睛看着天上的飞鸟,
“知道我是谁吗?”
秦若虚自认要比天上的鸟儿雀儿好看许多,却不能得到吴睐大哥的眷顾,心下很是受伤,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太多的不满,只是不卑不亢的笑着答道:
“知道,知道,吴老大的大名,在我们文星中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们这些做小弟的仰慕得紧呢!”
秦若虚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最近的风声好象对吴老大有些不利,据说您老人家已经在我们学校犯了十二件事情了,如果再犯一件,任谁都保不住你了!”
吴睐这个大老粗一开始被秦若虚拍中马屁,心中好不得意,结冰的脸上刚开始绽放出一朵小小的春蕾,正待自我表扬一番,不料旋即被秦若虚揭穿老底,心下颇是有些懊恼和踌躇。
吴睐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不再拐弯抹角,切入正题道:
“听说你对安妮有那么一点意思?”
秦若虚曾经听郝西夏说过吴睐这厮暗恋孙安妮,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自己不主动出击而是采取向自己动手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来表达感情。联想起吴睐这个组织的名称以及自己车胎每次所刺破小洞洞的个数,一系列案情于是昭然若揭。
秦若虚眼见吴睐这家伙暗算自己在前,现在居然又明火执仗的寻自己的不是,简直是欺人太甚!当下义正词严的回答道:
“原来是你把我的车胎一而再刺破了,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反而找上我了,算你狠!告诉你,你可不要逼人太甚,蜜蜂急了宁愿自己活不成还要叮人呢!安妮那么可爱的一个女生,我们学校哪个男生不喜欢她?我确实是喜欢她,不过我现在已学业为重,没时间在儿女私情上下功夫,有本事咱们上一中或者北大后再来公平竞争!我原来一直把你当作一个人物,不料却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在背后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到江湖上去,岂不会人笑掉大牙!”
吴睐始料未及秦若虚反应如此激烈,想想秦若虚在学校里还算小有文名,还是一班之长,学校足球队的那一帮体育生好朋友都不是吃素的主儿,自己在学校的案底已经不少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不是,学校最近好像有一种“严打黑暗势力的倾向”,一旦闹大,自己讨不了好去,老爸那里可不好交差,于是也只好见风使舵的敷衍秦若虚说叫你出来联络一下感情你激动什么,然后甩了一个响指,率领一大帮乌合之众扬长而去。
秦若虚想想自己刚才言辞激烈的一番言语,心有余悸的擦完冷汗,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校门口,神采飞扬的对正在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找他的梁浩说:“明天就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骑车来上学了。”
梁浩于是问道:“你不怕你的车胎又被刺破许多小洞洞吗?”
秦若虚把自己刚才用三寸不烂之舌说退吴睐的一番壮举非常夸张的细细分解给梁浩听,把一个胆小怕事的好学生梁浩听得瞠目结舌。
“阎罗王”虽然年纪不小了,向来却是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生怕自己维持多年的美好形象一朝香消玉陨,来不及跟另外一个监考员稍微交代一声,当即掩面而走落荒而逃,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学校附近一个熟悉的巷子里整容去了。
期中考试的最后一科考的是政治,政治老师阎家励在文星中学有“阎罗王”之称,听上一届的学长说“阎罗王”向来对营私舞弊的行为深恶痛绝严惩不贷,一经发现试卷便作零分处理,而且还要写出深刻检查并通知家长,所以在上面几科有杰出表现的郝西夏也不敢轻举妄动,眼巴巴的盼望“阎罗王”这个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可郝西夏很快就大失所望了,因为“阎罗王”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郝西夏这样的妙手神偷居然也没有出手的机会,夹带的资料根本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终考前十五分钟的预备铃已经敲响,郝西夏一看自己还有八十分没有做,心想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还要把小姑许诺给自己的那一套《古龙全集》搭进去,不由得把坏了自己好事的“阎罗王”恨得牙痒痒的。
“阎罗王”眼见在自己监管下的全班秋毫无犯,不由得萌生了些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情绪。“阎罗王”这时烟瘾发作,于是慢慢走到教室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白沙”烟,然后开始找打火机,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
“阎罗王”曾经在学校的公共厕所里看到过郝西夏在那里吞云吐雾,当即大公无私的缴获了郝西夏从他爸书房偷来的半包“大中华”和一个进口打火机。“阎罗王”根据辩证唯物主义联系的观点分析,郝西夏现在的身上可能还私藏着这些军火,于是和颜悦色的向郝西夏身边走来向他借打火机。
郝西夏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摆在膝盖上的一本参考资料被“阎罗王”侦察出来了,叫苦不迭,一双穿着“杉杉”西裤和“森达”皮鞋的脚颤抖得异常厉害。郝西夏害怕“阎罗王”看到自己还有这许多试题没有解答,赶紧把没有动笔的试卷雪藏起来,而把胡乱填满的那些地方放在显眼的位置试图欺骗人民群众。
郝西夏得知“阎罗王”只是找自己借打火机的时候,心下大宽,连忙回答“有,有,有”,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一个别致的打火机,悄悄的把油门开得最大,然后毕恭毕敬的呈献给“阎罗王”。
“阎罗王”对工作尽职尽责,抽烟时还不忘贼眼兮兮的对一些企图混水摸鱼的阶级敌人毫不放松。“阎罗王”一边明察秋毫一边煽风点火,一不小心就中了郝西夏的埋伏,头发眉毛胡子一把烧,好不美丽。“阎罗王”平时言必称“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你们还不努力”,现在果真应验不爽,看来老天真是有耳,《增广贤文》说得好,“人间私语,天闻若雷”。
“阎罗王”虽然年纪不小了,向来却是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生怕自己维持多年的美好形象一朝香消玉陨,来不及跟另外一个监考员稍微交代一声,当即掩面而走落荒而逃,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学校附近一个熟悉的巷子里整容去了。
郝西夏偷袭得手侥幸取胜,轻蔑的看了一眼“阎罗王”夺路远去的英俊背影,一把抓起旁边秦若虚的试卷飞快的抄了起来。秦若虚一想自己平时也吃了郝西夏不少香的辣的还有既香又辣不香也不辣的东东,而且郝西夏这样的成绩也一定威胁不到自己在全班的排名,也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两天的期中考试过完,秦若虚自我感觉蛮好,只有政治一科考得稍微差一点,因为试卷被郝西夏拿过去了,所以还有最后一道大题没有答完,但秦若虚估计应该还有九十分左右。
当班长最大的好处就是分发试卷,分发试卷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同一档次同学的考分。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放了一天假。复课后的第一天有六门课,所以也就发下了六科试卷,秦若虚一边分发试卷一边过目不忘的把一些潜在对手的分数记得清清楚楚,基本上做到了心里有数。孙安妮五百八十二分,沈盈辛五百六十八分,自己五百六十分屈居“第二亚军”,目前排在第四的梁浩五百五十一分。
孙安妮已经高出自己二十二分,自己想要超越她除非她考得一塌糊涂,而孙安妮属于那种全能型选手,显然是不会出现任何大的意外。何况秦若虚爱屋及乌,既然在心里暗暗喜欢着孙安妮,自然也不希望孙安妮的成绩会糟糕。
沈盈辛是是副班长兼政治课代表,“阎罗王“的爱徒,代表着三(A)班思想觉悟方面最先进的生产力,自己要想超越他的希望基本上也接近渺茫。
至于目前的第四名梁浩和自己相差有九分,只要自己的政治能够得九十分,想梁浩五大三粗的这厮政治想得九十九分以上显然也是难于上蜀道,看来自己这第三把交椅是坐定了。
秦若虚含冤莫白,终于沦为了班上的第六名。秦若虚因为“阎罗王”的失误,一举从前三甲可以“琼林赐宴”的探花郎沦为进士出身,对“阎罗王”的态度从此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秦若虚放学回家对打探他考试成绩的老爸秦怀楚夸下海口,说自己进班上前三名是绝对没有问题,其实“前三名”的潜台词往往就是第三名。
秦太听得自己的儿子学习大有进步,喜不自胜,一时冲动便跋涉两千余米买来一只老母鸡犒劳秦若虚。
第二天的第一节就是政治课,所以秦若虚起得特别早,但是还是被沈盈辛先到了一步,政治试卷被她抢先发下来了,这多少让秦若虚有些懊恼。
秦若虚翻开反铺着放的试卷,赫然发现只有七十九分,目瞪口呆,头脑里一片空白。这时,梁浩也来到了教室,他来不及去看自己的分数,而是先问秦若虚多少分,秦若虚看透了梁浩的心思,也忘记了梁浩曾经用自行车带过他两周的伟大友谊,于是借鉴哪位哲学家的狗屁真理“一个烦恼两个人分享,便只剩下半个烦恼”,狡黠的告诉梁浩说“九十分”,梁浩于是一边摇着头说“没希望了”,一边叹着气走向自己的座位。
秦若虚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感觉到有些不对,自己不可能错那么多的,于是把各大题的分数一加,原来是八十九分!秦若虚喜不自胜,却又害怕是自己算错了,接着又仔细得加了两遍,还是八十九分。这才知道是“阎罗王”这厮把自己的分数加错了十分。
秦若虚于是又振作起来,跑到梁浩身边问他多少分,梁浩叹着气告诉他“恭喜你了,总分比你少三分,我政治才九十六”,秦若虚于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秦若虚无心听“阎罗王”讲解答案,只等下完课找“阎罗王”讨回公道要回那无辜惨死的十分。谁知道下课时不等他起身,刹那之间,讲台边便围满了和他有着同样命运的冤屈群众。等秦若虚好不容易挤到阎罗王身边,可这时的“阎罗王”已经头昏脑涨,于是很威严很大度的说这个分数不影响升学算了算了。
秦若虚含冤莫白,终于沦为了班上的第六名。秦若虚因为“阎罗王”的失误,一举从前三甲可以“琼林赐宴”的探花郎沦为进士出身,对“阎罗王”的态度从此不冷不热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