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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一吐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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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犯人表现出一种奇特的,混杂着如释重负又愤恨难解的表情,他们都庆幸噩梦终于结束。经过一个星期,这些留下来的犯人并没有在其他较早被释放的同伴面前展露出任何骄傲感。好几次他们就像行尸走肉般地盲从,遵守荒谬的命令,并且全然地齐声反对犯人斯图尔特819,相同地也服从命令对克莱416极不友善,对汤姆2093,我们的模范犯人“中士’,极尽揶揄之能事。

而另外五个较早释放的犯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受苦于情绪负荷的征兆。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已经回归到正常且稳定的基准,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远离了造成痛苦的来源——地下室监狱以及如此强大而不寻常的事件。在脱下他们奇怪的制服和其他监狱装扮后,已经能帮助他们由这个污秽的情境中脱离。对犯人而言,现在主要处理的问题是,必须去面对自己所扮演的顺从角色下所受到的耻辱,他们必须建立起个人尊严感,进而提升超越在顺从阶层受到外界强加的约束感。

然而,第一个被逮捕并且第一个被释放的道格8612,因为急速恶化的心理状态,让他仍对我感到特别气愤,是我创造的情境让他失去对自己行为和心智的控制。确实,他真的想过带领朋友冲进监狱解救其他犯人,但在几经考虑后决定停止这个行为。但他也得意地得知,我们对于他的解放计划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在护卫我们的机构。

不出所料,最晚获释的同伴抱怨着狱卒,说他们不按自己的角色照规定做事,还想出各式各样的花招整他们,或是单独叫出一个犯人来虐待。大家把第一个负面指控指向赫尔曼、阿内特、柏登,接着是比较没那么坏的瓦尼施和赛罗斯。

然而,他们很快地就提出哪些狱卒是他们认为的“好狱卒”,这些好狱卒会帮助犯人们一些小忙,从没让自己进到“忘记犯人也是人”的角色里。乔夫·兰德里以及马库斯是两个好狱卒的典范。乔夫在小夜班值班时会和虐待伤害的场面保持一段距离,甚至不戴上他的狱卒太阳镜和制服。他事后告诉我们,他曾想要请求让他当犯人,因为他实在厌恶成为这种系统里的一分子,将人压榨得如此难堪。

马库斯对于犯人的受苦比较没那么显著的“亢奋激动”,而且我们知道他在稍早前曾几次带来一些水果当礼物,补充犯人寒酸的餐点。在典狱长警告过不允许在他值班时这么好说话后,他才会在犯人反叛时站在一旁,对犯人大喊,在假释报告中注记对他们不利的内容。这里补充一个题外话,马库斯的字体十分漂亮,很像古体手写字,所以他有点爱炫耀。他是一个喜欢远足、露营和瑜伽等户外活动的人,因此特别讨厌像这样被限制在室内。

不论是“坏”狱卒或“好”狱卒,他们都是按表操课,做他们的工作,扮演好这个角色,处罚违规事宜,很少是出于个人因素伤害特定犯人。这里,我们观察到瓦尼施、后备狱卒莫里森,彼得斯(Peters),以及偶尔出现的大兰德里。瓦尼施一开始对于在大厅里的活动会闪得远远的,这很可能是因为他害羞的个性,在他的背景资料显示他很少亲近的朋友。而约翰·兰德里,一个成熟的十八岁男孩,不算英俊,喜欢写小说,家住加州海边的他,则是常在扮演角色中犹豫不决,有时候作为阿内特身边的小喽啰,攻击反叛的犯人,喷洒灭火器二氧化碳……但在其他的时候,他也是按表操课的狱卒,大多数的犯人也都报告他们喜欢他。

不采取行动是好狱卒的其中一种典型,他们常常在轮值时不愿意去挑战其他坏狱卒的虐行。后来我们认为,这种只当个旁观者,不做任何介入的行为,也构成了“姑息的罪恶”。

时常造反的保罗5704,报告当他得知实验结束的反应:

当我们被通知实验结束时,仿佛有一道暖流注入我的心房,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也同时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我真的很高兴实验结束了,但是要是实验持续两个星期再结束,我想我应该全更快乐。酬劳是我参加实验的唯一理由,同样地,我很高兴可以胜利地走出来,直到我回柏克莱之前,我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当时的那几个小时,我忘了所有曾经发生的事,而且也不会和任何人谈论它。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保罗就是斯坦福大监狱“申诉委员会”的领头,而且计划要把参与过程写成文章,投稿到柏克莱各大报社揭露政府支持的研究。他完全忘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