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困在盒子里”也会传染
“到目前为止,”巴德继续说,“我们已经看到了困在盒子里后的内在体验。不过,你应该能想象的到,盒子里的人对外界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这样想,”巴德说着走到了白板前,“假设这是我—我困在盒子里,”他说着画了一个人在框框中。(图见原书)
“假如我困在了盒子里,我会散发出什么?”
“散发?”
“我是说,当我困在盒子里,我会对外界的人做些什么?”
“哦,”我理了一下思绪,“嗯……你会责怪他们,是吗?”
“没错,如果我在盒子里的话,”他指着图说道,“我就会指责别人。”
接着,他画了一个向右的箭头说:“但是,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见过谁会整天说,‘天啊!今天我真是该骂,谁快来骂骂我吧!’”
“哈哈,当然没有这种人了!”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也认为不会有的,”巴德说道,“大部分都会那样说,‘看,我虽然不算完美,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做的够好了。’而且,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带有自我辩解形象,所以大家都怀有一种自卫的姿态,随着准备维护自己的自我辩解形象免遭攻击。所以,如果我困在盒子里指责别人,那么这种指责又会招惹来什么呢?”
“我想,你会把别人也困到盒子里。”
“没错,”巴德边说边又画了一个在盒子里的人,“因为指责,我把别人也困到了盒子里,他们会指责我,说我指责他们毫无道理。但是因为我已经困在盒子里,因此我觉得自己的指责是有道理的,于是我会更加指责他们的无理取闹。同样,对方现在也困在盒子里了,他们当然也会觉得对我的指责也是有道理的。于是,双方就这样反反复复无休无止的指责下去。所以说,困在自欺困境的我,也让别人困在自欺困境来回应我。”
巴德说着又在两个框框之间画上几条箭头,继续道:“而且,对方困在自欺困境以后,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我,让我始终无法摆脱自欺困境。”(图见原书)
接着,巴德在白板上给自我背叛又加了一句描述:
“你愿意的话,尽可以在这个框架之上稍做添加修改,”凯特指着图补充道,“而且你将发现,当某人困在盒子里,这种相同的自我刺激模式就会出现。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图见原书)
43.独裁的老妈VS不听话的儿子
“我有个儿子名叫布赖恩,今年18岁了。老实说吧,他真是让我烦神。尤其让我生气的是,他经常很晚回家。”
在此之前我一直想着自己和劳拉的不快,几乎都忘了自己同样的心病—托德。听到凯特说起她儿子,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心情顿时沮丧起来。
“现在,想象一下,我是处在盒子里对待布赖恩的。假如我是这样的话,那么你认为我会怎样看待他总是很晚回家呢?”
“嗯,”我说,“你会认为他不负责任。”
“没错,”凯特说,“还有呢?”
“你觉得他老惹麻烦。”
“而且,不值得尊重。”巴德插话说。
“说的对,”凯特同意我们的话。
这时,她指着白板问道:“巴德,我可以把这个关于责怪的图擦掉了吧?”
“可以。”巴德答道。
接着,凯特把我们刚才说的做了一个摘要,边说边做了最后几笔修改:“好了,我们来看。”(图见原书)
“现在,假如我是处于盒子里,我把布赖恩看成一个不负责任、不值得尊重、老惹麻烦的人,那么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怎么做?”
“这个嘛……”我边说边想。
“也许你会严格管教他。”巴德插话说道。
“还有,你可能会喋喋不休地训他。”我补充说。
“很好,”凯特边说边把这些加到图上,“还有吗?”
“你可能会监视他,确保他不再惹麻烦。”我说。
她把我们说的都加上之后,走到旁边说道:“现在,我们假设布赖恩背叛了自己—他也困在盒子里来看待我。假如是这样的话,你认为他会怎样看待我,以及我对他的管教、批评和监视?”
“恐怕他会觉得你像个独裁者,”我说,“至少是不够宽容。”
“爱管闲事。”巴德说。
“好,‘独裁者’,‘不够宽容’,‘爱管闲事’,”凯特边说边把这些添到图上。“好了,看看我们现在这张图吧。”(图见原书)
“假如布赖恩是在盒子里,并且认为我不够宽容,是个爱管闲事的独裁者,那你觉得他还会早回家吗?”
“不会,”我说,“而且还会更晚。”
“事实上,”巴德补充说,“你越让他怎么做,他越会和你对着干。”
“是的,”凯特表示同意我们的话,并从布赖恩的框框上画了一个箭头到她的框框。
“于是,就这样不停地针锋相对下去了,”她说着在两个框框之间添了许多箭头,“就像这样,我们不断刺激对方去做那些我们不想对方做的事情。”
“对,汤姆,想想看,”巴德说,“假如在这种情况下你问凯特,她在这个世上最想要的是什么,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她想要布赖恩能有责任感,少惹麻烦,等等。”
“对极了,但是凯特现在正困在盒子里,她的做法能如预期那样有效吗?”
我看着图说道:“没有。事实上,她的做法产生了负面影响。”
“说的对,”巴德同意我。“她的言行只会让布赖恩更加对着她干。”
“可是,那样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了一会儿说,“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要让事情越来越糟呢?”
“问的好,”巴德说,“你怎么不直接问她?”
44.儿子按时回家之后……
“我听到你的问题了,汤姆,”凯特说着停了一会儿,显然她在整理思绪,“答案就是,我根本无法看清我在做什么。别忘了,我已困在盒子里—自我欺骗。正因为如此,我无法看清一切,我对自己和别人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的动机都不清楚。我再给你说一件当时发生的事情,好让你更明白其中的麻烦。”
“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困在盒子里对待布赖恩。你所说的我应该做的每一件事—严格管教、批评、监视他—我都做了。但是,问题并不出在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上,而是出在我用什么方式去做这些事情。我觉得,在某些情况下,对孩子进行管教,甚至是严格管教,都是必要的。但是,问题在于,我管教他并非因为他需要管教,而是我觉得他那样给我惹麻烦让我生气。所以,问题就在于,我管教他、批评他都是以一种自欺的方式去做的。我没有把自己的儿子看成一个人去帮助他,而是把他看成一个东西去责怪他。于是,当布赖恩感觉到这一点时,他就会对我以牙还牙。”
“那是一年前的某个星期五的晚上,他问我是否可以用一下车子。我不想让他用,因此我把他早一点儿回家作为交换条件—并且,我选了一个自认为他不可能接受的时限。‘好,你可以用,’我装模作样地说,‘但是你必须在十点半之前回来。’‘好的,妈妈。’他边说边去拿车钥匙,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我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心事重重,发誓再也不让他用车了。整个晚上我就那样不断地被自己苦恼着,这个不负责任的孩子真是让我越想越生气。”
“我还记得,十点钟的时候我看了晚间新闻,但内心里一直为他而担心。当时,我的丈夫史蒂夫也在家里。正当我俩抱怨儿子的时候,我们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看了一下表,刚好十点二十九分。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那一刻,当我看着表,我感到无比的失望。”
“现在,想想看,”凯特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最想要的事就是让布赖恩能富有责任感,能恪守诺言,值得信赖。可是,当他真的做到如约按时回来,证明他可以值得信赖时,我高兴了吗?”
“不,你不高兴。”我一边说一边思考着其中的深意。
“没错。而且,当他进屋跟我说:‘妈,我可是按时回来了哦。’你认为我会怎样回应?我会拍着他的背对他说:‘不错,好小子’吗?”
“不,我想你很可能会说,‘是啊,不过你也不必那么大声的刹车啊’这之类的话。”
“对,实际上当时我说的正是‘你算的可真精确啊’。注意到没有,即使他真的做到负责任,我也不能让他负责任。”
“哦,听起来真让人吃惊,”我小声说道,有一次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托德。
“是啊,所以你说,我真正想要的难道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儿子吗?”
“我猜不是,”我答道。
“说的对,”凯特说,“当我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我真正想要的却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正如我刚才对你说过的那样,困在盒子里,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是什么。所以你认为,当我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对自己重复着她的问话。当我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需要什么?我也说不准。
凯特靠近我说:“当我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能够证明自己的行为是对的。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在那里责怪我的儿子,那么,为了让自己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我需要我的儿子怎么做?”
“你想要他如你所想的那般坏,”我慢慢说道,感到胃一阵难受,“为了证明你责怪他是对的,你需要他该受责骂。”
那一刻,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16年前。我从护士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裹,那里面就是我的儿子托德,他灰色的眼睛看着我。我根本没有想到,新出生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有点儿瘀伤,奇形怪状,脸色苍白,看起来真是个很好玩的孩子。而我,就是这孩子的爸爸。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责怪托德。他不够聪明,也不协调,总是那么碍手碍脚。自打他上学那天起,就不停地给我惹麻烦。当别人说起我就是这孩子的爸爸时,我从没有感到一丝自豪,在我眼里他总是做得不够好。
凯特的故事真是让我猛地一惊。我扪心自问,假如哪个爸爸像我这样总是对孩子失望,那么做我这种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滋味?假如凯特说的是对的,那么,我一定也在潜意识里不想让我的孩子做的好,那样我才好理所当然地指责他。一想到这儿,我就心烦意乱,设法不去想托德的事。
“说的很对,”我听到凯特对我说,“因为我整晚都在指责布赖恩不负责任,因此我想要他让我失望,这样,我就可以为自己的指责辩解,可以觉得指责他是有道理的。”
我们都坐在那里,困在沉思。
最后,还是巴德打破了沉寂。“汤姆,这倒是很值得我们注意啊,”他说,“当我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我需要别人给我制造麻烦—我需要出问题。”
对,我心想,那样说没错。
45.大家一起呆在盒子里吧
巴德停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还记得早上你问我,你如何才能始终跳出盒子来经营一个企业吗?我想你的意思是—假如真的做到那样了,跳出盒子,不被自欺行为所困扰,把人当人看,那么根本就无法开展工作了,对吗?”
“对,我还记得呢。”
“后来我们谈到,不管是不是处于自欺状态,同样都可以采取温和的或者是严厉的行为。还记得吗?”
“记得。”
“好,那我们现在深入讨论一下你的问题。这可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呢,让我们把刚刚所说的那套理论运用到这上面。谁喜欢别人给自己找麻烦—是困在盒子里的还是跳出盒子的?”
“盒子里的那个。”我边说边惊讶于其中的深刻含义。
“没错。假如我跳出盒子,那我会觉得别人给自己找麻烦没有任何好处,根本不需要。而且我通常也不会让别人给我找麻烦;可是,如果我困在盒子里,那么我就希望别人给我制造麻烦,那样我就得到我最想要的了:‘你看,他们的确如我所说那么差!’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指责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但是,当你困在盒子里的时候,你并不是真的想让别人给你找麻烦,对吗?”我问道,“我是说,这样一说起来可就有点怪了,凯特的故事让我想到了我的儿子托德。有时,我和劳拉就觉得他老给我们找麻烦。可是,我们谁也不会说是想要他给我们惹麻烦。”
“是这样的,”巴德答道,“我们并没有说,当困在盒子里的时候就喜欢麻烦缠身。根本不是那样,我们讨厌麻烦。身处盒子里,我们似乎最希望的就是能摆脱麻烦。但是请记住,当我们困在盒子里的时候,我们在自我欺骗—我们无法认清自己以及他人。我们始终不清楚,为什么困在盒子里,我们付出努力,却无法获得预期的效果呢?我们还是再看看凯特的故事吧,我会给你解释我的意思的。”说着,巴德走到白板前。
“记好了,”他边说边指着凯特的图,“凯特告诉你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希望布赖恩能够富有责任感,值得被人尊重,不要老惹麻烦。而且,她告诉你的的确是事实,她的确想要布赖恩那样。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自欺状态下所做的一切都会刺激布赖恩和她对着干。注意:她指责布赖恩不负责任,结果这只会刺激他更不负责任。一旦布赖恩那样做了,她就有理由去责怪他。同样,布赖恩的行为也会刺激凯特去指责他。于是,情况就这样不断循环恶化下去。困在自欺困境的两个人好像商量好似的,不断制造出可以让对方指责自己的麻烦来。
“其实,”凯特补充道,“布赖恩和我都给对方足够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好像我们已经串通好了似的。就好像我们跟对方说:‘看好了,我马上要给你惹麻烦了,那样你就有理由来指责我,也可以给我惹麻烦了;而你一旦给我惹麻烦了,那么我给你惹麻烦就是有道理的,我可以继续给你惹麻烦!’当然,我们不会这么说,甚至都不会这么想。但是我们相互之间的刺激,以及辩解的行为配合得是那么好,就好像我们串通好了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当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困在盒子里,他们就会相互背叛自己,我们把它称之为‘串通’。当我们串通好之后,为了能相互指责,我们就会不断的给对方制造麻烦!”
这时巴德插说道:“实际上,我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们喜欢给对方找麻烦,而是因为我们困在盒子里,我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找理由。所以,困在盒子里的人就会发现这样一个颇有讽刺意味的事实:尽管我们口口声声指责别人给自己惹麻烦,可是内心里却好像心甘情愿这样。因为如此一来就证明了:别人的确如我所说的那样,他该被责怪,自己才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我所指责的行为恰恰为我的指责提供了辩解。”
“一旦困在盒子里,” 巴德把手放在桌上靠近我,缓慢而认真地说道,“我就会刺激别人做出我所憎恨的那些行为,然后他们又刺激我做出他们所憎恨的行为。”
这时,他转身在白板上给自我背叛行为又加了一句描述:(图见原书)
巴德走到位子上继续说:“接下来,我们会互相给对方理由继续呆困在盒子里,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是很残酷。”我同意巴德的话。突然间,我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心疼。
“汤姆,”巴德边说边坐到位子上,“想想看我们所讨论的关于自我背叛,还有其他那些事情,是怎样解释自欺行为的—一种无法认清自己又问题的问题。我们从头来看。首先,当我困在盒子里,我会认为谁有问题?”
“别人。”
“但是,因为我是困在盒子里的,那么谁真正出了问题?”
“你自己。”我答道。
“但是,我的自欺会刺激别人怎么做?”他问道。
“会刺激别人以牙还牙。”
“没错。换句话说,我的自欺会引发别人也出问题。而别人出了问题,恰好可以证明责任都在别人那里,自己没有出问题。”
“是的。”我同意他的话。
“那么,如果有人看到我出了问题并想纠正,我会怎么做?”
“你会抵制他们。”我说。
“没错,”巴德说,“当我出了问题,我却对此浑然不知,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好,问题来了,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你说‘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巴德答道,“为什么我们要关注这些东西?它和我们查格罗姆公司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