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〇年,上海开华书局刊印《南社纪略》,这是柳亚子编撰的一部文献书。此后,亚子哲嗣柳无忌、柳无非加以增订,为《柳亚子文集》之一部分。纪略印有柳亚子、陈去病、高天梅、姚石子遗像及手迹,又《南社丛刊》书影,亚子手笔《南社纪略》序。内容有《我和南社的关系》《读南社补记后答张破浪》《我和朱鸳雏的公案》《南社雅集在上海》《我对于南社的估价》《关于新南社及其它》《南社纪念会聚餐记》《南社大事记》等。我在一九八一年应上海人民出版社之约,撰写了《南社丛谈》,计五十四万言,杂乱无章,不成其品,蒙无忌在《文教资料》一九〇期南社成立八十周年纪念专辑上捧了我场,谓:“《南社丛谈》,为南社资料的宝库,书中另有南社社友作图寄意,及南社雅集的几个地点、南社社友著述目表,南社社友事略一百七十三则,都有参与价值,南社杂碎内的掌故,短小精悍,风趣可读。”这些未免溢誉,我是不敢当的。《南社纪略》附有《南社社友姓氏录》。亚子有云:“右南社社友姓氏录一卷,辑自曩岁,编制草创,末及整理,际兹仓猝,即付剞劂,非云完美,略存梗概,重梓有日,当再修校。”其中漏列社友的确甚多,尤以新旧南社交替时更所难免。我编《南社丛谈》,虽为之补充若干,但尚未能完全无缺。
柳亚子的《怀旧录》也有些涉及南社社友的,如记陈英士挟炸弹寄存于《民立报》社,抗战时,传说胡道静遭难,后知不确,亚子为之喜出望外。又一段记林庚白,极趣。如云:“民十七以还,庚白与我过从最密,中间曾以细故失欢。余操杖逐之客座中,庚白逡巡避走,亦未以为大忤。”原来,亚子崇唐诗,闻野鹤、朱鸳雏尚宋诗,遂起唐宋诗之争。庚白附和宋诗一派,与亚子争执,亚子大怒,取木棒击之,一逃一追,亚子夫人郑佩宜闻声而出,阻止亚子,庚白才得脱身。二人旋又言归于好。庚白赠诗亚子,有云:“故人五十犹童心,善怒能狂直到今。”实则庚白之狂,更胜于亚子。他一度评古今诗人,数及郑海藏,既而推杜甫为第一,己居第二,海藏卑卑不足道,最后复称己诗作古今第一位,杜甫次之。他虽狂言惊座,然他的诗,是确有功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