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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现实:万象的新开端》单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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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SIGGRAPH在芝加哥举办活动。电影节始终是活动的一大亮点,它让业界在欢呼声中率先观看最新特效。电影节上通常会有一个中场演出,在舞台上进行现场表演。那一年我利用微观世界在VR中演奏音乐,这是微观世界唯一一次公开亮相。

我开始设计虚拟世界,并称之为单手之音(因为我戴着一个数据手套进行演奏),我在演出前一个月才开始学习如何演奏。我不得不完全沉浸在创作过程中。投入音乐中是多么不计后果而奢侈的一件事啊。回想起来,我意识到我已经在试验将技术业务抛在脑后会是什么状况了。

在演出中,我戴着微观世界头戴设备,举着歌剧眼镜般的手柄,进入虚拟世界中,观众可以在我身后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上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当然他们也可以听到我正在演奏的音乐。

单手之音的每一个音符都是由我的手部动作产生的,这些动作通过数据手套传送到虚拟乐器上,没有预定的顺序。让观众相信这是真的很不容易。表演者可能只是跟着预先录制的音乐在模仿。为了在舞台上进行互动,你必须从一个小演示阶段开始,就让观众相信互动是真实的。

为了展示互动,我演出的第一个虚拟乐器被称为节奏万向架。(万向架是旋转接头层次结构中常见的一种机械结构。)

节奏万向架像一个陀螺仪。静止的时候,它是白色的,完全没有声音。当我拿起来移动它时,它开始发出声音。其实声音是由环相互摩擦发出的,他们在相互接触时也改变了颜色。一旦开始运动,节奏万向架会放慢速度,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停止。因此,除非我小心地放开它,没有任何旋转,否则当我没有顶着它的时候,它就会继续发出声音。当我演奏其他乐器时听到的“背景音”就是来自节奏万向架。

我们可以通过练习旋转万向架来探索一系列的和声和结构风格,从开放、和谐、平静的声音到疯狂的不和谐的声音,变幻莫测。我最喜欢的是中间区域,它听起来像晚期的斯克里亚宾(Scriabin)和巴伯的弦乐柔板(不是开玩笑)之间的一种交叉。

令人震惊的是,这个简单的小发明如此善于产生和谐之音。这全是由一个作曲家的大脑完成的吗?将万向架描述为一个自适应的算法音乐生成器是不恰当的。在发现这种奇怪乐器的和谐之音时,存在一个直观表现的必要元素。

我无法可靠地从节奏万向架中获得特定的和弦,但是我可以从和弦进行中找到一种感觉,进而决定和弦在何时改变以及这种改变有多么强烈。这感觉并不像是失去控制,而是一种不同的控制。它无法用来测试乐器,但是你可以测试当你进行探索和学习时,是否会变得对它更敏感。一个好的乐器,人体是可以感知到它的深度的,而无论是语言还是视觉思维都无法感知到这种深度。

本来的计划是,单手之音将是一个精心制作的VR演示或说明。但是当我在这个世界上工作的时候,一种情绪或者一种本质就开始显现,而且我的情感和精神体验也是真实的。虽然内容并没有让人很愉快,但也是意想不到的、令人兴奋的。所以我采取了一种更沉闷、更依靠直觉的方式,而不是符合清晰而轻松幽默的计算机文化的方式。我很少会觉得自己在以一种直觉的方式进行编程。要使一个人的技术和情感能力保持一致并不容易,但用直觉编程是其中一种方式。

当然还有其他的乐器[2],它们全都在一个空心的“小行星”里面飘浮着,我在它们周围四处游荡,孤独失落,为看不见的观众演奏音乐。

由于其编程的性质,计算机音乐不得不使用由音乐概念构建而成的乐器。这与过去的“无声”乐器是完全不同的。钢琴不知道什么是音符,它只是在敲击时震动。对生命奥秘的敏感和敬畏是科学和艺术的核心,但是具有内在的强制性概念的乐器可能会使这种敏感变得迟钝。如果你假装你编程的内容能反映你对你所做之事的完整理解,那么你就看不到万物[3]边缘的奥秘,这可能导致“乏味”或平淡的艺术。为了使计算机艺术或音乐起作用,你必须特别小心地把人和人的接触作为关注的焦点。

我很高兴地发现,单手之音在表演者、观众和技术之间创造了一种不寻常的地位关系。在表演中使用稀有而昂贵的高科技,可以用来创造提升演员地位的奇观。表演者是相对无懈可击的,而观众应该为他感到惊叹。

单手之音设置了一种不同的场景。观众在我“遨游太空”和操作虚拟乐器时看着我以各种方式扭曲自己,但是我戴着眼机,在我摆着尴尬的姿势时,有5 000人看着我,但我看不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尽管有技术,但我很脆弱,而且非常人性化。这创造了一个更真实的音乐场景。如果你在观众面前演奏过音乐,特别是即兴演奏,你就会知道我所谈论的那种真实表演之前的脆弱性。[4]

相比于我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在纽约参与的所有奇怪的“实验性”表演,单手之音是向未知的一次更大的飞跃。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作品是否会带有一种情绪或一种意义,或者观众是否能理解这个经历。表演对我来说是愉快的、使人心情放松的事情。这是一种技术上的布鲁斯,一个我可以玩得很高兴的单调工作。这是一个与VPL团队合作进行纯创意项目的机会,一个将VPL的所有材料视为一组既定的(可靠的)原材料,而不是作为工作去做的机会,一个实践我所宣扬的虚拟工具设计的机会,一个仅仅为了美而使用VR的机会,以及一个在我那可笑的充满抱负的专业同行面前演奏音乐的机会。

观众反应很好,这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听到任何人把这件作品描述成一个样本唱片。它就是音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