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家看到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说,巴丹吉林的毕鲁图是世界上相对高度最高的沙山,从山顶到山脚,垂直高差五百多米。
攀爬这座沙山是在我们徒步的第二日下午。无风,骄阳仿佛要把人晒干。我们跟着骆驼行走了三十多公里后来到音德日图,决定当日下午就攀爬毕鲁图。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我们没有前往小海子,那里有村长家,可以午休和吃饭。午餐是在音德日图边的大树下进行的,其实就是背包里的快餐面,由于一路走过来太累太渴,吃完一包,再也无法下咽,使得我们对下午的攀爬行动忧心忡忡。
音德日图是一个咸水海子,但据说在湖的中央有一个磨盘大小的石头,石头上有很多细小的眼孔,甘甜、清冽的泉水就从眼孔里翻涌出来,四散落下,所以也叫磨盘泉。这个传奇被向导明娃子证实,他曾经数次带人到湖中心见证这个传奇,但可惜为了爬上心目中那座最高的沙山,我们已经没有多余体力再蹚过湖水,去一睹这奇异的泉眼和一品泉水了。
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打盹儿小憩,避开午后那阵强烈阳光过后,我们下午四点多钟开始爬山。刚开始,除了感觉到空气灼热、脚下的沙子发烫之外,和我们一路走来的感受并无二致。但当我们上到山体三分之一处开始。沙山开始变得异常陡峭和松软,沙山的纹理已经被风梳成了虎皮上的那种纹路。有些地方踩上去,会发出春雷般的轰鸣声。这里依然是鸣沙,在这两日来的行程中,这样的轰鸣声我们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随着高度的增加,我们的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很多力气其实都白白浪费掉了,因为每前行一步,双脚都要深陷好几十公分,并随着流沙一起,往山下退回,就算我们手脚并用也无济于事。逐渐,变得体力不支起来。临近山顶大约还有百十米的时候,每走一步都相当困难,基本上走两步,都要坐下来休息好一阵时间。使得先爬上沙山顶端的康申正在那里吆喝宣扬不已。
有一阵子,行动似乎比在雪山上还要困难,我显然准备放弃登顶。这时候,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阻挡了阳光,沙山上的光线陡然变得柔和起来,山脊的弧线开始格外婉转动人,仿佛女人的胴体,纤毫毕现的肌肤上闪动着金黄色的光亮。也像镶嵌在天地间的一把把韵味深厚的古琴,琴身上流沙的轰鸣声滚动不息。
这是属于沙漠的壮丽与雄浑,再也不是过去书上“死亡之海”的那种记叙。克服腹中的饥饿和口中的干涸,还有那几近瘫软的四肢和腰身,使完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狠命来到毕鲁图峰顶,瘫痪扑倒在沙地上。夕阳下,可以看到沙山脚下远近不同、大小不一的七个海子,闪着颜色不一的光泽长蛇般排开。这时候,我真正接受了面积居世界第四、中国第三的巴丹吉林沙漠,是中国甚至也是世界上最美沙漠的说法。
夕阳渐渐下去,见我们还没有下到音德日图,还在下面等待的明娃子似乎有点儿急了。他开始上山寻找我们。我们开始下撤,虽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劲儿了,但在柔软的沙山上下撤却比较容易,眼睛一闭,连滚带翻,没一会工夫就下了大半,这时不得不承认,常识告诉我们的“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里你得反过来用。
当夜,我们宿小海子,这天刚好是佛祖的诞辰日,星光灿烂,我想这也可能是冥冥当中的一种幸运吧。在我们进入沙漠之前,川西邦波寺的僧人们,专门为我们沙漠之行举办了法事,念经,以祈请平安。
我没有宗教上的信仰,然而为这种祈愿所感动。抬头遥望星空,我想起青海湖和德令哈的星空,想起在西藏山南桑耶寺的星空,璀璨的群星正当穹庐中顶,银河犹如巨大的白练横亘在天幕之上,这些距离仿佛近得已经不能再近的星星,像是洞知和体察了我所有心思的精灵,这也是我找寻到的心灵上的慰藉和安抚吧。
音德日图,必鲁图沙山脚下的一处海子,据说湖中央有一个磨盘泉。太过疲劳,我已没有力气蹚水进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