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舞会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有些人没有参加舞会,今后也不会参加,因为他们认为利迪家与多尔蒂神父之死有关,但这只是少数人。四个失踪人员有三个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大家都觉得安妮·科尔夫不久也会带着小狗出现的。乐队成员们的笑脸和跳舞的人群那飞扬的脚步都充分体现出小镇居民们的信心。
海伦被吉吉的表现惊呆了,他的演奏超越了从前的水平。他斜拉着弓,充满了才气和自信,他的音乐节奏使人兴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听过这样让人精神抖擞,出神入化的演奏。古老的小提琴在他的灵巧的手指下发出美妙的声音,她甚至怀疑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是否听到过比这更美的音乐。
但吉吉的演奏中最让她惊奇的是那些新曲目。晚会中途,海伦站起身来舒展筋骨。跳舞的人也停下脚步,以为要休息一阵,都围到吧台边。这时,吉吉干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他开始独奏一支新曲子。
海伦转身想和他合奏,却意识到她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更不知道接下来演奏的第二支、第三支曲子是什么。菲尔也没有听过,玛丽安和别的前来祝贺的音乐家们也都不知道。可吉吉仿佛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外公的小提琴那丰富的音色充满了谷仓,让舞蹈者们的双脚随着陌生的节奏活动起来。他们在这音乐中找到了新的自由,他们打破了原来的对列,改成单人或双人舞,他们的四肢和内心都轻快无比地跳动起来。
吉吉把下巴轻轻地靠在琴上,双眼在不远处游离,嘴唇上露出自然的微笑。他就像一个为了舞蹈和音乐而生的男孩,也像一个听过精灵们演奏音乐的男孩,更像一个要成为爱尔兰最伟大的传统音乐家的男孩。
其他的乐手们听着音乐,沉醉在他的演奏中。只有吉吉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演奏,只有他能听到安格斯微弱的小提琴声,还有德瓦尼的羊皮鼓声,都通过特纳奥格的枫树传了过来,指引他演奏出美妙的里尔舞曲。最后一首乐曲结束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谷仓里,更惊奇的是大家都鼓掌欢迎起来。他害羞地笑了,把琴抱在胸前。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曲子?”海伦问,她重新回到吉吉身边的凳子上。吉吉已经决定继续装失忆。
“我不知道。”他回答。
“你得教教我了。”海伦说。她喝完饮料,拿起六角手风琴,让舞蹈者准备下一个舞蹈。“有什么建议吗?”她问吉吉。
“来一首《德瓦尼的山羊》怎么样?”
“噢,好的,”海伦说,“我们可有日子没拉这曲子了。接着再来什么?”
吉吉又说了一首记不太清的曲子。海伦同意了,等人们一站好队,他们就开始演奏《德瓦尼的山羊》。吉吉一直跟着乐曲欢快地跳着,但等海伦开始拉第二首曲子时,他没有跟上前几个小节,只是听着。突然,他一下想起了这曲子。这可是一首伟大的乐曲,他怎么能忘呢?
通过泄漏点,他听到精灵们也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小提琴和羊皮鼓也欢快地响起了。看来,安格斯和德瓦尼也记起来了。吉吉甚至都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他相信这不会是精灵们最后一次参加利迪家舞会的伴奏。
“妈妈,”乐曲快结束时,他对海伦说,“你觉得现在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吗?”
“我当然注意到了,”海伦说,“每个人都注意到了。真是奇妙。”
吉吉笑了。“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你想要时间,我就给你买来了。”
“是吗?”海伦说,她仔细看了看吉吉,决定把这些稀奇古怪的话当成玩笑。
“是真的,” 吉吉说,“我还付了账的。”
“真的?”海伦问,“是多少钱?”
“不贵,” 吉吉说,“一点也不贵。《多德的第九号作品》能买到的东西会吓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