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腌渍和鳗鱼让恶棍们四散开来，一时甲板上一片混乱。很快，第二桶腌鳗鱼也被摔碎在甲板上。这些鳗鱼看起来像Deepwater Longbacks品种的，它们的身长足有四英尺，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恶心极了。三个恶棍在试图从鳗鱼堆里逃跑时，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Frank立刻站了起来，他拉着Notation的手臂，把她也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她大叫道。这时，第三桶腌鳗鱼从他们头上飞过，砸到了船边的栏杆上。
“我也不知道，”Frank说道，“但现在是逃跑的绝好时机。来，走这边！”
Frank拉着Notation，试着避开一路的鳗鱼和腌渍，向船边的栏杆走去。这时，第四桶腌鳗鱼砸到了甲板上，恶棍们手忙脚乱地躲避着。这时的甲板看起来就像一碗奇形怪状的灰色面条。
船的一边依稀有一艘看着格外熟悉的小帆船，上面装着更多的腌鳗鱼桶。一个穿着巫师袍的小男孩正在把又一个鳗鱼桶推上一个用木板做成的装置上。
“我们应该试着跳过去。”Notation说道。
“跳？”Frank看了看那艘帆船，表示同意。虽然他没能认出那个小男孩，但可想而知，他一定是Vinettee集团的敌人。除非是正在和Vinettee集团打仗，否则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向Vinettee集团的人丢腌鳗鱼。不过话说回来，用鳗鱼做武器这件事本身已经是相当不正常了。
Notation点了点头，用力翻上了栏杆，犹豫地跳了过去。Notation从空中滑过，很轻松地就跳到了那艘小帆船的甲板上。
Frank也翻上了栏杆，低声嘀咕着一堆脏话。再三犹豫后，Frank跳了过去。然而他在离小帆船两英尺的地方掉进了冰凉的水中。当他浮出水面时，正好看到又一个大桶从头顶飞过。Frank想那个小男孩是不是还在扔鳗鱼，还是换成了别的东西？说不定是芝士？也许吧。
Notation低下身子，将Frank拉上了船。Frank弯下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衣服拧干。小男孩依然在继续将一个个大桶扔向Retry Loop号，同时水手们在甲板上快速地奔走着，试图用小木棍将自己的帆船从Retry Loop号旁推开。
“Mavis？”Frank大声叫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
Mavis从储藏室中走了出来。“他花钱买的这批货物，”她指着小男孩说，“想用什么方式卸掉它们是他的自由。”
“我以为你不能……”
Mavis挥手制止了他，“我反正正好有笔账要和Vinettee集团算，”她解释道，“上个月他们刚拖欠了我17筐萝卜！”
Frank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和Vinettee集团作对是一个危险的勾当，就算100箱萝卜也不值得去冒这个风险。
“别这样看着我，Frank，”Mavis说道，“我和他们作对又不是出于善意。很简单，别人花钱雇我来这样干的。Socks出的价格让这一切都很值得。”
“Socks？”Frank问道。
“Socks？”Notation也问道。
Mavis指了指小男孩，耸了耸肩说：“他是这样叫自己的。干我这行的，都不会去强行逼问对方的真名。”
“你连他的身份都没去证实就让他上船了？”Notation问道。Mavis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Mavis的船员们已经将TCP Flyer号船转了一个方向，向海的方向开去了。脏兮兮的帆扬了起来，挡住了Socks扔桶的视线。Socks看了Retry Loop号最后一眼，笑了笑，然后终于转向了Frank。
“你好啊，”他异常开心地说道，“我叫Socks。”他伸出了手。Frank小心翼翼地和小男孩握了手。
“谢谢你救了我们，Socks，”Notation一边说着，一边也和小男孩握了手，她打量了一下小男孩，随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真名叫什么，Socks？”
“不好意思，这就是我的真名，”Socks有些伤心地回复道，“我的全名叫Socks Repellent，警官。”
“哦……”Notation的声音低了下去，想不到该怎么去安慰小男孩，她重复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随时乐意效劳，”Socks回复道，“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不过很高兴它奏效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Socks？”Frank问道，“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帮助的？”
“嗯，”Socks说道，“你看，我已经跟了你们俩一早上了。”
“三比特街上的那条小巷？”Frank问道。
“是的，”Socks回复道，不由得脸红了，“还有在停车场2号车位的那辆大Array Cart后面。”
“这我倒没发现。”Frank承认道。
“当时从轮子旁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两只脚。”Notation说道。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Frank问道。
“是我们。”Notation纠正道。
“因为我们在追同一伙人。”Socks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吗？”Notation问道。
“我觉得是，”Socks说道，但突然变得不确定了，“你们是在调查那几起警察局的偷盗案件，对吧？我昨晚看到Donovan警长拜访Frank了，所以我想肯定和警察局总部发生的盗窃案有关。”
“几起？”Frank说道，“发生了不止一起吗？”
“啊，”Socks说道，“你还不知道啊。不好意思，也许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不过我想这些也都不是秘密了吧。我猜……”
“为什么巫师会对警察局的盗窃案感兴趣？”Frank打断了他。
“国王叫他们来的。几周前，Fredrick国王将这个王国里面最德高望重的一些巫师都请了过来，让他们去调查这些盗窃案。当然了，我是Gretchen的学徒。现在只是我做这个的第二年，但是……”
“他为什么会请那些德高望重的巫师们？”Frank再一次打断了他。他并没有听说过Gretchen这个名字。显然，那些更厉害的巫师正在调查那些更重要更紧急的案件。而他们所调查的案件并没有重要到需要那些最厉害的巫师。但是Frank不想直接这样质疑小男孩导师的资历——他不想让小男孩尴尬。
“首都警察们有足够的能力去调查这些盗窃案，”Notation补充道，“这些应该是他们的案子。”
“国王叫这些巫师来是想问问他们关于面具的事情。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它。”Socks解释道。
“什么面具？”Notation问道。
“你连面具都不知道？”Socks有些慌张地说道，“我的天，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该说的。”
“什么面具？”Frank低吼了一句。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了几下。
“Repellent先生，”Notation用她作为警察的官腔说道，“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重要的案件。如果你知道可以帮到我们的信息，你有责任告诉我们。请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
“从头开始！”Frank补充道。
Socks花了十分钟，事无巨细地讲完了他的故事。一个月以来，一堆毫无联系的物品接连从一个个理应相当安全的地方失窃。丢失的物品中最让人不安的便是一个十分危险的魔法神器——一个魔法面具。这个面具是在护送它的军队的眼皮底下被偷走的。当被追问这个面具的作用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它会需要一支军队去护送的时候，Socks只是不断地重复说“它的力量十分十分强大”。Socks声音中透出的对面具的敬畏让Frank不禁有些紧张。
“你是不是觉得这起盗窃案跟警察局的那起有关？”Notataion问道。
“Gretchen这么认为，”Socks回答道，“在这些盗窃案中，警卫们都完全不知道有东西被偷走了。他们到了第二天才会意识到。她认为盗贼可能用了记忆魔咒或者催眠术。”
“我可没睡着！”Notation说道，语气严厉得把Frank都吓得站远了一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Socks结结巴巴地说道。
Frank没有理他，继续思考着Socks刚刚讲的故事。有些东西不太对劲。“为什么要跟踪我们？”他终于想到了是什么不太对劲，问Socks道。“你在受国王指派调查这些盗窃案对吧？你明明可以直接走上前来跟我们介绍自己。”
“是！但是……”Socks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但是什么？”Frank问道。
“我不确定值不值得去跟你们说。”Socks承认道。
Frank盯着Socks，直到他继续说道：“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Socks解释道，“一旦我介绍了自己，我就必须跟着你们一起，去帮你们，对吧？我不想把我自己限制住了。说不定我自己能找到一条更好的线索呢？对不起。”小男孩低声说道。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船员们依然在他们四周跑动着，维持着船的正常运转。在Frank看来，他们在做的主要事情便是拉动绳子。
“所以……现在怎么办？”Socks问道。
“我们追寻线索。”Frank说道。
“我们在Retry Loops的航海日志中找到了两个可疑的港口，”Notation解释道，“我们接下来就要去调查这些港口。从Mudwall港开始。事实上，我应该跟船长说一声。我们需要借用她的船一下。”
Frank笑道：“看你怎么跟Mavis解释。”
“没必要，”Socks匆忙地说道，“我已经交了这艘船的租金了，你只需要告诉Mavis该去哪里就行了。”
“太好了！”Notation说道。
“所以你跟我们一起来，对吧？”Frank问道，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乐意。
“当然，”Socks说道，“我付了这艘船的租金，我也救了你们，况且看起来这些人里面我是对案子了解最多的，我还是一个巫师学徒，我的巫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他的语气随着他一个个罗列自己应该一起去的原因变得越来越急切。
“Repellent先生，我们很感激你的帮助。”Notation对他说道，“不是吗，Frank？”
“是，很好。”Frank低声说道。这下，他又摊上了一个他并不信任的跟班。照这样下去，不久他就能凑满一艘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