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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灵旗》幻剑灵旗(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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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天元道:“她来过了。她看见我,我也看见她,那决不是幻影,决不是幻影!”

  楚天舒道:“也许正因为她看见你们,所以她才走了。”卫天元说的是“我”,楚天舒说的则是“你们”,用不着画蛇添足,卫天元也懂得他的意思了。

  果然楚天舒接着便即说道:“男女之情,好比眼睛,眼睛里是不能掺半粒砂子的。你究竟是要谁?”

  卫天元呆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找她去。”突然一拳打出,把一块坚冰打得粉碎。

  楚天舒吃一惊道:“卫兄,你干甚么?”

  卫天元道:“你看,我的气力已经恢复七八分啦,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去找雪君,你也应该回去了。”

  楚天舒道:“我,回去,回去那儿?”

  卫天元道:“齐师妹在瑶光散人那儿,过了这么多日子,她的伤想必亦已好了。她等你,恐怕亦已等得心焦了。”

  楚天舒叹道:“好吧,那我就不陪你去找雪君了。你们的事,我是帮不上忙的。这个结只能由你们自己去解开了。”

  ***

  卫天元回到那个山谷。

  情景还是像那天的样子,谷中落花堆积,山湖旁边都是花树,湖面也有落花和零散的冰块缓缓飘流。只是湖边少了个姜雪君。

  那晚的遭遇似梦非梦,但现在却是天明,阳光灿烂,他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决非幻境。

  他穿过花树,在小湖的后面发现了一间石屋。他的一颗心怦怦跳动,叫道:“雪君!雪君!”

  没有回答。

  但那两扇门却打开了,一个尼姑走了出来。不错,是姜雪君,但她却变成尼姑了。

  姜雪君合什道:“贫尼慧净,施主找谁?”

  卫天元呆了一呆,叫道:“雪君。你明知是我找你,为何你不认我?”

  姜雪君道:“姜雪君?世上已经没有姜雪君了。贫尼慧净。”卫天元呆了一呆,说道:“听说佛门不打诳语?”姜雪君道:“不错。”

  卫天元道:“那你怎能忘了我们同拾鸳鸯石的事?你说过我们要做一对永不分离、比翼双飞的鸳鸯的!”

  姜雪君道:“那是姜雪君说的,不是慧净说的。”

  卫天元道:“姜雪君就是慧净,慧净就是姜雪君!”

  姜雪君道:“你错了,你只能说慧净的前身是姜雪君,却不能说慧净就是姜雪君!”

  卫天元道:“那么,姜雪君可以变为慧净,慧净又何尝不能变为姜雪君?”

  姜雪君道:“慧净或者还会再变,但决不会变为姜雪君!”卫天元道:“为甚么?”

  姜雪君不答,却向那冰湖走去。卫天元跟在后面,兀自喃喃说道:“难道姜雪君变了慧净,就连昔日的深情都变了么?”

  姜雪君走到湖边,拾起落花,一朵一朵抛在湖水,花瓣散开,随水飘流。

  卫天元道:“是啊,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子的。但你现在,却无须慨叹花自飘零水自流了。只要你愿意……”

  姜雪君忽道:“你看看这水中的花,还是不是地上的花?”卫天元道:“怎么不是?”

  姜雪君道:“你看,这朵花在我手中还是完整的一朵花,但抛在水中呢?……”那朵花已经抛到水中,冰湖风浪虽然不大,也有微波,波浪翻卷之下,那朵花转瞬就分成一瓣瓣了。

  姜雪君道:“你看,此花是不是不同彼花了。再说地上的花,你脚下踩的泥土就是落花所化。你能说花即是土,土即是花么?”

  卫天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无法与姜雪君辩论,只能用情来打动了。姜雪君道:“你再看这流水,水还是水,但此一刻的流水,却已不是前一刻的流水。”卫天元道:“那又怎样?”

  姜雪君道:“那说明世间无不变之事物,花变成泥,泥若再变,可能变成岩壁,但决不能变回枝头上的花!”

  卫天元道:“古语有云:海可枯,石可烂,情不可变。花会变,水会变,情不会变!”

  姜雪君道:“古语也未必都是对的。情生于‘实’,‘实’变,情也变。我给你说一段佛法吧,华严经有云:现见世间虚妄之物,未有不依实法而起者。如无湿性不变之水,何有虚妄假相之波?”

  所谓“实”,即某一特定环境,环境变了,感情也会改变。《华严经》认为“情”是有现实基础的,但情的本身则是“虚妄假相”。“情”和“实”的关系,好像“水”和“波”一样。

  卫天元苦笑道:“我听不懂高深的佛法,我只想问你,你为甚么要变作慧净?”

  姜雪君道:“我就是慧净。慧净还没变,我也没变。”

  卫天元摇了摇头,道:“别绕着弯子说话了。好,那我改个问法吧,姜雪君为何要变慧净?”

  姜雪君这才正容答道:“是为了求心之所安!”

  卫天元道:“哦,求心之所安,那么是为了飞凤了?”言外之意,即是要问,她是否为了要成全他和上官飞凤的姻缘,才不错牺牲自己?

  姜雪君道:“飞凤自飞凤,雪君自雪君。求心之所安,决不是为了任何人的。”

  卫天元值:“我不管你现在是慧净还是雪君,我请你别绕弯儿,坦白的告诉我,那日秘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雪君道:“姜雪君就是在那一天死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卫天元道:“但姜雪君事实还在。”

  姜雪君道:“但已变了另一个人了。经云……”

  卫天元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想听甚么经云子曰,你的假死,是不是出于飞凤的安排?”

  姜雪君道:“我求她替我这样安排的,你不能怪她。我是求心之所安,她也是求心之所安。”原来那次秘魔崖之战,上官飞凤设计帮姜雪君报了仇(姜雪君用来刺杀徐中岳的那枚毒针,就是上官飞凤替她向银狐借来的。报仇的设计,也是出于上官飞凤),但她在杀了徐中岳之后,服“毒”身亡,那颗“毒药”却是“假毒药”,服后呼吸停止,看似身亡,三天之后,却会“复活”的。这颗“毒药”也是上官飞凤给她的。

  卫天元茫然道:“你说是求心之所安,难道,你离开我反而可得心安?咱们小时候是曾……”

  姜雪君道:“不错,小时候我是那样想的。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谁想得到我们两家同遭惨祸,各散西东?你在齐家长大,我却在洛阳跟爹爹苟活偷生!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几乎做了徐中岳的妻子,虽然未拜花堂,也坐上了他的花轿。许多事都是小时候绝对意想不到的,你说不是吗?”

  卫天元暗自想道:“是啊,那时我又怎想得到会碰上一个上官飞凤,又与她结下了生死与共的友谊?最后我还向她求婚!”

  姜雪君继续说道:“所以说成语有言:事过情迁,佛经有云:情随实变。天元,你说句老实话,如果要你抛开上官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于心不安?”

  卫天元一阵迷惘,半晌说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