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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诗歌全集》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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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简介

徐志摩(1897~1931),我国现代著名诗人、散文家。浙江海宁人,汉族。原名章垿,字槱森,留学美国时改名志摩。徐志摩是新月派代表诗人,曾经用过的笔名有:南湖、诗哲、海谷、大兵、云中鹤、仙鹤、删我、心手、谔谔等。曾留学美国学习银行学,后赴英国,入伦敦剑桥大学当特别生,研究政治经济学。在剑桥学习期间,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徐志摩倡导新诗格律,对中国新诗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921年起开始进行新诗创作,新月社的重要发起人及参与者,新诗格律化运动的开展者之一。曾与人合办过《现代评论》周刊和《诗刊》季刊,任北京大学、光华大学、大夏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教授教授以及北京《晨报》副刊《诗镌》主编。1927年参加创办新月书店。次年《新月》月刊创刊后任主编。1930年任中华文化基金委员会委员,被选为英国诗社社员。1931年被推选为笔会中国分会理事。同年11月19日,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邮政飞机由南京北上,因遇雾,飞机在济南附近触山,志摩罹难,死时仅34岁。

徐志摩一生都在追求“爱”、“自由”与“美”,他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却为世界文学和中国文学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他清新美妙的诗风对后人产生了巨大深远的影响。

徐志摩年表

【1897年】

1月15日生于浙江省海宁县硖石镇的一个富商家庭,父亲是人称“硖石巨子”的硖石商会会长徐申如。

【1900年】

入家塾跟随孙荫轩读书。

【1907年】

入硖石镇开智学堂读书。

【1909年】

冬,开智学堂毕业。

【1910年】

春,入杭州府一中学习,同学中有郁达夫等。

【1913年】

春,杭州府一中改名为杭州第一中学。当年7月,在校刊《友声》第1期上发表《论小说与社会之关系》。

【1914年】

5月,《挽李幹人》一诗在《友声》第二期上发表。

【1915年】

在杭州第一中学毕业,考入上海沪江大学。

12月5日,遵从父母安排,放弃在沪江大学的学业,回到硖石与张幼仪结婚。婚后转入上海浸信会学院学习。

【1916年】

春,从上海浸信会学院退学。同年秋,转入国立北洋大学(今天津大学)法科预科。

【1917年】

北洋大学法科并入北京大学,志摩完成预科学业后,进入北京大学,学习法科政治学。

【1918年】

4月22日,徐志摩的长子在硖石出生,取名积锴,字如孙,小名阿欢。

6月,经张君劢介绍,师从梁启超。

8月14日,乘坐南京号,由上海赴美国留学。

9月,进入美国克拉克大学历史系学习。

【1919年】

6月,毕业于克拉克大学,并获得克拉克大学一等荣誉奖。

9月,开始攻读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硕士学位。

【1920年】

9月,在哥伦比亚大学完成毕业论文《论中国妇女地位》,并获得硕士学位。

9月20日,离开美国,途径巴黎赶赴英国。

10月,进入伦敦大学,攻读政治经济学院博士学位,并结识英国作家威尔斯,对文学兴趣渐浓。

【1921年】

3月,远在国内的妻子张幼仪来到英国,志摩夫妻相聚。

不久,在狄更生的推荐下,以特别生资格转入剑桥大学王家学院,此时他已经开始写新诗。

8月,张幼仪再次怀孕,徐志摩要求其堕胎。两人意见相左,徐志摩向张幼仪提出离婚。

10月,林徽因的父亲与徐志摩不辞而别,离开伦敦回国。

10月末,与心仪已久的罗素相见。

秋季,张幼仪离开徐志摩,去巴黎投靠二哥张君劢。

【1922年】

1月,张幼仪离开巴黎,投靠在柏林的七弟。

2月24日,徐志摩的次子生于柏林,取名德生,小名彼德。

3月末,徐志摩到达柏林,在柏林由吴经熊、金岳霖作证,与张幼仪离婚。

8月,从英国剑桥大学启程回到国内。

10月15日,乘坐的“三岛丸号”船到达上海。

11月8日,《徐志摩、张幼仪离婚通告》及新诗《笑解烦恼结》在《新浙江·新朋友》上刊登。

【1923年】

发起成立“新月社”,同时在北京松坡图书馆任英文秘书。

8月27日,住在家乡硖石的祖母去世,徐志摩回去奔丧。

【1924年】

1月,北京大学正式聘请徐志摩担任英文系教授。

4月12日,应北京讲学社之邀请泰戈尔访华。泰戈尔抵达上海时,徐志摩代表北方学界前往迎接,并担任泰氏的翻译。

4月23日,徐志摩陪同泰戈尔从上海到达北京。

5月20日,徐志摩陪同泰戈尔等到太原等地。

7月,徐志摩在香港送别泰戈尔。

11月,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徐志摩与陈源共同翻译的《曼殊斐儿》。

12月,《现代评论》周刊在北京创刊,为主要撰稿人。

冬,与陆小曼相识。

【1925年】

3月10日,徐志摩应恩厚之邀,从北京启程,途经苏联,赴欧洲与泰戈尔会面。

3月19日,次子德生因病去世。一周后,志摩赶到柏林看望张幼仪。

7月,兼程回国探望生病的陆小曼。

8月,由中华书局出版第一本诗集《志摩的诗》。

9月初,陆小曼被迫跟随父母,南下上海与王赓相聚。徐志摩随后亦抵达,与父母住在蒋百里家。

9月末,对与陆小曼的事感到无望,怅然回京。

10月1日,接手《晨报副刊》主编一职。

10月5日,陆小曼离婚后立即赶到北京,看到《晨报副刊》上徐志摩的诗文后,找到徐志摩。

【1926年】

6月,散文集《落叶》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

8月14日,在北海与陆小曼举行订婚仪式。

10月3日,由梁启超做证婚人、胡适做介绍人,与陆小曼在北海结婚。

10月15日,南下上海,准备遵父命搬到硖石刚落成的新宅。

12月,因避战乱,与陆小曼从硖石又搬回上海居住。

12月28日,把《曼殊斐儿的日记》一书作为新年礼物送给陆小曼,并在书上题字:“一本纯粹性灵所产生,亦是为纯粹性灵产生的书。”

【1927年】

4月,由北新书局出版了译作《英国曼殊斐儿小说集》。

7月1日,与胡适、余上沅等创办新月书店。

8月,任上海光华大学教授,兼东吴大学学院教授。同时,散文集《巴黎的鳞爪》在上海新月书店出版。

9月,上海新月书店出版了诗集《翡冷翠的一夜》。

【1928年】

1月,散文集《自剖》由上海新月书店出版。

3月10日,《新月》杂志创刊,徐志摩任主编。

6月15日,因自感婚后生活不如意,在恩厚之的邀请下出国旅行,先后去了日本、美国、加拿大、法国、英国、印度。

8月,删改后的《志摩的诗》由上海新月书店出版。

11月,回国,最有名的代表作《再别康桥》问世。

【1929年】

1月,任上海光华大学及南京中央大学英文系教授,同时担任中华书局编辑。

秋,在上海暨南大学作题为《秋》的演讲。这篇讲稿,后由赵家壁交良友图书公司出版。

【1930年】

4月,小说集《轮盘》由中华书局出版。

8月,辞去中央大学教授一职。

12月,光华大学闹学潮,辞教离去。

冬,任中英文化基金会委员。

【1931年】

1月,与陈梦家、方玮德等创办《诗刊》季刊,并担任主编。

2月,应胡适之聘请,离开上海,到北京大学英文系任教授,兼任北京女子大学教授。

4月23日,母亲去逝,回到硖石奔丧。

8月,诗集《猛虎集》由新月书店出版。

11月19日,搭乘从南京到北平的“济南号”邮机,到达济南附近时飞机触山失事,遇难身亡,享年34岁。

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

今天是你走脱这世界的四周年!朋友,我们这次拿什么来纪念你?前两次的用香花感伤地围上你的照片,抑住嗓子底下叹息和悲哽,朋友和朋友无聊地对望着,完成一种纪念的形式,俨然是愚蠢的失败。因为那时那种近于伤感,而又不够宗教庄严的举动,除却点明了你和我们中间的距离,生和死的间隔外,实在没有别的成效;几乎完全不能达到任何真实纪念的意义。

去年今日我意外地由浙南路过你的家乡,在昏沉的夜色里我独立火车门外,凝望着那幽暗的站台,默默地回忆许多不相连续的过往残片,直到生和死间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和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间奔驰。我想起你的:

火车禽住轨,在黑夜里奔

过山,过水,过……

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曾不自主地溢出睫外,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你应当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倔强的忠于生的,即使人生如你底下所说:

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

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坠!

就在那时候我记得火车慢慢地由站台拖出,一程一程地前进,我也随着酸怆的诗意,那“车的呻吟”,“过荒野,过池塘,……过噤口的村庄”。到了第二站——我的一半家乡。

今年又轮到今天这一个日子!世界仍旧一团糟,多少地方是黑云布满着粗筋络往理想的反面猛进,我并不在瞎说,当我写:

信仰只一细炷香,

那点子亮再经不起西风

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

朋友,你自己说,如果是你现在坐在我这位子上,迎着这一窗太阳:眼看着菊花影在墙上描画作态;手臂下倚着两叠今早的报纸;耳朵里不时隐隐地听着朝阳门外“打靶”的枪弹声;意识的,潜意识的,要明白这生和死的谜,你又该写成怎样一首诗来,纪念一个死别的朋友?

此时,我却是完全的一个糊涂!习惯上我说,每桩事都像是造物的意旨,归根都是运命,但我明知道每桩事都有我们自己的影子在里面烙印着!我也知道每一个日子是多少机缘巧合凑拢来拼成的图案,但我也疑问其间的摆布谁是主宰。据我看来:死是悲剧的一章,生则更是一场悲剧的主干!我们这一群剧中的角色自身性格与性格矛盾;理智与情感两不相容;理想与现实当面冲突,侧面或反面激成悲哀。日子一天一天向前转,昨日和昨日堆垒起来混成一片不可避脱的背景,做成我们周遭的墙壁或气氲,那么结实又那么缥渺,使我们每一人站在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候里都是那么主要,又是那么渺小无能为!

此刻我几乎找不出一句话来说,因为,真的,我只是个完全的糊涂;感到生和死一样的不可解,不可懂。

但是我却要告诉你,虽然四年了你脱离去我们这共同活动的世界,本身停掉参加牵引事体变迁的主力,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你仍立在我们烟涛渺茫的背景里,间接地是一种力量,尤其是在文艺创造的努力和信仰方面。间接地你任凭自然的音韵,颜色,不时的风轻月白,人的无定律的一切情感,悠断悠续地仍然在我们中间继续着生,仍然与我们共同交织着这生的纠纷,继续着生的理想。你并不离我们太远。你的身影永远挂在这里那里,同你生前一样的飘忽,爱在人家不经意时莅止,带来勇气的笑声也总是那么嘹亮,还有,还有经过你热情或焦心苦吟的那些诗,一首一首仍串着许多人的心旋转。

说到你的诗,朋友,我正要正经的同你再说一些话。你不要不耐烦。这话迟早我们总要说清的。人说盖棺论定,前者早已成了事实,这后者在这四年中,说来叫人难受,我还未曾读到一篇中肯或诚实的论评,虽然对你的赞美和攻讦由你去世后一两周间,就纷纷开始了。但是他们每人手里拿的都不像纯文艺的天平;有的喜欢你的为人,有的疑问你私人的道德;有的单单尊崇你诗中所表现的思想哲学,有的仅喜爱那些软弱的细致的句子,有的每发议论必须牵涉到你的个人生活之合乎规矩方圆,或断言你是轻薄,或引证你是浮奢豪侈!朋友,我知道你从不介意过这些,许多人的浅陋老实或刻薄处你早就领略过一堆,你不止未曾生过气,并且常常表现怜悯同原谅;你的心情永远是那么洁净;头老抬得那么高;胸中老是那么完整的诚挚;臂上老有那么许多不折不挠的勇气。但是现在的情形与以前却稍稍不同,你自己既已不在这里,做你朋友的,眼看着你被误解,曲解,乃至于谩骂,有时真忍不住替你不平。

但你可别误会我心眼儿窄,把不相干的看成重要,我也知道误解曲解谩骂,都是不相干的,但是朋友,我们谁都需要有人了解我们的时候,真了解了我们,即使是痛下针砭,骂着了我们的弱处错处,那整个的我们却因而更增添了意义,一个作家文艺的总成绩更需要一种就文论文,就艺术论艺术的和平判断。

你在《猛虎集》“序”中说“世界上再没有比写诗更惨的事”,你却并未说明为什么写诗是一桩惨事,现在让我来个注脚好不好?我看一个人一生为着一个愚诚的倾向,把所感受到的复杂的情绪尝味到的生活,放到自己的理想和信仰的锅炉里烧炼成几句悠扬铿锵的语言(哪怕是几声小唱),来满足他自己本能的艺术的冲动,这本来是个极寻常的事。哪一个地方哪一个时代,都不断有这种人。轮着做这种人的多半是为着他情感来的比寻常人浓富敏锐,而为着这情感而发生的冲动更是非实际的——或不全是实际的——追求,而需要那种艺术的满足而已。说起来写诗的人的动机多么简单可怜,正是如你“序”里所说“我们都是受支配的善良的生灵”!虽然有些诗人因为他们的成绩特别高厚广阔包括了多数人,或整个时代的艺术和思想的冲动,从此便在人间披上神秘的光圈,使“诗人”两字无形中挂着崇高的色彩。这样使一般努力于用韵文表现或描画人在自然万物相交错时的情绪思想的,便被人的成见看做夸大狂的旗帜,需要同时代人的极冷酷地讥讪和不信任来扑灭它,以挽救人类的尊严和健康。

我承认写诗是惨淡经营,孤立在人中挣扎的勾当,但是因为我知道太清楚了,你在这上面单纯的信仰和诚恳的尝试,为同业者奋斗,卫护他们的情感的愚诚,称扬他们艺术的创造,自己从未曾求过虚荣,我觉得你始终是很逍遥舒畅的。如你自己所说:“满头血水”,你“仍不曾低头”,你自己相信“一点性灵还在那里挣扎”,“还想在实际生活的重重压迫下透出一些声响来”。

简单地说,朋友,你这写诗的动机是坦白不由自主的,你写诗的态度是诚实,勇敢而倔强的。这在讨论你诗的时候,谁都先得明了的。

至于你诗的技巧问题,艺术上的造诣,在这新诗仍在彷徨歧路的尝试期间,谁也不能坚决地论断,不过有一桩事我很想提醒现在讨论新诗的人,新诗之由于无条件无形制宽泛到几乎没有一定的定义时代,转入这讨论外形内容,以至于音节韵脚章句意象组织等艺术技巧问题的时期,即是根据着对这方面努力尝试过的那一些诗,你的头两个诗集子就是供给这些讨论见解最多材料的根据。外国的土话说“马总得放在马车的前面”,不是?没有一些尝试的成绩放在那里,理论家是不能老在那里发一堆空头支票的,不是?

你自己一向不止在那里倔强地尝试用功,你还会用尽你所有活泼的热心鼓励别人尝试,鼓励“时代”起来尝试,——这种工作是最犯风头嫌疑的,也只有你胆子大头皮硬顶得下来!我还记得你要印诗集子时我替你捏一把汗,老实说还替你在有文采的老前辈中间难为情过,我也记得我初听到人家找你办《晨报副刊》时我的焦急,但你居然板起个脸抓起两把鼓槌子为文艺吹打开路乃至于扫地,铺鲜花,不顾旧势力的非难,新势力的怀疑,你干你的事“事有人为,做了再说”那股子劲,以后别处也还很少见。

现在你走了,这些事渐渐在人的记忆中模糊下来,你的诗和文章也散漫在各小本集子里,压在有极新鲜的封皮的新书后面,谁说起你来,不是马马糊糊地承认你是过去中一个势力,就是拿能够挑剔看轻你的诗为本事(散文人家很少提到,或许“散文家”没有诗人那么光荣,不值得注意),朋友,这是没法子的事,我却一点不为此灰心,因为我有我的信仰。

我认为我们这写诗的动机既如前面所说那么简单愚诚;因在某一时,或某一刻敏锐地接触到生活上的锋芒,或偶然地触遇到理想峰巅上云彩星霞,不由得不在我们所习惯的语言中,编缀出一两串近于音乐的句子来,慰藉自己,解放自己,去追求超实际的真美,读诗者的反应一定有一大半也和我们这写诗的一样诚实天真,仅想在我们句子中间由音乐性的愉悦,接触到一些生活的底蕴渗合着美丽的憧憬;把我们的情绪给他们的情绪搭起一座浮桥;把我们的灵感,给他们生活添些新鲜;把我们的痛苦伤心再揉成他们自己忧郁的安慰!

我们的作品会不会再长存下去,就看它们会不会活在那一些我们从来不认识的人,我们作品的读者,散在各时、各处互相不认识的孤单的人的心里的,这种事它自己有自己的定律,并不需要我们的关心的。你的诗据我所知道的,它们仍旧在这里浮沉流落,你的影子也就浓淡参差地系在那些诗句中,另一端印在许多不相识人的心里。朋友,你不要过于看轻这种间接的生存,许多热情的人他们会为着你的存在,而加增了生的意识的。伤心的仅是那些你最亲热的朋友们和同兴趣的努力者,你不在他们中间的事实,将要永远是个不能填补的空虚。

你走后大家就提议要为你设立一个“志摩奖金”来继续你鼓励人家努力诗文的素志,勉强象征你那种对于文艺创造拥护的热心,使不及认得你的青年人永远对你保存着亲热。如果这事你不觉到太寒伧不够热气,我希望你原谅你这些朋友们的苦心,在冥冥之中笑着给我们勇气来做这一些蠢诚的事吧。

林徽因

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北平

(原载1935年12月8日《大公报·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