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郑麟趾奉敎修。
尹绍宗[*(尹)会宗]。
○尹绍宗字宪叔赞成事致仕泽之孙。 恭愍朝擢魁科选补史官累转为正言草* 陈时事曰: "皇天生民而不能使之各得其所必命圣人为之君以代治之故位曰天位民曰天民而设官分职则代天工也。 本朝之制中书则有令侍中平章 政政堂五者法天之五星也枢密则天之北斗也至于百官莫不皆然虽郞官之微亦皆上应列宿故名器官爵非人君之自有乃天之所有而人君代设之者也。 人君不可以名器为己之私有而妄与之而人臣亦不可不量其才德而敢居之也。 自昔帝王分天下之民为四等曰士农工商农工商各世其业以供上惟士无所事也而入学读书修身正家事君治民之道皆得学焉而后官之。 是以公卿大夫未有不尽其职而人君代天之政成。 仲尼曰: '名器君之所司也不可以假人。' 政亡则国家从之而亡盖名器旣轻则朝廷不严而王室卑王室卑则小人生陵慢之心民志不定上下不辨而社稷危矣。 我祖宗非能则不使在职非贤则不使在位有罪必诛无功不赏是以愚不肖者不得在官而百官正矣。 庆陵之入朝也中官李大顺有宠于世祖请授其兄别将庆陵曰: '汝兄伍尉也越散员授别将非祖宗法也。' 大顺言于世祖曰: '愿谕我王。' 帝曰: '官人有法制国有君朕何与焉汝其自请之。' 则我祖宗之重名器古未有也。 自辛丑癸卯以来国用不足以官爵为赏功之物于是小人滥冒军功因缘贿赂不次超授其源一开至于今日商贾工匠公私奴隶皆得为官羊头狗尾布列中外亵慢名器污秽天工人人视朝廷官爵如土芥皆欲俯拾至有'中郞将扫牛下奉翊直一匹'之谚盖言名器之甚贱也。 由是虽以五尉而至散员散员而为中郞将亦不喜也。 平时如此万有危急之难殿下复将何物以赏之而劝以立功耶愿自今非有军功才德则虽近幸者不妄授以官使工匠商贾各安其业毋使贱人污秽朝廷则民志有定上下有辨朝廷有严而王室尊矣。 臣闻诸葛孔明有言曰: '亲贤臣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也。 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颓也。' 自古及今治乱兴亡之分决于人主所亲信之得失耳。 殿下当天下危乱国家厄会之时深居九重或一月不听政亲近顽童群小而罕接宰相耆德。 彼顽童群小唯知逢迎上意承顺颜色其所事者不过鹰犬飮食男女之*闲而已。 殿下乐其和顺而日与之亲岂不大为盛德之累乎宫禁严肃非杂类所得而窥也。 今也群小出入自恣大内不严大内旣不严则主上安得而独尊哉代言金兴庆不学墙面唯唯诺诺非献替启沃之资也。 殿下悦其敏给阿顺使出纳敎命进退士大夫一国之事皆先关白兴庆然后得达宸聪。 夫偏听生奸独任成乱安知他日不有李斯赵高之祸哉伏见三月朔日有食之。 近年贼旽用事而七月日食七月者三阴之月也而且有旽不测之谋。 今三月五阳之月也阳甚盛而一阴独存能胜*大阳此非小变也。 臣下必有蔽惑主上者。 君子道消而小人道长矣愿殿下畏天变而收兴庆之权不使与国政黜群小之在内者毋深居九重毋日晏不起毋独任一臣日接宰相耆德忠直之士力行祖宗之仁政则社稷之福也。 臣闻养天民者兴残天民者亡。 是以人主受天命而立天位则必上顺天心以养天民如父母之爱赤子然后民心附而天命固焉。 太祖当泰封奢虐之际奉天讨罪诛除群凶爱养民生衣服取其御寒暑宫室期于庇风雨深仁厚泽涵育元元列祖相承咸以俭德养民为心。 景灵殿孝思观显毅二陵其制度俭小不为奢丽此皆子孙之所当法也。 殿下卽位于今二十有三年适当厄会国步多难贼旽用事包藏异心蔽惑圣聪 丧国 遂使殿下兴仁熙殿之役 百姓之髓 百姓之膏输材鼓冶供给之费日以万计办事之吏暴于猛虎督责之令疾于风雨中外之民困于力役三农失时老弱失养而父母妻子不相自保仓 无半月之储百姓无十日之粮五道两界积年所储之军* {须}俱竭于供给而亦不足矣。 三韩 归怨贼旽六年之*闲大水大旱百万生灵如在汤水之中而畏旽之威不敢出诸其口垂头拱手号诉于天地曰: '是役也皆贼旽及中官广大从臾而为之也。' 旽旣伏诛役犹未已民又怨之曰: '是役也旽虽首唱实广大欲固富贵而力赞之。' 三韩之民之怨广大也甚于贼旽矣。 国家自庚寅以来东御倭寇丙申以后北御 己亥辛丑之战吾民死亡者大半不三年又有癸卯之乱死亡又倍于辛丑矣。 己亥以至于今十五年*闲水旱相仍饿莩相望民之存者仅十之一。 罗庆二道连岁大饥而今年尤甚三月大寒四月不雨麦不成穗而种不入土吾民将何以生乎民者王之天食者民之天也民无食则死矣王者无民则奚以独守国哉今京中仓庾空竭而两界五道又饥馑不幸有辛丑癸卯之变则将何以备军饷乎百姓困于土木困于赋* {敛}寃怨通天不可遽解虽有急难谁复有为殿下 死哉呜呼景灵殿太祖皇考之别庙孝思观太祖之眞之所在显毅二陵太祖皇考之墓也。 而其制度比之仁熙殿正陵则百分不及一矣。 吾东方天下号为礼义之邦而子孙后妃陵殿反过祖宗天下后世以为何如也殿下奈何以一后之故取天下后世之笑乎且预凶事非礼也而广大欲兴事固宠冒妄殿下预作石室闻者愤叹以为大不祥也而不忍言之。 今灾异 臻百姓饥馑又非人主玩花卉之时也。 而广大乃作花园亏损殿下之德而离散民心其罪固可斩也。 愿殿下正广大之罪斩于都市罢陵殿石室之役坏花园以解天怒以 民怨。" * 未上献纳金允升知之与司议禹玄宝托以绍宗累月在告旷职劾罢之。
辛禑初授典校寺丞转成均司艺改典仪副令艺文应敎绍宗不顾产业家甚贫知申事李存性白禑赐米十硕移典校副令。 我
太祖回军绍宗诣军前因郑地求见怀 光传以献其意欲复立王氏也。 辛昌立升典校令与同僚奏: "本朝旧制凡圆丘宗庙社稷山陵眞殿神祠祭享祝文道殿佛宇词* 本寺官一人每月轮直淸斋写进上。 斋沐亲押天地宗社则必亲祀佛宇道殿神祠则或命大臣摄行。 近以祈禳猥多或命正字小臣代押其源一开今唯四时大享亲押其余则皆代押甚远诚敬之义。 愿遵祖宗旧制祝文词* 斋沐亲押圆丘社稷宗庙*藉{籍}田大享必皆亲祀朔望奠及凡祈* {禳}择大臣摄行御正殿亲授祝文词* 。" 昌从之。 又奏: "殿下旣允臣等亲祀之请今大享宗庙乃以大臣充*大尉是殿下不欲亲享也。 以谓礼文未备奠物未具耶则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可荐于神明岂以文之未备物之未具而幷弃其诚也哉以谓权署国事不敢主祀耶则舜之受终禹之受命皆摄政也而率百官亲格于文祖神宗之庙。 舜禹天下之大圣万世帝王之所当法也。 殿下不法之臣等窃为殿下惜之。 今殿下之不亲享有三不可焉。 吾不与祭如不祭则是不诚也。 无疾病大故而燕居九重使臣摄行则是不敬也。 旣许亲祀下之两府播之百姓未几而有摄祭之命是示国人以不信也。 夫诚敬信三字人君之大宝也。 舍是三者能有其国者未之有也。 礼将祭散斋四日致斋三日。 今殿下端拱日御经筵闻正道近正人则散斋固无嫌矣。 愿自今日致斋思诚格于*大庙躬服衮冕以告卽位以申孝思。" 昌下都堂议。
俄拜右司议大夫极论李仁任罪又与同舍许应闵开等复* 论仁任日暮不得上会疽发背请告应等寝其书。 绍宗迁大司成赴书筵以前* 进仁任族党疾之至有欲杀者语在仁任传。 绍宗在书筵上书曰: "易曰: '蒙以养正圣功也。' 天命之性本善无恶人与尧舜初无小异。 古之圣王固 胎敎及在襁褓有保以保其身体而适起居之宜有畏愼之心有傅以傅之德义而节嗜好之过防闻见之非特选端士与之出入起居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外物之诱无自入天性之眞得其养方寸之*闲受敎之地澄净无蔽故皆可以为尧舜矣。 臣窃见殿下受读论语今十有三月矣每日所新知者多不过三四字而已。 尙或难读以殿下明睿之资得于天 其于受学非不能也。 但由殿下暂御书筵须臾入内 于近习心系外物而不在于书故也。 至于近日怠学之端形于外师傅未退训音未通辄读辄起俄称御膳失时辄入于内圣学何由而进圣德何由而明乎上王初立聪明向学而奸臣为盗国之计卽罢经筵误我上王几覆宗社。 殿下卽位之初大臣以前朝为戒首开经 以劝圣学以尧舜之圣望殿下矣。 如或怠学则奈宗庙何奈生灵何今孟秋吉伤谷风作害国家生民之大命上天之谴莫大焉。 洪范云: '曰圣时风若曰蒙恒风若。' 殿下怠学之端见而咎征之风应之天之以蒙儆戒殿下岂不明甚哉古之时八岁而入小学十岁而出就外傅居焉。 昔鲁襄公年 六岁而出从天下诸侯之会同何尝御膳必于深宫之中乎昔程子为讲官而上言曰: '人主一日之内亲寺人宫妾之时少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 愿殿下每朝问安慈 之后出便殿进御膳命诸讲官馆阁学士常侍左右从容宴语开说道理至于日 至于夜分天命之去留人心之向背稼穑之艰难征戍之劳苦治乱之源兴亡之迹古今礼乐人物贤否日陈于前则上听积久自然通达习与性成尧舜同德。 比之常在深宫之中熏染妇寺之邪化圣为蒙其益岂不甚大哉嬖便近习之亵慢实害圣德之 贤士大夫之熏陶乃养圣德之雨露。 凡宫人内臣亦用程子经筵之奏 选年四十五十已上厚重之人以备左右其年少者不使进于左右以絶其导上邪私之原。 凡服御器用以纣之象着玉杯为戒以禹之恶衣服为法侈丽之物不进于前浅俗之言不接于听。 今领书筵知书筵古之*大师*大傅也侍读古之小师小傅也。 愿自今正殿受读之际知书筵进则必为之起避席受经退则亦为之起侍读进退亦为之避席改容以致尊师重傅之意。 此所谓汤之于伊尹必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必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覇者也。 养成圣德莫急于此。 愿殿下上念太祖五百年之垂统下念三韩亿兆之向望不罪微臣恳恳之言察纳修省以开千万年之*大平。" 侍读郑道传见之曰: "议论切至深得告君之体。"
恭让卽位以大司宪赵浚荐为左常侍经筵讲读官浚尝从绍宗学故有恩怜之旧凡有章* 绍宗皆具藁初绍宗嫉李崇仁才高又忌李穑誉崇仁而不誉己及永兴君狱起绍宗谗崇仁于浚欲杀之绍宗与同列请诛边安烈* 六上从之。 王欲览贞观政要命郑梦周讲之绍宗进曰: "殿下中兴当以二帝三王为法唐太宗不足取也。 请讲大学衍义以阐帝王之治。" 王然之。 初禑之移江陵也门下评理尹虎柳曼殊签书密直禹洪寿同知密直兪光佑等押行又废昌之日商议门下府事崔元沚密直副使柳龙生守宫门判慈惠府事郑熙启慈惠府尹李[恭靖王旧讳]密直副使金仁赞知申事李行等守传国宝密直使姜淮伯知密直尹师德封府库王论其功赐虎等为功臣绍宗言: "赏罚国之大柄不可滥也。 我太祖征伐四十年称功臣者止六人金乐金哲代太祖而死尙不与六功臣之列。 今殿下旣以
和宁伯等九人告庙行赏。 虎等之功人所未闻请削之。" 不听复上* 争之竟不从。
王遣吏曹摠郞李滉迎曹溪僧粲英为师绍宗与兼大司宪成石璘等伏合谏石璘曰: "释氏以淸净寂灭为宗无补国家。 昔成汤师伊尹文王师太公以致商周*大平之治未闻以释氏为师也。" 绍宗曰: "殿下如欲求师有元老大臣在何用僧为 " 遂退交章论奏曰: "纲常天下国家之大本尧舜三代享国长久以臻至理由此道也。 自汉明帝崇佛以来乱亡相继。 至于梁氏惑佛太甚宗庙以面为牺牲彩帛禁织鸟兽之形卒致侯景之乱饿死台城。 唐宪宗迎佛骨于禁中刑部侍郞韩愈极言以为自佛氏入中国以来事之愈谨年代尤促宪宗不听未几暴 。 我太祖深惩积弊禁后代君臣私作佛刹。 是时太师崔凝请除佛法太祖以为: '新罗之季佛氏之说入人骨髓人人以为死生祸福悉佛所为今三韩甫一人心未定若遽去佛法必生反侧。' 乃作训曰: '宜鉴新罗多作佛事以至于亡。' 圣祖所以拔诞妄之源本期后王之继述者至甚切矣。 臣等窃闻殿下将迎曹溪僧粲英于太内尊为王师。 臣等为殿下惜之。 三代帝王以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者为师故汤师伊尹伐夏救民以开六百祀之* {商}武王师太公鹰扬诛纣以开八百年之周。 姚秦以胡僧鸠摩罗什为师不旋踵而亡前元以蕃僧婆罗跋蹄为师及其季世以天子之尊奴事指空冀其福寿卒致应昌之败。 佛之为敎无父无君姚秦前元以五胡北* {狄}之俗不法帝王之治以毁纲常得罪于天以速乱亡。 今殿下中兴方将作法垂范为圣子神孙亿万世之所遵今乃复袭胡* {狄}之失乃以胡敎为师。 有国家者立政立事循其名当责其实。 所谓师者师其道也。 释氏以臣子背君父逃入山林寂灭为乐若师其法必 三韩之民必絶九庙之祀然后称其名耳。 愿殿下勿以无君父者为师尊尧舜孔孟之道以开三韩太平之业。" * 上王勉从之。 英至崇仁门台省遣吏逐之不得入而还。
王罢台省面启之法绍宗与同列上* 曰: "尧舜咨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嘉言罔攸伏尙虑下情之或郁而不达乃曰: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又曰: '汝亦昌言。' 三代圣王率由是道咨于 工执艺事以谏有诽谤之木有进善之旌匹夫匹妇之言皆达于上上不交而为泰及周之衰谤者使监以止之遂失文武之天下。 秦以忠谏者为妖言而禁之至有指鹿为马而莫有言者故得天下二世而亡。 自汉 元言路开则治且安言路闭则乱且亡。 自异姓窃国以来台谏缄口至于戊辰攻辽之举而无一人言者此殿下之所亲见也。 殿下卽位以来五日一视朝令台谏面启时政得失三韩蹈舞想望*大平而今者乃令台谏勿复面启岂不大为中兴之累乎一言丧邦此之谓也。 愿殿下更命台谏面启其余各司亦令各以其职进言以广聪明以臻至理。"
又上* 曰: "台谏人主之耳目不可顷刻而离左右也。 日者以辛禑父子事关大体殿下命台谏往验其状此所以重宗社一时之权宜也。 因此遂分遣台谏于外以亏殿下耳目之任甚非中兴之美法也。 愿自今毋令台省出外以委绳愆责难之任。" 从之王将幸长湍绍宗与石璘等上* 云: "传曰: '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 ' 伏闻殿下将幸长湍阅战舰此诚安不忘危之意。 然自异姓窃国以观逸游田毒 生灵恶声闻于上国。 今赖天佑兴复旧物宜以游田为戒乃何卽位之初不修德政复徇伪朝之覆辙乎东作方兴大驾之行千乘万骑道路供亿之费弊不可言。 若以缓急为言则郊天拜陵耕*藉{籍}田谒文庙在所当先。 愿殿下姑停此举以解国人之惑。" 不允。
又上* 曰: "窃观祖宗之制凡有所犯者不给田以砺士行。 自异姓窃国以来奸凶得志卖官 狱尽毁祖宗之法。 士大夫以土田臧获自成契*券赂奸凶受官职以败礼义廉耻之俗。 殿下中兴革私田以安民生给圭田以优仕者意甚盛也。 反正之初宜崇节义戒贪邪一新士习。 请令辨正都监收诸人所赂田民及所 告身以砺风俗。" * 留不下。 迁绍宗为礼仪判书其余台谏亦迁他官以其弹劾不已也。 绍宗尝谓上护军宋文中曰: "今
李侍中不能进君子退小人。 若一朝堕于小人之计悔何及哉 " 沈德符等闻之告于王王怒欲罪绍宗我
太祖请曰: "廷臣直言者惟绍宗耳。 不可罪之。" 代言李士渭亦曰: "绍宗屡上书皆不听。 今遽罪之外议必谓殿下恶直臣也。" 王曰: "予旣除绍宗高官人恶得而言哉
李侍中功在社稷绍宗等敢辱之其可不罪欤 " 遂放于锦州。 初绍宗与友壻崔乙义争臧获未决托辛禑嬖臣潘福海得之。 及为常侍喜论驳王甚恶之每举托潘事 之至是见窜。 后录回军功赐田宥其罪* {谏}官承郑梦周指嗾上* 论劾削职远流及梦周诛乃宥。 入本朝拜兵曹典书修文殿学士同知春秋馆事卒。 子淮。
弟会宗辛禑时登第累官至司宰副令。 恭让卽位上* 曰: "玄陵上宾之后权臣李仁任等以逆旽之子禑嗣我王氏九庙絶祀者十有六年幸赖天佑王室旣亡而复兴。 殿下宜深思明断以辛禑父子告于祖庙而斩于都市然后得以慰九庙之灵* 臣民之望而杜祸乱之源矣。 夫管叔兄也周公弟也管叔与武庚流言倡乱周公诛而王室安焉。 王莽簒位天下思汉长安中有自称成帝子子舆者莽杀之邯郸卜者王郞诈称眞子舆而称帝天下响应众至数百万光武困于 几塡于饿虎之喙然后能克而斩之以中兴帝室。 曹操盗汉家四百年之天下及其子丕称帝改元以据中夏诸葛亮相昭烈以图兴汉其言曰: '汉贼不两立当奬率三军。' 北定中原攘除奸凶复兴汉室其志将欲系颈曹丕告于高祖光武之庙而斩之然后足以小谢天下也。 当是时天下皆为魏有而昭烈所据之地唯 尔之蜀耳。 作史者皆书曹丕之年以帝魏矣。 独朱文公修纲目黜曹丕之年而特书昭烈皇帝章武元年以正汉家之统。 唐之则天后废中宗而自立为帝改国号曰周欲传天下于武氏唐已亡矣张柬之等举兵复中宗之位诛张易之张昌宗迁则天于上阳宫复国号曰唐。 后之君子责柬之等不能以大义处非常之变而讨唐室之罪人乃曰: '以武后至*大庙数其九罪废为庶人赐之死而灭其宗中宗不得而与焉则足以慰在天之灵雪臣民之愤而天地之常经立矣。' 此言深切而着明矣。 初二张之伏诛也洛州长史薛季昶谓柬之等曰: '二凶虽诛产禄犹在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 柬之曰: '大事已定彼犹机上肉耳。 夫何能为 ' 季昶叹曰: '吾不知死所矣。' 谓贼武三思尙在故也。 旣而中宗与韦后复信用三思柬之等五王果为武三思所杀天下悲之。 彼辛禑父子盗据王位十有六年姻亲豪右布列中外万一奸凶之徒推拥而出则臣恐 脐无及而殿下之大事去矣。 周公之于管叔至亲也而犹为天下诛之。 则天中宗之母也君子以不诛为责。 今贼臣之子孙非有管叔则天之亲今旣反正有何所疑犹 养而不诛以启群邪之心乎其于祖宗十六年絶祀之意何如其于季昶去草之说何如夫天下之变常起于所忽终至于不可得而制也。 其于殿下社稷之大计可不为深虑乎今在廷之臣孰不欲言之其不言者恐其言之不行而有后悔也。 经曰: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愿殿下与大臣谋于禁中以禑父子告于*大庙而诛之明示中外毋令再乱王室再毒生民以垂万世之统。" 王从之。 会宗臣事禑昌职非言官而上书请诛人有议者。
转刑曹摠郞又上* 曰: "国家运祚之长在乎人君积德累仁培养邦本而已。 夫岂恃都城地势之旺气哉盘庚之去耿以有河决之害*大王{太王}之去 以有* {狄}人之侵平王之东迁以有犬戎之乱。 今无此数事而欲迁都汉阳物议惊骇胥动讹言是殿下以江水赤沸太白昼见乃信谶纬不经之言欲移 以避之。 殿下如欲 灾惟当避殿 膳兢业小心下罪己之令以求直言明其政刑爱养黎元而已。 伪禑惑邪臣之言徙居汉阳贪残之徒恣意诛求杨广一道为之骚然。 今若移幸则修宫室备供储将家抽户* {敛}侍从百司宿卫臣庶将倾城以赴之朝夕* 之不继风霜雨露之无庇辛勤旅次可胜言乎 今禾谷被野万骑所至践蹂且尽汉阳吏民失其家室奔窜山谷披荆棘刈蓬 秋耕秋收又失其时。 臣恐民之受患甚于禑时也。 又惑浮屠法猊之说重修演福寺尽坏旁近人户臣为殿下不取。 愿罢移都黜法猊以副舆望。 昔晋惠帝时雨血太白昼见太子与皇后见杀自是宗室相残天下大乱怀愍二帝终为刘聪所虏夷* {狄}乱华者数百年。 唐高祖时太白昼见经天秦王杀太子及齐王元吉太宗季年太白屡昼见而则天废中宗自立革唐称周大杀唐之宗室社稷几亡。 天之垂戒岂偶然哉今春夏之交太白屡昼见今又昼见经天者月余天之所以戒殿下者至矣。 殿下列花卉于宫中而日翫之又欲游幸汉阳臣恐祗惧之心有未至也。 愿以尧舜三王之心为心以周公孔子之道为道不为邪议之所惑务于实德则天意可回而邦本可固矣。"
吴思忠。
○吴思忠初名思正其先迎日县人后徙宁远鎭登第累迁监察* {纠}正历献纳执义。 辛昌时为司议大夫上* 论复私田之弊从之。 又与同列上书曰: "往者群奸秉权援引朋党用舍顚倒骨 忠直之士指为迂阔排而斥之贪邪* {谄}谀之徒号称贤能崇而陟之絶塞言路蒙蔽聪明邦家殄 幸赖天地宗社之灵群凶伏诛朝野廓淸。 殿下初卽大宝旁搜贤俊布列庶官大开言路 必采其礼乐制度之宜救时拯民之策台省交章申奏殿下听而行之。 然法虽立而民未见 。 革私田正经界之论巨室之所大忌有志之士劲直之言邪党之所深疾胥动浮言以惑众听中外 此扇乱之渐也。 天变屡见星缠失度霜降之余迅雷不收立冬之后蒸雾发泄此二气有乖之验也。 臣等窃谓殿下当克谨天戒好学从谏修省于上群臣当各供其职无敢怠荒恐惧于下然后天变可消人 不作能保无穷之业。 今也大臣每用乐宴飮供费十千实非敬天勤民忧 恤变之道。 愿自今迎饯上国使臣及劳慰有功将帅外凡中外公私宴飮用乐痛行禁断以谨天戒以节国用以厚民生。" 昌纳之。
恭让初与舍人赵璞等上* 极论李穑曹敏修之罪又曰: "李仁任拥立辛禑之罪亦殿下之所亲见也。 请委诸宪司斩棺 宅以声其罪。" 又曰: "三司右使金续命倡为未辨其母之说见黜而死。 公山府院君李子松* {谏}禑兴师遂为大戮。 请命攸司祭其墓录其子孙以慰忠魂。" 命罢穑父子废敏修为庶人。 又与璞等上* 曰: "今殿下上承
天子之命下应臣民之望拔乱反正绍我祖圣旣絶之大统废辛禑父子为庶人此则正名分定民志以开万世*大平之时也。 昔卫君待孔子为政孔子欲先正名曰: '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矣。' 汉吕后取宫妾子弘为惠帝嗣*大尉周勃以弘非惠帝子而诛之迎立代王以定民志以开四百年之*大平。 唐则天后废其子中宗欲立异姓武三思为太子丞相张柬之诛则天之党张易之昌宗等复立中宗留三思以待中宗自诛之薛季昶等谓柬之曰: '去草不去根后必复生。 三凶虽诛三思尙存公辈终无葬地矣。 若不早图 脐无及。' 柬之等不从曰: '大事已定彼一三思犹机上肉耳。' 后三思果杀柬之等而中宗亦遇弑矣。 君子论之曰: '则天旣得罪于唐之宗庙。 中宗亦不得私于其母。 柬之等旣立中宗以则天赐死而中宗以大义不与其议则可以解祖宗之怒而天地之常经立矣。' 亦孔子正名之义也。 今一二大臣推戴殿下以继恭愍王后以正辛禑非恭愍王之子布告中外三韩亿兆之民相谓曰: '吾生复见太祖之孙矣。' 往者洪伦之乱之源及禑母般若之言之死亦殿下之所明知也圣天子之所已闻也。 今李穑心亦知其非于仁任拥立辛氏之际曾无一言敏修立昌之时首倡定策今年又欲复立辛禑。 其罪前* 未尽之矣。 今殿下旣绍正统李种学独倡言于人曰: '玄陵旣以禑封江宁君而立府矣。 而又
天子爵命禑矣。
李[太祖旧讳]何人敢违玄陵之命废我骊兴王乎 ' 今殿下不正禑父子之罪以告*大庙以定民志又不正穑父子附禑昌之罪以絶群小之阴谋则殿下亦不得一日安天位也。 或曰: '辛氏父子,
天子所知不可不待明降。' 而正其罪是大不然,
天子旣责三韩陪臣以异姓为君矣。 又安有二命乎且或上国欲存辛禑则未审殿下亦可存而不定民志乎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先发后闻可也。 又何待于明降乎仁任推戴辛氏之罪乃太祖列圣在天之灵所共诛者也。 乃何不从臣等之请此而不诛则是开万世乱贼之门也。 宜令有司斩棺 宅籍没家产穑种学父子止于停职属散则万世奸贼何所惩乎宜下攸司明正其罪。 李崇仁河仑前为仁任腹心后徇穑奸计以督辛昌朝见而欲立辛禑以永絶列圣之血食罪不容诛者也。 亦令攸司论罪。 又种学以立昌为父之功言于宦官李芬芬言于李琳之女党附李琳欲遂奸计愿下芬于攸司鞫其情状以正其罪。 权近私
圣旨先示李琳又示李穑其心不在王氏明矣。 旣而托以崇仁事上书被劾其*闲亦未可知止流远方不正其罪则何以惩后世不忠之臣乎前汉阳尹文达汉以琳姻戚居中用事恣行不义琳之族属已皆流窜而独在辇下请收职牒斥去外方。" 于是 仁任宅流穑父子崇仁仑芬达汉。
又上* 曰: "宦寺本以宫内扫除为职无与外事。 至秦毁古制以赵高为中车府令而二世死于其手。 西汉以弘恭为中书令杀戮忠良而王莽簒曹节等用事而东汉亡。 唐以仇士良为中尉废置人主。 宋以童贯为将帅陷二帝于女眞。 前元院使用事遂失天下古今之明鉴也。 在我祖宗之制宦寺无官文庙之世时号*大平我朝贤圣之君也而宦寺给事不过十数人亦未尝食禄。 忠烈王朝亦不许 官至于玄陵使宦寺得与两府入卫之列卒致万生之变亦殿下之所亲见也。 殿下卽位复立内侍府阶三品是殿下以中兴之主复蹈亡国之辙也。 愿自今宫中宦官给事者只给衣食罢内侍府。" 不听。 迁成均大司成以其弹劾不已夺其言职也。 寻判典校寺事谏官承郑梦周指嗾论赵浚尹绍宗等请置极刑宪府乃劾思忠罪与绍宗同乞幷究理命削职远流。 及梦周诛召还任转左常侍。 自此以后入
本朝。
金子粹。
○金子粹字纯仲 林府人。 恭愍末擢魁科授德宁府注簿。 辛禑初为正言时庆尙道都巡问使曹敏修击倭于密城斩数十级禑赐衣酒及马敏修上笺谢命子粹制回敎子粹辞曰: "敏修摠一道兵金海大丘之战怯懦败没多杀士卒。 密城小捷功不掩罪衣酒廐马赏已过矣。 又何回敎且回敎录功绩今敏修无功可纪不敢奉命。" 禑怒下子粹巡卫府命池奫及大司宪河允源鞫之奫等欲坐以违旨子粹曰: "先王置谏官所以补君之失也。 自古王言有不可谏官诤之。 愿诸公察国家置谏官之意。" 奫大怒欲杖流议于都堂诸相畏之无敢出言密直副使李宝林曰: "子粹虽小儒谏官也。 且所谓违旨者盖如置人于东擅移于西者也。 子粹之罪恐不得以此论。" 都堂是其言只请流之。 禑曰: "巡卫府已议其罪今复可轻耶 " 遂不听右使金续命入白太后曰: "臣武人不晓事。 然文臣皆言谏官虽 旨不罪者所以开言路也。 今子粹罪小不宜重论。" 太后乃谓禑曰: "予老经事多未闻杖辱谏官。 若尔人皆杜口国事将日非矣。" 于是免杖流于全罗道突山戍。 奫等意子粹必与郞舍议又流谏议大夫郑寓于庆尙道竹林戍。 踰年许从便给告身。 久之拜典校副令累迁判司宰寺事。
恭让朝除成均大司成世子左辅德上书曰: "伏覩敎书以天文示异责己甚切访求直言谨条狂妄之言。 殿下潜德着闻人心推戴廓除异姓之祸光复祖宗之业皆奉玄陵大妃之命而行之。 其主盟定策之功实殿下之所由兴三韩之所共赖。 故卽位之始卽封王大妃以正位号献册宝甚盛典也。 殿下事之之礼当厚于所生者自去年南幸之时以至今日其于国大妃之殿亲幸非一奉养亦至独于王大妃之殿曾不一诣是 于生育之恩忽于承 之重其可乎传曰: '为之后者为之子。' 此古今之大义也。 王大妃万世之后亮阴之礼固所自尽生事之礼其可不尽心乎愿自今岁时伏腊必先诣大妃殿以奉寒暄然后诣国大妃殿以明大义。 近日设封崇都监以册王世子臣不能无惑焉。 殿下未受宣命而世子先受册宝之礼其可乎传曰: '子虽齐圣不先父食。' 言先后之序不可乱也。 待殿下亲朝
帝所受命而后徐议而行未为晩也。 今朝廷使臣来征良马万匹百司疲于奔命当此之时强欲行封崇之礼恐未合于舆论也。 唐韩愈言于宪宗曰: '自黄帝尧舜至于三代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此之时未有佛法。 自汉永平始有佛法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降事佛渐谨年代尤促。' 此非韩子之臆说考之史册了然可见。 殿下卽位之始修广演福寺塔破民家三四十户今又大起浮屠屡兴土木之役厥今农务方剧而交州一道斫木输材人畜尽悴曾不小恤欲以 未可必得之冥福以贻现在生灵之实祸为民父母其可若是乎乞申降明 以寝其役以宽民力。 或者以为役游手之 徒无害也。 徒果 腹而趋役乎 费国用莫甚于此* {敛}怨于民亦莫甚于此。 殿下卽位以来其于*大庙诸陵未闻有修葺营缮之举而急于起塔是报本追远之诚反不逮于求福利生之念矣。 岂非足为盛德之一欠乎昔宋景有君人之言而荧惑退舍成王惑流言之谗而雷电以风。 由是观之人君一心之得足以感天心一行之失足以召天变。 愿殿下存心以居对越上帝虽居幽暗之中常若有临之者及其应接之际尤谨其念虑之萌视听言动必以礼出入起居罔不敬而其处事不蔽于私欲不流于姑息则此心之敬足以感天心而消变异斡敎化而兴邦国矣。 又何必崇奉浮屠大起塔庙而后国祚灵长也哉 无若新罗多作佛事以至于亡神圣垂训其可违耶浮屠之说犹不可信 怪诞荒幻之巫觋乎国中设立巫堂旣为不经所谓别祈恩之处又不下十余所四时之祭以至无时别祭一年 费不可 记。 当祭之时虽禁酒之令方严诸巫作队托称国行有司莫敢诘焉故崇飮自若九街之上鼓吹歌舞靡所不为风俗不美斯为甚矣。 乞明 有司除祀典所载外一禁* {淫}祀痛断诸巫出入宫掖以絶妖妄以正风俗。 近日下敎求言甚切然臣尝见台省有言事者遽见天威或夺其见任或黜之外寄或抑之下官臣恐求言之敎虽切而拒谏之念犹在也。 乞前日落职之臣一皆举用所言之事一皆施行以劝将来则有志之士孰不为殿下尽言乎 "
成均生员朴础等亦上* 曰: "伏惟国家自圣祖创业以来金枝玉叶继继承承无坠厥緖者几五百年于兹矣。 中遭否运异姓之祸口不忍言。 惟我殿下以神圣之资应天顺人扫除凶竖不劳兵刃诞受厥命克复宗社。 飞龙之初三韩亿兆 欣拭目想望太平。 此正复古中兴以致雍熙之秋也。 臣等获逢明时齿于胄学徒费 禄踰蒙圣恩慨然有志于尧舜君民排斥异端者有日矣。 然无路而不得行无位而不得达怀愤郁抑窃议私叹得通上听一悟圣心虽被妖言之罪无所悔焉 今殿下发德音下明旨开广言路求言如渴臣等安敢 以负平生之志。 伏惟殿下更加优容不使盛朝有 言而受戮者乃国家之幸也。 臣等窃闻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此天下之达道古今之常经不可须臾离也。 苟或废焉者则覆载所不容日月所不照鬼神所共 天下万世公论之所共诛也。 彼佛何人也以世嫡而叛其父絶父子之亲以匹夫而抗天子灭君臣之义以男女居室为非道以男耕女织为不义絶生生之道塞衣食之源欲以其道思以易天下。 信如此焉则百年之后人类絶矣天行乎上地载乎下其所以生育于其*闲者惟草木禽兽鱼鳖龙蛇而止尔。 三纲五常之道竟何寓其于*闲哉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类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夫妇父子君臣之伦伪启三途谬张六道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惮科禁轻犯宪章且生死寿夭由于自然威福刑德关之人主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醉生梦死不自觉也。 是以筑楼殿宫阁以事之饰土木铜铁以形之 良人男女以居之虽桀之璇宫象廊纣之倾宫鹿台楚灵之章华吕政之阿房不加也是岂不出乎百姓之财力欤呜呼痛哉其谁正之必也上之人德修于己敎成于下以明礼义使斯民知天理之所在然后可以正之矣。 洪惟我东方自新罗之季奉浮屠之法至于闾里比其塔庙佛氏之说洋洋乎盈耳沦于肌肤浃于骨髓未可以义理晓也亦未可以口舌辨也。 惟我*大祖{太祖}统三之初深惩积弊禁后代君臣私立愿刹。 于是*大师崔凝请除佛法太祖以为新罗之季佛氏之说入人骨髓人人以为死生祸福悉佛所为今三韩甫一人心未定若遽革佛氏必生骇心乃作训曰: '宜鉴新罗多作佛事以至于亡。' 然则太祖之垂训于后世者至深切矣。 历代君臣不能体圣祖之遗意因循苟且营庵立塔无代无之。 式至于今其弊滋甚为人心世道计者可不痛心哉传曰: '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妇不蚕或受之寒。' 彼佛氏之徒不耕而飮食充不蚕而衣裳具安居自养者不知其几千百万由是而冻饿者不知几何人矣彼虽飮风吸露巢居野处为国家者所当斥之者也。 坐华屋食精馔游手而揖君亲者其可一日容于天地之*闲乎诚不共戴天者也。 柰何殿下以英明之资惑于浮屠谶纬之说往迁于南以国君之尊亲幸桧庵以倡无父无君之敎以成不忠不孝之俗以毁我三纲五常之典臣等为殿下中兴之美惜也。 且诞降之辰殿下宜率百官上寿太妃以示殿下中兴孝理之盛德于三韩臣庶也。 此之不为反遵胡敎区区于拜僧供佛以沮臣庶中兴至理之望可乎至若穷人之力* {敛}人之怨演福塔庙之役中外 士民缺望。 臣等未知所营之木鬼输神转欤所用之财天降地涌欤欲求福于冥冥之中反贻患于昭昭之际。 臣等意一旦风尘再扰霜雹 臻沙弥不能操干戈塔庙不能禳饥馑。 昔后周坏经像而修甲兵齐崇塔庙而弛刑政一朝合战周兴齐灭然则佛氏之不能作祸福于人世者亦可知矣。 伏惟殿下法尧舜三代之所以兴鉴齐陈梁萧之所以亡上继圣祖之遗意下副吾儒之素望使彼佛者勒还其乡人其人以充兵赋庐其居以增户口焚其书以永絶其根本所给之田使军资主之以赡军 所属奴婢使都官掌之以分各司各官其铜像铜器属于军器寺以修甲兵其所用器皿属于礼宾寺以分各司各官然后敎之以礼义养之以道德不数年*闲民志定而敎化行仓 实而国用周。 然则向之背君父毁人伦逆天理者将去其旧染之污以发其秉 之良心知父子君臣之伦知夫夫妇妇之道男耕女织以生其生含哺 腹以乐其乐致理之 可以肩三代而 汉唐矣。 且今 臣金琠以不肖之资无知之见阿意顺旨变乱是非欲兴无父无君之敎以废古今圣贤之道以为太祖开国皆蒙佛力指辟佛者为太祖之罪人。 太祖圣德神功顺乎天而应乎人心同尧舜行法汤武三韩之民其畏威也如雷霆其怀德也如父母虽尽诛境内沙门如元魏尽铸佛像为钱如周世宗彼佛者安能使太祖不能成统合三韩之功乎我国家自庚寅癸巳而上通儒名士多于中国故唐家以为君子之国宋朝以为文物礼乐之邦题本国使臣下马所曰: '小中华之馆。' 自庚癸之后不死兵乱则逃入山林通儒名士百无一二存者。 彼学佛者始倡邪说上诬群臣下 愚民乃作太祖九世之像曰: '太祖前身某生为某院主某生作某塔某生造某经至曰某生太祖为某寺之牛至某生乃得王位上宾之后今为某菩萨。' 成书开板藏于深山以欺万世。 玄陵见之深加敬信于是内佛堂之法席演福寺之文殊会 讲经饭僧至屈千乘之尊拜 为师亲执弟子之礼至于甲寅未蒙事佛之福。 臣等未知太祖九世像释迦达摩复生于东方亲见太祖于天堂佛刹而作此像欤太祖前身为牛为院主之时亲见者何僧欤彼之邪说诬上以太祖为牛此岂圣子神孙之所可开口者也呜呼正学不明人心不正不修德而惟福之是求不知道而惟怪之欲闻岂不痛哉岂不惜哉自孟子辟杨墨尊孔氏以来汉之董子唐之韩子宋朝之程朱子皆扶斯道辟异端为天下万世之君子也。 王安石张天觉等兴佛敎易风俗而为天下万世之小人也。 若董韩程朱之辈安石天觉之徒 生于今日则殿下用董韩程朱为天下万世之法欤用安石天觉倡夷狄禽兽之敎欤臣等未敢知也。 殿下若遵安石天觉之所好 三韩之民 国 家弊 王位入山求佛则纳金琠之言可也若遵董韩程朱之学以正人心明人伦去民之 贼以兴尧舜三代之理以光中兴与天无疆之业则彼金琠者当 诸都市以示三韩万世中兴大圣人之不惑于邪说可也。 殿下以金琠为忠于国家之臣则禑昌父子絶我太祖列圣三十一代之祀之时彼琠者能立兴复王氏之策乎兼大司成郑道传发挥天人性命之渊源倡鸣孔孟程朱之道学辟浮屠百代之 诱开三韩千古之迷惑斥异端息邪说明天理而正人心吾东方眞儒一人而已。 是上天授殿下以 陶伊傅之佐以兴尧舜三代之盛于中兴之日也。 殿下以道传辟佛之策为祖宗之罪人欤金琠奉佛之说为殿下之忠臣欤臣等亦未敢知也。 殿下疑道传之正学信金琠之邪说则岂不取笑于天下见讥于万世哉此臣等所以敢言也。 为理之本舍正人心何以哉盖人心之趋向不正则其本亡矣。 虽有屑屑于事为之末皆苟而已未有源未洁而流淸者也亦未有本未固而末茂者也。 故臣等独以辟异端为正人心之本献焉。 伏惟殿下万机之暇特留宸念举而行之非特当今之幸抑亦永有辞于万世矣。 若殿下以臣等之言勿以为迂采而纳之臣等更为殿下陈理道之万一。" * 上王大怒。
初司艺柳伯淳知础等将上* 招诸生止之曰: "天下旣广虽有异端何害吾道 " 生员尹向曰: "天下安有二道 " 伯淳曰: "诸生之志则大矣。 虽上书王必不听何补于治 " 向曰: "孟子云: '吾君不能谓之贼。' 吾辈虽不才安敢背前贤之格言受贼君之名哉 " 伯淳竟不能禁。 唯础向及韩皐许迟金 李子撰等十五人上书余皆不从。 伯淳又言于知申事成石瑢曰: "础等* 请勿上闻。" 础等知之议欲不受业子粹等恶其无礼博士金貂金租学正郑包学录黄喜等以生员徐复礼不署名于* 鸣鼓黜之。 子粹等又怒貂等不告长官擅黜生员囚貂等家奴召复礼还入学及子粹赴衙貂等不庭迎子粹上笺辞职略曰: "臣斗 浅量樗 微材曾 言官旋窜边 之远暂为郡守遽罹 之拘。 每因事而径情反招尤而速祸。 缘骤贵超拜大司成荣幸逾涯。 又兼左辅德旣尸素而旷职宜引退而避贤 为下官之侵陵能不中心之羞愧君子贵于见几。 小臣安于知止。 伏望赐以兪音遂其愚抱。" 不允下貂等于巡军寻释之。
未几判典校寺事转左常侍与同列上* 曰: "年前,
朝廷所遣宦官十人皆是本国之人乃有侥幸冒进之徒或依倡妓或联亲戚邀请官爵殿下一皆曲从眞差添设动以百数名器之滥廉耻之丧一至于此。 乞付攸司尽夺其职以儆后来。 又三司官数至十五署禄牌外无余事。 自今凡中外钱谷出纳先报都评议使司使司移文三司使精核会计量入为出则庶几财用有所 节且无旷官之 矣。" 王从之。 寻拜刑曹判书。 自此以后入本朝。
列传卷第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