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曾静:你在湖南供内,有“将二爷的妃嫔收了”等语。当日密亲王之妃,于康熙五十七年内已经病故。其余宫人等,密亲王病故之后,皇上念理郡王难以养赡多人,或至少有失所,于密亲王甚有关系。是以特降谕旨,令理郡王之生母分别区处,并传旨询问诸人,若有仍愿居宫中者,悉如圣祖皇帝之老妃居守寿宫之例。于时宫人有愿居宫中者,皇上令其另居别宫,厚加廪给以赡养之。此是皇上加恩密亲王宫人之盛德,凡宫中之人及廷臣所共知者。今你这话从何处来?又你以密亲王为三爷,语虽讹传,必有乱说的人,你可据实供出。
曾静供:收妃嫔的话,是雍正五年五六月内,往来路上人传说,衡州路上押解一个犯官过,他如此说。弥天重犯听得此话不察,妄以为此话自犯官说出,毕竟是实事。其实到今日,万万记想个传说的人不出,亦不知是个什么犯官,查朝中那年那时月,有什么犯官往衡州过就晓得。直至旧年到长沙,所得舆论,方知皇上清心寡欲,励精图治,至勤至劳,非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者,那得如此精明为国,如此焦劳为民!后复闻钦差大人宣传圣德无瑕,又伏读圣谕,表里无憾,恰与在长沙舆论符合。弥天重犯到此,益信得从前传闻,全无影响,况加恩宫人,厚赐赡养,乃圣主仁民爱物,发政施仁,必自亲亲托始之意,而谣言竟传以为收宫妃,岂不深可痛憾!凡此十余供,非弥天重犯畏死幸生,故为此语,实因奉拿出谷,见闻渐广,实见得皇上道德政教,从来未有,感戴奋兴,自愧不得为圣世之良民,故痛憾至此。其实自供自吐处,内多理屈词穷,义失气馁,所以语言无序,不成说话,且山野愚夫,从未知拜奏陈词,体式不免乖讹错谬之失。而自到京以来,又愧悔切心,感泣耗神,四肢整顿不起,惶恐战栗,手指颤震,点画并不成字,千万叩首,仰请圣照。
【译文】
问曾静:你在湖南时的供词之内,有“将二爷的妃嫔收了”等话,这是从何说起?当时密亲王的妃子,于康熙五十七年内已经病故,其余的宫人,因密亲王病故之后,皇上念理郡王无力养活那么多人,同时与密亲王关系密切的也感到不得其所,所以特降谕旨,让理郡王的生母,将这些宫人分别做出安排。并且皇上传旨对每个人逐个进行询问,若有人旧想仍留在宫中,那就按圣祖皇帝的老妃可以居住宁寿宫为例子办。这时候有人愿意仍居住宫中,所以皇上就让她另住别宫,并且给丰厚的待遇。这件事是皇上对密亲王宫人的恩德,凡是宫中之人和朝臣都是知道的。今你这话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你又把密亲王叫做三爷,消息虽为误传,但必定有乱说之人,你可据实供出来。
曾静供:收妃嫔的话,是雍正五年的五六月间,往来路上人传说,衡州路上押解一个犯罪的官员,是他这样说的。弥天重犯听到此话后,没有仔细分析,辨明真伪,意为既是从犯罪的官员口里说出,一定是实事。到现在一点也记不得传说谣言的是个什么人,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犯官,但只要朝廷上查一查那年那月,有什么犯官从衡州过就清楚了。直到去年到长沙,听到正道舆论,才知道皇主清心寡欲,励精图治,至勤至劳,不是完完全全地合乎天理,而没有一点人欲的圣君,哪能这样精明为国,哪会如此焦劳为民!后又听到钦差大人宣传圣德毫无瑕疵,并且又使小民伏读圣谕,真是表里无憾,完全与在长沙听得的正道舆论符合。弥天重犯到此,更加相信,从前那些谣传全然是假。况且皇上加恩于宫人,对她们给以优厚待遇,是圣主的仁慈善政,而谣言却传为是皇上把那些妃嫔纳为己有,岂不是使人痛感遗憾!这十多份的供词,不是弥天重犯怕死贪生故意这样讲,实是因为朝廷把小民缉拿出深山穷谷后,见闻渐渐地开阔,认识渐渐地提高,实实在在地看到皇上道德政教,从来未有,感戴兴奋,自愧自悔为什么不做一个盛世良民,所以痛心遗憾到这种程度。其实自己所供出和谈吐的很多地方,都是理屈词穷,语言无序,不成词句。而且山野愚夫,从来不知道上奏陈词的规矩,言词文体的格式不免有许多错误。加上自从到京城以来,惭愧后悔的心情很重,感慨涕泣消耗了精神,四肢疲惫难以抬起,惶恐战栗,手指也打颤震动,一点一画不像个字,千万叩首,仰请圣上明鉴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