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元王李孝恭,小时沉着机敏,有见识气量。高祖既已平定京师之后,下诏拜他为山南道招慰大使,领兵出巡巴蜀地区,连下三十余州。随后进击朱粲。大破其阵,俘获其众,诸将都说:“朱粲之徒杀食活人,是凶恶之贼,请将他们坑杀。”孝恭说:“不能这样。如今列城尽在寇境,如获敌则杀,以后还有谁归降呢?”全都赦罪释放。由此缘故,传檄所至之处,相继归附。
第二年,就任信州总管,承受制命可以权益授官。当此之时,萧铣据有江陵,孝恭多次献策图攻萧铣,高祖采纳其议。后晋爵为赵郡王,改信州名为夔州。随即大造船舰,教习水战。恰遇李靖出使江南,孝恭依仗其计谋,准备攻取江陵,尽召巴蜀地区首领子弟收录任用,对外表示引荐擢用,而内心本是将他们作为人质。不久任职为荆湘道行军总管,统率水陆十二支军队从夷陵出发,击破萧铣二镇之兵,解开战舰放于江中。诸将说:“所获船舰应当为我军所用,弃船就会资助贼寇,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孝恭说:“萧铣的辖境,南至岭表,东达洞庭,地势险要战士众多,如今萧铣沿江镇守将士众多,如城未攻下而援兵到来,我军就会内外交困,舟船虽多,又有何用?如今萧铣已败,不会马上进兵,往返打听情况,就可延缓其救兵,那么我军就能顺利地攻下江陵了。”不久萧铣救兵到达巴陵,见空船,果然迟疑不进。萧铣内外阻绝,只好投降。高祖大喜,任命他为荆州大总管,下诏画工图其击破萧铣之状以呈进朝廷。
孝恭治理荆州有方,大力开置屯田,创设铜冶,以便利百姓。不久迁任襄州道行台左仆射。那时岭表地区还未平定,他便分别派遣使者抚慰,其投诚归附者有四十九州,使朝廷号令畅通于南海之滨。
不久,辅公礻石起兵造反,进犯寿阳,下诏孝恭为行军元帅予以讨伐。孝恭率兵前往九江,李靖、李责力、黄君汉、张镇州、卢祖尚全都受他指挥。出发之前,大飨将士,杯中之水忽变为血,在座者脸色尽变,孝恭举止自如,从容不迫地开导说:“祸福无门,惟人所招!我没做什么负心事,诸位不必为我如此忧心。公礻石恶贯满盈,如今依仗朝廷威灵以问罪致讨,杯中之血,乃是贼臣授首的征兆而已!”一口饮尽,众心遂安。公礻石部将冯惠亮等人守险邀战,孝恭坚守壁垒而不出战,派出奇兵断绝贼寇粮道,贼众渐饥,夜逼其营挑战,孝恭坚卧不动。第二天,派出羸弱兵卒前往贼营挑战,令卢祖尚挑选精骑严阵以待。不一会儿羸兵退却,贼寇追击败卒甚为嚣张,与祖尚之军相遇,交战一场,大败其众。惠亮退守梁山,孝恭乘胜攻破梁山别镇,贼众赴水死者数以千计。公礻石穷蹙,放弃丹阳逃走,孝恭派出骑兵穷追,生擒公礻石,江南终被平定。玺书嘉奖其功,赐予他甲第一所、女乐二部、奴婢七百人、珍宝奇玩不计其数。进职为东南道行台左仆射。行台撤消后,改称为扬州大都督。
孝恭两次击破大寇,北起淮河,东包长江,越岭而南,尽归他统管。因而想以威名夸示远俗,便修筑宅第于石头城中,设立哨所往来巡察以护卫自己。有人诬告他谋反,因此被召还京师,颇受有关部门追究盘问,既无证据,便被赦免为宗正卿。赐予实封一千二百户。历任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贞观初年,迁任礼部尚书,改封为河间郡王。
孝恭性情奢侈豪爽,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然而待人宽恕谦让,无骄矜夸耀之态,太宗因此缘故亲近并尊重他,宗室中无人可与他相比。孝恭曾对人说:“我居住的宅舍颇为壮丽,不合我的心意。应当另建一所,使之粗略能住就行。我去世之后,儿子有才,守此容易;假如不才,也不会遭他人盘算。”贞观十四年(640),饮食后突然辞世,时年五十岁。太宗哭得很伤心,赠予司空、扬州都督以及谥号,陪葬于献陵。
起初,隋亡之后,盗贼遍布天下,都是太宗亲自率军讨伐平定,其谋臣猛将全都隶属麾下,没有单独率军建立功勋者,惟独孝恭建有方面之功以表现其雄才。其子有李崇义、李晦。
崇义承袭王爵,后来随例降封为谯国公,历任蒲州、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长史,很有威名,去世于宗正卿任上。
李晦在乾封年间就任为营州都督,以善治政事著闻,玺书予以慰劳,并给予奖赏。后迁任右金吾将军,兼领检校雍州长史,纠发奸恶毫不留情,属吏畏服。高宗将要出巡洛阳,下诏李晦留守京师,对他说:“关中之事,全都委付给你,然而法令牵制手足,不足以成善政,法令之外,如有利于百姓的措施可权益施行,不必奏闻朝廷。”以故李晦治政颇有成绩。武后临朝后,迁任秋官尚书。去世后,赠予幽州都督。当初,李晦居宅内建起楼台,下临沿街店铺,其店主曾等候李晦,对他说:“平民百姓虽为礼所不及,然而家有男女老少,不愿外人窥见,如今将辞别您而搬走。”李晦大惊,赶紧拆毁其楼。其子李荣,改奉吴王李恪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