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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啊》卷一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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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六  宋 卫湜 撰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郑氏曰安有所倚言无所偏倚也肫肫读如诲尔忳忳之忳忳忳恳诚貌也非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言唯圣人乃能知圣人也

河南程氏曰肫肫其仁盖言厚也

蓝田吕氏曰唯天下至圣一章论天德唯圣人可以配之唯天下至诚一章论道唯圣人为能知之大经天理也所谓庸也大本天心也所谓中也育天用也谓化也反而求之理之所固有而不可易者是为庸亲亲长长贵贵尊贤是已谓其所固有之义广充於天下则经纶至矣理之所自出而不可易者是为中赤子之心是已尊其所自出而不丧则其立至矣理之所不得已者是为化气机开阖是已穷理尽性同其所不得已之机则知之至矣知者与闻一以知十穷神知化乐天知命之知同所谓与天地参者也至诚而至乎此则天道备矣天德全矣夫天之所以无不覆者不越不倚於物而已有倚於物则其覆物也有数矣由不倚然後浑然至於纯全故曰肫肫其仁肫肫纯全之义也至於纯全则深幽而难测故曰渊渊其渊纯全而深幽其体大矣不至于天则不已故曰浩浩其天浩浩如江海之浸上下与天地同流者非至诚而达天德孰能知之 又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所谓经者百世不易之常道大经者亲亲长长贵贵尊贤而已正经之道必如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然後亲亲之经正必如王者父事三老兄事五更然後长长之经正必如国君臣诸父兄弟大夫降其兄弟之服然後贵贵之经正必如尧飨舜迭为宾主汤於伊尹学焉而後臣之然後尊贤之经正

建安游氏曰自唯天下至圣以下聦明睿知圣德也寛裕温柔仁德也发强刚毅义德也齐庄中正礼德也文理密察知德也溥博者其大无方渊泉者其深不测或容以为仁或执以为义或敬以为礼或别以为知唯其时而已此所谓时出之也夫然则外有以正天下之观内有以通天下之志是以见而民敬言而民信行而民说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莫不心说而诚服此至圣之德也天下之大经五品之民彛也凡为天下之常道皆可名为经而民彛为大经经纶者因性循理而治之无汨其序之谓也立天下之大本者建中于民也渊渊其渊非特如渊而已浩浩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至诚之道也德者其用也有目者所共见有心者所共知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道者其本也非道同志一莫窥其奥故曰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盖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德非至诚不能为故其言之序相因如此延平杨氏曰大经天理也惇典敷教所以经纶之也大本中也建其有极所以立之也化育和也穷神而後知之也三者皆天也故唯天下之至诚能之非私知所能与也故曰夫焉有所倚有倚则人欲之私而已非诚也肫肫纯全也渊渊静深也浩浩广大也惟肫肫故能合天下之公惟渊渊故能通天下之志惟浩浩故能与天地同流其渊非特如渊而已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道之至也非夫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上言至圣此言至诚何也以人言之则与天地相似而已故如天如渊以至圣言之诚者天之道诚即天也故其天其渊以至诚言之此其异也

河东侯氏曰天下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经常也可久而不乱可久而能通非诚以经纶之不可也经如经纬之经纶如?纶之纶易曰弥纶天下之道是也大本中也物物皆有中天下之大本言中之大而尽天下之中者也立非建立之立如天地设位易立乎其中与立不易方之立同立天下之大本则又见诚之大也知天地之化育知与乾知大始之知同天地之化育天地为之尔知其化育者诚也天下之大经庸之大者也诚则经纶之天下之大本中之大者也诚则立乎其中天地之化育天地之极功也诚则知其事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焉有所倚中也肫肫其仁仁也渊渊其渊无穷也浩浩其天广大也如是之诚若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之人孰能知之知之言能尽其理也由是观之中庸之道至於诚斯至矣大矣无以加矣中庸言诚处不一或因鬼神或因政事或自?身以言之或自内及外以言之或言天地之道或言人之道或自诚而明或自明而诚或言祯祥或言妖孽或曰自诚或曰自道或曰诚已或曰诚物或曰不贰或曰不已或曰如神或曰无息虽然不同皆合内外之道也然而理不可低看如微之显诚之不可揜主鬼神而言之也鬼神造化之迹也造化之显微可穷而不可诘如四时之代谢万物之死生皆其迹也易曰原始要终又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是也如政也者蒲卢也体诚而为政者也不诚未有能化者也为政之诚修身为本修身之本自明善始故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自诚而明生知者也天之为天亦曰诚而已故曰天之道自明而诚反之者也人之为人修道而已故曰人之道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诚固明矣明而未至诚非明也尽其性则尽人之性至於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者言人能体夫诚而至於天德则与天地参赞犹非天地也德与天地并故也致曲亦能有诚习而至於诚化不知为而为之矣祯祥妖孽应各不同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至诚一道流通上下与物无闲故必先知之又曰至诚如神非得已也天地至诚故能成功圣人至诚故能践形成功践形自成也自道也自诚自道成已成物非二也一也此皆体夫诚者也不息不贰不已言其诚之专也此诚之功用也若止言诚则无息而已无息非言诚也形容诚之体段情性耳故又曰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如斯而已学者至此全无着力处非自得之不能知也此言形而上者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德之敦化亦天道也经纶皆治?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唯圣人之德极诚无妄故於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後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於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於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默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岂有所倚着於物而後能哉肫肫恳至貌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已固犹实也前章言至圣之德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德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篇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或问至圣至诚之说曰杨氏以聦明睿知为君德者得之而未尽其寛裕以下则失之盖聦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姿也容执敬别则仁义礼知之事也经纶以下诸家之说亦或得其文义但不知经纶之为致和立本之为致中知化之为穷理以至於命且上於至诚者无所繋下於焉有所倚者无所属则为不得其纲领耳游氏以上章为言至圣之德下章为言至诚之道者得之其说自德者其用以下皆善又曰堂堂然流出来焉有所倚

涑水司马氏曰此以後复论孔子有至诚之德人莫能知亦莫能掩经犹纲也删诗书定礼乐作春秋赞易道是能经纶天下之大纲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也

马氏曰大本者性之始所谓中德也大经者性之成所谓庸德也唯至诚无息则於大本有以立之於大经则有以经纶之极中庸之效有以知天地之化育然後能赞之也夫焉有所倚者言其不蔽於一曲也肫肫其仁尽人道也渊渊其渊尽地道也浩浩其天尽天道也

山隂陆氏曰知天地之化育赞外也知内也上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言所以成内此言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言所以成外成内而致外之人也成外而致内之天也然则浩浩其天岂直参之而已

长乐陈氏曰经常也大经大常所谓庸也大本所谓中也天地化育所谓和也方言至诚先庸後中和盖惟至诚为能体常能体常则中立而和达也夫是三者皆诚以为之而不倚乎一偏则无所不备也故肫肫然其仁之纯全也渊渊然其渊之幽深也浩浩然其天之广大也而三才之道非果聦明圣知逹天德者其孰能知此於至圣言如天如渊於至诚言其天其渊如则有二其则一而已

莆阳郑氏曰心无偏倚名曰中此性之中也发而中节名曰和此事之中也凡事失中未有不乖者唯中则和心有偏倚则先有主矣岂能虚应不虚应则不中节何故水随器而有形心随事而有中有主则必固矣岂能随事而得中哉中和虽异名寂感虽殊势其为中则一也是道也乃感应之根故曰大本乃万事之常故曰大经唯圣人则能经纶以建是中天贵中气人贵中德五行以土为主五声以宫为君五味以甘为和九畴以皇极为宗天下万物以中为归会此千万世所常行者故曰大经反此则为偏颇怪僻之行

晏氏曰天下大经者理之常天下大本者性之中天地化育者命之正能穷理则能经纶天下之大经能尽性则能立天下之大本能至於命则能知天地之化育唯天下至诚则能穷理尽性而至於命其於三者之道全之尽之矣又岂倚於一偏乎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者纯之至复性之初纯而不杂故曰肫肫其仁渊渊者深之至左右逢原若泉始逹故曰渊渊其渊浩浩者大之至浩然之气塞乎天地故曰浩浩其天前言赞天地之化育此言知天地之化育盖赞者辅相以道知者默契於心唯心为能会道既能知之必能赞之相为表?而已前言溥博如天渊泉如渊今言渊渊其渊浩浩其天盖如天如渊者与易言与天地相似同意其天其渊者与易言与天地准同意

高要谭氏曰所谓天下至诚者积夫形着明动变化之效而极乎博厚高明悠久之道者也是以能经纶天下之大经其伦则三纲其用则九法天下万世之所行此所谓大经也经纶犹条理大经以为民纪使有条而不紊也是以能立天下之大本至中而不倚至正而不偏天下万理之所自出此所谓大本也立者建极之谓建立大本以为民极使不至於堕废也是以能知天地之化育四时所以运行万物所以化生天地功用者有不能自已此所谓化育也知者明其所以然也明化育之所以然盖裁成辅相之道得参乎其闲故也此三者皆圣人所以立人之道而成位乎天地之闲者其在我则广大而无私其於物则曲成而不遗尚安有所偏倚哉夫唯无所偏倚则仁之体於是乎可见故曰肫肫其仁肫肫者纯全敦厚之称也仁体最难形容止言其大则不见其本心之微止言其微则不见其全体之大故孟子尝解之曰仁者人也此以肫肫言仁盖明其有纯全敦厚之体而本心之微全体之大皆可具见孟子之言盖本於此也圣人所以与天地并者仁也仁之体既肫肫然纯全而敦厚则夫所谓渊渊浩浩如者皆仁之蓄养成就至於如此也仁之所蓄者极深故曰渊渊其渊言不可测也仁之所养者极大故曰浩浩其天言不可度也渊渊浩浩形容之意亦止是耳而其不可测不可度之处亦终不得而言也夫所谓渊渊浩浩者大而化之之事进乎不可知之神者也唯圣人躬行允蹈亲入其阃域然後能知其所至苟不实聦明圣知而达於天德者则於渊渊浩浩之事未免乎揣度也安能深知其所以然哉

永康陈氏曰子思论夫子至圣之用运而无私要必有藏乎其中者故又言天下之至诚而论其实然不易之理天下之大经自有常序便是经纶天下大经各正其序则大本浑然藏乎其中便是立大本浑然藏乎其中则化育分明在我便是知大经自正化育自行大本运动阖辟浑然而不与之俱往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渊渊浩浩不已之实也其仁其渊其天从而名之也肫肫厚也而有纯一之意渊渊深也而有清明之意浩浩广大也而有运用不已之意此天德也非固其聦明圣知安得到此地位聦明圣知如上所谓也固退藏於密也惟其运用不已故密不用则昭然矣达如中心达於面目之达达乎此则知乎此矣

莆阳林氏曰夫焉有所倚者言圣人之道中立而无所偏倚如所谓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也肫肫者浑厚无闲断之貌仁即是生生不穷之意尧舜极到处只是一个仁字尽得如天如渊犹未足发挥圣人尚有比拟於其闲其渊其天直是得圣人极到处苟不断然是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孰能知至诚之说也晋陵钱氏曰唯天下至诚为能有德至於圣唯诚为能大经若九经大本若修身以道也又知天地之化育自吾身为之此君子之诚所为异於人唯其所存者大不倚一偏耳是谓至诚为能即之则忳忳焉其仁测之则渊渊然其渊穷之则浩浩然其天固犹自然也达犹至也唯圣人与天同德乃能知之非常情所识也自圣而归之诚自诚而归之天德此一节谓夫子之圣同於天德

金华邵氏曰天下至圣其极至於配天若夫天下至诚又不止是天下之大经待之而经纶则显摄运用之也天下之大本待之而立大本人之性也立则不使之失其固有也天地之化育待之而知化育造化万物者也知则明其消息之理也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兼三者而备之则所以经纶所以立所以知皆其运量间尔其者指诚而言仁与天渊皆其所自有之物非如天如渊比也君子欲知此理惟固聦明圣知而德与天为一者能之固如易成性存存之义

新定邵氏曰上章言天下至圣此章言天下至诚明至诚所以为至圣也诚者天之道谓之至诚则纯乎天理无纎毫人为之伪者也故天下之大经唯至诚为能经纶之天下之大本唯至诚为能立之天地之化育唯至诚为能知之何谓经纶天下之大经疆理天下纲纪四方使尊卑小大各循其分内外远近咸得其宜所谓立纲陈纪为万世法程是也何谓立天下之大本开明天理扶植民彛使人知有礼则生无信不立于以正万化之原建无穷之基所谓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也何谓知天地之化育仰观俯察而幽明之故可通原始反终而死生之说可明凡大道化生之机元气发育之妙无不洞见於方寸所谓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是也言大经大本而遂及於天地之化育明此道与天地贯通无闲经纶大经植立大本非知化育者不能苟化育之妙未能深知则其所经纶其所植立欲无遗憾不可得也观隆古帝王功用宏博与天地参後世虽号为贤君设施浅陋终不足以望古则唯天下至诚然後能之信不诬矣夫至诚之用其大如此尝试论是诚之本体夫岂有所倚着然後能尔哉思而得者倚於思也至诚则不思而自得行而至者倚於行也至诚则不行而自至浑然寂然感而遂通验之觳觫过堂下之时察之匍匐将入井之际一念恻然天机呈露唯见肫肫其仁耳肫肫恳至之貌也视之弗见聼之弗闻莫测其际莫究其极唯见渊渊其渊耳渊渊静深之貌也洞乎其虚旷乎其达其大无伦其广无外唯见浩浩其天耳浩浩广大之貌也向言溥博如天渊泉如渊如之一字犹待比拟今言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则至诚之道即天即渊一体无二是诚也非謏闻寡见所能知抑非徇口耳凭臆度所能知必也聦明圣知达天德之秘乃能灼知其所以然耳故曰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固犹实也天德即至诚也天地之化育即天德之所为也上文兼言天地又并言天渊此独言天德举其大者言之也能达天德则能知至诚矣能知至诚则能知天地之化育矣能知天地之化育则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矣

诗曰衣锦尚絅恶其文之着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诗云潜虽?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诗曰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郑氏曰禅为絅锦衣之美而君子以絅表之为其文章露见似小人也淡其味似薄也简而文温而理犹简而辨直而温也知风之自自谓所从来也三知者皆知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绪也入德入圣人之德亦孔之昭孔甚也昭明也省不疚疚病也君子自省身无愆病虽不遇世亦无损於已志也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相视也室西北隅谓之屋漏视女在室独居者犹不愧於屋漏屋漏非有人也况有人乎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假大也此颂也言奏大乐於宗庙之中人皆肃敬金声玉色无有言者以时大平合和无所争也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不显言显也辟君也言不显乎文王之德诸侯尽法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予我也怀归也言我归其明德者以其不大声为严厉之色以威我也輶轻也伦犹比也言毛虽轻尚有所比

孔氏曰衣锦尚絅卫风硕人之篇言庄姜初嫁在涂衣着锦衣为其文之大着尚以禅縠为衣以覆锦衣也案诗本文衣锦褧衣此断截诗文也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诗小雅正月刺幽王之诗喻贤人君子身虽隐而其德昭着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篇刺厉王之诗诗人意称王朝小人不敬鬼神视女在庙室尚不愧於屋漏之神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商颂烈祖美成汤之诗本文云奏假无言无有諠譁之言也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大雅皇矣美文王之诗德輶如毛大雅烝民美宣王之诗言用德化民举行甚易其轻如毛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大雅文王之诗载生也言天之生物寂然无象而物自生也河南程氏曰学始於不欺暗室 又曰不愧屋漏便是个持养气象【伊川】 又曰不愧屋漏则心安而体舒 又曰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一则无二三矣言敬无如易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须是直内乃是主一之义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伊川】 又曰圣人修已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於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又曰一道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笃恭而天下平之道【明道】又曰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於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知以为奇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语曰居处恭执事敬虽之夷狄不可弃也然则执事敬者固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伊川】又曰毛犹有伦入毫厘?忽终不尽【明道】又曰圣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语之若彝常此所以味长释氏之说见得些便惊天动地言语走作却是味短只为乍见如中庸言道只消道无声无臭四字緫括了多少释氏言非黄非白非咸非苦多少言语【伊川】又曰中庸之说其本至於无声无臭其用至於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自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复归於无声无臭此言圣人心要处与佛家之言相反尽敎说无形迹无色其实不过无声无臭必竟有甚见处大抵语论间不难见如人论金曰黄色此人必是不识金若是识金者更不言设或言时别自有道理张子厚尝谓佛如乍富贫子横渠论此一事甚当【伊川】

横渠张氏曰闇然修於隐也的然着於外也

蓝田吕氏曰自此至篇终言得成反本自内省至於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自不动不言至於不大声以色自不大声色至於无声无臭声臭微矣有物而不可见犹曰无之则成一於天可知闇然而日章中有本也的然而日亡暴於外而无实以继之也故君子贵乎反本君子之道深厚悠远而有本故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本我心之所固有也习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非失之也不自知其在我尔故君子之学将以求其本心之微非声色臭味之得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趋之是乃入德之要推末流之大小则至於本原之浅深其知远之近欤以见闻之广动作之利推所从来莫非心之所出其知风之自欤心之精微至隐至妙无声无臭然其理明达暴着若悬日月其知微之显欤凡德之本不越是矣知此则入德其几矣 一本云自此至篇终凡七引诗皆言德成反本以尽中庸之道所谓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必由是入也推衣锦尚絅之心则所以为己者遯世不见知而不悔矣闇然日章为己而中有本者也的然日亡为人而无实以继之者也故君子之道深厚悠远而有本所以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此入德之渐也君子之学视所至而得其所起循其末而见其所本即其着而明其至微故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此入德之门也舜为法於天下我未免为乡人欲求为舜则不越孝弟而已又求其所以行之则徐行後长者固足谓之弟矣其知远之近欤墨子兼爱杨子为我其始未有害也其风之末则至於无君无父而近於禽兽伯夷之不屑就以为清柳下惠之不屑去以为和其风之末不免乎隘与不恭君子不由则其端不可不慎也故曰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其知风之自欤鬼神之为德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然有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其知微之显欤三者皆出乎心术而已本心我之所固有者也小人习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其在我者尔君子之学求其本心者也本心之微非声色臭味之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趋之是乃入德之要也推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之说盖所以养其衣锦尚絅之意而已衣锦尚絅为已者也为已者吾心诚然乎此而已岂繋人之见与不见乎唯内省不疚无恶於吾志斯可矣相在尔室不愧于屋漏者非特无恶於吾志又将达乎神明而无慊者也达乎神明而无慊则其德有孚矣此所以不动而民敬不言而民信也奏假无言时靡有争者则德之有孚非特使民敬信於我而我之德可使民劝而民威盖德之孚者养人於义理之中知善为可慕而迁之知不善为可耻而远之岂待赏之怒之而後然哉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者盖要其所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岂有他哉在德而已君子之善与人同合内外之道则为德非特成已将以成物故君子言货色之欲亲长之私必达於天下而後己岂非笃恭而天下平者哉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者又明德之化民不在乎声音笑貌之间莫非至诚孚达而已德輶如毛者言人之所以不为德者以德为重而难举也如童而知爱其亲长而知敬其兄此不肖之夫妇之所能行其轻而易举也如此而已何惮不为哉虽然谓之德者犹诚之者也未至乎诚也若至乎诚则与天为一所谓德者乃理之所必然如春生夏长日往月来之比无意无我非勉非思浑然不可得而名者也声臭之於形微矣有物而不可见犹曰无之则上天之事可知矣中庸之书其始也言天命之谓性其卒也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盖言此道出於天不及於天则为未至如乾之德曰大哉坤之德曰至哉至者至乾之大而後已也其篇之中言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及言天下至圣则曰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及其终则曰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又曰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动也言也行也世以为法则犹在法度之间也莫不敬莫不信莫不说则忘乎法度而犹有言动之迹存焉至乎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则德孚於人而忘乎言动矣然犹有德之声色存焉至于不大声色然後可以入乎无声无臭而诚一於天此中庸之终也

建安游氏曰自此以下皆言中庸之道以至诚为至也君子用心於内故闇然而日章作德而休也小人用心於外故的然而日亡作伪而拙也无藏於中无交於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此淡也然因性而已故不厌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此简也然循理而已故文其心顺其气平其容婉其色愉薰然慈仁此温也然行而宜之故理淡而不厌天德也简而文地德也温而理人德也若是为成德若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者入德之途也欲治其国先齐其家知远之近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可不谓近矣乎欲齐其家先修其身知风之自也易於家人曰风自火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可不谓所自乎欲修其身先正其心知微之显也夫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而常不离心术日用之间可不谓显矣乎知所以入德则成德其庶几乎正心之道诚意而已故继言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见乎言慎独不息则久久则天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天则神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言不怒之威严於鈇钺也德至於神则甚显而明亲誉息矣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岂徒见於声音顔色之间哉盖明德化民之本也声音顔色之於化民末也故君子务本而已所谓德者非甚高而难知也甚远而难至也举之则是故曰德輶如毛既已有所举矣则必思而得勉而中是人道而有对也故曰毛犹有伦若夫诚之至则无思无为从容中道是天道也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无声无臭离人而立於独矣是天命之性也故曰中庸於是终焉延平杨氏曰君子之道充诸内而已故闇然而日章小人骛於外不孚其实故的然而日亡此衣锦所以尚絅而恶其文之着也淡疑於可厌简疑於不文温疑於不理淡简温所谓闇然也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则闇然而章矣此充养尚絅之至也知远之近天下本诸身也知风之自由必择中也知微之显必慎其独也世之流风皆有所自清之隘和之不恭知其自此则君子不由也夫如是乃可与入德矣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则微而显可知矣夫道不可须臾离也惟慎独为能终之故曰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盖言慎独也动而天下道之言而天下则之形於言动而天下从之也大而化之则言动不形而人敬信望之恍惚前後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而其卒也至於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笃恭而天下平国非政刑所及也记曰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合乎神天亦唯诚而已君子之慎其独不欺於屋漏则其诚至矣诚於此动於彼盖天之道也是岂声音笑貌之所能为哉所怀者明德而已德者得於心之所同然者也虽夫妇之愚与有焉其輶如毛举之易胜也而人莫能举之者无诚心而已德輶如毛未至於无偏犹有德也有而不化非其至也故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後为至自天命之谓性至万物育焉中庸一篇之体要也大经庸也大本中也天地之化育和也三者皆天也岂人之私知所能与哉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循而达之於天下修道之敎也夫道不可须臾离也以其无适而非道也故於不闻不睹必恐惧戒慎焉所以慎其独也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其充此之谓乎夫如是诚之至也故合乎神天而卒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盖道本乎天而其卒也反乎天兹其所以为至也又曰孟子言大人正已而物正荆公却云正已而不期於正物则无义正已而必期於正物则无命若如所论孟子自当言正已以正物不应言正已而物正矣物正物自正也大人只知正己而已若物之正何可必乎唯能正已物自然正此乃笃恭而天下平之意荆公之学本不知此

河东侯氏曰古之学者为己率吾性以达天理自可欲之善至於不可知之神非由外铄我也如身日长而不自觉焉原泉混混不舍昼夜有本者如是也故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学为人蹇浅虚浮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如火销膏而不自知焉如七八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故的然而日亡衣锦尚絅絅衣之表也必表而出之是也衣锦而尚絅所以恶其文之着也文非本故也君子之道也淡而不厌淡无味可悦其理易直故不厌简非繁华质而有理故曰文温非险詖之邪纯而和粹故曰理知远之近知本诸身也知风之自知过不及也知微之显知修省也如此则入德之自也内不足者急於人知沛然有余厥闻四驰舜自侧微而登庸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也亦微之显诚之不可揜之道也内省不疚不欺天也行有不慊於心则馁恶於志也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人之所不见者屋漏也君子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不愧屋漏也不愧屋漏与慎独不同慎独学者之事不愧屋漏近於诚而未至也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则诚矣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正已而物正成已所以成物也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於以化民末也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恶知乎所谓声色者然哉故诗曰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輶至轻也毛至微也犹有轻重毛髪之伦可拟可象者存焉是犹化民而不大声色者也若夫上天之载则无声无臭莫可得而拟议非无物也所谓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大而不可载小而不可破无物不该焉故也中庸之书自天命之谓性至孰能知之其理无精粗之殊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敎言其始也本也至於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孰能知之言其成也终也所谓物之终始也天之道人之事合内外之道故时措之宜也君子之能事毕矣古所传者中庸之书终也自衣锦尚絅无声无臭至矣子思再叙入德成德之序也自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敎有诸已而後方能入德充实辉光而後至於不可知之神神则诚而无肫肫渊渊浩浩其仁其渊其天也故曰无声无臭至矣无声也无臭也犹无方也无体也云尔子思之书中庸也始於寂然不动中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及其至也退藏於密以神明其德复於天命反其本而已其意义无穷非玩味力索莫能得之知之者其唯文王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如斯而已知之者其唯文王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三章前章言圣人之德极其盛矣此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絅同禅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己故其立心如此尚絅故闇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絅之袭於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於外而无实以继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远之近见於彼者由於此也风之自着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德矣故下文引诗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言慎独之事承上文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无恶於志犹言无愧於心此君子慎独之事也引诗相在尔室尚不愧於屋漏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慎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後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并言其效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於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说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钺斧也不显惟德不显说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玄远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德而诸侯法之则其德愈深而效愈远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德渊微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引诗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德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德輶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後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最为微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德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後为至也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己慎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於无声无臭而後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寜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或问卒章之说曰承上三章既言圣人之德而极其盛矣子思惧夫学者求之於高远玄妙之域轻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於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德之方欲学者先知用心於内不求人知然後可以慎独诚身而驯致乎其极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无声臭之可寻此至诚盛德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极功也故以是而终篇焉盖以一篇而论之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修道之敎与夫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者於此可见其实德以此章论之则所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者於此可见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则无他焉亦曰反身以慎独而已矣故首章已发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极言之其旨深哉其曰不显亦充尚絅之心以至其极耳与诗之训义不同盖亦假借而言若大学敬止之例 又曰诸说程子至矣吕氏既失其章旨又不得其纲领条贯而於文义尤多未当如此章承上文圣诚之极致而反之以本乎下学之初心遂推言之以至其极而後已也而以为皆言德成反本之事则既失其章旨矣此章凡八引诗自衣锦尚絅以至不显惟德凡五条始学成德疏密浅深之序也自不大声以色以至无声无臭凡三条皆所以赞夫不显之德也今以不显惟德通前三义而并言之又以後三条者亦通为进德工夫浅深次第则又失其条理矣至以知风之自为知见闻动作皆由心出以知微之显为知心之精微明达暴着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为人敬信之以货色亲长达诸天下为笃恭而天下平以德为诚之之事而犹有声色至於无声无臭然後诚一於天则又文义之未当者然也然近世说者乃有深取乎其知风之自之说而以为非大程夫子不能言者盖习於佛氏作用是性之谈而不察乎了翁序文之误耳学之不讲其陋至此亦可怜也游氏所谓无藏於中无交於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所谓离人而立於独者皆非儒者之言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则又审於接物之事而非简之谓也其论三知未免牵合之病其论德輶如毛以下则其失与吕氏同杨氏知风之自与吕氏旧本之说略同而取证又皆大远要当参取吕氏改本去其所谓见闻者而益以言语之得失动作之是非皆知其有所从来而不可不谨则庶乎其可耳以德輶如毛为有德而未化则又吕游之失也侯氏说多疏阔唯以此章为再叙入德成德之序者独为得之也 又曰知风之自凡事自有个来处所以与微之显厮对着

兼山郭氏曰大凡欲人之敬敬先於动可也欲人之信信先於言可也不如是虽家至户晓训告命令靡所不至民不违而去之者鲜矣是谓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者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人知之亦为之人不知亦为之天之大反之於一心万物之衆反之於一身既而无我也无物也意必固我一物不存焉故能笃恭而天下平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是以声色之为末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此之谓也且天之生物未尝与物私而风雨之所膏寒暑之所成日月之所照霜露之所化未尝一物遗者何哉以其大且一也反求其大廓然无外物与无极宜若不与物交而造化之功品物咸遂若有期会相应亘古今而不穷然後可知上天之载与夫中庸之所以为中庸也

江陵项氏曰此一章自其用功於隐至发见於费者而緫言之其末复归於隐正与本篇自天命之谓性至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相对盖以一章具一篇之义也 又曰淡而不厌无味而味自长也简而文无文而文自着也温而理不肃而成不严而治也 又曰知远之近言乎天下之本也知风之自言动之机也知微之显言潜虽伏矣之事也即以上四章之意反覆言之耳

高要谭氏曰中庸之书始以慎独终以慎独始以慎独者欲立其本以应事於外终以慎独者极其大归而合理於天则渊渊浩浩之体可以心识不可以说尽也夫文者美在外也恶文之着恶其饰外而忘本失实也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务本务实故美在其中而畅於四肢也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无实无本故外虽饰伪而良心内丧也君子所尚皆本也故淡而不厌则真实而可久也简而文则存诸中者有要而?於外者自然成理也温而理则和顺积中而施为皆当也此其所以闇然自晦而愈不可揜也小人反是此其所以的然自表而愈无所据也复本之要在乎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所谓远者万理之散在天下是也所谓近者本心之在我是也知天下万理皆緫会乎吾之本心此即知远之近也所谓风者施化於外是也所谓自者本心所在是也知施化之用皆本心之所出即知风之自也所谓微者本心所存人不得见唯我自知是也所谓显者几微?露无隐不见人皆知之是也知内之所存终必?露不可得而揜此即知微之显也知此三者之理然後能见本心故处而於德之奥有所从入故曰可与入德矣三知者复本之要也唯君子知此三者之理所以尝用力於人所不见之处故知隐伏之孔昭夫然後能内省不疚无恶於志在人所不见之处尤切兢也知屋漏之不可有愧夫然後能笃诚於言动未发之前而使人敬信於言动未形之始也知至静无言可使不争夫然後能渊默存诚无物无我使善者见之乐不善者见之愧而不必赏之劝刑之威也知不显之为德百辟自然仪刑夫然後能笃恭於内对越在天纯一不杂使天下化之皆知反身自求各止其分而无不平也凡是数者皆由三知以入德者也於是又推其精微至於不大声色知声色之为末则知本心所存之微虽声色之不大未足为喻也於是又益推其精微至於德之易举其轻如毛如毛虽细微尚有伦理之可见则知本心之所存微而又微虽毛之细亦未足以为喻也於是又从而更推精微之极至於无声无臭盖无声可闻无臭可知天之事也本心所存其微至此则与天为一不可以有加矣三衢周氏曰自此以下凡八引诗或疑其无序不知所以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与夫诚者诚之者其说甚明第学者未深考尔苟明其序则一篇之意灿然矣衣锦尚絅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修身之证也君子之学为己不患人之不已知故衣锦尚絅恶其文之昭着然诚之所发终不可掩所以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学为人掩其不善而着其善惟恐人之不知故心劳日拙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所以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此闇然日章之道其德参乎天地者也虽淡而不厌以言其易而可亲虽简而有文以言其居之以敬虽温而能理以言其中和之德足以立天地育万物是三者若远而近若风有自若微而显知其远者必自迩斯能极於博厚知家人之象风自火出斯能极於明诚知莫显乎微之不可揜斯能极於高明夫是之谓可与入德必言知者其要在於致知知而不至者有矣未有不知而能至者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自近自内自微之谕也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志者心之所之也志无所恶则内省吾心无所慊愧矣此君子谨独之学用力於人所不见之地非人所能及也故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齐家之证也屋漏者室之西北隅既祭犹敬心无愧於幽明则闇室无所欺矣故其处家也言必有物行必有恒不动而人莫不敬不言而人莫不信其诚之至乎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治国之道莫大乎赏罚固足以示劝惩矣至於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於鈇钺如在宗庙之中自生肃敬之心此诚之所格非赏罚之所及也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平天下之证也平天下者岂以力服人哉不显惟德百辟自然仪刑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不显者闇然日章之道其舜之恭已无为文王之不识不知者乎是故笃恭而天下平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此特言诚也诚之为德以已昭昭使人昭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德輶如毛仲山甫举之固为明哲君子然犹有伦之可见未足以为至此证诚之也惟天运於上於穆不已无声臭可听闻如文王之纯亦不已然後为至此证诚者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故内省察而不疚焉以其不疚故无恶於志言心之所之未始有恶也为善於显明之中者易为善於幽隐之中者难故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经曰戒慎其所不睹与此同意动而敬言而信赏而劝怒而威末矣唯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然後为至怒必以鈇钺为言者先王之所以饰怒是也笃恭谓笃厚於恭也不大声以色言化民以德也无声无臭言化民以道也声之化民则闻而化色之化民则见而化声色非不可以化民也特非化民之本尔

长乐陈氏曰上言至诚如是其至简复何言哉世之人所以每每不诚者非不知中庸之本乎诚也亦非不知诚之可以有为也第从事於外也速而致力於内也寡故诚不至而德不诚中庸之书终言成效亦足矣而此所以言恐人之不知所以为诚也故据诗委曲以谕之然自衣锦尚絅至终篇大抵不过欲人致力於内而不必从事於外也惟恶其文之着故曰闇然而日章与的然日亡异矣淡而不至乎厌简而能文温而能理及夫三知入德虽伏而昭内省不疚屋漏不愧皆欲致力於内而已夫不必动而敬不必言而信不必赏而劝不必怒而威岂必从事於外哉笃恭而天下自平耳呜呼声色不可以化民而从事於外者果何为哉德輶如毛固美矣而毛犹有伦不若无声无臭之为至也然则为中庸者致力於内而已

山隂陆氏曰简疑於不文温疑於不理简而文温而理至矣知远之近所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知风之自所谓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知微之显所谓莫显乎微是也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知所谓远者在此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知所谓显者在此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知所谓风之自者在此夫如是可与入德矣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言虽心之所之不萌恶也与形而後絶之异矣

范阳张氏曰子思中庸大抵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为入德之阶故言之重辞之复何止三致意乎纵横反覆无非此理而已既言闇然日章之理矣言内省不疚之理矣今又言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故举诗不愧屋漏以证之 又曰或见而敬或不见而章或言而民莫不信或言而世为天下则或不言而信或动而世为天下道或不动而变或行而世为天下法或行而民莫不说或无为而成或不赏而劝或不怒而威卷舒阖辟纵横上下无不可者则以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不大声以色者是其意专於德而不俟形於动言赏罚声色之间而天下自化也孰为德乎即戒慎恐惧不睹不闻是也养之既久功深力到举意即成未萌即应所以不动不言不赏不怒而敬且信劝且威也其效如此天下必以为难到也圣人乃曰德輶如毛其意谓谁不能举之乎其要止在戒慎恐惧此亦人之所易为也毛犹有伦是德犹有形象也自德而上即喜怒哀乐未发以前也此岂有形象哉此天命之性也学不到此奚足为中庸

莆阳郑氏曰夫行远者必自迩察乎天地其造端必出於夫妇行乎天下其所推不出於闺门本立而後道生若舍近而务远则无本矣故曰知远之近天下风俗皆有所自黄老之说自於窦太后曹相国方士神仙自於秦皇汉武清谈自於王何浮屠自於汉明帝楚王英邪说一胜千载颓风孟子距杨墨韩退之斥佛老恐其为千载风俗害也故曰知风之自人皆知微之微不知微之显夫所谓微之显何也日用之道也道虽精微而百姓之所日用夫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行焉不知习焉不察君子下学上达不敢忽其日用显显者故曰知微之显

海陵顾氏曰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者君子内自省察无所疚病又无过恶於其志是盖能知显微本者也相在尔室者视尔室中助祭之人皆怠慢无肃敬之心尚不愧於屋漏之神声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者声色之事以德校之乃化民之末也化民当以德为本毛尚有伦以其有形体德固无形而易举也上天以生成为事无闻其声音无知其气臭窈然无象天下之物自然生成

涑水司马氏曰苟内省不疚虽谤议沸腾刑祸交至亦非其所恶也

莆阳林氏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奏大乐而无諠譁之声者是写出太平气象正属四方无侮无拂之时是时也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也此唯尧舜成康可以当此不显言其甚显也人君有甚显之德则左右公卿之人皆仪刑之君子笃恭而天下平盖自我一人正心诚意则左右近习可化则朝廷之上可化则都鄙之间可化岂不谓之笃恭而天下平乎晋陵钱氏曰此七节言君子之德不着於外极於天下之无声臭故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的然显然也温而理温犹和也理犹治也远之近风之自自外而知之微之显自内而知之无恶於志志犹记也虽有人志之君子所不恶言屋漏则通於天所当愧也不大声以色言大舜文王之明德所以广大其声誉者不以顔色故夫子云声与色皆末也

晏氏曰淡者所以合乎天不厌者所以通乎人淡而不厌则天人兼备矣简者居其实而略文者摭其华而详简而文则华实相副矣温者以仁存心理者以义制事温而理则仁义并行矣尽此三道者全德之人也入德盖由君子之道而入圣人之德也自敬者不敢慢於人故虽不动而人皆敬之况於有动乎自信者不敢诈於人故虽不言而人皆信之况於有言乎上文言内省不疚而继之以此盖欲其以自敬自信为克尔说者谓笃恭者厚於恭而无所薄之谓也此说非矣是不知经者之谈表记不云乎君子笃以不揜恭以远耻则笃也恭也分而为二矣盖笃以笃实在内言其德也恭以恭逊在外言其行也有觉德行四国顺之此天下所以平欤

建安真氏曰引诗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明虽潜深隐伏之地而其昭着章灼有不可掩者故君子内省而不疚无愧於心苟人心至灵毫髪之微少有自欺必有不能慊於中者此所谓疚也此所谓恶也惟夫处幽如显视独如衆反之於己无所疚恶也此君子之所以大过人而人之所不能及也又谓於处室之时当无媿於屋漏故君子静而常敬默而常信不待动作语言而後见也存养之功至此非盛德其孰能之乎

蔡氏曰衣锦尚絅至可与入德矣言戒谨恐惧之事潜虽伏矣至人之所不见乎言谨独之事相在尔室至不言而信言家齐之事奏假无言至威於鈇钺言国治之事不显惟德至天下平言天下平之事故於家则不言民於国则称民至笃恭而天下平则直言天下矣予怀明德至无声无臭至矣言君子道德精至人道之极致也知远之近知风之自外必由乎内也知微之显内必着乎外也言能知夫内外轻重之至则可许以入德之事矣

钱塘于氏曰入德之门知远之近必由此以之彼知风之自必由内以达外知微之显必知天下之显本乎微能知近而知自则是知微也近而远自而风则是微之显也故知微之显一句异於远之近风之自也知微之显非慎独之学不能造也

延平周氏曰以声色而方於德则德为本以德而方於道则道为妙盖毛譬则德也上天譬则道也毛虽微然未免乎有体有体故有伦唯上天之造始则不唯无体而又且无声无臭也

新定邵氏曰君子之道谦冲务实不求人之我知也而芬芳外达人自知之故在已虽闇然自晦而其道日彰而不可揜小人之道夸诩衒耀唯恐人之不我知也而行潦无本涸可立待故在已虽的然自彰而其道日亡而不可久孟子声闻过情一章即所以推明此意正月之诗所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即渊鱼喻谓鱼潜于渊宜若人所不见矣而终不免於网罟之患则以其实有此鱼终不能逃人之知也君子而审乎此则反观内省实无一毫之疚病可也一毫隐於方寸人之视之如见其肺肝亦犹此鱼虽伏而甚昭也岂不凛乎可惧哉 君子德化所感不赏而民自劝於为善不怒而民自威於鈇钺盖人心均有此天理宗庙之中未施敬而民敬墟墓之间未施哀而民哀何待赏而後劝乎讼而有愧者望贤者室庐而遽返身为不义者不畏其罪而畏贤者之知何待怒而後威乎夫其随触而感与夫乡闾所敬者其所兴起其所愧惕犹且若此而况君国子民者躬率表倡於其上则其感化之效又当若何耶 载字训诂不同文王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说诗者曰载事也释中庸者音栽谓天之造生万物也以愚观之俱所未安载犹地载神气之载言上天所载之道无声无臭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