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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奥论》六经奥论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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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郑樵 撰

书经

书脱于秦火又有大不幸之幸

六经脱于秦火可谓不幸之幸如书又有大不幸之幸六经脱于秦火而六经存可谓幸矣惟书脱于秦火复遭巫蛊之难沈没六百七十余载至于隋之开皇然后五十八篇之书始备又可谓大不幸之幸今六经如诗如易如礼乐如春秋皆遭于秦火及汉兴其书渐出未数世而书大备传授浸广独书一经惟口授二十八篇又有伪书得错杂其间更汉歴晋宋齐梁陈至隋唐今之书始得传于世且如诗汉兴始萌芽至毛苌诗便足葢武帝时人礼本出于后苍至二戴出礼便定二戴葢宣帝时人乐献于窦公至河间献王与诸子作乐记乐便定献王亦武帝时人易不经于秦火虽有施孟梁丘京氏之易而民间所知已有费直之易春秋惟公谷独盛左氏传惟刘歆独好之至移书切责太常乞立乐官此二书又定于成哀平之世五经皆出于先汉书五十八篇不得其传汉之射防与学官子弟之所讲肄独伏生口传二十八篇伪泰誓一篇后汉杜林贾逵马融郑皆为伪书训释而孔氏五十八篇至东晋始出至齐始立学官至隋而后二典之篇第遂定至唐始改古文从今文而今五十八篇之书始得传于世吁书既脱于秦火可谓幸矣又有大不幸之幸于此见之

今文尚书序

孔子观书周室得虞夏商周四代之典乃删而取其善者着为百篇及秦焚书其九世孙孔惠与济南伏生【名胜济南人为秦博士】各藏其本于家秦楚之乱伏生遂失所藏但以口授文帝诏晁错徃受之时伏生年已九十余不能正言使其女传言教晁错齐人言语多与颍川异所以不知者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属读而已得二十八篇写以汉世文字号为今文尚书案伏生二十八篇以舜典合于尧典益稷合于皋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于顾命是为三十二篇伏生所传二十八篇初无泰誓三篇或云宣帝时河内女子有掘老子壁古文泰誓三篇孔頴逹曰张霸之徒伪造泰誓以藏壁中合伏生二十八篇为二十九篇其年月不与序符又与左氏传国语孟子荀卿所引不同汉世相传二十九篇而已伏生之学有欧阳大小夏侯氏章句相传至数万言迄晋永嘉中其学遂絶而孔传始出尚与郑学并行至隋而郑氏微唐贞观诏孔頴达承诏作正义宗孔传而孔传独行

伏生口授二十八篇

尧典 舜典【合为一】 臯陶谟 益稷【合为一】 大禹谟【二篇为一序虞书四篇】 禹贡 甘誓【夏书二】 汤誓 盘庚【三篇合为一同一序见古文】 髙宗肜日 西伯戡黎 微子【商书七篇】牧誓 洪范 金縢 大诰 康诰 酒诰 梓

材【三篇同一序见古文胡五峰呉才老晦庵并云武王书】 召诰 洛诰 多士 无逸 君奭 多方 立政 顾命合康王之诰【合为一篇同一序见古文】 吕刑 文侯之命 费誓 秦誓【已上所传之书难晓】

古文尚书序

案司马迁【史记】 刘歆【校书】 班固【汉制】 马融【训诗】 贾逵【为训】 郑康成【作注】 王肃【注】 赵岐【注孟子】 杜预【注左传】韦昭【注国语】诸儒皆未尝见孔传古文之书所传训

释皆伏生二十八篇及伪泰誓一篇而已孔传至东晋始列学官所以诸儒皆未尝见古文左传国语孟子荀子礼记所引谓之古文泰誓今无其辞古文尚书出于屋壁乃孔子九世孙孔惠藏其书鲁共王壊孔子旧宅得其书皆科斗文字百篇皆在而半已磨灭虞书亡十一篇商书亡二十二篇周书亡九篇皆科斗书其书时废已乆无能识者孔惠之孙定其可攷者二十五篇校以伏生之书二十八篇则出舜典益稷盘庚康王之诰増多为三十二篇得五十八篇十三卷三万五千七百字以古写之竹简【其文以存古并序一篇为五十九篇孔安国以序一篇冠篇首故曰五十八篇】上于武帝藏于秘府又承诏作传既毕时征和二年防巫蛊事起不得以闻汉儒相传号为古文尚书后世传书惟伏生二十八篇凡学官子弟之所讲肄皆伏生之本也安国虽释古文而未尝献故不立学官汉儒所传孔説者传其与伏生同者三十二篇以应射防而已其古文二十五篇有司未尝问则学者不习不习则亡矣汉儒闻孔氏书有五十八篇遂以张霸之徒造伪书二十四篇为古文尚书两汉诸儒所传皆张霸伪本未见真古文尚书东莱云张霸闻孔氏有古文世不传乃折合二十九篇以为数十篇又探左氏传为作序之尾凡百二十篇皆短简文意浅陋泰誓一篇其年月不与序相符王肃曰今文与古文相类又曰泰誓后得非真本经马融书序曰泰誓后得案其文若浅露又曰吾见书传多矣所引泰誓其不在泰誓者尚多据二子亦疑泰誓非真然未有以证之案郑氏书纬曰孔子求书得黄帝孙帝魁之书迄秦穆公凡三千二百四十篇断逺取近定其可法者百二十为简书十八篇为中此防纬之言张霸乃拟百两篇葢取诸此乃拟汨作九共等篇而郑贾逵都不能别今据孔安国传云成帝求能古文者张霸以能为百两篇召至中书挍之非是乃黜其书平当劝上存之后复黜其书是张霸伪本已不传于世矣东汉儒林传杜林传古文同郡贾逵为之训马融作传郑注解由是古文尚书遂显于世岂非张霸伪本既黜而复显邪

以司马迁之搜求遗书尚不及见其全而史记一篇案之古文徃徃不合以刘歆博洽移书切责太常欲以古文立之学官犹不辨张霸之伪本是以先其筭命又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见于班史之志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周公曰复哉复哉见于董生之防【伪泰誓】八百诸侯不召自来不期同时不谋同辞见于马融之序【马融作今文书序】今书皆无其辞虞书之夔夔斋栗夏书之地平天成商书之朕载自亳周书之皇天无亲惟徳是辅黍稷非馨书文具存而韦昭之注国语未有事实赵岐之注孟子杜预之注左传乃指为逸篇【赵岐注孟子以为逸书者十有二杜预之注于左传以为逸书者二十有一韦昭之注国语者二十有四】以至贾逵马融郑王肃辈为伪书作训诂传释凡二十八篇见于经典者诸儒皆谓逸书未见其真古文也古文自后汉已絶至晋中兴江左郑训然后取以教授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孔传奏之又缺舜典一篇乃取王肃所注伏生尧典从慎徽五典以下【见古文杂以今文分为舜典以足之】案孔丛子载孔臧与孔安国从弟书曰说者以为尧舜同道弟素常以为杂尧舜典今果如所论梁武帝亦知之矣然未有以质之据孟子言三载四海遏密八音谓之尧典乃今舜典之文则今之所谓舜典者皆昔之尧典而已说者谓梅赜古文谓之汲冢案汲冢乃魏襄王冢魏即梁也襄王与孟子同时谓之古文尚书可也谓之得孔传孔传作于汉武之世不知何以得之若以汲冢只有古文则百篇皆全不应又只有五十八篇案隋经籍志云晋太康元年郡人发魏襄王冢得古所谓竹简书皆科斗其书散乱帝命荀朂和峤撰五十部八十七卷多杂碎怪妄不可训知如周易上下经记多语师春一卷鲁晋春秋皆有之无有所谓古文孔传者必后世驾言汲冢以取信于后世所谓掘之地中得之老子壁皆未可信今于梅赜下不曰得之汲冢俟有见于方来一作梅赜奏孔传始立学官亦未可信至齐明帝建武中呉人姚方兴于大桁市得其书以奏比马郑所注多二十八字于是始列学官举朝集议咸以为非及江宁板荡文入中原学者异之隋开皇二年求遗书学士刘光伯遂取此篇列之本防【今愈谓尧典出于姚氏】至唐贞观中孔頴达承诏撰五经正义于书取孔传而马郑王贾诸文字尽废至明皇不喜古文天宝三载诏卫包改古文从今文凡尚书古体旧字勒依今文其旧本藏之秘府呜呼古文遭秦而失其半其半存者又隐而不见自汉武征和二年巫蛊事起至隋开皇二年凡六百七十余年然后五十八篇得传于学者而大备古文既出自开皇二年至唐天宝三载又百六十余载始改古而从今文今之所传五十八篇乃明皇天宝三载所定之本也今学者得见古文之全究其本末岂不幸欤孔壁续出二十五篇【十九篇分为二十五篇】

大禹谟【虞一】 五子之歌 征【夏二】 仲虺之诰 汤诰 伊训 太甲三篇 咸有一徳 说命三篇【商十】泰誓三篇【合为一有伪书】 武成【有伪书】 旅獒 微子之

命 蔡仲之命 周官 君陈 毕命 君牙 冏命【避讳作景】 已上皆孔壁之书其文易晓书之得其传者皆孔氏之力 定其书者孔子也 藏其书者孔惠也 为书之传者孔安国也 为书防者孔頴达也

今文古文尚书辨

有伏生所传之书二十八篇有孔壁续出之书五十八篇皆圣人己定之书有坦然而易晓者有艰深聱牙而难晓者如汤誓如汤诰皆成汤时号令如说命髙宗肜日均商时语蔡仲【孔】康诰【伏】周公诰命然后难易显晦判然不同者葢有伏生之书其文难晓有孔壁之书其文易晓如大禹谟征五子之歌仲虺之诰汤诰伊尹太甲三咸有一徳说命泰誓三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二十五篇皆孔壁续出之文易晓余乃伏生之书多艰深聱牙不可通伏生之书所以艰深不可通者伏生齐人也齐人之语多艰深难晓如公羊齐人也故春秋语亦艰深如昉于此乎登来之者何休注云齐人语以是知齐语多艰深难晓者或者又云盘诰聱牙自是书之本体典谟训贡范汤誓牧誓等书同出于伏生而明白坦亮如彼岂齐音使然详二说皆是然未有的论后见朱文公语録云典谟之书必是经史官润色来尚书诰命皆分晓亦是当时制诰是朝廷做的文字如盘庚酒诰等篇皆是当时与民说话正如今之榜文晓谕方言俚语随时各自不同后来追録而成此言实为的论

禹贡地理辨

验星躔考分野足以知地理乎曰州郡大小沿革不同不足以知地理也探河源穷禹穴足以知地理乎曰疆场广邈足迹难穷不足以知地理也曰穷山经求海志足以知地理乎曰传闻之事常多失实不足以知地理也然则地理终不得而知也曰歴代舆图所述先儒多论及之皆不足以为据所可据者禹贡一书耳然禹贡之书实作于虞夏之际而欲尽后世之地理亦难乎参稽矣何者大贤如孟子尝言地理之误矣惟禹贡足以明之博洽如史迁尝言地理之误矣惟禹贡足以辨之扬雄班固皆相忘于误者也亦惟证之以禹贡而已况汉而下诸儒之议论乎何以知之孟子曰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是江有通淮之道矣及考之禹贡则曰沿于江海达于淮泗是江未尝有达淮之理葢呉王夫差掘沟以通于晋而江始有达淮之道孟子葢指夫差所掘之沟以为禹迹也明矣史迁之作河渠书曰厮为二渠复禹旧迹是以二渠出于禹者也及考之禹迹河自龙门至于大陆皆为一流至秦河决魏都始有二流子长之论其误指秦时所决之渠以为禹迹也明矣扬雄生于蜀而作蜀记上记蚕丛鱼凫以为秦之前未通中国故李白谓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嵗不与秦塞通人烟而不知禹贡梁州之域【如岷嶓沱潜蔡之类】皆蜀地之山川则雄之言前此未通中国非也【禹贡已开蜀道及秦人用金牛复开】班固述河源之经防逺穷葱岭蒲类海以为潜行地中而出为中国河而不知禹贡止曰导河至积石唐人刘元鼎使吐蕃乃得其源在国中深境而固之言亦非也吁禹贡一书不过数千言尔古今言地理之抵牾莫不于此取质焉则后之言地理者其可舍之而不为依据乎禹贡一书所以不可及者何邪得道之言与材智之言异禹贡之言其深于道乎书出于道非后世地理家比也故州不系于方域而系之山川至后世则有四至八到之说矣山川小者系其州大者条而出之至后世为一山跨数州一水而见数郡矣冀州不言四方所距至后世则京兆扶风与郡县同体矣禹迹所及东至莱牧西至和夷以至皮卉之服无不为之绩叙而已至后世则羁縻州郡皆入中国图籍矣四者之意既已周知而复于终篇不过百言遂能尽九州之田赋土地之所宜道路山川之逺近非深于道能之乎

禹贡职方九州同异辨【尔雅吕氏春秋附舜十二州见于禹贡职方】冀州

禹贡冀州不言分域先儒以兖豫雍推之雍之河在冀之西豫之河在冀之南兖之河在冀之东豫曰南河雍曰西河则兖当曰东河矣冀之不言分域者以八州之既辨分域可知谓其在东河之西南河之北西河之东故周职方曰河内曰冀州尔雅吕氏春秋皆云河间曰冀州言其在西河东河之间尔

兖州

禹贡兖州之域东南至济西北至河故曰济河惟兖州尔雅春秋吕氏春秋皆云济河之间曰兖州言间则特泥起东西之间耳周职方曰河东曰兖州者葢周无徐州若徐州之岳周以为兖州之镇徐州之大野周以为兖州之薮则周之兖州出于济之东南矣故独于河言之其文不得不异也

青州

禹贡青州之域东北至海南与徐以岱为界西与兖以济为界故曰海岱惟青州不言济者以兖州见之也尔雅曰济东曰徐州者尔雅不言青州先儒以为商制商无青州并青于徐故也周礼云正东曰青州者周无徐州则青州之南境当至于淮

徐州

禹贡徐州之域东至于海北境之接于青州则以岱南境之接于扬州则以淮故曰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西以济为界故尔雅云济东曰徐州而经之不言济者尔雅无青州青兼于徐故也青兼于徐则凡济之东皆徐州也禹贡兼有青徐则岱山之阳济东为徐岱山以北济东为青则言济不足以辨故略之也吕氏春秋曰泗上曰徐州者泗水出陪尾山至下邳入于淮地理志谓其源有四因以为名焉泗之源委皆在徐州非若淮之与扬共济之与兖共也故不韦亦得以为说焉

扬州

禹贡扬州之域北至淮东南至海于方为东南故曰淮海惟扬州禹制其域矣周职方曰东南曰扬州周辨其方矣其实一也尔雅曰江南曰扬州则扬州之域北不至淮与禹贡异矣殆商因于夏而致损益者于此与

荆州

禹贡荆州之域北至南荆【南郡临淮之东北】南及衡山之阳于方为南故经曰荆及衡阳惟荆州职方云正南曰荆州吕氏春秋曰南方曰荆尔雅汉南曰荆州则荆州之域出于荆山之北矣

豫州

禹贡豫州之域在南河之南南荆之北故曰荆河惟豫州而尔雅曰河南曰豫州志豫州之北境而已吕氏春秋曰河汉之间曰豫州则豫之东南止乎汉东而不及荆山矣

梁州

禹贡梁州之域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黒水故曰华阳黒水惟梁州尔雅职方皆无梁州并梁于雍故也

雍州

禹贡雍州之域西至黒水东至于西河于中国为西方故曰黒水西河惟雍州周职方曰正西曰雍州吕氏春秋曰西方曰雍州辞虽少异其实一也周都丰镐王畿不九州故雍州道适当正西若都河南都亳则雍州于方为西北不得为正西秦都咸阳亦西周故畿也故周官曰正西吕覧以西方为雍州亦因其都之所在也

有尧之九州舜之十有二州何以起之曰冀北割并部之名燕齐起幽营之号

有禹贡之九州有职方之九州何以起之曰徐梁入于青雍冀野析于幽并 此其要诀也

辨禹贡职方山川地名【先儒考究未至详辨于后】

岱山【东岳曰岱畎今兖州】

华山【西岳曰太华华阳华隂职方豫】

衡山【南岳曰衡阳】

恒山【今真定府北岳职方并】

外方【中岳今西京曰嵩髙出郑毛诗上应井栁星张之精】

太行【怀安等州】

太岳【坡曰太岳曰岳阳今潞州西太原南东近上党之北】

朱圉【今秦州】

熊耳【今西京】

桐栢【今唐州】

陪尾【信阳军罗山县】

西倾【今洮州】

鸟鼠同穴【今通逺军秦渭之间】

终南【古文太乙毛苌云周名山终南也今京兆府】

惇物【古云华山今京兆府】

三危【今沙州】

积石【今鄯州龙门县南】

龙门【今河中府】

昆崘【在吐蕃之西或云在金城临羌县南非也】

雷首【今陜州】

厎柱【今陜州陜县】

析城【今泽州】

王屋【今孟州】

嶓冢【今陇之三泉等州】

碣石【今棣平间】

敷浅原【今江州汉豫章歴陵县亦有博阳山】

内方【今安复二州】

大别【今夀州霍丘县】

大伾【今孟州】

陶丘【今曹州】

壷口【今潞州】

蔡【今蔡州】

岷山【今茂州】

岍【今陇之呉岳是也即职方岳山秦都咸阳以为西岳】

梁【今同州】

岐【今凤翔】

蒙【一东一西沂淮二州】

荆【一南一北襄同二州】

峄阳【今兖州阳南也如岳阳衡阳之类】

羽畎【如岱畎类】

职方山镇

防稽【今越阳之山镇】

沂山【今沂州沂水所出青之山镇】

岳山【即禹贡之岍】

医无闾【在辽东汉曰无虑】

常山【即禹贡之北岳】

霍山【冀之山镇坡曰太岳是也即太岳山非汉南岳之霍山在庐江潜县禹贡太岳】

雷夏【今濮州泽】

大野【今济之钜野职方同】

彭蠡【今南康西涯】

荥阳【今郑之荥陂】

菏泽【今曹州】

震泽【今苏州即太湖是也周曰具区自太湖入于海】

孟猪【今南京职方曰望诸】

云梦【今安州职方曰云梦唐太宗改为云土梦】

猪野【今凉州】

大陆【近九河】

三江【今江州】

九江【今江州别有辨】

九河【沧灜之间】

黒水【出隂液入海南】

弱水【今甘州】

合黎【今江州】

流沙【今沙州】

逆河【今沧灜】

渤海【今濵州】

沧浪【在鼎州汉阳间乃汉水也汉出荆山东南流为沧浪之水】

南海【西南之海】

衡漳【冀州二水名】

泗濵【今泗州】

海濵

渭汭【今渭州】

南河西河【即河之南河之西】

三澨【今复州景陵县】

卫【今真定】

恒【今真定】

漾【今武都之三泉】

灉沮【濮耀二水防同雷泽之间】

沮【一东一西今濮耀】

济【今绛州】

漯【今博州】

潍【今沂州】

淄【今淄州】

汶【今密州】

淮【今唐州】

沂【今沂州】

沇【今出河东垣曲县王屋山】

汉【今汉州】

泾【今泾州】

沱【江陵蜀汉中自江出】

濳【自汉出】

伊【今西京】

洛【今西京出商州】

瀍【今西京】

沔【今汉阳军】

漆【今耀州】

澧【今澧州音里】

洚【今冀州】

丰【今长安县音风】

职方薮泽

具区【即禹贡震泽】

圃田【今东京中牟】

望猪【即禹贡孟猪】

云梦【即禹贡云梦泽】

蒲【今龙州或作汧】

杨纡【坡曰未闻】

貕养【在长广太平御覧曰棠州】

大野【见禹贡】

昭余祁【今太原府】

三江【注见前】

江汉【荆】

荥雒【豫】

淮泗【青】

河泲【兖幽】

泾汭【乃一水汭者涯也郑以为二水及笺诗又以汭鞫为水内】

漳【即禹贡衡漳】

虖池【今代礼记作恶池】

呕夷【今蔚州出乎舒】

五湖【扬】

颍湛【坡曰未闻】

波溠【音播诈】

沂沭【沂今沂州沭音述乃密州出东莞】

渭洛【渭乃渭水洛出怀徳】

卢维【当为雷灉禹贡之雷夏灉沮】

菑时【菑出莱芜时出般阳】

涞易【涞出广昌易出故安肃军】

汾潞【汾今汾晋潞州汾水出分阳潞出归徳】

地名及四夷附

孟津【今绛州垣曲县南】

太原【今平定军非今太原府】

覃懐【今怀州】

东陵【今江州】

东原岛夷【冀】

嵎夷【青】

莱夷【徐】

和夷【梁】

三苗【雍】

西戎【雍】

织皮

昆崘

析支【汉曰阳支】

渠搜【夏州】

禹贡洪范相为用【禹顺五行治水】

洪范之数有九而初一曰五行五行之序一曰水且鲧之所治者水也天何以知其汨陈五行而不畀洪范九畴禹之所治者水也天何以遽锡之洪范九畴彞伦攸叙而不曰五行之何如葢九畴之纲领在于五行五行之纲领在于水请以禹贡明之五行之序一曰水禹之治水自冀州始冀为帝都在北方属水故冀在先冀州之水既治水生木木属东方故次兖次青次徐皆东方也兖青徐之水既治木生火火属南方故次扬次荆皆南方也扬荆之水既治火生土土属中央故次豫豫居天下之中也豫州之水既治土生金金属西方故终之以梁雍焉今以天下之势观之豫立天下之中与徐兖接境自兖徐既治之后何不先次豫而必先次扬次荆何也葢禹顺五行相生之序如此观禹治水之先后五行已得其序则九畴可知故天锡之者以此鲧之治水不依五行次第故箕子于鲧湮洪水之下先占一句汨陈五行五行汨陈则九畴可知天之不畀以此可见禹贡洪范之书相为用者或曰九畴之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非水木火土金也曰九畴乃天地生成之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此乃五行相生之数生成之数其体也相生之数其用也体用兼备此禹所以善用五行也正如大易言天地之数五十五至于用则为五十虚一为大衍以揲蓍也

洪范与禹贡尧典相类

洪范之序九畴正如尧典之记四时禹贡之记九州洪范居中不言所施之目以八畴环八方而图之则皇极隐然而居中矣尧典于三方皆曰旸曰昧曰幽都而南方独不言者取圣人南面向明之意不可与三方同也禹贡八州所言皆距而冀州为帝都独不言者以京师不可与州郡同体环八方所距而知冀州之域居中矣尧典禹贡洪范之书同出于虞夏之

世书之体意亦相类后世则不然月令之记四时职方氏之记九州混为一体都无区别岂惟月令之记四时不如尧典至记日夜分亦不及尧典尧典以日中宵中四字记之自有春秋之别月令则两言日夜分而不知孰为春孰为秋岂惟职方氏之记不如禹贡至记里数亦不如禹贡禹贡以一面记之职方以四面记之则知古人之志不可及古人之文亦非后世所可及

洪范之数出于洛书

或曰先儒相传以洪范出于洛书洛书之为物果如后世所谓一六画北二七画南者乎则其数有位而无文禹安知一为五行二为五事也果如先儒所传自五行至向用五福威用六极者乎则其书有记而无目禹安知五事为听视言貌思八政为食货祀司徒司空司寇賔师也若以终篇出于洛书则上天之言不应如是繁悉也今九畴之中所谓卜筮者伏羲已兆之所谓厯数者黄帝已推之所谓司徒司空者尧舜已官之无待洛书而后禹知之则洪范不本于洛书者审矣予谓不然洛书之示人如数尔圣人用其数分为九类故曰天锡洪范九畴者以此何谓数天地之数五十五数着之洛书圣人因而叙之为九畴亦五十五数五行五事十数也八政五纪二十三数也皇极三徳二十有七数也稽疑卜用五占用二三十有四数也庻徴休验五咎验五四十有四数也五福六极五十有五数也圣人知其数而不知其纪目惟禹能知之此所以因洛书而叙九畴不可谓无是事也若以为无则并与河图而画八卦皆谓之无可乎

洛书之文

天地之数五十五河图不用十数者九与一三与七二与八四与六皆十数纵横之间无非十数所以虚十数而不用以四隅四正之十合乎中央之土所以纵横皆十五数四正皆竒四隅皆耦者所谓独隂不生独阳不成必一竒一耦而造化生也

五十立数其说虽似牵强然亦可用

书序

书序出于史官之所题正如诗之上序出于当时太史所题诗书之序同出一处不与本篇相联故逸书之名可得而见者若各冠其篇首则亡矣书序之体不一百篇之不可作者三禹贡以发首言禹未言贡故不言作禹贡防子作诰故不言作防子之诰仲虺之诰故不言作仲虺之诰百篇无序者四咎单作明居伊尹作咸有一徳周公作立政作无逸无可序述故云作而不序其所由三篇合为一序者六若太甲盘庚说命泰誓大禹谟皋陶谟益稷三篇康诰酒诰梓材三篇皆一序皆不可不知也若扬雄曰昔之书序以百篇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矣由是观之酒诰之序不空也扬雄之言失之矣学者不可不知也

书疑

六经之书有亡失于夫子之先有亡失于秦火之后者夏五郭公甲戌己丑此春秋之阙文也南陔以下诗亡其六此诗之阙文也此其亡失于夫子之前也周礼六典失于冬官尚书百篇止存其半此其亡失于秦火之后也礼之失于冬官汉儒已足之考工记未甚害也书不惟失其二十四篇而五十八篇之中多有讹舛遗逸不能无疑者详而考之有脱简者有脱文者有错文者有传写而误者有口传之讹者有经序异文者有篇第误称者有伪书之误真者有逸书之间见者又有出于后人之轻改者诸如此类不可殚举刘向以中古文挍欧阳夏侯经文酒诰【伏】脱简一召诰脱简二【伏】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有二十五字简二十二字脱亦二十二字此脱简也夔曰于予击石之辞在益稷之末而重见于舜典命官之际康诰三篇有孟侯朕其弟小子封之言实武王之书而云周公作诰以封康叔【胡五峰呉才老晦庵并云】又曰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林少頴云】此断简也舜典【伏】一篇古文犹阙此阙文也武成一篇先后失次此错文也汉王嘉曰亡敖逸欲有国今文转写敖作教恤刑惟恤【尧典】今文曰口传以恤为谧【司马贞曰今作谧也】恤谧相近伏生口传之讹此传冩口传之讹也泰誓序述武王伐殷在于十有一年正经则曰十有三年孟子以四海遏密八音为尧典之文今其书出于舜典左传以大禹谟皋陶谟益稷皆谓之夏书今其书为虞书若以尧典为虞氏所修谓之虞书则舜典以下皆当为夏书不若先秦古书孟氏左氏之文可信此经序之异文篇第之误称者张霸伪书立之学官以之射防左氏述子鱼之言有康诰又有唐诰今独无唐诰此伪书之乱真逸书之间见者其他如髙宗享国五十九年无逸蔡邕石本为百年无偏无僻明皇以不叶韵改为陂禹贡云梦太宗得古文改云土梦此皆出后人之轻改者六经之文惟书出于口传孔壁其亡失者几半而半存者又如此讹戾何也葢当文帝使晁错徃受之时伏生已老不能正言乃使其女传言教晁错齐人语多与颍川异所不知者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属读而已而孔传之书至东晋始出不无残阙讹谬者错杂其间学者当玩其辞取其意阙其疑可也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史之有阙书之不可信在夫子孟子之时已然矣况后世乎酒诰一篇扬雄叹其俄空禹谟等作杜预称其遗逸此又不当疑而疑者也葢百篇无序者四康诰酒诰梓材同为一序则酒诰之序不俄空也晋世古文之书未显杜预所及见者张霸伪本安得不以二十五篇之书谓之逸乎凡此又皆不必疑者

武成辨【乃杂识武王政事之书】

汉律厯志引武成篇自翼日癸巳以下有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咸刘商四月既旁死魄越六日庚戌燎于周庙翼日辛亥祀天于位越五日乙夘乃以庻邦祀于周庙与今武成全篇不同孔頴逹谓焚书之后有人伪书云武成之际又亡其篇故郑康成亦云武成逸书也孟子尝曰吾于武成取二三防而已当孟子时武成亦不可尽信况后之伪书者乎本朝王安石疑伏生昬耄乱其伦次因而删正之林少頴又谓此不必疑乃古书之体尔仲虺之诰全载仲虺之言汤诰全载汤之训伊训全载伊尹之语至如太甲盘庚之类皆出一人之防此其大凡也若尧典则杂记尧用人之言至于称尧之徳自乃命羲和以下葢史官之辞耳舜典是史官述舜之为政及命官等事禹贡顾命并是史官记当时之制此又自一体也武成者武王伐纣之功已成识其政事之书皆史官记武王征伐及其归商所行之事此与尧典舜典顾命之书体同世儒疑之者以所记之日有差故也翼日癸巳武王自周伐商不当即继以四月哉生魄既曰生魄为四月之十六日不当继以既戊午反是正月二十八日既先偃武修文不宜始记祷神与受防于牧野既云祀于周庙命庻邦冢君不宜始记式闾封墓散财发粟所以颠倒断絶予谓不然武王既胜商归丰史官杂记其事首曰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此则记其始徃伐商之时也继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以下此则记其克商还周之时也既述其徃又记其归此则记其政事之总目也即其载命冢君百官之辞告皇天后土所过山川之言至无作神羞此则述武王征伐之时有此言尔述武王之言已尽乃曰既戊午师逾孟津此史官卒言其胜商之事耳至下封墓式闾散财发粟皆谓天下已定行之虽若不相伦续葢皆杂记其政事无害作史之体武王伐纣之书有五泰誓三牧誓一皆全载武王誓众之辞至武成乃史官杂识其征伐及其归周所行之政事耳此与尧典舜典顾命之书体同先儒疑其错简非也君牙 伯冏 吕刑【后世不可信韩愈一碑之失】

夫子定书自周成康后独存穆王作君牙伯冏吕刑三书欲知穆王用人与其训刑之意如是明审可知穆王之为人不坠文武成康之风烈矣韩退之作徐偃王庙碑乃曰偃王君国子民待四方一出于仁义时穆王无道意不在天下得八龙骑之西宴王母于瑶池忘归诸侯贽于徐庭者三十六国如退之说则夫子所取三篇可以无传夫乘八骏觞王母出于列御冦谓西极之僊人与穆王同游以至于瑶池此特御冦驾言以神僊人之术大槩诡怪如此后左氏不之察因曰穆王周行天下将皆有车辙马迹焉妄者又作穆天子传以广孟浪之说此退之取以为据也退之名为信吾道排异端者也而反溺于异端不已陋乎信一怪诞之说而戾夫定书之防致徐偃之伪名诬周王之大恶退之一碑之失万世不能赎也今观穆王三篇其命君牙为大司徒则自谓守文武成康之遗绪其心忧危若蹈虎尾涉春氷必頼股肱心膂而为之辅翼也其命伯冏为太仆正则自谓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至有仆臣谀厥后自圣之言非惟见任君牙伯冏之得人且知其饬躬畏咎也其命吕侯以刑也则歴告以谨刑罚恤非辜虽当耆年而其心未尝不在民反谓之不在天下何邪使穆王作三书皆无实之言所任之人亦不当则夫子不取之也今世儒于命伯冏为太仆正则曰穆王好马故也读吕刑穆王享国百年耄荒则曰王老而荒怠好游故也故列子之说传于左氏以及于韩子信韩子之说必至此也据书曰王享国百年耄言时已老矣而犹荒度作吕刑以诘四方正知王之不忘也荒度之义与荒度土功同若果耄且荒何暇训夏赎刑乎

秦誓【知悔过而不能改过】

有过而能知之知过而能改之圣人之徒也秦穆公丧师而自誓吾见其能知过矣未见其能改过也殽之败全师而没以辱其三帅穆公知过之在已悔而作誓诚有悔过之言矣而非诚有改过之心也殽败之后【僖三十二】不逾年而三帅还自三帅既还之后逾二年而复举伐晋之师又败于彭衙【文二】如是可以已矣自彭衙之败逾年而又伐晋以至济河焚舟幸王官一防想其愤愤之心未尝不在于殽之一役前日自誓之言何如哉圣人序书録其言于典诰之末所以讥穆公不能改过以示戒于来世也且春秋焚舟之举直书曰秦人伐晋贬而称人以称人之意则知圣人所以定书也

读书当观其意

典谟训诰誓命孔安国以为书之六体由今观之有一篇备数篇之体如大禹谟曰禹乃防羣后誓师则是谟亦有誓也说命曰王庸作书以诰则是命亦有诰也以至益稷洪范本谟而不言谟旅獒无逸本训而不言训盘庚梓材本诰不言诰也征不言誓君陈君牙不言命【如诗之风雅颂】然此可以论书之文不可论书之防大扺五十八篇之中圣人取予之意各有所主有取于治乱兴废之所由者如典谟训诰汤誓之类是也有世不得以为治君不足以为贤而有取其言以传逺者如五子之歌君牙冏命之类是也有取其事者征是也有取其意者吕刑是也有特记其时者文侯之命是也有以示戒劝者费秦誓是也大扺上古之世风俗淳厚初未有竒杰可録之事故史官所存不过君臣之间忠言嘉谟与夫国家兴亡大致而已其他世次年月官秩名氏以为无益于治皆所不取焉使后世之君读其书想其人有生而知之安而行之则为尧舜禹汤文武矣有学而知之利而行之则为啓中宗髙宗成康矣有困而知之勉强而行之则为太甲穆王矣困而不知反以极于危亡则为太康桀纣矣其所示劝谕告戒之言与三百篇之美刺二百四十二年之襃贬者无以异也唐李翺曰其读春秋也若未尝有诗其读诗也若未尝有易其读易也若未尝有书其知六经也哉

六经奥论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