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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或问》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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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二十七

宋 朱子 撰

孟子

或问首章范杨之説不同何也曰非不同也范氏以孟子之言为救时之急务而杨氏亦以为姑正其本则其意固皆以为使孟子得政于齐则夫所谓世俗之乐者必将以渐而去之矣但二公之説皆有所未竟故使人不能无疑然从范氏之説而失之不过为失孟子之防意而未害乎为邦之正道从杨氏之説而失之则是古乐终不必复今乐终不必废而于孟子之意为邦之道将两失之此不可以不审也

或问乐天畏天之説其详复有可得而闻者乎曰予闻之亡友何叔京曰仁者以天下为度一视而同仁惟欲使人各得其所不复计彼此强弱之势故以大事小而不以为难如葛与昆夷之无道汤文慇懃而厚防之及夫终不可化而祸及于人然后不得已而征伐之仁之至也智者达于事变而知理之当然故以小事大而不敢忽然而必自强于政治期于有以自立功如獯鬻与吴之方强太王勾践外卑躬而事之内则治其国家利其民人终焉或兴王业或刷其耻此智之明也使汤文保养夷葛恶极而不能去是不仁而纵乱也使太王句践惟敌人之畏而终不能自强是无耻而苟安也又何取于仁智哉其説当矣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周颂之言保天下之事也而以畏天为言何哉曰圣贤之言各有攸当彼以成王而言则固以畏天而能保文武之天下矣且古人引诗断章取义固不如是之拘也曰孟子之引诗书文多与今本不同当以何者为正曰古者诗书简册重大学者不能人有其藏师弟子间类皆口相授受故其传多不同要亦互有得失不可以一槩论也诸説如何曰程子至矣吕氏亦得之尹氏论智者之心以为用谋而狭隘则贬之过矣

或问杨氏征招角招之説如何曰巧矣然未有以知其説之为然也

或问説者或谓明堂者齐王僭礼之所为信乎曰不然也汉书犹言泰山东北阯古时有明堂处则赵氏之説不诬矣曰范氏杨氏货色之説不同奈何曰范氏之説正矣其爱君之切而欲窒其利欲之原其意亦已深矣然于孟子因机纳谏之权剖析毫厘之妙则有所未察也葢谓公刘齐王同为好货特以公私之异而有厚民贼民之分则其势不甚相逺而不难于矫革若直谓此为厚民而彼为好货则其势隔絶而不复可以相移矣然此犹特为守正而不变之论耳至谓太王之事为正家则避难仓皇之际携其妇子而来何以见其所谓正家者哉是爱其君之切欲其言之美而不虞其説之牵强而不足以取也其亦误矣至于杨氏并前章好勇者为説则有意乎孟子之权矣然于孟子陈善闲邪之正似亦未察于毫厘之际也葢齐王之小勇正所以害夫达德故孟子请其无好此勇而大之非欲其反此小勇而大之也好货好色人情所不免但齐王专于私已而不思及民故孟子欲其与民同之非欲因其邪心而利道之也此其为失特辞义名言之间有所不尽非有甚害然其説恐未免于曲学阿世之讥也易所谓遇主于巷者以程传考之亦不如此后段所论绍述则善矣然不敢正言熙丰之失则意亦有所未尽者读者详之

或问进贤如不得已之説曰张子之説恐不然杨氏后段之意甚善齐王之所以无臣正坐此耳

或问伐燕之事孟子以为宣王史记荀子以为湣王而司马温公通鉴从孟子苏氏古史从史记荀子是孰为得之邪曰此则无他可考矣然通鉴之例凡前史异同必着其説于考异而此亦无説不知其何据也曰文武之事与齐之取燕若不同者而孟子引之何耶曰张子二条其言详矣第深考之则于文武之心孟子之意其庶防乎

或问十一章之説曰范氏之説深切而详明矣

或问孟子告滕文公以太王之事何也曰李氏之言得矣【李氏曰孟子数语文公以太王之事葢以其国小人弱不过能为善以待子孙其次则效死而已固不以汤文之事望之也然当时诸侯贤而有礼能笃信孟子之言而力行之未有能过之者惜其国小人弱非有汤文之徳不能以兴起耳故曰虽有知慧不如乗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此之谓也】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程子至矣然其曰大贤以上不可以礼法拘者权而得中是亦礼法而已矣但常人未至于此则不可轻效圣贤之所为宁不尽乎礼法之变而不可失其常也范氏论仁人所以不私其身者不足以议仁人之心至谓天下之得失不足为忧喜者又失于过高太王葢不得已而去其先人之国岂以非忧乐之所系而轻之哉其论去邠世守之际亦不如杨氏之精当尹氏人心向背之云亦非孟子之意也

或问卒章之説曰范氏所言鲁侯不可言天者甚善葢出于李泌君相不可言命之説

四书或问巻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