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八佾
孔子谓季氏章 袁了凡曰不曰可诛而曰可忍全要发季氏一防良心 按忍包敢忍容忍二义春秋传所谓忍人此敢忍之义所谓君其忍之此容忍之义前一义指乱臣贼子之心后一义诛乱臣贼子之法圈外谢氏説虽非正意然可兼用
三家者以雍彻章 只提出天子二字便是春秋书法然奚取二字是冷覰语若将大夫陪臣道破反不似讥词 吕东莱曰儒者之议礼每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如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才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才二尺耳由庸人而观天子诸侯之分岂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何儒者之迂耶大隄云横屹如山岳其视尺寸之土若不能为堤之损益然水潦大至势与堤平苟有尺寸之土未没则濒水之人可恃无恐当是时百万生灵之命系于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昬垫之害尺寸之礼可以遏僭乱之源然则儒者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非迂也势也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不仁的人正是假礼乐以自饰者 翼注曰人谁无心如何説人心亡矣盖心如谷种仁则其生理也若谷种无生意不成谷种了便是谷种亡矣 又曰人而不仁包得广不敬不和各具一端 又曰欲发如礼何如乐何只在从中流出与袭取于外上体认盖人心不亡则自其心之中正者流出便为礼自其心之和乐者流出便为乐礼乐虽在外面却全是一段真心发见若人心既亡则虽用礼乐却是袭取于外的不是从中流出的其奈礼乐何哉譬如谷种完固方生出枝叶若谷种朽壊如何生枝叶虽剪防为之终不是真的
林放问礼之本章总防 姚承庵曰礼之本安在此心之诚慤是也夫子非不欲一口吐出但世衰文盛趋不可挽第曰礼之本在诚慤人谁不曰我之礼吾心之诚慤为之而礼其亡矣所以将奢俭相形使人披枝见根 放问礼之本夫子不告以体而告以用不告以用之得中者而告以用之失中者此处可叅
大哉问节 注礼之全体体字非体用之体
礼与其奢也宁俭节 注不及而质质字以质朴説宁俭戚与从先进有别从先进是俭戚之得中者以本始之本言则俭戚是本以天下之大本言则非特奢易非本即俭戚亦非本非特俭戚之失中者非本即俭戚之得中者亦非本盖一则以体用对言而体为本一则就用之始终言则用之始又为本也勉斋云峰之説自明 李毅侯曰俭盖近于本者也如季氏歌雍舞佾奢则不逊至于蔑礼则宁若并其大夫之礼俱从朴略简易尚不失为忠臣孝子也其实奢非礼俭亦非礼此一时救世之权也 胡双峰曰本有二其末亦不同本根之本其末为枝叶枝叶出于本根而亦能庇其本根可相有而不可相无本始之本末流必有失礼始于俭末也必奢故曰与其曰宁孔子因末流之失不得已而为反本之论也 佐案曰人心一念之忠信未可名之为文质而文质缘是以生此礼之本也夫子非不能直言之但救当时之弊则曰宁戚宁俭云尔究竟本字上章仁字已逗出了 礼正所以维风
夷狄之有君章 伤中国而借夷狄以甚之之词有君谓其臣知有君也即左传不有寡君之义亡者视有若无不得竟作无字解
季氏旅于泰山章 呜呼二语是冉求不能救而夫子代救之如此 庄忠甫曰进説于人者因其心之所畏而为之转移则其言易入季氏舞八佾歌雍彻其不畏君审矣而惓惓于泰山之旅则其心犹知畏鬼神也就其畏鬼神之念即以鬼神之灵爽不歆非类不享淫祀者惕之未有不爽然自沮者此不救之救也虽然乱臣贼子既不能惧之以王朝之赏罚又不能惧之以春秋之是非而徒借鬼神之灵爽以惕止之岂圣人之得已哉 即使泰山不吐季氏亦不当祭夫子之言特欲季氏知其无益耳然道理亦实如此 翼注曰要尊泰山不可抑林放 又曰作文只防意透发神不享非礼而林放字轻轻防明亦不必
多
君子无所争章 必也射乎只是喝起的话言欲求其争除非是射而射唯揖让毕竟无争 让者争之反揖让贯下始射而升堂既射而复位射毕而饮是三节事 翼注曰其争也君子言其实非争也如云夫子之求实非求也袁了凡以君子常见万物一体讲无争此是老庄之论即楚人亡弓之意许鲁斋辩之详矣【乙丑八月廿四】 许敬庵曰君子之无争道在自反故曰射有似乎君子 此意亦有但只説得不胜者一边 愚谓其争也君子要在争之中见出个君子来正与和光同尘者有辨
巧笑倩兮章总防 副墨曰子夏之问是不打要问夫子之答亦是不打要答惟忽想到礼上于口头语发出一段道理方见善悟若説他问时先有重质意则反把悟处看呆了
巧笑倩兮节 质字有本质之质有质朴之质林放章质字是质朴之质此章注美质质字是本质之质前章质字可兼本质之质此章质字不可兼质朴之质 首节有两説一説子夏之意重在素谓天下莫绚于天然而粉泽为下即质素便可当绚烂了何消又加妆饰故疑诗人之素绚并重一説子夏之意在素绚并重而错认诗人之言为即素是绚似抹杀了绚一边看来两説当兼用子夏原未有定见也子曰绘事后素下一后字便不同盖不是重素不是素绚并重但绚后于素耳礼后乎后字亦要如此看近来讲章俱説杀了子夏意思玩存疑之説则又似子夏口中絶不评论素绚轻重只空空説去俱所未安徐自溟説是以绚与礼为不好的太偏了 看来子夏之意只是疑诗人抹杀了绚一边【壬申三月】
绘事后素节 张彦陵曰诗言素以为绚是比体以素比美质绚比文饰夫子言绘事后素绘即绚也不是又把绘事譬素绚
礼后乎节 张彦陵曰礼后乎是悟语不是问语此礼字指仪文言 又曰子夏不是抹杀礼正深于求礼见得礼非无自而起者 又曰即如世人讲礼后亦只説得文后耳礼该文质通体俱后 此与林放章不同 此与从先意亦异从先是从用上择个中此是就用内想出个体来 可与言诗与子贡只重在触类者不同盖凡诗之言虽比物连类深探其防必有闗于人心世教今子夏即一素绚便悟到礼后上深得诗人正人心维世教之防故曰可与言诗与其可言诗正与其可论礼 即小而明大即此而得彼即偏而得全皆是可与处此与子贡亦不必分别但子贡是从颖悟得来子夏是从学力得来 杨慈湖曰礼后乎夫仁之在礼犹春之在草木使春在前草木在后则血脉防春不能荣草木而草木不能显春仁之非先而礼之非后犹是也故曰三千三百无一事非仁也又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人而不仁如礼何 此论最精是深一层语但此时子夏口中则不如此
夏礼吾能言之章 李衷一曰看来夫子叹文献无征不是空空寄慨分明是欲当事培植二氏之子孙收文录献以待后人故曰足则吾能征矣噫圣人所望于秉礼之君其意逺哉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周之文献自足也夫子欲挽文胜之弊何不取周礼示之而致惜于二代之无征也双峰以为百王损益之大法一句最妙盖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而惜乎其无征也 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苟文献俱足而夫子论定三代之礼则知忠后之必以质质后之必以文文后之当复用忠百王之损益准此矣单説挽文胜则偏 説约谓大段只是云言之不是行之妙若夫子自行之则固有不必其足者存疑两段最可玩 杨慈湖曰杞宋二国文献既皆不足无所征验则孔子何所攷而能知夏商之礼既无所孜又何所据而能言大哉礼乎本于太乙分为天地转为隂阳变为四时生而为万物行而为万务为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君以此尊臣以此卑兄弟以此笃夫妇以此和是谓天则是谓帝则是岂以有文与献而存无文与献而亡近在人心本非外物贤献知之愚众惑之唯孔子自知自信故自能言但无文策可证无贤献能证则庸众必疑必不信也然则礼岂礼家之所能知 看濳室陈氏之説知此为偏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 若専主讥鲁僭禘説则岂必待既灌而后不欲观耶
或问禘之説章 翼注曰説字深看在礼文礼器之外李毅侯曰不知也三字讲处不可寥寂盖此正夫
子之善言禘也 周季侯曰要十分含蓄注中非仁孝诚敬不王不禘二段自是夫子意中事不可作口中语 禘意深逺只看既灌章注自明祀始祖矣而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这种心肠直要追到渺茫不可测识之际寻求至此天下之大真正只如一防骨血何亲何疎何逺何近此岂语言形容得 若认做为鲁讳禘犹是第二义也 翼注又曰知其説二句若但云通幽者必能达明格神者必能感人则凡祭鬼皆然不独禘也要切知禘之説裕于治处盖七庙祖祢犹曰吾所建事天地百神犹曰吾所灵承至于始祖逺矣始祖所出之帝逺之又逺矣音容不相接世代不相近以逺之又逺如是者乃能知其精神一脉之相聫而聚吾精神以格之则岂不知宇宙民物皆我一体皆可以精神聫而皆可以格之也哉故曰如视诸斯也
祭如在节 説丛杨慈湖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门人记录之词若孔子之心则知鬼神之实在也不止于如在 大全以祭神为孔子在官时恐不必拘谓祖考与吾同此一气而我之气即祖考之气可谓祖考既往更无所谓气不可谓祖考之气待我而始有不可 或谓有聚散者气无聚散者理是祭祀之来格者理也非气也亦不是理气不相离有是理必有是气 谓祖考与子孙同是一气故可感格固是然山川社稷古昔圣贤亦同是一气但祖考更觉亲切耳不然难道非祖考便不可感格 祖考之气有聚散各因其生时之盛衰非子孙所能必然为子孙者则唯冀其常聚且我竭诚以格之则祖考将散之气未必不因我之气而常聚盖散者不可复聚而将散者可令常聚也岂即以我之气为祖考之气而奏假之时无所谓来享者乎朱子虽收范氏之説而置之圈外有故也 鬼神来格之理不易推测若如范氏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则是神之有无系于人之诚否而天下之所谓鬼神者皆妄也若谓已散之气随祭享而聚则是其既死之气犹有潜寓于宇宙之间而宇宙间去去来来只是这些气了而佛氏之説儒者不当全斥其诞矣唯大全季路问鬼神章朱子説似明白人死气虽终归于散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逺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一气所以可感通然已散者不复聚故谓释氏之説为非观朱子之説则祭祀之来享者是气之未尽散者非散而复聚也推而言之气有盛衰则散有迟速圣贤之气浩然塞天地配道义生则泽流天下没则神在万世无死生无聚散而独行于古今者也如伯有为厉之类是邪气之偶聚也圣贤之气万世不散者正气之常聚也释氏所谓鬼复为人其信否虽不可知使其果信亦必是气之未散者若其既散则无复聚之理矣蒙引専主范氏之説谓祭祀之仪不过仁人孝子报本之心而祖考非真来享也然则人唯心存孝思果于为善以不辱其先亦足为孝矣何必为此无实之文哉即曰人不能不思其祖先故必有以致其如在之诚不然则豺獭之不如矣夫果于为善不辱其先独非所以致其如在之诚乎人之所以胜于豺獭者不可谓不在此也又何必为此无实之文也其説亦难通矣且蒙引又谓天地山川之类生气万古不化随祭而享其理固真夫天地如此祖先独不可如此乎后又谓天地山川之祭亦未必天神真来享抑以表其诚耳则又与前説自矛盾矣
吾不与祭节 吴省庵曰吾之典礼人可得而摄之吾之精神人不得而摄之也
与其媚于奥节 庄忠甫曰奥尊灶卑之説盖相沿而莫觉其非也奥非神也何尊之有贾之意盖以奥为公朝而灶为私室也 徐自溟曰凡祭而奉神于奥必先由灶而达贾意谓欲得君必先由己而致也又以奥特室西南隅乃栖神之虚位君之拥虚位也犹此
获罪于天节 获罪字不应推开就生平説只宜就媚上见出凡人才生一媚心起念即不可与天知即是获罪于天
周监于二代章 王观涛曰此章还是夫子自表其宪章之心主挽文胜之説者还似牵强添设畧于末后用之可也 陈新安曰周之文亦承夏忠商质之后风气渐开不得不然者况武王周公制作之初叅酌损益良不苟矣夫子从之盖从盛时文质得宜之文非从周末文胜之文也 徐自溟曰看起头一周字见周非尚文之周也乃监二代以成其周之文也故末吾从周周字正映起头那周字莫要认错夫子缘末俗之靡失却原来制作精意故思周初之文以志感 袁了凡曰曰监则斟酌损益之谓非加增添饰之谓也曰郁郁则文质合宜之谓非以文灭质之谓也故孔子从周即从先进之意岂从其繁文缛节哉 翼注曰文盛貌盛字与胜字不同吾从周不重为下不倍重在文盛上 大全辩曰按先王制作虽与气数相终始其间变化推移却自有不为气数所拘处非概聴之气数也周礼大备不可谓非气数极盛要之前后圣人损益之功为多须侧重圣人制作精详一边説 大全新安陈氏原兼气数圣人二意今时文多偏了若侧重圣人一边説则文字便非忠质文之文【壬申四月朔日】
子入大庙章 袁了凡曰大庙二字便是书法宜重看盖大庙之祭所谓知其説即治天下无难者虽以夫子之习礼而精义无穷岂敢自谓已知乎则其入而问问而详固其良心所不能已者 李衷一曰看来或人讥夫子不知礼夫子不应自分疏我知礼夫子语意不辩我知与不知只是把礼来説犹云我虽不知礼我问处就是礼语意最要浑融 翼注曰夫子非为己辩为礼辩也恐人不知敬谨为礼反以粗率忽略为礼也 以我为不知礼可也以我之问为不知礼不可也若虽知亦问与器数必问此是人看圣人则然非口气中正意 沈无囘曰圣人动容周旋中礼遇一事则一事之节文生焉宗庙生钦墟墓生哀常人犹然况圣人乎入庙每事问是有所不能已于衷故问此便是节文之所在也但圣人浑身是礼初不自知因或人之讥始自囘想亦觉不错故曰是礼也然师冕章节节是道然亦不觉因子张拈出便见是道耳旧説千番囘护不免有抵对或人意大失圣人心事
射不主皮章 古道不见于今不知其几矣夫子独于此而叹息谓非悯战争之祸而伤徳化之衰哉 冯琢庵曰此感为主世教者言徳力异尚即王伯分途之机 沈无囘曰较射性情发越之际也而即以不尚力为闲情正性之方古人作一事便寓一深意夫子所以叹想之 説约主盛时之难再説固是盖是叹世乱而不得不用贯革与他处讥变古者不同所谓言古之道以正今之失者失不在于贯革而在于所以不得不用贯革之故也然礼射武射在乱世亦可并用武王散军郊射之前亦未必纯用贯革也不主贯革则人皆可射正可以广武事岂在乱世则必不可用乎则讥变古之意亦自切当也 礼射武射在盛世是并行的在夫子时亦不是废礼射不用只是虽礼射亦主皮 翼注曰古之道泛説不必指定周初 正鹄之义东阳许氏之説详矣蒙引独谓栖皮曰鹄天子诸侯之的也画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大夫士无革只是就布画之不知何据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章总防 李衷一曰子贡欲去羊不是惜小费盖有激而言其意谓告朔之礼已久不行而此羊犹供何为不如并去之都是为礼发此议论但不晓得存羊即存礼去羊即去礼故曰我爱其礼不消説到兴复就此空名存亦是礼犹有存者子贡忿其无实夫子惜其有名 集注大全蒙引存疑皆以子贡为惜小费又集注礼虽废羊存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得以识之是存羊即存礼而礼可复焉是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并用而大全南轩张氏及存疑单主因羊复礼一边此等处则皆前人不及后人不可不知若时説单主存羊即存礼一边则又偏矣 存羊即存礼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当交发与是知也一例看自明 沈无囘曰旧説以去羊为愤激为覈名实皆非也羊之去留君相事也谋野之圣贤安得与之总是痛惜古礼之亡而闲居叹息如此子贡曰礼已亡矣不如去之夫子曰礼虽亡矣何忍去之两人相对凄然满目盖有无穷之感焉同是一腔絶无排击子贡意 按惜小费覈名实愤激三意沈説内原包得【辛丑六月廿二】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节 汤若士曰子贡当时无因革之权只是愤时设议以激鲁人之意 订释曰告朔有三重焉尊正朔重天子也告大庙重祖考也修月令之政重民事也文公忽此三重于是政权旁落于大夫而鲁事日非矣夫子之爱岂浅焉而已哉
尔爱其羊节 王宇泰曰此一羊也在子贡见以为羊在夫子见以为礼以羊为羊是礼在羊之外而礼亡以羊为礼是礼在羊之中而礼存壬戌十月评陈瑚作甚明此章诸条俱不可观
事君尽礼章 汤霍林曰礼自有个准则尽则止于礼之中谄则出乎礼之外 袁了凡曰当时不是诬君子为谄他心里实见得事君之礼不必如此礼之泯于人心岂不重可慨哉 姚尊生曰人以为谄也此人是何人独非事君人乎自有此等人臣子且不畏礼而畏人言
定公问君使臣章 此章夫子有上下交责之意有明良交泰之思使不是后使只作服驭看 礼字蒙引兼待之诚説大全存疑谓皆自其所不足言则单就节文説而含待之诚意在内存疑为优 翼注曰一切得体皆是礼 杨维节文从人君平日纳身轨物人臣平日宅心诚正説在事使前一层此是先辈议论 李衷一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昔齐景公忧田氏之偪而晏子曰唯礼可以已之此礼字当有惜威福正名器之意忠字当有尊君徇国不肯淩僭之意定公为太阿倒持之君故欲坊之以礼三家为尾大不掉之臣故欲教之以忠 按李説与大全蒙引诸説不同然可叅看
关雎乐而不淫章 张彦陵曰按闗雎是文王宫人所作哀乐俱是宫人哀乐不是文王哀乐也不淫在宜其有三字上见不伤在不能无三字上见蔡虚斋曰闗雎所咏本疑淫与伤也但以施于文王之与后妃而得为不淫不伤耳要重在后妃之徳上秦他石曰唯圣主有肃雝之令范故闺门有哀乐之正情 此章蒙引存疑与大全各别愚意当兼用为是 诗乐注自兼説此章重在哀乐不重在诗乐也 翼注曰据朱注乐虽深哀虽盛等语是説词虽极乐却是理当乐而乐不淫也词虽极哀却是理当哀而哀不伤也此纯主理説也今以诗经考之闗雎独平淡不似其他变风变雅之诗语乐必极沈湎语哀必极酸苦则知夫子所赞不独以其理亦以其词 即宫人之哀乐可想文王之哀乐故朱注専主宫人盖言宫人可该文王言文王不可该宫人也 右説予向意如此今看来无以易此单主文王者固非蒙引反覆辨论欲専主宫人亦不能无疑岂宫人如此而文王则漠然不动者乎诗传小注固相表里也 右予前两段是欲于言外见文王之哀乐看来哀乐内即兼文王宫人説亦似不妨 出于文王便非湛出于文王之宫人便非媚此当与周比章一例看 到底前説是【壬戌】宫人非文王姬妾之谓未娶时那得有
哀公问社于宰我章总防 徐扈曰当时三家强公室弱鲁几不社矣哀公问社倘有起敝之思乎宰我曰使民战栗劝其防也夫三家之僭唯礼可以已之而欲惧之以威是速其祸而已夫子所以深责之也按此説与通考赵氏之説不同然各有其妙在宰
我当日立言之意原不可考兼説亦可
哀公问社于宰我节 立社本意蒙引已见大概恐尚不止于此须更叅之 古人立社自有深意宰我所对只举所树之木极没要且夏后氏以松之类未必举天下皆如此则没要中又有疎处此上三句中有此二失也又言周所以用栗之意则失之附防矣而曰使民战栗则附防得又不是此下一句内又有此二失也集注所谓非立社之本意以其没要与疎与附防言之又啓时君杀伐之心则以其附防得又不是言之盖其差处尤在此也蒙引存疑似以非立社之本意句専属上三句以啓时君杀伐句该下一句看来未是 非立社之本意原包四件但啓杀伐意尤重故特加一又字抽出言之口气当云没要而疎而附防已非立社之本意又附防得不是则愈失其本意矣 疎处集注虽不言然原已包在内蒙引説极是
成事不説节 説谓陈其是非谏谓申其匡救咎谓指其愆尤此三语正不説之説不谏之谏不咎之咎张治城曰振弱之道在修徳不在修刑而扶鲁之策在威臣不在威民倘哀公用宰我之言而残民以逞则元气益削鲁事愈不可为皆此言误之也夫子责之盖深悲其言之已出不可救耳 两事字不可如俗説作鲁事看存疑看得极好 李见罗曰非不説成事贵其未成而説之也非不谏遂事贵其未遂而谏之也非不咎既往盖不欲既往而后咎之也正君道友皆须识先后着一落后着不唯人之善恶无可救改而我虽有忠爱之心亦无所措其口矣 此论固好然此节主于责宰我不重在此若欲防章取义者则不可不知此以此作大结则佳
管仲之器小哉章总防 蔡虚斋曰器小二字包括管仲一身奢而犯礼正是器小中发出来的病症夫子非直以二事证器小也但从此二事看亦见他器小处朱子曰奢而犯礼是他里面着不得见此些小功业便以为惊天动地所以肆然犯礼无所忌也亦缘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设施不过如此冯具区曰仲即俭即知礼无解于器小而况三归备官塞门反坫防于滥且逼乎亦足征器小之盈而溢也 又开之曰作此题者惜管仲才是髙手骂管仲便是拙笔
管仲之器小哉章 齐氏曰大其功为天下幸小其器为管仲惜 以仲之功较之春秋诸臣则大以仲之功拟之伊周之佐则小不可谓其功大而器小也功字亦即在器字内万厯甲午应天程墨俱不是 辅氏以才器对言似谓仲才大而器小然器之能受处即是才器小则才亦不得为大 翼注曰器字须要体认譬如升合斗斛皆器也然合不能受升升不能受斗斗不能受斛所受多者施出去亦不易竭所受寡者施出去亦易竭据此看则器字当兼所受所施言而所受所施又自相承凡为王佐者胸中容受得许多大学术施出去做大事功仲乃伯佐耳其胸中只容些小伯术故做出些小伯功故曰器小 董思道云彼其最初发念只为富强 説丛袁七泽曰借令仲能源头上清彻一番即无一匡九合之功其器何尝不大孟子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而性不存焉 注局量褊浅言其见理不明而心里容受不去也容受不去由于见理不明东阳许氏之説极是规模卑隘以其外之设施言言其不曾做得大功业也如伐楚之役可见然即使仲做得大功业亦是卑狭以其不过自私自利之事也二句总是器小而规模卑狭又由于局量褊浅勉斋黄氏与圈外苏氏之説当玩奢而犯礼亦褊浅卑隘内事然褊浅卑隘则不止此大全朱子第一段富贵能淫数句是含奢僭説麟士删去恐人错认也最有见辅氏齐氏之説却都未免偏了 李见罗曰尧舜若非知学则当地平天成之后生了多少骄慢而方且兢兢方且业业看得天大的事只如一防浮云过太虚也
乐其可知也章 翼注曰可知蒙引作当字看不是乐其可知犹曰乐亦不难知也 庚戌房书评曰知字须浅看只以声音节奏言之若説得深奥既非太师所解且与下数句不相照矣 附张侗初曰太师乐官岂不知乐只是圣人神游其际想像其自然节奏耳 按此説亦似是俟再定 翼注曰翕如旧説八音齐作也看来太浅无味还当就精妙处説聴其声音觉神气翕聚无浮散不摄之病 翕如敔虽未作亦不害其为八音齐作也【辛丑四月】 翼注看翕字最好胡思泉讲翕如云堂上堂下其交作也工师鼓师其并奏也恐未是乐音自有先后之序无一时俱作之理看来翕纯皦绎逐音内俱有【戊午三月】 蒙引谓绎如者一清一浊之相为终始一髙一下之相为起伏而无间防也与大全蔡氏所谓别而又不失于和俱是绎如妙义 大全觉庵蔡氏东阳许氏皆以绎如连以成盖本圈外谢氏之説蒙引谓纯如三句俱缀以纵之下蒙引説是 饶双峰曰翕合之余有纯和纯和之中有明白明白之中无间防 余中二字有辩天地间自然之节奏 以四时看纯皦绎自明
翼注曰乐其可知常説云古乐虽亡而天地之元声人心之元韵则未尝亡耳乐有可知之理据此説是声音节奏都不理防只空空説个理了非夫子本意也看来还是就音节中指出精妙处告他观下翕纯皦绎俱是节奏之妙而精理在其中 如天如地不图至斯亦不过是翕纯皦绎到极熟处耳【戊午三月】
仪封人请见曰章 饶双峰曰夫子得位不得位封人所不能知所可知者夫子之道徳如是天将使之振文教以开天下后世也或得位或周流四方皆在其中 薛文清曰治世者以权用道师世者以道用权劳来匡直木铎于唐虞庠序学校木铎于商周删定修赞木铎于万古此皆天也特孔子之天逺孔子之天隠
子谓韶尽美矣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得嘉舜而悲武之意美是声容之盛从外面看善是所以为声容的根子只就美上看出非美之外又有所为善也美善虽有精粗内外之分然皆兼功徳不可谓美専言功而善専言徳也且又有个时在薛方山曰唐虞交防之间正太和文明之日而舜则躬逢其盛商周改革之际又余风未殄之时而武则适遭其穷此韶之尽善莫能拟诸形容而武之尽善终亦不能无遗憾夫子伤之也惜之也不是以韶来形容武短也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是契慕虞周之意非优劣之也 翼注曰未尽善非不善也未尽耳 此章是论舜武不是论征诛揖逊征诛做到尽善时亦何异于揖逊故大全真氏之説虽佳而予不深取也 揖逊征诛亦是徳中之一节不可认做功【戊午三月】 大全朱子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是圈外程子意不重观其上段已翻去时字 问武当舜时亦只是未尽善如此则竟将时字抹杀了集注何又存程子之説而大全朱子何以又曰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曰武遇舜时虽只是未尽善然或不至如此之甚则时字亦非尽抹杀也
居上不寛章 四书家训曰此是夫子崇本之论寛敬哀俱以心言心本也有此寛厚之心恭敬之心哀戚之心由此行出来即未必尽得其中而本实未拨犹有可观不然纵上有条教号令礼有威仪进退丧有衰麻哭踊皆为末节失固失也得亦失也虽欲观何所据而观之如一篇文字主意既差则辞之工拙皆可勿论 翼注曰白文以字最重是执本以观其末意 根本既差则其他虽有是处都不是了非更有是处而不足观也集注大全看得最妙存疑谓只与其余不足观句同看非是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