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一
檀弓下
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敛絰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敛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闻之也与曰闻诸夫子主人未改服则不絰
此言吊者从主人改服之礼也司徒以官为氏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则於主人未小敛时即絰而往子游吊焉则俟主人小敛後子游出而加絰反哭之子夏疑而问曰小敛加絰之礼果有所闻与子游曰昔者闻诸夫子主人若未小敛服未改则吊者不絰孔疏曰此与前子游裼裘而吊同虽不云带凡单云絰则知有带也
曾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曾子曰国无道君
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此言礼有经权之异用也个包也谓所包遣奠牲体之数曾子曰若齐大夫晏子者可谓达於礼也已礼以恭敬为本观晏子於处事接物之闲恭敬其有焉有若曰礼有定制不可僭而亦不可偏晏子衣一狐裘至三十年不易是俭於己也葬晏桓子仅遣车一乘及墓藏之而马遄返是俭於亲也就遣车一事言之国君牲体七包遣车当用七乘大夫牲体五包遣车当用五乘晏子以大夫而用止一乘是焉得为知礼乎曾子曰国无道则踰越者多君子宁过於俭朴而耻盈礼焉盖国尚奢侈则当示之以俭国尚俭朴则当示之以礼晏子之所为乃所以救时非不知礼也
国昭子之母死问於子张曰葬及墓男子妇人安位子张曰司徒敬子之丧夫子相男子西乡妇人东乡曰噫毋我丧也斯沾尔专之宾为宾焉主为主焉妇人从男子皆西乡
此言昭子失礼之事也毋无通斯尽也沾旧作觇声之误也齐大夫国昭子之母死其葬也以子张相礼问葬礼之行於墓者男子妇人必有其位安所置之子张曰昔卫司徒敬子之丧夫子为相主人之男子皆西乡男宾从之在衆主人之南妇人皆东乡女宾从之在衆妇人之南昭子闻言叹息而止之曰我为齐之显家今行丧礼人尽来觇礼岂宜蹈故迹乎尔当专而主之使宾自为宾主自为主可也於是其家之妇人既与男子同居主位而西乡而女宾亦与男宾同居宾位而东乡矣案丧礼自始死以至於葬男女之位必有别焉礼之大伦也昭子志於立异乃但为宾主之辨而无男女之别其失礼也甚矣
穆伯之丧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孔子曰知礼矣文伯之丧敬姜据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於礼矣夫
此言敬姜之能知礼并知其子也文伯穆伯之子歜也穆伯之丧敬姜惟於昼而哭是哭夫以道也文伯之丧则昼与夜而皆哭是哭子以情也孔子美之曰可谓知礼矣文伯之丧敬姜又尝据其牀而不哭且曰昔者吾之有斯子也以其将为贤人而知礼也吾故出入公室未尝与俱而观其所行今及其死也凡朋友诸臣未见有悲感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至於失声斯子也平日必多疏薄於待士之礼矣案家语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声敬姜戒之曰吾闻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恶其以好内闻也盖戒妇人所以成其子之德而又不掩其子之过可谓贤矣
季康子之母死陈?衣敬姜曰妇人不饰不敢见舅姑将有四方之宾来?衣何为陈於斯命彻之
此言敬姜能谨於丧礼也敬姜季康子从祖母季康子之母死将敛之时陈设其生时所服之?衣敬姜曰为妇人者若不修饰其衣裳容貌则不敢见舅姑惧?也今将有四方之宾来其严亦然?衣何为而陈於斯遂命彻去之
有子与子游立见孺子慕者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丧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人死斯恶之矣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绞衾设蒌翣为使人勿恶也始死脯醢之奠将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见其飨之者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舍也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礼者亦非礼之訾也
此言先王制礼有节之事也微犹杀也犹作摇蒌作柳有子与子游共立见居丧之人哭踊真切如孺子之慕父母者有子谓子游曰丧礼之有踊节我壹不知其何为而然久欲除去之矣以今观之情在於斯其是孺子慕也夫居丧者何必多为辟踊之节也子游曰先王制礼虑贤者之过乎情也故立哭踊之节以微之虑不肖者之不及乎情也故为衰絰之物之类以动其哀而兴之若直情径行而哭踊无节衣服无制是戎狄之道也礼义之道则有不然者夫人喜斯陶然而和适和适斯形於歌咏歌咏不已斯身体动摇动摇不已乃至手舞而足蹈是则乐之极也然而乐与怒常相因乐而无节必至厌倦而生愠愠斯转为忧戚忧戚斯发为叹恨叹恨不息斯抚心而辟辟则至於跳踊而奋击此又哀之极也乐极而不节则流哀极而不节则毁故品节於斯斯之谓礼可直情而径行乎人既死斯恶之矣以其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绞衾以饰其体蒌翣以饰其棺皆以使人勿恶也始死即有脯醢之奠将行则有牲体之遣既葬则有虞祭之食未见真有飨之者也然自上世以来初未尝舍此而不为为使人勿倍其亲也先王制礼之深意如此子讥丧之踊而欲去之亦岂足为礼之訾累乎案人之情喜生乐怒生哀以类相生也哀生喜乐生怒反类相生也在易离之九三有鼓缶之歌故九四有突如之暴孔疏而後多欲改窜经文皆不是
吴侵陈斩祀杀厉师还出竟陈大宰嚭使於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则谓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
此言行师之贵以义也祀神位有屋树者鲁哀公元年吴师侵陈斩其祠祀之木杀其疫病之人师旋出境陈使大宰嚭於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素为能言何不就而问焉凡师必有仗义之名今衆之称此师也其谓之何嚭曰古之所谓侵伐者必有其道不斩祀不杀厉不禽班白之老者今此师也不已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仪因曰若反尔侵略之土地归尔俘获之臣民则又谓之何曰君王既讨敝邑之有罪而又矜而赦之是师也岂可以无名议乎洪氏迈曰嚭乃夫差之宰陈遣使者正用行人则仪乃陈臣也记礼者简册差互当云陈行人仪使於师夫差使大宰嚭问之春秋之世以辞命相尚虽夫差之肆暴而以恶名之足耻者为言遂有以救国於既败之余盖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
顔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此言孝子居丧杀哀之有渐也顔丁鲁人皇皇言心无所依望望言形有所跂也息暂焉止息若待亲之来也居丧难於尽礼顔丁可谓善居丧矣当亲之始死惟尸在而已则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惟柩在而已则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至於既葬骨肉归土而迎精以反则慨焉如不及其反而且行且止以待之盖犹有所疑也案此与上篇所记相似皆所以形容人子之哀慕也
子张问曰书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诸仲尼曰胡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听於冢宰三年此即高宗以明古礼也言乃讙者命令始布而人心悦也今书文作言乃雍子张问於夫子曰书云高宗居丧至於三年之久而无所言丧毕言乃臣民莫不喜悦信有之乎仲尼曰奚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得以尽礼致哀者盖以庶政听於冢宰三年之故也子何疑於高宗乎案太甲居桐周公摄政皆古礼也然後世之疑伊尹者或以为放其君而羣叔流言周公几无以自解则此礼之不可行於三代以後也决矣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大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无废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此言君有大臣之丧不得有作乐饮酒之事也知悼子晋大夫名盈平公晋侯彪也知悼子之卒也未葬而平公饮酒师旷李调皆侍饮鼓钟杜蒉自外而至闻钟声怪而问之曰安在或告之曰在寝蒉遂入寝由阶而升酌酒以罚曰旷饮斯又酌以罚曰调饮斯又酌以自罚於堂上北面坐饮之酌竟降阶即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向者汝酌三酌我意尔必有谏诤开发於我是以不先与尔言乃三酌之後不言而出是必有意存焉尔之饮旷何说也蒉曰桀以乙卯日亡纣以甲子日死谓之疾日君不举乐今知悼子在堂是同体之臣也其视子卯之疾日更为大矣旷乃大师也而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又问尔之饮调何说也曰调乃近习之臣也以贪於一饮一食而忘君违礼之疾是以饮之也又问尔之自饮何说也曰蒉乃宰夫职在刀匕而已今乃不供厥职而敢与知谏诤防闲之事是为侵官故饮之也平公曰由是言之岂特旷与调之过即寡人亦有过焉其酌而饮寡人於是杜蒉盥洗扬觯致其洁与敬焉公既命蒉酌已又欲以此爵为後世戒故记者云至今晋国行礼之终必举此觯者谓此乃昔杜蒉所举也陈氏祥道曰先王制为丧臣之礼於服则衰絰於膳则不举於乐则弛悬比葬不食肉卒哭不举乐以至与敛往吊莫不尽礼无饮酒鼓钟之事此杜蒉所以讥也案此与春秋传文小异而意无异杜蒉直言平公知过皆礼之所与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諡於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听卫国之政修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
此言諡法之不失实也君灵公也有时犹言有数大夫士三月而葬也易代也死则讳其名故为諡以代之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父之諡於君曰日月有一定之时今将葬矣敢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諡不可以虚美必列其实行焉昔者卫值凶饥之岁夫子曾为粥以食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於盗杀兄絷之时能不顾其死以卫寡人斯不亦贞乎又夫子听卫国之政於凡尊卑之班次多寡之节制悉遵旧典而修举之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得以不辱斯不亦文乎其諡夫子为贞惠文子可矣案諡法爱民好与曰惠外内用情曰贞道德博闻曰文諡有三而惟称文子者郑氏谓文足以兼之也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後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
此言知礼者能协於鬼谋也兆吉兆也兆有吉凶卜者以求吉为主故以兆言吉也卫大夫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莫适立也卜所以堪为後者卜人曰唯沐浴佩玉则兆盖徒知齐洁以命龟而不知不宜於丧礼也五人者惑於其说皆沐浴佩玉而卜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可以沐浴佩玉者乎独不沐浴佩玉而石祁子竟得吉兆所以卫之人以龟为有知也案居丧者非头有创身有疡则不沐不浴非去丧则不佩玉庶子之立虽曰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然沐浴佩玉则见利而忘亲人谋之所不与即鬼谋之所弗从也如石祁子者可谓知礼矣
陈子车死於卫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葬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於下请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礼也虽然则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已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於是弗果用
此言殉葬之非礼也家大夫谓家宰子亢子车之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下谓臣仆之属齐大夫陈子车死於卫其妻与家大夫谋所以殉葬者既定其人矣而后陈子亢至妻与大夫以告曰自夫子疾未能获养於下之人今请以某某者殉葬子亢曰以人殉葬固非礼也然以疾而当养者言之则莫妻与宰若矣如以为可已则吾以非礼而欲已必以养疾之故而不得已则吾即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於是谋以殉葬者遂弗果用案殉葬之谋非以危言惧之未有能卒止者子亢於此庶乎能守正而达权矣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此言孝子事亲称家有无之事也还葬不及日月之期而即葬也子路曰为人子而有不克自尽者伤哉以贫也故生而无以为饮食之养死而无以为丧葬之礼也孔子曰子而养生即至啜菽饮水而务有以尽其欢心斯之谓孝子而送死即至敛首足形旋葬而无椁而务有以称其家财斯之谓礼贫又何伤乎案陈氏祥道云君子之於亲养在志不在体葬在诚不在物世固有三牲之养而不能尽欢亦有厚葬而转至陷亲於非礼者必如夫子之教则贫与富惟其所遭而孝与礼无不可尽非专为子路言之也
卫献公出奔反於卫及郊将班邑於从者而后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此言君恩不宜有所私也卫献公名衎靮靷也卫献公出奔於齐既而反於卫行及郊将班邑以赏从者而後入柳庄谏曰居者行者均之为国如其皆守社稷则孰为执羁靮而从君如皆从君则孰为守社稷今君反其国而独於从者有私也毋乃不可乎於是弗果班案成公献公皆出而复入其君臣之际嫌隙多矣柳庄之言与甯武子所谓居者守社稷行者扞牧圉之意相似皆所以开广君心而泯其恩怨之迹也
卫有大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於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禭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毋变也
此言人君急於吊臣之事也卫有大史曰柳庄者寝疾公命其家曰若疾亟之时虽当祭亦必以告及死公果当祭因其家人来告再拜稽首请於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乃卫国社稷之臣也今闻其死请往不释祭服而往遂释以襚之并赐之二邑为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此邑之赐後虽世世万子孙毋使变易也案献公之待柳庄视鲁之祭而犹绎晋之在堂而饮者异矣但弃祭事而不终以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书封邑之券而纳诸棺此三者皆为非礼又不可以弗审也
陈乾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此言人子事亲以礼能不从乱命之事也陈乾昔寝疾聚合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而死则必大为我棺使所服习之二婢子同棺以夹於我及乾昔死其子曰虽父命云然但用人殉葬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二婢者遂弗果杀案子之事亲不以从令为孝尊已不?父於不义其过秦康公远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此言卿卒重於绎祭之事也仲遂鲁庄公之子东门襄仲也祭之明日又设祭以?绎昨祭谓之绎鲁仲遂卒於齐之垂地先一日有事於大庙至壬午犹绎祭用万以入而但去其有声之龠舞仲尼曰非礼也礼卿卒则不绎案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祭之日不可以用乐祭之明日不可以绎故绎而万入虽去龠犹为非礼也
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此言非礼作机巧者之不可从也公输氏若般二人名丰碑断大木为之形如石碑桓楹如今桥旁表柱皆为下棺设也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为匠师之官年方幼小主掌窆事其族人名般者善为技巧请以机关转动之器下棺时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自有故事焉公室之丧拟用丰碑各空其中着鹿卢以下棺三家之丧拟用桓楹以楹代碑亦施鹿卢以下棺其来久矣今般以人之母尝试已巧则何不自以已母试巧乎意者亦有病於心乎是可叹也於是弗果从案公肩假之责般意固善矣考之礼制天子六繂四碑诸侯四繂二碑大夫二繂二碑大夫不可僭桓楹犹诸侯不可僭丰碑也以是为鲁之初而从之其可乎
战於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於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此言圣人与死难之人也禺人昭公之子公为也邻重之重当作童齐伐鲁战於郎公叔禺人遇见国人走避齐师负杖以入城保者困而止息禺人乃叹曰徭役虽足病也赋税虽过重也若上下协心以御寇犹可也今则卿大夫不能尽谋士不能死难其为不可明矣我既出此言可不践吾言乎於是与其邻之童子汪踦皆往鬭死焉礼童子之丧为殇鲁人以汪踦死於寇欲勿殇而以成人之丧治之问於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固俨然成人之事虽欲勿殇也宁有不可乎案郎之战曲不在齐而在鲁鲁启兵端至君子不能为谋士不能死而禺人与汪踦独能赴敌守义固宜为圣人之所许也
子路去鲁谓顔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此言礼敬祠墓之事也展省视之子路有事去鲁谓顔渊曰予之为此行也将何以赠我顔渊曰吾闻之也去国者必哭於墓告其先人以所往而后行反则不哭必省视其墓而入亦犹是出必告反必面之义云尔顔渊因谓子路曰予之居也将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若过人之坟墓则必凭式若过神位有屋树者则必下车皆以致其敬也郑注赠送也无君事主於孝处犹安也居者主於敬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此言逐奔而杀敌有节之事也工尹楚官名陈弃疾楚公子也楚有吴师使工尹商阳与公子弃疾追之既及工尹商阳仁而不忍者也弃疾谓之曰今日之事王事也子必手弓而可既手弓又曰子必射诸射之毙一人则韬藏其弓再及吴师弃疾劝之射又毙二人每毙一人商阳必揜其目而不忍视止其御而不欲迫且曰朝燕之礼卿大夫与士异今我朝则不坐燕则不与位卑礼薄如此既杀三人亦可以称士之职而报命矣孔子曰杀人非仁者之为今观商阳则於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案自春秋而後好战者每以多杀为功而商阳若此故孔子有取焉耳若夫居卑而不尽力杀敌而不致果固非所以为礼也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此言诸侯行袭之非礼也桓当作宣曹伯庐也鲁成公十三年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会诸侯请行含礼亦犹朋友有相食之道也乃使之袭则非礼矣鲁襄公二十八年朝於荆遭康王之丧荆人曰必请袭鲁人不从曰非礼也荆人复强之鲁使巫先拂柩用君临臣丧之礼於是荆人悔之案邦交有一定之礼袭乃贱者之事也诸侯之於曹既失之又见荆之以非礼待鲁而反取辱也
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
此言为人臣者不以私废公之事也敬叔名弓桓公七世孙惠伯名椒桓公六世孙盖惠伯为敬叔之族父懿伯又惠伯之叔父也鲁昭公三年有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往吊以奉进君之吊书子服惠伯为介行及滕郊而遇懿伯之忌日敬叔欲缓至次日乃入惠伯曰此国之政公事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事而不将敬叔从之遂入刘氏敞曰左传云及郊遇懿伯之忌先言及郊而後言忌是及郊方遇忌也忌只是忌日公事有公利无私忌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於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於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此言受吊於野之非礼也夺读为兑狭路也春秋传作隧鲁人蒉尚有丧哀公使人往吊遇其丧於道蒉尚辟除道路画地为宫室之位而以受吊焉曾子曰蒉尚曾不若杞梁之妻之知礼也昔齐庄公袭莒杞梁载甲夜入且于之隧战而死其妻迎柩於路哭之甚哀庄公使人就而吊之其妻辞曰今日之役若君之臣而不免於罪则将陈尸於市朝而妻妾见执君之臣若既免於罪则犹有先人之敝庐在而於道路间实无敢以辱命盖杞梁之妻知礼也若此案在道画宫吊者与受吊者均有失礼焉而以杞梁之妻证之则失尤在於蒉尚宜其为曾子所非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