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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演义》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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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诗演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演义卷十一

明 梁寅 撰

祈父之什

祈父

军士怨於久役而作也 传曰旧序以为刺宣王之诗观之诗文未见其必为宣王也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三章皆赋也祈父司马也掌封圻之兵甲故以是称之其意曰我乃王左右爪牙勇士护卫王宫我之职也何为使我远征而转我於忧恤之地不得安居乎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爪士者爪牙之士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亶不聪言役使卫士又不令早还是诚不聪而无抚恤之恩也有母之尸饔尸主也饔熟食也言母不得子之养自为饭食躬任薪水之劳也

白驹

惜贤者之去而留之不得也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於焉逍遥

四章皆赋也皎皎白驹言贤者所乘之驹洁白可爱也食我场苗盖欲留贤者故托言驹食其苗而维之也以永今朝愿其留而延於今日也所谓伊人於焉逍遥伊人此人也言此人庶几於此逍遥而不去也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於焉嘉客

藿豆叶也於焉嘉客庶几此地有此嘉客也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阙】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母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阙】

我行其野

民适异国依其昏姻而不见收恤故作此诗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三章皆赋也言行於野中求休息之地而樗乃恶木徒蔽芾而茂盛不足依也昏姻者妇之父与壻之父交相称者也然亦凡亲戚之通称也来就尔居本欲相依而不见收恤见恩义之薄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

蓫者恶菜谓之牛蘈又名羊蹄菜贫窭缺食欲采之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我新特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其亦恶菜大叶白华其根正白凶岁可以御饥求尔新特特者匹也旧姻则疎新姻则亲人之常情诚不以富亦祗以异言实不以彼之富而厌我之贫然亦祗以其新之异於故耳

斯干

是诗乃筑室既成而燕饮以落之因歌其事一正义曰宣王考室也考成也德行民富庙寝成而与羣臣燕乐之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九章皆赋也秩秩斯干言此室之成秩秩然有序而在於此水之涯也幽幽南山言此室面终南之山居之幽幽然而安静也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言室之安固如竹之丛生如松之茂盛当落成之时兄弟皆在故言兄弟者当和顺而相好勿乖逆而相谋犹者谋也相图谋而加侵害也张子曰犹似也盖人情望报施者薄则报亦薄兄弟如是则不能相好矣此於义亦通

姒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营室以宗庙为先故言为夫祖妣之祭是以筑室之多至於百堵曰妣祖取韵叶也堵者垣之五版也版长六七尺五版谓之堵五堵谓之雉西南其户随方向而开户也居处笑语室成而安之乐之也

约之阁阁椓之槖槖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约之阁阁以绳束其版而端直也一曰阁阁者上下相承也椓之槖槖杵之声也筑室牢密故风雨不震凌鸟鼠不侵害芋者尊大也居之安则尊且大也

如跂斯翼如矢斯?如鸟斯革如翬斯飞君子攸跻如跂斯翼其大势严正如人之立而翼然也如矢斯棘其亷隅整饬如箭之去急而直也如鸟斯革其栋宇峻起如鸟之惊飞而易其所止如翬斯飞其甍檐华彩如雉之轩翔而羽翼鲜明也跻者升也君子升斯堂以听事也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殖殖其庭言前庭殖殖然平正也有觉其楹言其大柱对立所谓两楹也哙哙其正向明之处快快然而显敞也哕哕其冥奥窔之间哕哕然而深邃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莞者小蒲丛生水中而茎圆可以为席篦者以竹箟为席也维熊维罴熊猛兽山居冬蛰当心有白脂罴似熊而大长头高脚猛憨多力有黄赤二色维虺维蛇虺似蛇而小首大如擘指所谓蝮也蛇当纡曲而行大者丈余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大人者大卜之属占梦之官也祥者先兆也熊罴阳物故为生男之兆虺蛇隂物故为生女之兆

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寝之牀衣之裳贵重之也弄之璋璋者半圭贵者所执也其泣喤喤男子声大亦贵之相也朱芾斯皇芾蔽膝也天子纯朱诸侯黄朱祝愿其有是服也室家君王愿其有室有家宜君宜王也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寝之地则不如男子之寝牀也衣之裼以被藉小儿所谓褓也弄之瓦纺砖也纺而用砖女子之事也无非无过恶也无仪不为男子之仪也妇人无外事若代男子行礼虽贤亦非贤矣唯酒食是议妇人唯主中馈而计量饮食也无父母诒罹诒遗也罹忧也越礼踰分以蹈於罪乃遗父母之忧也

无羊

美人君牧养之蕃盛也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羣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四章皆赋也羊之大者羣三百牛之犉者总九十者问国君之富数畜以对牛羊之多如此富可知矣犉者黄牛黑唇也角濈濈聚也耳湿湿泽也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餱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牛羊之衆或降于山之阿或饮于池之泉或寝而不惊或动而啮草讹者动也牧人之来也何蓑笠以备雨负乾粮以充饥而牛羊之多凡同色者必有三十然亦见其多而已非必拘拘於三十之数也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柴之大者曰薪小者曰蒸言牧人兼采樵也以雌以雄又言其取禽也矜矜相骄也兢兢争向前也不骞不腾跃也不崩不散奔也麾之以肱毕来既升言不假箠楚但以手麾之使来则毕来使升则既升也

牧人乃梦衆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衆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臻臻

古者有占梦之官则必有占梦之书故虽牧人之贱梦必占之衆维鱼矣言先梦人衆而後乃是鱼也旐维旟矣言梦郊野所建之旐而後乃为州里所建之旟也以人鱼言之人为阳类鱼为隂类隂阳调和时雨乃降故梦人为鱼其应为丰年之兆也以旐旟言之乡所统人少旟所统人多以少为多则子孙蕃盛故梦旐为旟其应为室家之臻臻也

节南山

家父作是诗刺王用尹氏以致乱也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兴也节彼南山山节然而高大也维石岩岩石岩岩然多而且峻也见山与石因以起兴而刺尹氏也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师尹者大师尹氏也言赫赫然之师尹乃民所瞻仰而不能尽其道何哉忧心如惔不敢戏谈言我心之忧如火之热不敢出言惟恐得罪也国既卒斩何用不监言国之将亡如草木终於斩絶而尹氏不以既往之事为监戒也

即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兴也有实其猗言草木之实猗猗然而盛也不平谓何言尹氏秉钧持衡当平其政而心乃颇僻任用非人其政不平谓之何哉天方荐瘥丧乱弘多荐与荐同荐瘥者艰疾重叠而至乃天之所降是以丧乱大多也民言无嘉憯莫惩嗟言民之兴谤无嘉美之言在民上者乃莫能惩戒而嗟叹憯伤痛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此下皆赋也维周之氐氐与柢同谓本根也言尹氏专王政犹树之根柢也其秉国之均平乃四方人心所维系天子赖之以毗使民知向善不至迷惑乃职之当然也今则不然其政颇僻不为天所吊闵矣是宜悔罪改过不宜使我衆民至於空穷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言尹氏弗躬亲庶政故不为民所信服也弗问弗仕勿罔君子仕与事同言所任之人不诲问不谙事岂可欺罔君子而自以为能乎式夷式已无小人殆式用也夷若芟夷之夷己罢去也言彼小人者当芟除之罢去之不可信任使国之危殆也琐琐姻亚则无膴仕两壻相谓曰娅膴谓厚禄也言琐琐然鄙细之姻娅皆非其才不可使之居显位而食厚禄也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佣均直也又曰齐也天未尝不均齐也而王任非人不敢归咎故言天不均齐也訩与凶同谓祸乱也昊天不惠降此大戾思顺也戾乖也天不顺人之欲使小人得政乃乖戾之大者也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届至也阕息也言有位之君子能公忠之至则使下民可以息其愁怨矣君子如夷恶怒是违言能平其心以为政则民之憎怒其上者皆违去矣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言不为天所吊闵故祸乱未有定时且乱之逐月而生使民不安故我心之忧如宿酲不解是谁秉国之宪而至此乎不自为政而委任羣小竟至於劳苦百姓当国者之责也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言居国之中而虑祸及身思驾四牡出避於外马之项领已就车驾然竟无所之我瞻四方无非乱政盖京师天下之本其治其乱由内至外由近及远是以天下至大而蹙蹙居内无可往之地虽车之已驾将安所驰骋乎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醻矣

言尔之肆恶方益茂盛我相尔之气势如矛之高矛者钩兵建之车上长或丈六尺或二丈是刃器之立为最高也小人得志自处至高不思危仆其象如此既夷者自谓安平也既怿者乐而无忧也如相醻者如饮而醻酢以相欢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言邪人之势盛正人之道衰乃昊天之不平也奬邪弃正者王之失不敢斥言故归之天尔王之不宁亦其自取而曰我王不宁我者亲之之辞亦忠臣爱君之心也彼人之心不自惩戒而反怨恶贤人之正已盖惮於自责轻於责人小人之常也

家父作诵以究王訩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家父周大夫也诗专责尹氏而末章始曰以究王訩乃端本清源之意也式讹尔心则劝勉王及尹氏言君臣若皆变易其心弃恶从善斯可以惠养万邦之民矣已旧序言此诗刺幽王然考之春秋隐公三年三月平王崩四月尹氏卒公羊传以称尹氏为讥世卿则尹氏专政在平王之末年故家父作诗刺之桓公八年家父聘鲁是家父仕於平王与尹氏同朝其刺尹氏而兼刺平王明甚以为刺幽王者误矣

正月

大夫所作也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赋也正月繁霜传以为夏正四月乃正阳之月时不当有霜今乃有之而且繁寒暑失节是以忧伤也民之讹言谓讹伪之言惑乱民心为害甚大衆人不以为忧而我独忧之中心京京然言忧之大也哀我小心畏惧之甚也癙忧以痒幽忧不已至於成疾也痒者疾也谓之幽忧者忧在於心而人不知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悔

赋也当乱日而自伤言父母生我何以使我当是时而至於病乎瘉瘦通病之甚而将死也乱不在我之先不在我之後而我适当之因言人之好言自口出莠言亦自口出莠言者如害苗之草秽恶不择能败人之事也忧心愈愈忧之益甚也是以有侮我之好言衆所憎恶故见侮慢也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赋也言忧心惸惸然念我安所得禄乎民之无罪方且皆为俘虏而作他人之臣仆哀我诸人又何从而得禄乎国将亡矣未知得之者为谁如瞻乌於将集之时未知其上於何人之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赋也观之林中木大者为薪小者为蒸甚易见也而民今方危殆天乃梦梦然莫知其意乱之定乎未定乎皆不可知也但天之未定则人胜天天之既定天亦胜人人之胜天也善或受祸恶或受福及天之胜也则善必获福恶必罹祸矣靡人弗胜言不问何人皆不能胜天也皇皇然之上帝果谁憎乎但为善者爱之佑之而又福之为恶者憎之亏之而又祸之其爱其憎皆非有私於其间也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山之卑则为冈为陵其高显然不可诳人以为卑也而民间讹伪之言乃以无为有以非为是何其诳惑人之甚乎然为是言者莫能惩戒而自止者何也贤者为世道忧故召老成而问焉又召占梦之人而讯焉亦皆莫能知之也今之在官者皆谓之圣譬如乌之黑色其为雌为雄熟能知之乎曰予圣者非真为圣也亦见其妄自尊大尔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赋也衰乱之世常忧祸及必深自护抑每事谨畏故天虽云高不敢不局局者身之俯惟恐触乎天也地虽云厚不敢不蹐蹐者接迹轻步惟恐地之陷也我之号呼以此言喻诸人有伦礼而非妄如脊梁而正直然人之不听我言者何哉盖凡今之人如虺如蜴为可哀也虺即蝮蛇蜴者蝘蜓又曰蜥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兴也阪田者崎岖墝埆之地特者特生之苗也言不美之地而苗之特生菀然而盛以兴生乱世而不得志也天之扤我如不我克扤动摇也居处不安乃天之动摇我惟恐不我胜也彼求我则如不我得彼者指当时权臣也言初之求我以为法则惟恐不能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言久而弃我则禁持困苦我如仇讐然不复能用力而奬助矣盖权臣之进退人才始而援引欲其助己也终而摈弃恶其异己也求之甚难弃之甚易邪则易亲正则难合往往如是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

赋也言我心之忧如或遇结而不能解以今此之政悖谬乃乱亡之渐何其暴厉之甚哉譬火之燎原势焰方盛莫之能灭然未有不灭者观之於前赫赫然宗周之盛一褒姒足以烕之矣烕亦灭也传之後说以此诗为东迁後作盖有监戒意无忧惧之情乃道已然之事也此说疑得之

终其永怀又窘隂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比也终其永怀言我长思其终也又窘隂雨如车之遇雨而窘困也其车既载言装车方行也乃弃尔辅者缚杖於辐以防辅车者欲行而弃之则不可行矣载输尔载道阻车仆败其所载也将伯助予言请人相救则缓不及事也此章设譬言我思後患彼不虞难至弃正土危而求救则无及矣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踰絶险曾是不意

比也员者益也车行而不弃其辅则有以益其辐矣又顾尔之仆戒其防险如是则不败所载可以度险矣而曾不以是为意乎此又譬能用贤人且能戒饬则国家治安矣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比也沼之水少非鱼之所乐其潜伏也欲其不见而水少则不免於见炤者分明也已欲防患而无处可避故忧虑之深至於惨惨念国政之暴虐乃至此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隣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殷殷

赋也言小人得志有旨酒嘉殽以亲洽其隣而昬姻亦独宴乐我独忧心至於疾痛也殷殷然痛也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夭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赋也佌佌然之小人则既有屋矣蔌蔌然窭贫之子亦方且有禄矣而我之当有禄者反不得禄何哉不敢归咎於上曰天夭是椓言夭降夭祸而椓丧我也当此之时富人犹可惸独鳏寡甚可哀矣哿者可也惸独者惸惸然独处夫无妻而妻无夫者也

十月之交

周大夫作之以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八章皆赋也十月以夏正言之也九月已尽初交十月遇朔而日食盖日常在朔春秋每书日食必言朔其不言朔者左氏以为官失之也官失之者谓史官缺之也亦孔之丑言日食之灾甚於月食故甚可恶也日月之食者朔而日月之合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微犹亏也谓食之也盖是时日月之食皆见故甚可哀以殃败之将至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日月告凶言皆食则为灾也不用其行失其常度也日月之行皆有常度然王者修德任贤则天灾可弭月常避日故当食不食今王不修德任用非人故日月当食而必食是则虽有常度而实非常之变故曰不用其常也四国无政言无善政及於四方之国也不用其良言无善政者以其不用良士也月食维其常隂亢阳而不胜犹可言也日食之不臧隂胜阳而揜之不可言也春秋书日食而不书月食盖亦此意

??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莫惩

??然电光之引雷非冬宜有也而今乃有之是则非安宁之时也非令善之候也百川沸腾则大水为灾山冢崒崩则陵谷易处冢者高丘也哀今之人何当此惨痛而莫之惩戒乎今之人指当时任事者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曰皇父者为卿士盖六卿之外更为都官以总六官之事也曰番者为司徒使之掌邦教也曰家伯者使之为宰盖如周官小宰与宰夫职卑而权重者也曰仲允者为膳夫掌王之饮食也曰棸子者为内史掌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之法也曰蹶者为趣马掌马政也曰楀者为师氏掌司朝得失之事也此数人者皆王之幸臣而所谓艳妻者即褒姒其势焰烜赫如火之煽方处於内与诸幸臣相为表里以斵丧王室呜呼文武成康之天下败於一妇人乃至此夫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是时任事之臣皇父乃罪之魁也故专责之言其妄动大役岂曰使民不以时乎何使我动作而又自专不就我谋彻除我之墙屋迫我以迁徙污秽我之田畴使我弃故业乃曰非我戕害汝此礼之当然尔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憗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皇父自以为圣骋其聪明营向以为都乃於三卿之中择其富者与之偕往亶侯多藏言与同往者信维富有之家也不憗遗一老俾守我王憗者心不欲而自强之辞言皇父挟诸臣以偕徙不强留一老臣以守卫天子也择有车马以居徂向言凡有车马者使徙其家以往于向也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作诗者盖同僚之人故勉强从事不敢辞劳自言已无有罪辜但畏谗口之多构成其罪民之灾非天有私怒而降之也皆由羣邪相聚噂噂沓沓面则佞而为悦背则憎而为谗其专为此者乃人也非天也噂聚也沓重复之意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傚我友自逸

悠悠长久之意痗者病也言我里与於迁徙是以甚病也四方有羡我独居忧言四方皆安乐有余而我独忧苦也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民者亦指邪党也衆莫不暇逸而我独不敢休息彼皆偷安我以忠勤故异心也天命不彻彻者通也我不敢傚我友自逸见其心在王室不肯诡随我友亦指皇父之党也

雨无正

饥馑之後羣臣离散不去者作诗以留去者旧序以为正大夫刺幽王亦未有所考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七章皆赋也韩诗篇首多二句曰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今当从之盖饥馑之年夏旱而秋涝故雨之不止多伤稼穑也【按篇首增雨无其极几伤稼穑於韵既叶而一章之中前六句一韵後六句亦一韵於文体亦宜传以为下章十句增之则长短不同此过疑已首章十二句次章十句三章以下皆八句长短不同又为一体何不可乎】下言浩浩然之昊天若无闻知不能大其德惠以救生民乃降此饥馑以斩伐四国之命又言昊天疾灭而暴虐下民不思虑不图谋使民死亡舍者置也沦胥者相与俱陷也铺者徧也舍彼有罪以下四句盖曰饥馑之灾止及有罪之人其伏罪而死可矣若此无罪之人亦陷於死亡而灾徧及何其甚哉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时周未灭也而以为既灭言其心然也其危如是将何所止而何所定乎正大夫朝之长官也而舍王以去孰知吾心之劳苦乎三事为三公之属大夫为六卿之副与夫邦君诸侯皆不可去者而乃莫肯夙夜尽心朝夕从事庶几曰改而用善何反去而为恶乎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呼天而曰天将如之何我言乃法度之言尔乃不信则如人之行迈将何所至哉凡百君子指衆人之去者各敬尔身言皆为王官不守其职是不敬其身也理者天之所出循理守职所以畏天若弃厥职则是不循理而不畏天矣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譛言则退

戎成不退言兵乱既成不可遏退也饥成不遂言凶饥已成事不遂意也盖凶饥之甚则民无恒心其势必至为乱二者常相因也我?御之臣将何如哉在王左右欲去不可唯憯憯伤痛日以惟悴尔凡百有位之君子各行己志莫肯讯问於人商度可否但闻人言以口答之心则不然或谮之於王即思去矣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贤人之言不肯妄出必思而後言而王竟不听故曰哀哉不能言者其言不轻出而身反憔悴何也佞人之言不循义理惟巧辨取悦而王乃悦焉故曰可矣能言者其言之如流而身乃处休美之地何也盖刺王不听正言而惑於谗佞也

维曰于仕孔棘且始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人皆曰往仕而不知仕之?且殆棘者艰难也殆者危险也王於臣之邪正不能分辨故臣之不忠者君子欲进言以为不可使则王方宠小人反罪君子欲进言以为可使是乃以不肖为贤以贤为不肖朋友必诮责之矣此仕之所以为难也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留者语徙者曰尔之辞於王都固不可也而尔乃曰未有室家不得已而去然我静思去之不可尔乃若不听故至於泣血泣血者泪下而但不哭其泪如血之流也无言不疾盖言之深切乃痛言之也且尔谓王都无室家则尔於昔之言去谁为尔作室居於彼乎此盖去者从谏而复留故喻之使安处王都也

诗演义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