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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纂诗义折中》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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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八

陈风一之十二

陈国名在禹贡豫州之域帝舜之后阏父为周陶正武王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满而封于陈与黄帝帝尧之后共为三恪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赋也汤与荡同宛丘地名洵信也望人所瞻仰也陈国无政在位者皆游荡于宛丘之上国人讥之以为虽有情致而无威望也毛曰子大夫也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値其鹭羽

赋也坎鼓声値植也鹭鸟名其羽可以为翳舞者之所持也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値其鹭翿

赋也缶瓦器可以节乐翿翳也徐常吉曰古者春秋敎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今冬夏値其羽翿则无时而不舞矣此书所谓恒舞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

宛丘陈人刺其上也昔胡公之封于陈也武王妻以元女大姬大姬好巫觋之事相沿成俗故在位者多敖游而恒舞夫其游而舞也亦有托而云然以为有情也且谓情之所钟不妨越礼而不知无威仪之节则不足以定命无荘涖之容则不足以观民有情无望非小失也古今才士有文而无行其病皆在于此读宛丘之诗其亦可以自儆也夫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赋也枌白榆也栩树名子仲氏也子仲之子贵族之子也郑康成曰之子男子也婆娑舞貌何楷曰或舞于东门之枌下或舞于宛丘之栩下明其非一时非一处也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赋也谷善也谷旦良辰也差择也高平曰原范祖禹曰民于善日则择高明之地而荒乐焉是也不绩其麻废女工也市易也彼此交易而舞故曰市也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赋也逝往越于鬷众迈行也言谷旦往游不暇择地但视人众之处而行焉则游愈勤而志愈荒矣荍荆葵也椒芬芳之物也越以众迈男女会矣于是男悦女曰视尔之貌如荍华然女遂贻以一握之椒而通情好也此与郑之采兰赠芍同俗故诗人叙其事而丑之也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东门之枌疾乱也疾其嬉游而至于淫乱也昔先王之敎民也君子勤礼小人尽力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又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今陈之俗恒舞酣歌在民上者无冬夏而値其鹭羽其下化之越鬷迈而市也婆娑则是上不勤礼而下不尽力也有男不耕孰授之食有女不绩孰授之衣女游而冶必至诲淫男惰而贫或至为盗是不勤致匮忘善而恶心生也立国如此何以长世君子是以知陈之先亡也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赋也衡门横木以为门也栖迟止息也泌水名洋洋流动之貌朱子曰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言衡门虽浅陋而亦可以游息泌水虽不可饱然亦可以玩乐而忘饥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赋也姜齐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以食鱼取妻概其余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赋也子宋姓岂其必者有亦不却无亦不求志有在而不暇及乎此也

衡门三章章四句

衡门守道也人之有欲也皆期其必得必欲得而不得于是乎目前之境皆以为不可不知境不同而道同得其所以处之之道则境无不可而道外之物皆可以不必是故衡门泌水人所难安而心以为可则可矣道固无不在也鲂鲤姜子人之所欲而心以为不必则果不必矣于道无加损也此则所谓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者与可以无入而不得矣君子哉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兴也沤渐渍也郑康成曰于池中柔麻使可缉绩以作衣服兴贤女能柔顺君子成其德教也晤犹对也言淑姬贤女君子宜与晤对咏歌相切化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兴也纻麻属答述曰语晤语者迭为问对相辨论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兴也菅草名可以为索自述曰言晤言者各陈已意互证明也

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思贤妃也人君之德以养而成非一日之积也陈之为国旧矣太姬之初已有巫风继世之君必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者以为非此无可与娯也诤臣直言谓宜不迩声色则格而不入矣诗人思有以易之以为诚得贤媛相晤与歌与言如池水之沤麻渐渍而不觉久而化焉则自知巫觋之纷若不如淑姬之幽闲庶几以琴瑟之静好易羽翿之婆娑矣然而岂易得哉此关雎之君子所由寤寐思淑女也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赋也牂牂盛貌煌煌大明也此与人有约而不信也东门之杨所约之地也昏以为期所约之时也如期俟之至于明星已出而不来是失信而爽约也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赋也肺肺密貌晢晢小明也将晓则星光微矣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杨刺无信也人之生也信义为大以义相约加之以信久要不忘所以为成人也世之衰也人弃信而忍于作伪离骚云曰黄昏以为期兮羗中道而改路亦犹是矣人情反覆可胜叹哉故君子之与人约也必审其所约之事必择其与约之人思其终也思其复也思其反也诚愼之也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比也棘恶木斯析也夫谓陈佗也已去也谁昔犹畴昔也陈佗欲俟桓公之卒而作乱是墓门之棘也墓门有棘则宜斧以斯之乃佗之阴谋国人皆知而卒不能去盖自畴昔已然非一日之积矣追咎桓公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顚倒思予

比也梅美木鸮恶鸟讯告也苏辙曰墓门有梅而鸮集之梅虽美将得全乎以比桓公虽有太子免以为后而佗在焉欲其无危不可得也歌以讯之告桓公也告之而不顾至于颠倒而后思予则已晚矣其后佗果杀免也则诗人之先见为不可及矣

墓门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墓门刺陈佗也左传隐公七年陈五父如郑涖盟防如忘泄伯曰五父必不免不頼盟矣是佗之不良国人知之邻国亦知之而陈侯不知不明也知而不已不断也不明不断何以定乱是故歌以讯之望其明也斧以斯之望其断也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比也防堤也卭丘也防美也苕草名好生下隰侜诳也忉忉忧也鹊巢于大树防以止水安有鹊巢苕生于下湿卭乃高丘焉有旨苕今皆谓有之以比谗人驾为无实之词以欺人所谓侜也谁如此以侜予心之所美使我忉忉忧之也

中唐有甓卭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比也唐庙中路名甓瓴甋也俗谓之砖鹝小草杂色如绶惕惕惧也上章言以无为有此言似乎有之而实罗织其事也欧阳修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以积累而成路防鹝绶草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惑是也其侜更巧故忧之甚而至于惧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防有鹊巢忧谗贼也夫谗贼亦多术矣防巢卭苕本无其事而妄谓有之所谓诪张为幻也唐甓卭鹝集众小事而遂张大之所谓萋菲成锦也家国之际谗言一兴变故百出诚可畏也书曰无稽之言勿听谓人之多言茍非确有证据概断之以勿听则谗贼止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赋也皎眀也佼羙也佼人谓夏姬也僚好貌舒夏徴舒也古人二名间有截用一字者如晋重耳谓之重乐王鲋谓之鲋仲孙何忌经谓之忌是也陈灵公与孔寕仪行父淫于夏氏夏姬之子徴舒耻之故弑灵公此诗言当月出之时灵公悦夏姬之佼好而其子徴舒幽窈纠结势必为乱故中心忧劳又悄然而不敢言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赋也皓月光白也懰羙而清也懮受忧思而忍受也慅烦乱也悄然不言而中心烦乱不知所为也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赋也照月光照人面也燎人面亦有光也夭矫变绍纠惨哀痛也言其忧思而忍受者今夭变而纠则祸发甚速故烦乱者至于哀痛知灵公之必不免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月出忧灵公也淫之为祸烈矣淫人之女如其父何淫人之妻如其夫何淫人之母如其子何当其月皎人僚色授魂予之时而环伺而欲刄之者已不可胜计矣圣人录月出使淫乱之人知懽爱愈甚则祸机愈烈庶几有畏而中止非徒播灵公之恶于众也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赋也株林夏氏之邑也夏南徴舒之字也朱子曰灵公淫于夏氏朝夕而往其民相与语曰君胡为乎株林乎曰从夏南耳然则非适株林也特以从夏南故耳盖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从其子言之诗人之忠厚如此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赋也说舍也马六尺以下曰驹说于株野者暮来而不返也朝食于株者未暮而即来也驾马乘驹往来不息朝朝暮暮流连不已何为也哉则不必问而可知矣

株林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株林刺灵公也朱善曰卫之乱至墙茨而极于是有狄入卫之祸陈之乱至株林而极于是有楚入陈之祸然则狄非能入卫也宣姜实召之也楚非能入陈也夏姬实召之也此所谓女戎也比事以观可以为淫乱者之戒矣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兴也陂泽障也荷芙蕖之叶也美人贤人也泽陂之草兼有蒲荷以兴国中之美止有一人也夫有美一人可谓少矣又弃而不用则其伤心当如何哉无可如何故寤寐无为但见其涕泗滂沱而已此如贾谊之痛哭流涕实有所不容已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兴也蕳兰也硕大壮盛也卷眷恋之意言忠君也硕大而且忠君授之以事宜无不肯为者乃寤寐无为但见其中心悁悁而已悁悁犹拳拳也

彼泽之陂有蒲防菑有美一人硕犬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兴也防蓞芙蕖之花也俨矜庄之意言敬事也硕大而且敬事授之以事宜无不能为者乃寤寐无为但见其辗转伏枕而已涕泗滂沱急欲为也悁悁不忘为也伏枕则无志于为矣伤之至也

泽陂三章章六句

泽陂伤时也灵公淫荒泄冶谏而杀之谏臣被杀则忠臣束手伤心涕泣而末如之何故寤寐无为也夫天下之事天下之人为之也或有事而无为之之人或有人而不得为其事如此诗之美人硕大卷俨才足有为且急欲为事至于流涕而事卒不可为乃至无为而伏枕所谓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也故变风终于陈灵天下之乱至此而极矣

陈风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桧风一之十三

桧国名在豫州外方荥波之间周武王封祝融之后于此郑武公灭之而迁国焉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赋也逍遥闲适也此君子去国而思其君也言羔裘以燕居狐裘以视朝衣服容止宛然在目岂能不尔思乎所以决于去者以朝无善政故我心忉忉而不能安也毛传曰国无政令使我心劳是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赋也翺翔游行也堂路寝也人君日出视朝退适路寝以听大夫所治之政在堂者但在而已无所设施故我心忧伤也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赋也如膏润泽而明也有曜照之有光也但华其衣服而不勤于政治故君之服愈美而我之心愈悼也羔裘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夫华其衣服逍遥翺翔皆细故也而君子去之者以道揆之也好华丽则日即于奢喜燕居则日习于怠奢者敝政之首而怠者积恶之原君子覩微而知著故决然去之也去之而犹思之不忘君之恩也思之而以去之故告之犹冀君之悟也故曰以道去其君也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赋也庶幸也缟冠素纰旣祥之冠也棘瘠也季本曰棘叶少而枝瘦故谓居丧骨立者为棘人也栾变毁瘠之貌辅广曰素冠栾栾情与服称也慱慱忧劳之貌世衰礼废不行三年之丧故祥以后之衣冠不复见矣贤者遭丧欲复古礼而独行无助思得一素冠栾栾之棘人与为同志而不可见故劳心慱慱也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赋也素冠则素衣矣思而不见故伤悲也欲与同归爱慕之词也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赋也韠防膝朱子曰韠从裳色素衣素裳则素韠矣蕴结思之不觧也与子如一甚于同归矣

素冠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贤者俯而就不肖者跂而及桧国之俗不行此礼久矣举国不行而莫以为非一人行之而反以为怪贤者思一同志之人而不得故忧之也劳心非虚语也凡人之心根性而动父母之爱天性也性之所动心不容已故未见而伤悲蕴结其心实有所不安也旣见而同归如一以为必如是而心乃尽也先王制礼亦因是心而已岂强民而为之哉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赋也苌楚羊桃也猗傩柔美也夭少好貌沃沃光泽貌子指苌楚也朱子曰政烦赋重人不堪其苦叹其不如草木之无知而无忧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赋也乐无家者苦有家之累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赋也一门之内曰家夫妇所居为室乐无室者并不能养其妻也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隰有苌楚民不乐生也夫人怀五常之性为万物之灵谁甘于防然无知者且有心知则必有情欲闻以未有室家为苦矣未闻以无室家为乐也苌楚之民乐无室家困之至矣言其乐深于诉其悲也其所以致此者岂无故哉故君子闻安乐之音思仁政之所以造福听哀苦之言思虐政之所以敛怨则为法为戒之心油然而兴矣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赋也发扬起貌偈疾驱貌郑康成曰周道周之政令也怛惊动也朱子曰言常时风发而车偈则中心怛然今非风发也非车偈也特顾瞻周道思念王室故中心为之怛然耳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赋也飘回旋也嘌漂摇不安之貌吊悲悼也有伤今思古之意矣

谁能亨鱼漑之釡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兴也亨烹同漑涤也鬵釡属西归归于西周也朱子曰谁能亨鱼乎有则我愿为之漑其釡鬵谁将西归乎有则我愿慰之以好音以见思之之甚但有西归之人即思有以厚之也

匪风三章章四句

匪风思西周也郑桓公寄孥于虢桧之间武公继桓公为平王司徒乃得虢桧之地而徙封焉是东迁之初虢桧犹在也桧之君子覩平王之政令非复文武之旧是以中心怛吊而思西归也夫其思西归者非直为河山之固也盖为惠鲜怀保西周之所以抚其民者东周不复见矣礼乐征伐西周之所以经其世者东周不复存矣故慨然兴怀欲以文武之道治之也已不能归而思能归之人则其所怀之好音必天下之至计而惜乎当日未有闻之者也

桧风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