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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纂诗义折中》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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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五

王风一之六

王风周东都之风也周公营洛邑为朝会诸侯之所平王东迁遂都焉其诗皆民间劳人思妇之作不可为雅止及境内不能被于天下不可名周故系之王尊之也犹春秋之书王人也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吴季札来观乐邶鄘卫后为之歌王然则王风之名以及风诗之次第其来久矣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黍谷名似芦离离垂貌稷亦谷也似黍而小靡靡犹迟迟摇摇心动也周室东迁以镐京与秦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见沃野千里皆为秦有故言彼黍彼稷外之也心忧故国行靡靡而心摇摇此惟留心世道之人乃能知之若泛泛者则不知矣无可告语故呼天而诉之也朱子曰既叹时人莫识己意又伤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稷穗下垂有如人之心醉朱道行曰如醉者摇摇之感深而沉冥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稷实坚结有如人之心噎朱道行曰如噎者摇摇之感郁而凝滞也

黍离三章章十句

诗序曰黍离闵宗周也夫宗周者是文武所经营也是成康以来所世守也宫庙陵寝皆在焉土田上上山川险塞是天下之奥区也犬戎作难衅起一时秦襄力战彼亦自复其仇耳为平王者留晋文侯郑武公夹辅周室使襄公逐西戎而居之则周可复兴与宣王争烈矣乃惧其侵暴而即安于东举西京而畀之秦异日者秦之代周实始于此大夫行役兴懐于彼黍彼稷者伤周之物产而为秦之粢盛也周之民人而供秦之赋役也呼苍天而问何人盖叹平王君臣以国与人不知谁实倡为此谋也不然赫赫宗周褒姒烕之举世皆知而又问何人哉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赋也君子妇人称其夫也凿墙而栖曰埘此农民行役而其妻思之也言君子于役不知返还之期则何日而可至哉鸡栖于埘鸡至也羊牛下来羊牛至也畜产皆至而君子不来如之何而能不思哉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赋也佸防也桀杙也埘藏而桀露故先至者栖埘后至者栖桀也括至也苟无饥渴不敢望其来至而但望其生全也朱子曰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计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时可以来防亦庶防其免于饥渴而已矣此忧之深而思之切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古之行役未有无定期者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预言归期也卉木萋萋劳还率而详言归期也今至于不知其期则是政令无节而不体民之心也公刘之诗曰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槖于囊未有用其身命而不丰其衣食者今至于求免饥渇则是糗粮有缺而不恤民之身也民者国之本也平王东迁国家再造而虐用其民如此失本计矣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赋也阳阳自得之貌簧笙也由从也房奏乐之所孔頴达曰房中之乐作于小寝天子以周南诸侯以召南言君子为伶官而志气阳阳常若自得左手执簧右手招我使由房以为此中甚乐也我为所招者自谓也盖其友感君子之相招而赋此也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赋也陶陶喜悦之状翿舞羽也敖舞位也由房教以乐声由敖教以舞容也

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隐于伶官相招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简兮之伶官以执籥见嘲尚思用世也故以贱为悲也由房之伶官以执簧相招止求全生也故以贱为乐也此可以观世变焉然值危乱之时而阳阳陶陶近于玩世而不恭矣再言其乐只且赞之乎抑讽之也谓其性情不厚而果于忘世也谅其心而又欲进其德可谓益友矣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以手激水曰扬戍屯守也申姜姓之国平王之母家也申侯弑幽王平王不讨而反命诸侯戍之事不顺则令不行故独周人戍焉而诸侯不与也欧阳修曰激扬之水不能流束薪犹平王政衰不能令诸侯也彼其之子周民谓他国之当戍者也苏轼曰不与戍申怨诸侯不至也曷月旋归久戍而不得代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楚荆条也束楚轻于束薪矣而亦不流水弱之甚也甫吕也亦姜姓盖当时以申故而并戍之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蒲草也束蒲更轻于束楚矣许亦姜姓之国周语曰申吕虽衰齐许犹在是也

扬之水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扬之水刺平王也朱子曰申侯与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此王法必诛不赦之贼而平王不共戴天之仇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为有德而不知弑父为可怨至使复仇讨贼之师反为报施酬恩之举则其忘亲逆理而得罪于天已甚矣又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救之天子乡遂之民供贡赋卫王室而已今乃劳天子之民逺为诸侯戍守故周人以非其职而怨思焉则其衰懦微弱而得罪于民又可见矣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兴也蓷益母草也暵燥也干高地也仳别也嘅叹声言天时亢旱物产凋残故中谷有蓷在干地者先暵矣凶年饥馑室家不保故有女仳离初见弃而嘅叹矣其嘅而叹也以为是遇人之艰难也谅之而不怨也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兴也修平地也条长也歗与啸同淑善也旱之久在平地者亦暵矣弃之久则嘅叹者条歗矣其条而歗也以为是遇人之不善也怨之而不怒也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兴也湿洼地也啜泣貌旱之极在湿地者亦暵矣穷之极则条歗者啜泣矣其啜而泣也以为事已至此末如之何虽嗟亦无及矣盖不怨人而自悲且自劝其勿过悲也性情之温厚如此而犹不免于见弃此则国家之大有所以致之而非一人之故矣诗人是以叙其事而深悲之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诗序曰中谷有蓷闵周也范处义曰世治则室家相保者上之所养也世乱则室家相弃者上之所残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则夫妇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于离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故读诗者于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恶一女见弃而知人民之困周之政衰民散而无以为国于此亦可见矣

有兎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比也兎性隂狡爰爰自得之貌雉性耿介离丽罗网罹罪吪动也朱子曰兎爰爰而雉离罗以比小人致乱而以巧计幸免君子无辜而以忠直受祸是也无为不生事也小人得志则必生事生事则必立法立法而人不从则犯从之而不习则又犯故有一为必有一罹所为日多故逢此百罹也当此之时君子虽忧之而不敢动动则入于罹矣惟望寐而无吪庶可免于祸也

有兎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比也罦翻车也无造不造言也小人生事则必造言所造之言非簧鼓以惑君志即萋菲以防正人故有一造即为一忧所造日多故逢此百忧也寐可不吪觉则必吪故愿无觉则永不吪矣

有兎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比也罿车罗也庸功聪闻也小人造言生事则必邀功以聚财而得功必有病于民以用兵而得功必有害于国故有一庸即为一凶邀功者众故逢此百凶也寐而有闻则易觉故愿无聪人呼之而亦不闻则永无觉矣此无聊之极思也

兎爰三章章七句

诗序曰兎爰闵周也天下之祸莫大乎君子退而小人进故曰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为之造之庸之小人为国也百罹百忧百凶灾害并至也斯时之君子前者离于罗后者寐无聪所谓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也此不治之症惟明君可以医之夫君之明者亦非有奇术也但熟察其爰爰之状则可以知其为兎矣但细核其为造之庸则可以知其为凶矣知之既真出雉于罗而置兎于罦反覆手之间耳故君德以明为大一明而邪正分则君子进而小人退天下永无事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逺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兴也緜緜聮属之貌岸上曰浒人之生也父母犹本也兄弟犹枝也葛藟以枝蔓聮属庇其本根故虽在河浒而终不漂流物犹如此人乃不然远其一本之兄弟而谓他人为父夫他人非天属也虽谓之父岂我顾乎是疏者终不可以为亲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兴也水涯曰涘更险于浒矣朱子曰谓他人父者其妻则母也有心识之也春秋传曰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兴也岸为水齧曰漘更险于涘矣而葛藟终在者以根枝盘结故也昆兄也远其兄弟而谓他人为昆故虽谓之而不闻盖异姓非一本也我薄于一本之兄弟而欲异姓之兄弟厚我此必无之事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葛藟刺不睦也天性之亲父母而下则惟兄弟其相亲也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小雅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言他人不如兄弟也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言兄弟胜于他人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言虽不令之兄弟犹胜于他人也每有良朋烝也无戎言虽至好之他人终不如兄弟也今乃远其兄弟而以他人为兄弟甚而他人之父亦父之他人之母亦母之人皆一本已独二本是已不可为人又况终不见乎穷而无所复入乃始悔之则已晚矣天下之远兄弟而亲他人者读葛藟之诗其亦可以自反也夫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比也葛蔓而善附似小人之党援也彼采葛者喻谗人引用羣小结为朋党以防正人为正人者一日不见于君则乗间而谗之者众矣故忧惧交集虽一日之暂有如三月之久也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比也萧蒿也气味苦寒喻小人之阴险也阴险之人其为谗也隐而酷故忧惧之甚一日不见不止如三月直如三秋矣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比也艾似香而非香喻小人之柔奸也柔奸之人其为谗也深而巧故忧惧之极一日不见不止如三秋直如三岁矣张彩曰楚辞云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意盖本此

采葛三章章三句

诗序曰采葛惧谗也夫小人与君子不两立者也其欲去君子之心无日忘之也其投间伺隙而欲中伤之亦无日忘之也无间可乗斯俟之耳俟之而得间未有不亟乗者也昔上官桀之谗霍光也伺光出沐日奏之恭显之谗萧望之也亦伺其出沐日奏之然则一日不见而谗殄作信有征矣诗人之惧之也有以夫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赋也大车大夫之车也槛槛行声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菼芦也毳衣五采其青采如菼尔淫奔者相命之辞也子谓大夫也朱子曰周衰大夫犹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则远矣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赋也啍啍迟重之貌璊赤玉也毳衣之赤采如璊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赋也谷生穴圹皦白也畏子不奔故生不得以同室然心未尝忘奔也庶几死得同穴而已有如皦日誓词也朱公迁曰此所谓民免而无耻者

大车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大车刺周大夫也明其政刑使民畏之此亦能吏宜美而反刺之者为无其本也盖周之衰久矣于役有饥渴之患执簧兴招隐之思中谷不保其夫妇葛藟逺弃其宗族民不堪命所宜抚绥苟有志于中兴自当大布之衣大帛之冠训农课桑敬教劝学使民乐其生而亲其上庶可以有为也今乃高车华服峻法示威不求民爱而但欲民畏此如元气微弱之人尚投以猛烈之剂一时亦汗下之功而其人遂成不治之症观周之终衰而不振则政刑之效可覩矣为治者可不审所尚哉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赋也麻谷名皮可绩为布子嗟贤人之字也施施从容自得之貌贤人隐于丘中艺麻麦果实以自给其友之在位者劝其出而仕也子嗟艺麻有若麻留子嗟焉夫麻留子嗟不过安贫自守不若来共天位可以从容展布也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赋也子国亦贤人之字也子国种麦有若麦留子国焉夫麦留子国不过自食其力不若来食天禄可以无烦力作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赋而比也之子通指前二人也佩玖喻所行之道也言二人留于李下招之而不来夫君子不荣其身不可不行其道虽不贪位谋食亦当贻我以学之所得不可自高其节而懐寳迷也盖所以劝之仕者其义益大矣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丘中有麻思贤也致治之本在于得人不诚心以求贤而徒区区于政刑君子以为末也朘民之膏以富国国富而民生贫竭民之力以强兵兵强而民气弱刑民之肌肤以立政政立而民命残未有民受其损而国受其益者也惟用贤人以教养之经其俯仰之资申以孝悌之义行之以诚心要之以久道于是乎不増赋而国富不尚力而兵强不为苛细严猛之令而政立故民者之本也贤者民之天也叙丘麻于王风之末者圣人之所以为东周也

王风十篇二十八章一百六十二句

郑风一之七

郑邑名在西都畿内宣王以封其弟友后为幽王司徒而死于犬戎之难其子掘突定平王于东都又得虢郐之地乃徙居之而施旧号于新邑即今之郑州是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缁黑色宜称也粲米也缁衣贤人之服也衣与身宜新作者也新衣至敝时已久矣敝又改为无厌心也适子之馆就见之也还而授粲廪人继粟也其礼之也隆其养之也备此王公之尊贤者也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好鲜明也人志行高洁则觉其衣鲜明也所改为者又敝矣而又改造焉适馆授粲重言之者见其久而不倦也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蓆寛大也人德性安舒则觉其衣寛大也所改造者又敝矣而又改作焉适舘授粲又言之者见其始终如一也

缁衣三章章四句

缁衣好贤也传曰郑武公养贤而赋缁衣是也天下之养贤者有矣而患其不能久也夫贤者之与人处非徒资其衣食而已将必有责难之事将必有匡正之言为其事而不便闻其言而不入则厌之矣故始厚者每至于终薄此不承权舆所以致慨也今武公之养贤衣欲其常新粟欲其常继馆欲其常适此必有遵其教而不以为苦味其言而弥觉其防者是以久而不厌如此也仪之一也由于其心之结也故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将请也仲子祭仲也里所居也二十五家为里栁属祭仲劝庄公使除叔段而公不从其不从也非爱叚也有所畏也诗人知其情焉故为女拒男之辞以比之无逾我里比无预我家事也无折树比无害我兄弟也父母谓武姜也言非爱段而不懐祭仲乃畏姜氏而不敢轻动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懐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比也墙垣也古者墙下多树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是也诸兄谓诸大夫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比也园圃也古者园内多树檀乐彼之园爰有树檀是也人谓国人也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诗序曰将仲子刺庄公也庄公即位武姜为叚请京使居之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君将不堪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则是庄公非爱叔段而不除亦非不懐祭仲之隂谋但以内畏姜氏之廹外畏诸大夫之异同且畏国人之谤议是以隐而姑待之其中心之委折诗人如绘之矣天性薄而世故深君子恶之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赋也叔庄公之弟共叔段也田取禽也巷里也洵信美好仁爱人也朱子曰叚不义而得众国人爱之故作此诗言叔出田猎则所居之巷若无居人非实无居人也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无人耳孔頴达曰言其仁者国人悦之之词非实仁也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赋也冬猎曰狩饮酒燕会也邹泉曰饮酒而好指其献酬欢洽而言也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赋也适之也郊外曰野服乗也邹泉曰服马而武指其控御驰骋而言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诗序曰叔于田刺庄公也武姜爱叔叚欲立之叔处危疑之地宜何如操心虑患而乃施与以市恩燕乐以明惠驰骋以示勇宜其不能终也抑庄公亦有过焉朱善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使庄公于叔叚果能宠之以高位与之以大邑又使吏治其私邑无令施恩而得众且使城郭不得以擅完车乗不得以擅修卒徒不得以擅动则虽欲为乱其谁与之今庄公不然始则恣其所为而不问终则操之已蹙而不恕则是其予之者乃所以夺之其宠之者乃所以残之也春秋书曰郑伯克叚于鄢传曰叚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得此诗之意矣

叔于田乗乗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赋也一车四马曰乗衡外两马曰骖薮草泽火焚烈炽也襢裼去裼衣而袒其臂也空手搏兽曰暴狃习也叔叚从庄公于田肉袒搏虎而献于公盖自夸其勇也国人爱而惜之故戒之曰请叔无习为此恐其或伤汝也张彩曰暴虎危矣以此而骄其兄则更危也

叔于田乗乗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赋也乗黄四马皆黄也夹辕两马曰服上襄高腾之貌忌抑皆语词磬折控止制马使不行也纵放送催骋马使速行也极言叔之材武恐其以夸材武而致伤也

叔于田乗乗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赋也鸨骢马也阜火烬也慢迟罕稀掤箭筒释解也鬯弓袋也马止射解矢弢弓也极言叔之整暇恐其以示整暇而致伤也材武之忌小整暇之忌大凡叔之所狃者皆足以致伤叔不知而国人知之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诗序曰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夫以叔之勇力超絶射御精良气度闲雅此实出众之材观其暴虎而献于公亦有媚君之意非生而欲叛者也庄公忌之而不制之纵之使至于叛则不仁甚矣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赋也清人清邑之人也彭地名驷介四马被甲也旁旁驰驱之貌二矛酋矛夷矛也英朱羽矛饰也二矛并建其英叠见故曰重英翺翔游行也左传曰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重英初次河上也翺翔次而无事也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赋也消亦地名麃麃武貌矛之上勾曰乔所以悬英也英敝而尽所存者乔而已重乔久次也逍遥无事之至也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赋也轴亦地名陶陶自得之貌左后军右前军也旋廻抽防也自彭而消自消而轴时更久矣止驰驷介不建二矛无鬭志矣翺翔逍遥之态忽而变焉左军旋车而欲返右军抽队以潜遁中军高克所自将作为好言以镇抚之而亦不能固其志也有溃而已于是乎左右之将返国而中军之将出奔矣恶一人而弃三军谋之不臧未有甚于斯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清人刺文公也胡安国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生杀予夺惟其所制使高克不臣之罪已着案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退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可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离散而不之恤乎春秋书曰郑弃其师其责之深矣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赋也羔裘大夫之服也如濡润泽也洵信直顺侯美舍处渝变也言羔裘润泽而毛顺且美今之服此裘者能顺其命而安处不变亦如裘之直且侯也命有二有义理之命有气数之命舍而不渝者当其处常则安于所受之理而不渝其志及其处变则安于所定之数而不渝所守也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之司直

赋也饰缘袖也司主也言豹之为兽甚武而有力今之服豹饰者强毅不屈能主一国之直道亦如豹之武有力也直而云司者以直为其职也人之贤否必直言之不使用舍有未当以激扬为己任也事之是非必直行之不使措置有失宜以匡正为己责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之彦兮

赋也晏鲜明也英裘缝也以素组英裘之缝左右两组中压一组故曰三英裘黒而英白故粲也彦美士也言裘之三英粲然光明今之服是裘者能主之直道故为之美士如三英之粲然可观也必司直而后为之彦者直道而言乃上有禆于君德能为家之光也直道而行乃下有益于民生能造家之福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羔裘美大夫也天下之大夫多矣而不能为之彦者以其不直也人生本直而至于不直者以其渝也谓直道而行恐其得祸故渝而不直以求福也而不知祸福皆命也直而祸不直而福命也直而不祸不直而不福亦命也君子知命之宜安也故居易以俟之不渝其直而未尝不得福是内外两得之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安也故行险以侥幸徒渝其直而未尝不得祸是内外两失之也是故舍命而后能司直常伸之气节从淡定出也司直而后为彦盖世之勲名由节义生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赋也遵循掺揽袪袖寁遽絶也故旧也君子去国国人留之循大路而执其袪曰子无我恶而不留故旧不可以遽絶也严粲曰言故旧以先君之义讽之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赋也魗与丑同范处义曰既掺其袪又执其手以期君子之必留既陈故旧之情又陈昔日之好以期君子之必听非爱君忧国安能如是哉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诗序曰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盖缁衣之养贤久矣庄公不承权舆君子原有可去之道而国人之留之者以为君子亦有可留之道也醴酒不设穆生不起申公白生强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欤汉之后主难与有为而武侯鞠躬尽瘁曰追维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夫父祖尊贤养士亦欲以贻子孙一不合而即去所谓国士之报安在故国君于贤诚不可不爱惜保防毋令解体而君子于去就之际亦当权其轻重而审处之谊不可絶自宜仍留时茍可为自宜姑待栁下惠三黜而不去屈原虽放逐惓恋楚国系心懐王不忘欲返君臣虽以义合亦各有性情焉当厚积其忠爱以求有济不可执见防之説槩以悻悻而去为高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鴈

赋也昧旦天将明也明星啓明也弋缴射凫水鸟也朱子曰此诗人述贤夫妇相警戒之词也女曰鸡鸣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则不止于鸡鸣矣妇人又语其夫曰若是则子可以起而视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烂然则当翺翔而徃弋取凫鴈而归矣其相与警戒之言如此则不留于宴昵之私可知矣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赋也加中也宜烹调也朱子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馈妇人之职故妇谓其夫既得凫鴈以归则我当为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饮酒相乐期于偕老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静而和好其乐而不淫可见矣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赋也来招来之也顺之从其言也意气相投也好之爱其人也性情相契也杂佩觹燧箴管之类赠送问遗报答也朱子曰妇人又语其夫我茍知子之所招而来及所亲爱者则当解此杂佩以送遗报答之盖不惟治其门内之职又欲其君子亲贤友善以结其驩心而无所爱于服饰之玩也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女曰鸡鸣尽妇道也家之兴在于儆勤礼之实在于和敬德之修在于亲贤鸡鸣昧旦相儆戒也翺翔弋鴈男勤事也与子宜之女勤职也饮酒偕老能和乐也琴瑟静好能敬谨也杂佩问报劝亲贤也凡所以相其夫者无所不备矣虽桃夭之宜家何以加兹夫以卫风之淫而有雄雉之善言德行以郑俗之靡而有鸡鸣之和乐静好亦可知人性之善士女皆同而闗雎麟趾之化不择地而皆可行也

有女同车顔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赋也同车亲迎也婚礼壻揖妇出门御车授绥是与女同车也舜木槿也翺翔既至夫家下车而行也佩玉琼琚礼服也孟姜即同车之女未至夫家故称女既至故称字妇之也都娴雅也盖是时郑俗犹行亲迎之礼而女子之于归者美而且贤故诗人称之以为顔如舜华洵为美矣而其礼仪之娴雅则尤可敬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赋也妇既升车壻御三周御者代之故不同车而同行也将将玉声即所谓德音也记云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进则抑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佩玉将将则其有德可知矣故诗人称之以为有此德音其壻当永懐而不忘不可徒悦其色而已也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有女同车劝好德也女有妇德亦兼妇容而夫之于妇则不可色与德并重色与德并重久则重色而忘其德矣夫忘其德则妇不脩德而以色为媚上必以此荒于政下必以此荒于业非细故也同车之诗虽顔如舜华而所不忘者专在德音能轻色而重德故圣人有取焉郑六卿饯韩宣子于郊子游赋风雨取其既见君子也子旗赋有女同车取其德音不忘也子栁赋萚兮取其倡予要女也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然则此诗之义亦可知矣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兴也扶苏木名荷华芙蕖也子都礼仪习者也狂放荡也扶苏荷华顔色可观故以兴子都也言山尚有扶苏隰尚有荷华而朝廷之上不见子都而见狂且则是并无华国之士也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兴也桥与乔通松大木也防长而曲也龙红草高丈余子充德义充实者也狡奸诈也桥松游龙枝干可用故以兴子充也不见子充而见狡童言并无栋梁之材也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山有扶苏国无人也国于天地必有与立而以为无人者非无人也有人而不用也以谨饬者为拘迂以荡佚者为高旷是以狂为都也于是乎不见子都而见狂且矣以忠信者为无能以奸伪者为有用是以狡为充也于是乎不见子充而见狡童矣其始也有人而不用及乎习尚既成举国皆为狂狡则欲用而果无人矣读山有扶苏之诗千古有同慨焉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比也落叶曰萚吹陨之也叔伯同姓之称郑介晋楚之间楚常伐郑而晋不能救郑大夫欲晋之急已也故言萚兮萚兮风其吹女以喻楚风甚竞不止吹郑并吹晋也叔兮伯兮苟能倡大义以攘楚则郑自从而和之不止存郑亦所以固晋也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比也漂与飃同卷而去之甚于吹矣要成也久而不变深于和矣

萚兮二章章四句

萚兮劝晋急郑也晋楚争郑无歳不勤诸侯左传曰郑人患晋楚之故诸大夫曰楚弱于晋晋不吾疾也晋疾楚将辟之则郑望晋倡久矣萧鱼会后不复叛晋倡予要女非虚言也夫救灾恤患大国之职也待小国之请而后图之惰其职矣圣人录萚兮悯郑而责晋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赋也狡童喻小人也小人有谋恐君子知之故不与言既不与言则君子不得进言矣故忧小人之蔽君至于不能餐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赋也不与食不与共食禄也息寐也既不与食则君子不得预事矣故忧小人之误国至于不能寐也狡童二章章四句

狡童小人用事也小人得志必去君子其不与言而不与食所必然也君子忧之者非好与小人言且食也夫此君子是尝与其君言者也狡童不与言则君亦不与言矣是尝食君之食者也狡童不与食则君亦不与食矣君子在位国原可为一用狡童遂能使君德不明而贤人屏迹至于废寝忘餐而末如何也狡童之为祸烈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惠爱也溱郑水名且叹辞晋楚争郑而郑左右从无歳不被兵郑人讥其谋之不臧也故赋此诗以为不守信义而轻于向背此如人之与人交者思则从之不思则背之是狂童之狂耳岂足以谋国哉

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洧亦郑水名士人之佳者也重言狂童之狂深叹之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褰裳刺无信也春秋襄公八年楚子囊伐郑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曰诗有之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牺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不亦可乎遂从楚九年晋伐郑又从之盟于戏楚子伐郑又从之十年晋又伐郑十一年楚又伐郑晋又伐郑故郑人赋褰裳以为谋国者如狂童之狂也昭公十有六年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子太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言晋必急郑不敢使郑复从楚也子太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言不鉴前人之狂惑后人未必能有终也然则此诗之义宣子言之详矣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比也丰丰美也巷门外也郑人悔不从晋故托为妇人之词言男子亲迎车已在巷而悔已之不送也以比晋人争郑兵已在道而悔已之不从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比也昌壮盛也堂庭内也言男子亲迎人已在堂而悔已之不将也以比晋人伐郑兵已在郊而悔已之不服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比也衣裳锦褧嫁服也叔伯男子之字也言嫁服已备叔伯一来则从行矣以比赋币已具晋君一来则迎服矣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比也与行从之也与归则永不叛矣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丰思从晋也郑成公以楚子之集矢于其目也故终身不背楚成公卒后郑两属焉亳城之盟郑于楚萧鱼会后永服于晋悔不将送而驾与行归非虚言也圣人録之者美反正也夫晋楚匹也地丑德齐莫能相尚然而晋奉正朔是为王臣且诸姬也楚僣王号自狄之矣是晋者王之懿亲而楚则王之叛臣也顺逆既判赏罚自分是故从晋则为睦亲王之所赏也从楚则为党叛王之所诛也此文武周公之法孔子不敢易焉诗录丰而春秋美萧鱼劝从晋也正所以劝尊王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赋也除地为町曰墠圃畦也陂者曰阪畦棱也茹藘茜草可以染绛圃者之所种也贤人不仕而隐于圃在东门之外除地为墠植茜于阪而作室其中诗人知其贤也故赋而叹之以为室在东门虽若甚迩而其人则意致甚逺可望而不可即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赋也栗表道树也在圃之外践行列整齐之貌君子隐居必修内行有践家室如洒扫庭内琴瑟静好之类觉其整齐严肃也如是之人世所希有岂不常思相见无如其遁于邱园不肯来我即也所谓足迹不入城市者与汉酒泉太守马岌求见宋纎而不得铭其崖曰丹崖百丈青壁万寻室迩人遐实劳我心语意与此相然则此诗之为思贤有征矣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墠思隐士也凡絶人以为高者内不足也离世以为隐者守不固也有道之士不有其才而亦忘其遇故混迹于稼圃樵渔之中而超心于功名爵禄之外以迩为远乃真远也墠中之人所谓隐不违亲真不絶俗者乎推之不去招之不来何行之高也夫观其家室之有践非果于忘世者顾世不能用而其人乃自此远矣岂不惜哉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比也凄凄寒凉也喈喈和畅也夷平也风雨自凉鸡声自畅以比君子居乱世不改其和平之度也如此则可转乱以为治故国人思之以为果得见此君子则忧乱之心何为而不平乎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比也潇潇风雨声杂也胶胶羣鸡声应也瘳愈也风雨相杂鸡声相应以比君子居乱世不改其应求之素也如此则可得人以共治故国人思之以为果得见此君子则忧乱之疾何为而不愈乎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比也如晦风雨甚也不已鸡声续也鸡以将旦故鸣如晦则恐疑为不旦而止其鸣也而鸡鸣不已以比君子居乱世不已其求治之心也如此则人之忧不夷而不已人之疾不瘳而不已天下永被君子之泽如之何而能不喜也

风雨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风雨思君子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天心未有不厌乱者也民心未有不思治者也患有治世之才者或随俗而易其守或临难而变其节则以乱易乱而乱无时已矣故思君子之不改其度也然君子不改矣或有时而立于朝或有时而隐于野既隐于野则人无由见焉故操用人之柄者必使天下之人皆得见君子既得见之夫而后喜可知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徃子宁不嗣音

赋也衿领也毛传曰青衿学子之所服是也嗣续音问也学校废壊师儒不安其职而去闵其弟子之失学而赋此也言青青子衿犹如在目悠悠我心靡日不思纵我不徃视子子宁可不时通音问乎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徃子宁不来

赋也佩绶也毛传曰士佩青组绶是也言礼闻来学不闻徃教纵我不徃而教子子宁可不来而求教乎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赋也挑轻浮也达放旷也城阙城上之阙登高眺望之所也士离师而失学习为轻薄而荒于嬉游此人才风俗之所闗故中心忧之一日不见有如三月之久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子衿刺学校废也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游焉以议执政之是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道之不明久矣郑之执政前乎子产后乎子产者皆未必仁也则学校之废有由然矣夫郑非无事之国也需才岂不孔亟乃日抢攘于干戈会盟之间而以学校为缓图至使师儒退而独处士子散而嬉游天地之生才有数壊之于平日而欲用之于一旦将安从得之一日不见而如三月岂直师弟朋友之相思哉以为学校不可一日而不兴人材不可一日而不育敎化不可一日而不明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惟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兴也激扬之水不可流束楚以兴他人之言不可间兄弟也迋与诳同言兄弟一本之亲也不幸鲜少惟予与汝犹一人也慎不可以人言间之夫人之间之者必谓彼之亲汝胜于兄弟此必无之理非爱汝实诳汝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惟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兴也惟予二人痛词也止有二人若不相亲则一身之外更无人矣人实不信谓迋汝之言彼原不信汝不可遽信也姚舜牧曰迋是一时之妄言不信是其平素之不诚推极于平素甚言其不可信也

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扬之水劝睦也夫人之兄弟未有生而不睦者也当其少也食则同案坐则同席不能不相亲也及其长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不能不渐疎也嗜好日多淫朋诱引兄弟规戒反成嫌隙于是内有妻子之浸润外有朋友之萋菲人言满耳而兄弟参商矣故欲睦兄弟必先不信人言夫舍己从人古有明训而谓人言必不可信者非臆说也夫人而至于离间人之兄弟此其无良丧心岂尚有可信之言哉是故人言无凖以理为凖但劝兄弟使相睦者必其信而非迋者也但间兄弟使相离者必其迋而不信者也情虽难测理有可推以理详情百不失一圣人之不逆亿而先觉用此道也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赋也如云美且多也缟白色綦苍色巾头巾也缟衣綦巾女服之贫陋者员助也正月之诗曰员于尔辐是也此贤人自乐其室家也言出其东门有女甚多而我思不存焉夫缟衣綦巾我自有妻采苹蘩而主中馈内助既有人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多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赋也闉城曲阇城台也荼茅华如荼美而秀也茹藘可以染绛裳色也娱乐也言出其闉阇有女甚美而我思亦不存焉夫缟衣茹藘我妻虽陋侍巾栉而御琴瑟与娱其亦可矣又何慕乎人之女之美也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诗序曰出其东门闵乱也闵时俗之淫乱而作此诗也夫人之思淫由于多欲一夫一妇庶人之职而或以为少也裙布荆贫家之常而或以为陋也思其多而且美故淫心生焉思而不得徒乱其心思而得之遂败其行无一可也夫乐不在于境而在于心心以为足随境皆足以为不足无时能足矣能守分而安贫亦何入而不得乐我员而与之娱心以为可则信乎其可也故曰祸莫大于多欲福莫大于知止三复出其东门之诗所以造生民之福者无穷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比也蔓延也漙露珠也清扬目清而眉扬也婉和也邂逅不期而遇也适遂也野草蔓延由被零露以比民生蕃滋由被膏泽也清扬以比人之明婉以比人之顺明则能察民之隐顺则能给民之求此膏泽所由下于民也邂逅相遇而适我愿以比人君得遇此人则求贤之愿遂而养民之愿亦遂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比也瀼瀼露多貌如语辞臧善也婉如清扬谓顺而且明也不明则惠不能遍故明重于顺也偕臧谓人君得遂其养民之愿而贤人亦得遂其行道之愿也易曰王明并受其福并受福者偕臧之谓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思遇贤也养民者君之职而非得贤人则泽不下流易屯之五曰屯其膏言五为坎体本有膏泽以六二不字承宣无人虽有膏而屯也故贤人者民之命也求贤而欲其邂逅非简其礼也夫贤人难得也茍知贤之所在自不难征聘之加顾或求之而不得或招之而不至古来英贤之遇合徃徃失之意中而得之意外执一格以求之则所遇者仅矣故必无时不思有美无地不加物色夫而后耕耘樵渔之内班荆倾盖之间莫不有所遇也然则所谓邂逅相遇者正其惠民之心无已偕臧之念甚切岂素不加意而徒听之适然之数哉昔郑伯享赵文子于垂陇子太叔赋此文子曰吾子之惠也取其有志于零露也郑七子饯韩宣子于郊子齹赋此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取其有志于偕臧也孔子遭齐程木子于郯倾盖而语赠以束帛子路曰士不中道相见子曰诗不云乎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吾于是而不赠则终身不之见也教其留意于邂逅也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赋也涣涣冰解而水盛也蕑兰也且语辞洵信訏大也勺药亦香草也朱子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已之辰采兰水上以祓除不祥故其女问于士曰盍徃观乎士曰吾既徃矣女复要之曰且徃观乎盖洧水之外其地信寛大而可乐于是士女相与戏谑且以勺药为赠也黄一正曰水上祓除古今有之但郑之士女于此相要戏谑为风俗淫乱耳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赋也浏清貌殷众也将犹相也冰初泮则水尚浊久则清矣兰未盛则士女少久则众矣黄佐曰俗荒于游淫奔所由起也相夸诩而不知耻则慆淫之渐染深且久矣张彩曰篇内士曰女曰皆旁观者闻而之之词所谓直书其事而丑态自见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诗序曰溱洧刺乱也士女冶游习为淫乱也郑之立国也新桓武之初缁衣好贤羔裘司直故鸡鸣之琴瑟静好同车之德音不忘庶几哉二南之遗风也迨其后也狂且狡童接踵在位学校不修子衿挑达于是乎风俗壊而溱洧赋与卫之桑中同矣彼则要之送之公然以之告于人此则谑之赠之诩然以之夸于众盖耻心既亡非政刑所能止也故桑中之后而卫中絶溱洧之后而郑遂衰书曰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治乱之迹诗既详言之矣后之人慎所与同焉可也

郑风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孔子曰郑声淫盖谓其乐之声调非谓诗也郑诗二十一篇女曰鸡鸣有女同车出其东门贞而好德有二南之遗风溱洧则刺乱也余十七篇皆有为而作非男女之私何淫之有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观于郑风益信矣

御纂诗义折中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