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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疑问》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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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重订诗经疑问>

钦定四库全书

重订诗经疑问卷二

明 姚舜牧 撰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妇人无夫如舟之泛在中河而无所泊也故以喻兴仪训匹也未当仪刑式也言卓然为我所仪刑者特训亦匹也亦未当特首出也言特然为我所仰望者一与之醮终身不改女子自许之心也改则匿其初心矣故下一慝字

看髧彼两髦实维我仪则共姜少寡也少寡而励志若斯诚所难得

据注髧彼两髦指共伯补传云守义既坚必毁其容饰不事膏沐去发至眉为幼时之状是共姜自谓也诗缉因引钱氏说髧然两髦实维我嫠居之容仪特独也寡独之人实宜是髧然两髦煞甚有理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宣姜本子之妻而失身于其父既为父配而又失身于其子天下淫妇人莫过是矣

宣公夺子之妻公子顽烝君之母内乱至此极矣故曰不可道不可详不可读

言人所不忍言之事曰言之失丑又曰其说甚长又曰言之污我齿颊是所谓言之丑言之长言之辱也冓从女是匪寇婚媾之媾从才是男女构精之构此云中冓必宫壼秘密之所非舍之交积材木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诗序刺卫夫人也指宣姜

解诗者类云诗人欲刺其非反称其美以存忠厚是则然矣若是诗则所谓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者刺耶美耶愚谓诗体固存忠厚而诗意自有是非如此章之旨本文昭然其明刺非反称其美以寓刺也注似未得其要领敢陈臆见於左以正高明

君子偕老二句是一诗断案盖曰国夫人与国君偕老故副笄六珈以重其始则其威仪容止必委委佗佗安重如山宏广如河然後与象服相为厮称子之不淑不愧此副笄六珈乎而安称此象服之宜乎故曰云如之何下文翟与展被之以朝祭正是象服鬒发如云至扬且之晳蒙彼绉絺至扬且之顔正其服饰之芬丽容貌之轻佻太异於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处故一则曰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以怪异之一则曰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以贱?之此正所谓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者易曰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女子之所重诚在德不在饰矣

翟展上着玼瑳字便是致饰於服物其之翟也其之展也其字指宣姜

上已云扬且之晳矣此复云子之清扬扬且之顔盖甚言其眉目之美丽非贞女之德容也重看一顔字注训额角丰满似未当

展如之人兮是轻之之辞蝃蝀亦云乃如之人也委委佗佗如山如河煞何等镇重下二章云云煞何等轻佻

吕氏总注问字宜改作怪字惜字宜改作贱字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此即桑间之诗也卫世族在位者相为淫窃若此安得不亡哉

采唐采麦采葑是托辞思美孟姜等是实事

姜弋庸三姓是表表於卫者表表者若此他复何言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诗序刺卫宣姜也我以为兄为惠公耻之也我以为君为国人耻之也

鹑鹊非匹也一奔奔一强强而淫合以为耦是禽类之可丑者曾谓人而可效之尤乎

观先鹑後鹊而下承一兄字先鹊後鹑而下承一君字便见得鹑比宣姜鹊比公子顽

奔奔是奔而就强强是强而烝注居有常匹又曰鹑鹊之不若非是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诗序美卫文公也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之国家殷富焉

地故楚地故称楚宫楚室耳观下章升彼虚矣以望楚矣可见

宫室必有旧址而今复营之故连下作于二字定方中作宫是当营室之期爰定其规模揆以日作室是测方向之宜爰列其内外

注楚室犹楚宫互文以叶韵耳非是宫是一室之总名是大槩规模但当定之中以经营室在一宫之内者有前後曲折皆必揆日景以定向前後移易不得室非止内室自门堂以至阃奥凡在一宫之内者皆是也一室有一向故曰揆之以日作于楚室

古人作宫室必树木於其侧乃所树之木非榛栗之可以供笾实即椅桐梓漆之可以作琴瑟盖既藉之以障蔽又资之以为莫大之用是古人用虑之周到处即民间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亦是此意

首章已言作宫室矣次章是追本其谋迁之初望楚与堂如是以定其基址景山与京如是以正其方向然必曰降观于桑是不独为宗社计又重为生灵计故下文云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宿驾说於桑田盖其所以植国者深且远矣传称文公务材训农克复故业不诬哉

灵雨既零四句紧承上降观于桑来是文公之命官训农事匪直也人又紧承上倌人说来若曰文公之政匪直命此人训农而已也乃其秉心诚实而渊深尽民尽物无不虑之周处之密即騋牝之马已至於三千矣人民之繁富又当如何哉

语曰志王则王志霸则霸鲁僖斯马斯臧本之思无强卫文騋牝三千本之秉心塞渊自古未有不先定其心思而可致富庶之成效者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诗序蝃蝀止奔也

首二章再言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句谓女子必应知是不可淫奔於外也

崇训终字无据崇高起也俗语起早二字疑即崇朝之意

虹妖淫之气也倏见於天而倏灭淫奔之妇倏出而倏入也似之

怀昏姻也怀字极当男女之欲人皆有之惟怀念於斯则不复知有人道矣故鄙其为大无信不知命首章比莫虹次章比朝虹所谓朝朝暮暮阳台雨者三章则探其淫欲之心而深唾贱之也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诗序刺无礼也

仪威仪也止容止也礼大体也

无仪无止无礼均罪其宜死可见礼者人之生理也记曰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与此正相发

诗缉云鼠则但有皮齿体而已人异於鼠可徒有形体而无礼仪容止乎谓之人而无礼仪容止则亦鼠之类也不死何为乎何俟乎而胡不遄死乎是深恶之辞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古以弓旌招贤卫大夫乘车马建旌旗亲诣於贤者之庭诚重其人也重其人不得不侈其事矣岂虚文之崇而已哉

自郊而都而城其地为渐近故干旄车马以渐而加华此卫大夫之致敬尽礼处

畀与也答其礼也予赉也厚其贶也告语也倾其诚也

要见卫大夫之好贤不专在车马旌旄上即车马旌旄而其所折节者盖可想矣礼文易荅而礼意难酬故曰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云云

此诗序云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诗缉因体此意谓此贤是来自他国者至浚之郊文公臣子闻其贤而争覩之故建旄往就于郊者良马有四往候于都者有加焉往迎於城者又加焉故良马自四而五而六耳若卫有贤者隐居浚郊文公不能用而臣子往见之则传所称文公敬敎劝学授方任能者安在乎此极看得有理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於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衆稺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诗序许穆公夫人作也味诗之意夫人盖欲赴愬於方伯以图救卫而托归唁以为辞耳

载是啓口之辞不应训则字

夫人见大夫跋涉而来心以为忧亦知其义有不可者特其归唁之心已发而不能自已耳及其终焉不归亦可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者矣

既不我嘉者尔不嘉我之行也视尔不臧者我视尔不善承我之意也观尔字我字自明晰若注所云是四个既不我嘉了

衆稺且狂衆字宜作庸衆之衆字看

穆夫人一妇人耳安能控于大邦但据其同仇之情若谓必控大邦庶几其可以图复不知将谁可因而谁可至耳吁以一妇人怀兄弟之仇尚如此後世有堂堂天朝忘不共戴天之讐而甘臣雠敌者视此不自愧死哉

许大夫追及夫人必有以他言百般慰止之者故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瞻彼淇奥緑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緑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诗传卫武公好学明治国人美之赋淇奥

瞻彼淇奥緑竹猗猗直兴二章非止兴学问自修之进益而已也

切磋琢磨瑟僴赫咺通照大学解亦可注瑟为矜庄僴为武毅就着於外者言着於外者非由充於中者得之乎必若此分是谓说诗之固也

充耳琇莹二句本如切如磋二句来故下文原接瑟兮僴兮二句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不专美其服饰然非服饰不足以见其容止之尊严中庸云齐明盛服非礼不动论语云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必相合言之正是此意

琇莹会弁诸侯之法服诸侯皆有之而独称武公者何武公抑戒宾筵尝用自警惟恐或愆於仪而冕弁佩服一准於礼而不僭此诗独称为有匪君子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亦本切磋琢磨来惟切磋琢磨之无已故不止服饰之尊严而充养完粹如金锡之精纯如圭璧之温润一动作一语言各中其则而不渝所谓动容周旋中礼盛德之至者是德之成也切磋琢磨至瑟僴赫咺其德固以成矣然犹有瑟僴赫喧之可言也必到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此方是从心所欲不踰矩地位此乃为德之成也中庸论入德直说到笃恭不显正是此意取重较字极妙较两輢上出轼者重较则两旁皆出轼矣而实以轼为准未尝越於轼之外也左右皆宜是寛绰之重较处

猗猗始生之美也青青成竿之美也如箦则坚且劲而始称为淇园之佳植矣德由渐而底於成实似之

考盘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盘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盘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诗传鄘人美其君子不仕乱邦

考盘训扣乐器似无据然考训成盘训盘桓之意曰成其盘乐恐诗人之用字不若是之雕巧也

寛是寛闲自得之意薖字从卄从过意草草可以过得亦自适之意也轴可卷舒唯已之适亦是自如之意注训盘桓不行非

独有人不及知唯已独知之意独寐而寤寤而言或寤而歌或寤而宿真是自在之极孔明抱膝於隆中大类此

吾人自有一种乐处不以富贵贫贱而易考盘之弗谖衡门之乐饥真有自得於心而不可以语人者矢弗谖弗过弗告上俱着一永字便有若将终身意士君子未尝不欲行其道也曷甘於考盘之乐曰此随其时也而非其心也时苟可行则又未尝不欲仕矣故读考盘衡门之诗不独当知其有隐居之乐而已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庄姜无子总由庄公昏惑宠嬖妾而弃正嫡来故诗人首叙庄姜族类之贵次叙庄姜容貌之美又次叙庄姜自齐至卫入朝之次第说国人私相告语共喜其配之得人乃庄公竟置之他顾若河水北流者然至使庶姜之孽孽庶士之有朅尚安望其子姓之生育哉故复着河水洋洋一章

国夫人以德胜不以貌胜此曷於貌深致美焉曰庄公之所嬖者色也故诗人就容色而称之若谓此庄姜亦非无色者而何若是其他嬖也云尔观仲氏任只一节则庄姜之德殆又大过於容貌矣国配得人是宗社生灵之福故国人深喜庄姜之配私相告语曰大夫夙退无使君劳盖祝愿其有子为宗庙社稷主也庄公竟舍之不顾何为哉

大夫夙退无使君劳下何取河水北流而及施罛鱣鲔葭菼之琐琐也曰夫妻如鱼水其情贵一而有常其流无定所其闲无定器至於鱣鲔发而葭菼揭岂理也哉故终之曰庶姜孽孽庶士有朅见庄姜之所为无子也或泥庶姜为齐之媵妾故本齐地之广饶言之不知夫人姜姓羣嬖胥谓之庶姜耳孽孽即庶姜所生出者所谓孽子也孽子皆勇而好武庶士从之故庶姜孽孽下着庶士有朅句传称州吁勇而好兵弑完自立此足以明诗人之意矣谓士女之佼好本诸齐地之广饶乃齐地之广饶又从河水洋洋说到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处甚可笑

若河水一章言齐地之广饶士女之佼好宜置在硕人敖敖之前

白华篇云滮池北流浸彼稻田白华申后诗也幽王宠褒姒而黜申后庄公嬖羣妾而弃庄姜其事正相类其诗皆有北流句非以比君人之宠泽宜施之正嫡而不宜施之嬖妾耶一则北流活活而无节一则北流偏浸于稻田故皆以为喻其曰河水滮池云者卫东南跨河而滮则在丰镐之间也此可为一证谷风云母逝我梁母发我笱敝笱云敝笱在梁其鱼鲂鳏则此云施罛濊濊鱣鲔??诚刺卫庄之昏惑而非谓齐地之广饶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诗传女归非礼衰而见弃是

首章大注说得极透快可诵

夫妇之合也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即我谋便不是

注云既与之谋而不遂行又责所无以难其事再为之约以坚其志说透淫妇人心事

诗缉解匪我愆期二句曰子无善媒以先告我故我行计未办胜朱注

读乘彼垝垣一章见其情急於从淫始所云子无良媒秋以为期者盖皆要饰之词也

易曰见金夫不有躬此女子不有其躬且不有其贿真无耻之甚者

易本义注虎视耽耽一耽字曰下而专也极善凡人心所下而专者在酒必有酒祸在色必有色祸在货利必有货利之祸未有能免者祈福而无祸其耽於诗书礼义之府乎惜乎人皆耽乎彼而不知耽乎此也愚於此诗一耽字深有警云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正此诗之谓也

此妇必出於富家故曰以我贿迁又曰三岁食贫食贫者享其贫也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未几也而淮水汤汤渐车帷裳已至矣昔何等逞风光今何等杀风景

此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与谷风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云云何以异乃一则读之令人怜一则读之令人唾何以故彼以正合者也正合而中弃其夫之不良也此以苟合者也苟合而中离其妇之自取也自取而其谁怜之又谁不共唾之此女子持身不可不自慎其始也嗟乎而况号为士君子者可一失其身为匪人之比哉

靡室劳矣言无有为室若是之劳者

女子说到静言思之躬自悼矣煞极媿悔之深然其始则起於一念之淫欲耳今即自伤悼无救也士君子尝念及此自不敢一失其身矣

此妇来奔方三岁耳未老也未老而见弃故曰老使我怨言士行之薄一至于此耳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此是到底的话正兴不思其反句此反字不应作反覆反字看当作出乎尔者反乎尔反字看盖始也以淫合终必以淫弃此其反之必然者思及其反必不敢一失其身於蚩蚩之氓矣反是不思而今如之何哉亦已而已矣传曰思其反也思其复也正此思其反之谓也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诗序卫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荅思而能以礼者也亦不应说到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何卫女思归之多也岂其少时相与游翺於泉淇之间终身不能忘耶思归宁之诗似不如是

岂不尔思远莫致之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此犹像欲归宁的诗若巧笑之瑳佩玉之傩则全是思游翺之意注谓卫女嫁诸侯思归宁而不可得愚不敢以为然也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诗序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芄兰质本柔弱而不胜枝叶之长蔓故以兴童子之无知能者

此诗刺惠公之即位也少无知能不足以当国事而方侈然其自得故重伤之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诗序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

跂予望之言跂足可以望见之也

说苑载襄公为太子请於桓公立目夷公问何故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往矣襄公欲见母也云见舅盖恐伤父之志也桓夫人嗟一苇可杭而不敢反襄公谓舅爱臣而不敢往其母子盖亦明於礼义之大者也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诗序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此诗曲尽人情语亦次第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语意极佳汉秦嘉夫妇相荅书辞本此

两言愿言思伯而甘心於首疾心痗焉可谓贤妇人矣

思伯而至于心痗恐非谖草所能疗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诗序刺时也卫之男女失时丧其配耦焉

注甚明之子无裳与己何与而深念之是淫情之见乎辞者

由梁而厉而侧着其身之渐近也

以衣而涉曰厉带所以束是衣者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此诗语极轻佻似男女相赠答之辞不足以録然投瓜报琼却亦有从厚之意断章取之可也

报以琼琚犹云匪报也则所谓永以为好者盖出於琼琚之外矣

诗序美齐桓公也卫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物焉卫思厚报之而不能故设为瓜琼不等之喻耳此甚有理胜朱注可从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黍离大夫之感慨深矣其痛切甚矣乃但云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疾其人而不斥蓄其辞而不露俾读者知废之有自来而可以明已之意又俾感愤者知所振奋而可以释己之忧此诗之可以怨可以兴者也後世谓黍离降为国风者评其体耳若其辞意则固有可取者

西都之丘墟固幽王宠褒姒所致然平王忍弃之而不顾也亦不得辞其责

小弁云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亦是此意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诗序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

曷至哉曷日至於其家也注且今亦何所至哉似未得口气

曰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曰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见所思不忘于时刻也

豚有栅鸡有栖埘必其苟栖处桀必其稳栖处下来者自牧而来也下括者下而入括也牛羊皆有栏括其关扃也注训括为至未当

思其夫而至於苟无饥渴则其所想念者无不至矣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诗序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隐於伶官而阳阳陶陶以相乐时事可知矣

此不过形容歌舞自得之意非真招之由东房就舞位也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亦是此意

阳阳陶陶即是乐凡人怨行役之劳而归念其家之贫贱不无戚戚难堪之状之君子方在役归而即从事於歌舞略无几微见於顔色故其妇识其意而称之曰君子阳阳君子陶陶而又皆终之曰其乐只且盖深叹美其气度之自得也其夫妇亦贤矣哉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通章大注极妙劳王师戍侯国虽平日无与者亦不可况父之大讐乎诗言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其词婉而其刺深矣

一束之薪不难流转而扬之水不能流号令不行至此哉此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而王人之远戍无还期也诗意极婉而深若戍之应否及号令之所以不行又不一语及焉此为风人之体故列之王风戌申不可而又以申之故及甫与许真无复人心者扬之水一见於此一见於郑一见於唐见於郑者亦曰不流束楚不流束薪见於唐者曰白石凿凿白石皓皓白石粼粼按唐晋地也周之迁国晋郑焉依是此间必有所谓扬之水者故三诗皆称之耳若训扬悠扬也水缓流之貌恐或未然

扬之水想是停蓄而不流者故此与郑风皆云不流束薪不流束楚

楚轻於薪蒲愈轻

彼其之子指畿外之民

中谷有蓷暵其乾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乾是枝叶之枯老者修则枝干之滫髓也湿则根蔕之滋润者也此喻乱世凶年之憔悴萧索日甚一日无复润泽气象如画

曰有女仳离不及男者男皆散而之四方无复存也嘅其叹犹有声条其歗则蹙口出而声亦微矣至於啜其泣乃所谓吞声饮泪者

谓人之不淑由时之不淑则可谓人之不淑即时之不淑则不可然要非其人之敢为不淑也无可奈何妻子自不能保耳

何嗟及者言事已至此虽嗟亦无及也是摧心折骨之辞

时值凶荒使民日悴而无生色固为可闵乃有不才守令因凶荒之时假借救贫名色实规利于中富之户而吸其滫髓如此诗之所谓暵其乾暵其修暵其湿者胡不仁之甚也敢附识于此

读采采芣苢不知其为乐读中谷有蓷方知采采芣苢是逍遥游於人间世者所以凡诗皆合看方可得其旨趣之深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後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诗序闵周也桓王失信诸侯背叛构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焉

此诗为繻葛之战而作兎阴狡善逸喻郑人纵恣自如雉耿介善鬭喻周人为王力战而受祸也

吪字从口从化或亦言辞之类若解作动字说不动以死恐未必然

尚寐无吪无觉无聪若曰宁熟睡而置之弗言也置之罔觉也置之弗闻也盖深悼所逢之难言难觉难闻耳

尚无为尚字宜作犹字解尚寐尚字宜作可字解若曰宁可如此云尔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诗序王族刺平王也周道衰微弃其九族焉

葛藟宜于丘野藟於樛木而在河之浒则蔓延无所系着矣此以起兴而紧接父子兄弟之不相保也谓他人父而莫我顾谓他人母而莫我有谓他人昆而莫我闻其将安所倚恃哉又将安所控诉哉语语痛心可为酸鼻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葛为絺綌萧供祭祀艾疗疾病

葛生於初夏采于盛夏故下承三月萧采于秋後故下承三秋艾必三年之久为佳故下承三岁

诗序惧谗也盖人臣任事於外一日不见於君惧小人即乘其间也故其词若此後世若工官桀谋谮霍光俟光出沐日奏之恭显欲谮萧望之候望之出沐日上之兹可鉴已古语云一日不朝其间容刀可畏哉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诗序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之不能也

周之纪纲坏极矣一大夫以刑政治其私邑犹能使淫奔者畏惮而不敢是一木之支也惜诸大夫皆不能然而居大夫之上者又陵夷而不克振也生则异室一节诗缉作古男女守礼之正看谓生则不相渎死则从一以终也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诗序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欲其来而相与从游欲私饮食之以致其殷勤且望其遗我以善道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职贵与服相称尽职而宜其服则其敝也孰不愿为之更新哉而又适子之馆还又授子之粲其爱之无已其宠赉之也亦无已矣

既美缁衣之宜又恐其敝而更为之又适其馆而亲就之还又授粲以饮食之武公之善其职与周天子之所以敬礼其臣描写两尽

玩适子之馆语此诗是周人所作

士无贤不肖入朝见疾武公以诸侯入为卿士宜周人之所疾忌今称誉之愿望之亲往省之又即馈遗之且不以麤粝进也拳拳如此岂非好贤之至乎宜相宜也好正好也言非此不足以彰其美也蓆则安焉之谓

服之不衷身之灾也焉得好焉得蓆

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爱爱其身也怀怀其人也怀其人宁复爱其身特畏于父母兄弟外人之言耳

诗序刺庄公也仲子指祭仲叔段失道而公弗制且与祭仲谋欲待而杀之故诗人反其意若祭仲有请而设为公拒之之辞以天理感动之公论开悟之讽公纵不爱段独不畏父母乎独不畏公族之议乎独不畏国人之多言乎是为谲谏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诗序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於田国人媚说以从之然庄公独不能制乎

段不义而得衆故其衆就田狩适野而称美之曰巷无居人巷无饮酒巷无服马则其识从可知己仁好武三字俱就田狩适野上见之不必深说杨龟山谓先王之道微而礼义消亡政教不明而国俗伤败人之好恶不足以当是非而毁誉不足以公善恶此等诗之谓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雁行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诗序刺庄公也上篇是段自出田此篇是段在郑从庄公出田

郑未有多材好勇如叔者国人创见而夸羡之故其词若此

段以国君介弟之贵不自谨重甘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公不诲止之其私昵之党乃致媚爱之辞曰请叔无狃习此事数数为之戒其或伤汝也庄公于是为可刺矣

磬控应良御纵送应善射

拔矢括也舍拔则矢发矣故曰纵弰弓弰头也发矢则弓弰倒覆於前若送之者然故曰送

骋马曰磬止马曰控固矣然要识骋时未尝不控也舍拔曰纵覆弰曰送固矣然要识舍时即为之送也非二事

释掤是盖矢鬯弓是韬弓

诗缉云段有不义之谋兄弟之间人所难言诗人优柔之意但言段矜能恃勇暴虎以献气陵其兄私党谄事甘言媚说方且踊跃驰骋不能自已从容毕事意气自得其气习轻扬麤暴如此殆非令终之器所谓智伯射御足力则贤而以不仁行之者也公何为不早禁止之乎此一段说得极痛快

郑氏曰叔以国君介弟之亲京城太叔之贵而所好者驰骋弋猎也所矜者襢裼暴虎也所贤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饮酒服马之俦也气习到此而又恃其君母之爱翫於庄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谁何也欲不为乱得乎

按郑氏之说固当然叔何人也庄公之弟也庄公苟不仇其母而闲其弟於诗书礼义之府止其驰骋服马饮酒之非其弟未必不改从其母未必不感化母子天性无伤也乃纵其所欲而不谁何至于克段于鄢谁之咎哉故愚谓叔段之敢为非义不在之京之日而在放纵弋猎之时庄公之忍为贼不在克鄢之时而在容纵养成之日

平王怨其父忘弑逆之大讐庄公怨其母甘残忍之悖行皆一念之差所使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诗序刺文公也师不得已而用之也恶其人而授之师令翺翔逍遥於河上岂君国之道哉易曰在师中吉王三锡命正与此相反

胡氏责郑文公一段极佳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诗序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直谓其制之方正侯谓其体之平舒盖此侯即射礼张侯之侯观下文紧承彼其之子舍命不渝则可见矣作毛顺而美解似未当

再观邦之司直承孔武有力来邦之彦兮承三英粲兮来则舍命不渝於洵直且侯句必有粘贴决不宜作毛顺而美解

所谓孔武有力者非贲育之谓也其敢行礼义不畏强御其人乎故称其为邦之司直

舍命不渝朱子训身居其所受之理而不可夺极当凡人臣立朝必有理所当为者是命也此身与此理若旅寓然可谓舍而不渝乎必其服而习居而安若记所称藏身之固者斯之谓舍命不渝斯之谓邦之司直邦之彦

晏安也言其服之宜称而安舒也

三章虽平首章为主下二章盖就上章所称而申美之也苟非舍命不渝可称邦之司直邦之彦乎据此诗而求其人必也子产乎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此便是舍命不渝的様子他若子皮子太叔裨谌等皆郑之良也当亦可以称此诗之所美者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诗序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不寁故不寁好言不可仓卒於故旧情好也盖以先君之义讽之庶其或留云耳汉申公白公强起穆生曰独不念先君之德欤亦此意若作淫妇为人所弃则其人之行必在隐僻之所曾是遵大路而执其袪乎再按唐风羔裘豹袪是咏其臣之辞亦有维子之故维子之好故好二字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鳬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诗序刺不好德也陈古好德而不淫於色者以刺今之不然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此夫妇相呼应之辞子兴视夜以下则其妇复促其夫夙兴以作事也通章重在妇警其夫上

二章加字宜字注极当

家道最难得者静好二字男女各安宁而无所事曰静无事而无乖戾曰好诗不曰夫妇静好而徵之琴瑟之静好其语意极佳

凡家中静好便是好消息一动扰则乖戾立至矣欲琴瑟之静好得乎

来意气之召致也顺两情之莫逆也好中心之嘉与也三知字极佳知其夫之所与而宁解佩以赠遗妇人之识过丈夫远矣

妇人固以好德语其夫不惜赠遗以结其懽心矣然何至解此服饰之玩乎意此杂佩之组系皆出于妇人之手故愿为系以组贯以珠悬以玉备赠遗问报之礼之用耳

曰子兴曰与子曰知子抑何其亲爱之深乃所告语唯劝勉以成其家成其为人是妇之极贤者

妇人知有室家之乐耳此乃不安於宴寝而警夫以男子之事期静好以终身且望夫以亲贤友善进於成德之域其诚贤妇矣哉孰意郑而有此妇也又孰谓郑音之皆淫也

记曰郑音好滥淫志卫音促数烦志今按卫有淇奥之歌郑有羔裘之美鸡鸣之咏可槩谓之淫志烦志乎

有女同车顔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诗传郑世子忽辞昏於齐祭仲谏之诗序刺忽也太子忽尝有功於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於见逐故国人刺之

顔如舜华而将翺将翔佩玉琼琚能如彼美孟姜洵美而且都乎顔如舜英而将翺将翔佩玉将将能如彼美孟姜德音之不忘乎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即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见上下皆有佳植也而何独所见之不良也

都华美也充舂容也稍别

此特据注为解耳若诗传谓卫灵公弃其世臣而任狂狡子良忧之赋山有扶苏诗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似为得之

蘀兮蘀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蘀兮蘀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子要女

倡和夫妇之常然男先於女理之正也祈其倡而和且要寡廉鲜耻极矣

要应作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要字看注训成字似未当

此特据注为解耳按诗序刺忽也小臣愿忠於国而力不能自为也故望伯叔诸大夫共图之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不与我言而我亦能餐不与我食而我亦能息言我之自在原不取足於女无能为我害也

此特据注为解耳诗序刺忽也不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狡童指当时用事之臣说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所谓人尽夫者其人也淫妇哉

狡童褰裳之妇真良心丧尽者

此特据注为解耳诗序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也狂童指郑突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诗序刺乱也昏姻之道缺阳倡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故悔而作是诗

始悔其不送不将也故言自今装载盛备俟有驾予者即与同行同归耳非岂无其人之说

将承奉也与送别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后夫人饰也彼妇人不独衣锦褧衣且裳锦褧裳娼优后饰殆又过之哉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诗序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

曰其人甚远思之深曰子不我即就之切

贞者唯恐其凂淫者唯恐其不即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曰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极道其时之无聊也

淑女当凄凉之景益励其贞操淫女当凄凉之景益炽其淫欲

此特据注为解耳诗序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亦有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青青子衿是其人挑兮达兮是其人情致之可悦也此特据注为解耳诗序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扬之水必是止而不流者故下紧承之曰终鲜兄弟维予与女见予之心只在女一人无他遇也人之言实迋女耳

迋是一时之妄言不信是其平素之不诚也

此特据注为解耳若诗序闵无臣也君子闵忽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诗传郑有贞士得之矣

云状其绮丽可观故应之以缟衣綦巾荼状其轻白可爱故应之以缟衣茹藘

缟衣綦巾缟衣茹藘是庄家风味如云如荼则所谓邦之媛也物之尤也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六礼不备贞女不行邂逅岂可久之道曰适我愿兮曰与子偕臧盖一时情好之辞也

礼不野合野有死麕之女子苟无舒而脱脱一节与野有蔓草之女子何异哉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溱洧之地原可以行乐而在上者又纵其嬉游而莫之禁宁不至于荡且淫

记曰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愚曰国淫则示之以禁禁至则不淫矣

三月上已之辰采兰水上以袚除不祥即此便是郑之恶俗愚所谓示之以禁者即禁诸此也凡观风设教者能随其敝俗明禁之於世道人心必有挽补将谑之将将意也与相字别

郑俗之淫固甚於卫然若鸡鸣之贤妇人东门之独行君子则几与二南匹矣所谓举世皆浊而未必无独清者也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诗序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之警以风之焉诗传桓公好内卫姬箴之

匪鸡则鸣二句不出贤妃口吻此诗原不作於贤妃当时羡贤妃之事故作是诗以美之耳大注心常恐晚故闻其似者以为真说得极好

初说盈次说昌又次说会且归是作文之法

朝无会归之理甚言起不早臣子之心将厌倦欲归耳

此齐初立国之诗即此便见齐之所以兴

诗录鸡鸣史载脱珥此千古盛事也要见人生在勤勤必先於早起早起则一日事无不周办而可无丛脞之獘矣甘与子同梦者非妇也安於寝而罔觉者非夫也

古今妃后多矣周宣称姜后齐桓称卫姬楚庄称樊妃是千古絶倡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诗序刺荒也哀公好田猎国人化之以成俗故猎者旁午於道毕事而归犹意气勃勃自矜其能而不知其非也

还与儇相应茂与好相应昌与臧相应两肩两牡两狼则叶韵而逐之也

从者随而逐之也

所尚者弋猎便捷便见齐俗之急功利处所遇者相称誉便见齐俗之喜夸诈处

俟我於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诗传昏礼不亲君子讥之

大明篇称亲迎于渭是世子未尝不亲迎也韩奕篇称韩侯迎止是侯王未尝不亲迎也齐俗独不亲迎乃有此诗必是上之人未尝率先之也风俗系上之好尚信然哉

充耳以纩悬瑱必备五采故就着庭堂叶韵素青黄琼华琼莹琼英字面初无所别也唯重在俟我於着於庭於堂上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诗序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贞女从人必以昏合故于归谓之昏礼旦蹑足而来暮蹑足而去此谓淫奔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东方未曦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晨夜不夙则莫

注二说从前为是

折柳樊圃章注所解未是愚逆诗人之意若曰折柳樊圃此细事也即狂夫犹然瞿瞿不敢轻为之况臣子承君之召令乎但恨不能测其晨夜不失之夙则失之莫耳记曰善则归君过则归已盖如此刺意具在言外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诗序刺襄公也是正意然齐之臣子难言之故此诗不斥其君之恶而唯归咎于鲁桓与敝笱篇意同鲁为望国在齐之南故指南山以言鲁雄狐绥绥言迟疑以求其匹喻鲁桓求昏于齐也此是鲁之正道故下紧接鲁道之有荡云云若说适鲁之道则鲁通于齐自然有个大道何待论齐子之归而後及哉亦何至于重及哉载驱篇又何至于四及哉此及之彼及之至于再至于四盖重伤鲁之不纲而齐子之敢为奸也

鲁道有荡非谓适鲁之道平易之谓也鲁自周公制礼来夫夫妇妇内内外外秩然莫敢踰越此其道子孙所宜世守者乃今纲弛纪坏此道荡然无复存焉故曰鲁道有荡齐子由归非适鲁之道平易之谓也观齐子由归一由字便见得

鲁道有荡当与匪风篇顾瞻周道大东篇周道如砥道字同看周道者周先王之道也天下所视以为刑者也鲁道者鲁周公之道也举国所守以为则者也此诗人均致嗟叹之意也若四牡篇周道倭迟小弁篇踧踧周道则俱当就大路解矣

妇人谓嫁曰归归宁亦曰归此刺公与夫人如齐故称齐子由归非谓嫁为归也

既曰归止下接曷又怀止言纵之归非礼也又曷为怀之而不忍舍也此通刺鲁桓非刺齐襄

物各有偶其理昭然鲁道无复存焉故齐子敢自用以归齐耳

鞠止鞠字即书鞠子之哀鞠字爱之之深曲加鞠育而不加诛也

不曰于归曰由归便见由是以归齐也敝笱篇云齐子归止是明证

庸用也用以归也齐子既用以归齐鲁桓又曷为悦之不相离也亦是刺鲁桓

怀不忍舍也从不相离也鞠爱怜之不加诛也极穷纵之不能制也此诗通刺鲁桓齐襄无复人道不必刺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诗序大大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之者非其道也诗传景公欲求诸侯大夫刺之

无田二句作比无思二句复作比恐诗无此体愚谓无田二句是起下无思二句耳婉兮娈兮四句或其所思之人远而不得见故思之徒增忉怛也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诗序刺荒也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陈古以风焉

卢犬环下有声令令然若亲闻而喜之如闻车马之音欣欣然有喜色之意其人指古人实评品襄公若曰古田猎若而人今田猎若而人否

美且仁犹叔于田之美且仁盖言其美而好也仁字只作好字解

叔于田称不如叔也其人美且仁是郑习之不美处故其後有郑伯克段于鄢一节卢令令其人美且仁是齐俗之不美处故其後有田氏簒齐一节教化关国之习俗习俗关国之兴废信然哉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诗传鲁桓公会襄公于泺遂与夫人如齐齐人刺之易曰闲有家悔亡家可弗闲乎哉家之弗闲是敝笱之在梁也其鱼鲂鳏其鱼鲂鱮其鱼唯唯盖必至是而无疑者圣人之立世防意深哉

鲂与鳏二鱼名鲂鱮亦然唯唯者惟所出入而无忌之貌

如云如雨如水虽总是多意然细分之如云则象其从之多簇拥而行也如雨则象其从之多连绵而至也如水则象其从之多奔流而不知返也

读卫之施罛濊濊见卫庄纵逸於壼之内也故其後有州吁之弑读敝笱在梁见鲁桓纵逸於壼之外也故其後有彭生之乘夫为妻纲断断乎不可使有一念之纵也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四骊济济垂辔濔濔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

诗序刺襄公也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於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於万民焉

载驱二句是车上光景四骊二句是马上光景总之则致饰於其外也视曷不肃雝王姬之车大相远矣发夕是夕发言虽至于夕犹发驾也注离于所宿之处正谓此

诵女德者曰幽闲贞静齐子之夕发何为哉翺翔而飘然自适游敖而荡然忘返视幽闲贞静天壤矣妇道之恶至文姜而极

妇人宜有氷蘖之操曰岂弟便不是

彭彭状其行之盛应汤汤儦儦状其行之疾应滔滔注儦儦衆貌未当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诗序刺鲁庄公也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人君之所重者德也不咏德而咏威仪技艺之美是美中有刺

展我甥一语有深刺

选者中选也非异於衆也

射可以御乱而不能御内乱此鲁庄之大可惜者章句下赵子曰一段注极佳

二章虽兼舞而实归重于射

重订诗经疑问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