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礼》,汉代称《礼》,又称《士礼》,无《仪礼》之名。晋元帝时荀崧请置郑《仪礼》博士,但《仪礼》的书名尚未普遍使用。唐文宗开成年间石刻《九经》,以《周礼》、《礼记》与《仪礼》并列为三礼,乃正式标以《仪礼》之名。
西汉经师只以《仪礼》为礼经,所言《礼》、《士礼》,皆指《仪礼》。东汉郑玄为三礼作注,始以《周礼》为“经礼”,而以《仪礼》为“曲礼”。以后经师沿习此说,讲三礼遂以《周礼》为主。
今《十三经注疏》本,即以《周礼》冠三礼之首。其实,《周礼》本名《周官》,讲的是官制,与孔子用以教人的六经无关。《礼记》为七十子后学所记,亦非礼经。孔子六经中的《礼》,就是《仪礼》。关于《仪礼》与《礼记》的关系,朱熹作《仪礼经传通解》,以《仪礼》为经,以《礼记》为传,其说可从。《礼记》有很多篇都是为《仪礼》作传的。此点已详上文。当然,《礼记》之传《仪礼》,是宏观的、义理的解释,而不是作章句。
西汉传《仪礼》者十三家,其名世者有:高堂生、萧奋、孟卿、后苍、二戴(戴德、戴圣)和庆普。二戴、庆普之学皆传自后苍。汉立十四博士,宣帝时立大小戴、庆氏礼。
西汉传《仪礼》,只有师授而无注释。东汉马融仅注《丧服》。第一个为《仪礼》十七篇作注的是东汉郑玄,郑玄之后,有王肃注十七卷,唐初已佚。此后北齐黄庆,隋李孟悊曾为之作《疏》。唐贾公彦据郑注作《仪礼疏》,曾参考黄庆、李孟悊二家之《疏》。今《十三经注疏》本,《仪礼》即用郑注贾疏。南宋朱熹作《仪礼经传通解》,未及完成,门人黄榦续之,黄榦去世,杨复最后完成。清儒关于《仪礼》的著作有多种,其中最重要的有:张尔歧《仪礼郑注句读》、凌廷堪《礼经释例》、张惠言《仪礼图》、邵懿辰《礼经通论》、胡培翚《仪礼正义》等。
《仪礼》注本,以郑注为最古。无郑注,则《仪礼》古义,将湮没而无从索解。古来学者以《仪礼》为难读之书。清人对《仪礼》的研究,其功甚巨。皮锡瑞说:“读《仪礼》有三法:一曰分节,二曰释例,三曰绘图。得此之法,则不复苦其难。”(《经学通论三·三礼》)张尔歧《仪礼郑注句读》,分节简注,每节加以标题总括一节内容,条理分明。凌廷堪《礼经释例》,将十七篇归纳为二百余条凡例,提纲絜领,读之使人一目了然。张惠言《仪礼图》,先作宫室衣服之图,又各分篇分节制图,附以简短的文字说明,使读者对诸礼仪节能有一直观之了解。此外,邵氏《通论》概论大义,胡氏《正义》集诸注疏大成,极尽其详。有了清儒的这些著作,一部极难读的《仪礼》,便大体上可以读通了。
《仪礼》是一部记述我国古代礼仪制度和行为规范的著作。自来儒家讲礼,强调要“陈其数”而“知其义”。《仪礼》所讲,是“数”或形式。这些“数”所表现的制礼原则和内在的文化精神,则是其“义”
或内容。儒家主张,礼是“称情而立文”(荀子语)。因而其精义在于通过礼数对人的自然情感的升华而使“民德归厚”。在中国整个封建社会中,礼“数”因时代之变化而有因有革,但其中却体现着一个一贯的原则和文化的精神。透过其“数”而理解其“义”,从而具体地把握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精神,这正是我们今天要研读《仪礼》一书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