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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周书》萧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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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鮞字理孙,兰陵人,是梁武帝的孙子,昭明太子萧统的第三个儿子。

自幼喜欢学习,善于写文章,尤其擅长于佛教经义。

梁武帝对他特别称赞赏识。

梁普通六年(525),封曲江县公。

中大通三年(531),晋封岳阳郡王。

先后担任宣惠将军、知石头戍事、南琅笽及彭城二郡太守、东扬州刺史。

当初,昭明太子去世时,梁武帝舍弃萧鮞兄弟,而立简文为太子,心中常感抱愧,就宠爱昭明太子的儿子们,由于会稽人物荟萃,物产丰富,为一方都会,所以用此任以抚慰萧鮞之心。

萧鮞因为自己的兄弟不能立为太子,心中常怀不平之气。

又因为梁武帝衰老,朝政多有弊端,呈败亡之象,就积蓄钱财,交结宾客,招募游侠,不惜降低身份来屈就他们。

那些勇敢的人多来归降,身边多达数千人,都给丰厚的待遇。

中大同元年(546),任持节,都督雍、梁、东益、南秦、北秦五州及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授西中郎将,兼任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萧鮞认为襄阳形势险要,又是梁武帝开创基业的地方,太平时足以当作根本之地,动乱时可以图谋霸业,于是克制自己,勉励节操,在百姓中广施恩惠,努力完善刑罚政务,志在安抚百姓,休养生息。

境内政治清明安定。

太清二年(548),梁武帝任命萧鮞之兄河东王萧誉为湘州刺史,调湘州刺史张缵到雍州,取代萧鮞。

张缵仗恃才能名望,傲慢自负,看不起年轻的萧誉,州府迎接时礼数不到。

萧誉十分恼恨。

到任所后,就借口有病不与张缵见面。

后来听说侯景作乱,萧誉对张缵多有欺凌威逼。

张缵害怕被捉住,连夜坐小船逃跑,想到雍州去,又担心萧鮞拒绝入境。

当时梁元帝镇守江陵,与张缵旧有交情,张缵想借梁元帝之手将萧鮞兄弟置于死地。

恰巧梁元帝与萧誉、信州刺史桂阳王萧忄造各自率军,支援金陵。

萧忄造从三峡而下,抵达长江渡口,萧誉驻军江口,梁元帝到达郢州的武城。

这时侯景已经请求讲和,梁武帝诏令援军返回。

萧誉打算从江口返回湘州任所。

萧忄造想等候梁元帝到达,拜谒督府,然后再返回信州。

当时张缵在江陵,就写信给梁元帝说:“河东王的军队已经上船,顺流而下,准备袭击江陵。

岳阳王在雍州,共谋反叛。”江陵游军主朱荣又派使者报告说:“桂阳王住在这里,打算响应萧誉、萧鮞。”梁元帝信以为真,连忙将米船凿沉,斩断缆绳返回。

到了江陵,捉住萧忄造,把他杀掉。

命令他的儿子萧方等、王僧辩等人先后进攻湘州。

萧誉向萧鮞告急,萧鮞大怒。

当初,梁元帝打算援助建业,命令所辖诸州,全都发兵共赴国难。

萧鮞派府司马刘方贵领兵为前军,从汉口出发。

快要出发时,梁元帝又派咨议参军刘..告诉萧鮞,要他亲自带兵。

萧鮞言词很不恭顺,梁元帝又怒。

而且刘方贵早与萧鮞不和,暗中与梁元帝联络,约定日期,袭击萧鮞。

尚未发兵,恰巧萧鮞因为别的事召见刘方贵,刘方贵怀疑计谋败露,就占据樊城,抗拒命令。

萧鮞派魏益德、杜岸等各军进攻。

刘方贵窘迫慌急,派儿子刘迁超向江陵请求援军。

梁元帝于是用丰厚的财物派遣张缵,表面上是前去赴任,而暗中支援刘方贵。

张缵停军在大堤时,樊城已被攻陷。

萧鮞捉住了刘方贵兄弟及其党羽,将他们全部杀掉。

张缵乘机到达雍州。

萧鮞故意拖延,不接受替代,让张缵住在西城,以礼相待。

一切军事政务,仍然由萧鮞主管。

萧鮞认为自己兄弟被陷害,祸源起于张缵,准备暗中算计他。

张缵害怕,请求梁元帝把自己召回。

梁元帝于是向萧鮞征调张缵,萧鮞留住张缵不放。

杜岸兄弟欺骗张缵道:“百姓看岳阳王殿下,其权势不容人仰视。

不如暂且往西山去,避开祸患。

大人既得人心,远近之人必定前来投奔,凭此举起义旗,事情没有不成功的。”张缵认为很有道理,就与杜岸等人结盟发誓。

张缵又邀请雍州人席引等在西山聚集部众。

张缵穿着女人衣服,坐着用黑布围起来的车子,与亲信十余人出逃。

席引等人与杜岸驰马报告萧鮞。

萧鮞命令中兵参军尹正会同杜岸等人领兵追赶,把张缵一行全部捉住。

张缵害怕被杀,请求出家为僧。

当时,由于萧誉危急,萧鮞留下咨议参军蔡大宝防守襄阳,自己率领二万军队、一千匹马讨伐江陵,以救萧誉。

此时江陵外城已树立栅栏,只有北面空着。

萧鮞乘机进攻。

梁元帝十分害怕,就派参军庾..对萧鮞说:“萧正德肆意作乱,天下分崩离析。

你还想学他的样子,究竟想干什么?我承蒙先宫垂爱,以你兄弟相托。

如今侄子反来攻伐叔父,天理何在?”萧鮞回答道:“家兄无罪,而多次被围攻。

手足之情,难道能够袖手旁观?七叔父假若顾念先父恩情,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如果退兵到湘水,我就撤回襄阳。”萧鮞攻不破栅栏,只好退兵筑城。

又尽出精锐发动攻势。

突然天降大雨,平地水深四尺,萧鮞军营泡在水中,部众多生离散之心。

部将杜岸及其弟幼安、兄长之子杜龛,担心萧鮞失势,率领部下投降江陵。

萧鮞部众大惊,连夜逃回襄阳,器械物资,大多在氵建水淹没。

当初,萧鮞把张缵囚禁在军中,这时,先杀了张缵,然后才撤军。

杜岸投降后,请求率五百名骑兵偷袭襄阳。

离城三十里时,被城中守军发觉。

蔡大宝辅佐萧鮞之母保林龚氏,登上城墙,关闭城门拒守。

恰巧萧鮞夜间逃回,龚氏不知道儿子失败,误认为是贼军,到天明见是萧鮞,才放其入城。

由于萧鮞已归,杜岸等人就投奔其兄杜山献,逃到广平。

萧鮞派将领尹正、薛晖等人攻克广平,捉住杜山献、杜岸,连带他们的母亲、妻子、儿女,在襄阳北门全部杀掉。

又将杜氏宗族中较亲近者全部处死,其年幼者及远亲关入蚕室。

挖掘杜氏坟墓,烧骨扬灰。

萧鮞已与江陵结下怨仇,担心不能自保。

大统十五年(549),派遣使者,自称藩国,请求归附。

太祖命令丞相府东阁祭酒荣权担任使者。

萧鮞十分高兴。

这一年,梁元帝命令柳仲礼率军进取襄阳。

萧鮞害怕,就把妻子王氏及正妻所生长子萧貮当人质,请求救兵。

太祖又命令荣权出使,派遣开府杨忠率军支援。

十六年,杨忠活捉柳仲礼,平定汉水以东,萧鮞才得安宁。

当时朝廷想命令萧鮞发丧继位,萧鮞以没有玉玺、遗诏为理由推辞。

荣权当时在萧鮞住所,就急驰而归,详细报告了萧鮞的情况。

太祖于是命令散骑常侍郑孝穆和荣权持旌节、策书,封萧鮞为梁王。

萧鮞在襄阳设置百官,秉承皇帝旨意,拜官授爵。

十七年,萧鮞留蔡大宝据守,从襄阳前来朝见。

太祖对他说:“王来这里,同荣权很有关系,王准备见他吗?”萧鮞答道:“十分荣幸。”太祖于是召来荣权与萧鮞相见。

太祖对萧鮞说:“荣权是个好人,我与他共事,不曾见过他失信。”萧鮞说:“荣常侍沟通二国,言语中从不为个人打算,所以我今天得以诚心归附魏国。”魏恭帝元年(554),太祖命令柱国于谨讨伐江陵,萧鮞出兵会合。

江陵平定后,太祖立萧鮞为梁主,住在江陵东城,让他管辖江陵一州之地。

他原在襄阳统辖的地盘,全部归于我朝。

萧鮞于是在江陵称帝,年号大定。

追尊其父萧统为昭明皇帝,庙号高宗,萧统之妃蔡氏为昭德皇后。

又尊其生母龚氏为皇太后,立妻子王氏为皇后,儿子萧岿为皇太子。

萧鮞的庆典、赏罚、刑律、威仪,以及官方制度,都与帝王相同。

只是上疏则称臣,奉朝廷年号。

至于对下属的封爵任命,也依照梁氏旧制。

其军制品级,则又兼用柱国等官。

又追赠叔父邵陵王萧纶为太宰,谥号“壮武”。

追赠兄长萧誉为丞相,谥号“武桓”。

太祖于是设置江陵防主一职,带兵住在西城,称为“助防”。

表面上协助萧鮞防御,实际上也连带防备萧鮞。

当初,江陵政权被消灭以后,梁元帝的将领王琳据守湘州,志在恢复帝业。

萧鮞称帝后,王琳派将领潘纯陀、侯方儿来犯。

萧鮞出兵抵抗,潘纯陀等退回夏口。

萧鮞在位的第四年,萧鮞派大将军王操率军攻占王琳辖下的长沙、武陵、南平等郡。

次年,王琳又派将领雷又柔偷袭攻陷监利郡,太守蔡大有战死。

不久,王琳与陈人相持不下,向萧鮞称藩,乞求援军。

萧鮞答应了王琳的要求。

援军尚未出发,王琳已经战败,依附于齐国。

这一年,其太子萧岿来京师朝见。

萧鮞称帝的第六年夏天,发生地震,前殿崩塌,压死二百余人。

当初,平定江陵时,萧鮞部将尹德毅劝告萧鮞道:“微臣听说,君王的行为与一般的人不同。

一般的人,掩饰细节微行,在小处竞相显示廉洁,用来博取名誉。

而君王则是平定天下,安宁国家,以成就大业。

如今魏人贪婪,不顾抚慰百姓、讨伐有罪的名义,必定要逞其残忍,多有杀伤,俘虏士人百姓,以报战功。

然而这些人的亲戚家属,都在长江以东,顾念他们充作豺狼之食,被拘禁在他国,痛心疾首,何日能忘?殿下正要安定天下,继承大业。

芸芸众生,不可能使家家周知。

他们受难到这种地步,都认为是殿下所为。

殿下杀掉人家的父兄,使他们的子弟成为孤儿,人人都与殿下为仇,谁与你一同建立基业呢?然而魏国的精锐军队,全部集中在这里。

慰劳军队的礼节,并非没有用计的先例。

如果殿下为此设下宴会,趁机邀请于谨等人赴宴。

他们没有防备,当相继而来,可预先埋伏武士,趁机杀掉他们。

再分头命令果决勇敢的人,奇袭魏军营垒,斩杀那些丑类,让他们一个也不能活下来。

对江陵百姓,则慰问他们,使他们安定,文武百官,随即任命。

百姓既然承蒙殿下救命的大恩,谁不对您的圣明竭诚拥戴呢?魏人心惧,未必敢于前来送死。

像王僧辩那样的人,送封信就可以招揽。

然后着朝服而渡长江,登基称帝,继承尧、禹之业,这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片刻之间,大功可成。

古人说:‘上天给予的东西,如果不接受,反而会受到惩罚;时机到了而不采取行动,反而会遭受祸殃。’希望殿下高瞻远瞩,不要像一般人那样行事。”萧鮞不听从,对尹德毅说:“您的这条计策,并不是不好。

可是魏人待我十分宽厚,我不能违背道德。

如果仓促之间依计而行,就会像邓祁侯说的那样,我家将没有后代了。”不久,江陵全城老幼,都被俘虏,驱入函谷关,又失去了襄阳的地盘。

萧鮞才追悔道:“悔恨不听尹德毅的话,以致到了这种地步。”又见屋宇残破,战乱不息,为自己威望不振、谋略无从实施而感到羞耻,心中常怀忧愤。

于是作《悯时赋》而抒发胸怀。

萧鮞在位八年,保定二年(562)二月去世,终年四十四岁。

群臣将他安葬在平陵,追奉为宣皇帝,庙号中宗。

萧鮞自小就有大志,不拘小节。

虽然性多猜忌,但知人善任,抚慰将士有恩,所以能得到部下拼命效力。

不喜饮酒,安心于俭省朴素,侍奉母亲,以孝顺闻名。

又不喜欢音乐女色,尤其厌恶看见妇人,即使相距数步,也能远远闻见妇人身上的臭味。

凡是他御幸妇人时所穿的衣服,决不再穿。

又讨厌看见人的头发,凡言事者必须见机行事遮蔽一下。

他在东扬州时十分放纵,审阅文簿时,喜欢写下戏弄的话,因而被世人讥评。

他十分喜好文章的内容和涵义,著有文集十五卷,佛经《华严》、《般若》、《法华》、《金光明》等义疏共四十六卷,都流行于世。

萧鮞领土狭小,心中常郁郁不乐。

每次读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都要扬眉举目,握腕激奋,久久叹息不止。

竟以忧愤而背部发疽致死。

高祖又命令其太子萧岿继位,年号天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