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七年十二月甲午朔。
乙未,诏定官民居室器用之制。凡居室不得施重栱、藻井、重檐,惟楼居重檐不禁。公侯前厅七间,两厦九架,中堂七间九架,后堂七间七架,门屋三间五架,门用金漆兽面锡环,家庙三间五架,俱覆以黑板瓦,脊用花样瓦兽,梁栋用斗栱,檐角彩色绘饰,门窗、枋柱用金漆或黑油饰,其余廊庑、庖库不得过五间七架;一品、二品厅堂五间九架,脊用瓦兽,梁栋、檐桷青碧绘饰,门屋三间五架,门用绿油兽面锡环;三品至五品厅堂五间七架,脊用瓦兽,梁栋、檐桷青碧绘饰,正门三间三架,门用黑油锡环;六品至九品厅堂三间七架,梁栋饰以土黄,正门一间三架,黑油门、铁环。凡器皿:公侯酒注、酒盏用金,不许钑花,漆器、金棱不许用朱;一品、二品酒注、酒盏用金,余用银,俱不许钑花,漆器柿红,金漆、银棱不许用朱;三品至五品酒注、酒盏俱用银,余用磁,漆器银棱;六品至九品酒注、酒盏用银,余用磁漆。庶民所居堂舍不过三间五架,不许斗栱彩色雕饰,酒注用锡,酒盏用银,余用磁漆。
丙申初昏,太白犯垒壁阵。
丁酉,乌撒军民府知府实卜贡马,诏赐绮帛、钞锭。
旌表大同府灵丘县民张文德妻刘氏、王彦祥妻李氏、汾州平遥县民相仲礼妻于氏贞节。
命内外军卫士卒无余丁及幼军无父兄者,皆增给月粮一石。
戊戌腊日,祭孝慈皇后陵。
己亥,上谕侍臣曰:“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朕屡敕有司荐举贤才,而所荐者多非其人,岂山林岩穴真无贤者乎?特在位者弗体朕意,滥举以塞责尔。昔常何荐马周,唐太宗喜其有知人之明。今荐举者,若能致一马周,朕岂爱爵赏?惜无以副朕望者,是以延伫之心,朝夕不忘。”
壬寅,翰林院待诏朱善言:“有国者重世臣,有家者重世婚。臣见民间婚姻之讼甚多,问之,非姑舅之子若女即两姨之子若女。盖以于法不当为婚,故为讎家所讼,或已聘而见绝,或既婚而复离,或成婚有年,儿女成行,有司逼而夺之,使夫妇生离,子母永隔,冤愤抑郁,无所控诉,悲号于道路,亲戚为之感伤,行人为之嗟叹。议律不精,其祸乃至于此,痛哉!按律:‘尊属卑幼相与为婚者有禁。’若谓父母之姊妹与己之身,是为姑舅、两姨皆为己之尊属,己不可以卑幼而匹之;若己为姑舅两姨之子,彼为姑舅两姨之女,是无尊卑之嫌,以门地则相匹,以才德则相称,以年之长幼则相若,为子择妇,为女择壻,宜莫先于此,古人未尝以为非也。成周之时,王朝所与为婚者,不过齐、宋、陈、杞数国而已,故当时称异姓,大国曰伯舅,小国曰叔舅,其世为婚姻可知也。至于列国之君,若齐、宋、鲁、卫、陈、郑、秦、晋亦各自为甥舅之国。降及后世,如晋之王、谢,唐之崔、卢、潘、杨之睦,朱、陈之好,无不以世婚为重。其显然可证者,如温峤之玉镜台,此以舅之子而娶姑之女也;吕荣公夫人张氏乃待制张昷之女,而待制夫人即荥公母申国夫人之姊。又非以小姨之子娶大姨之女乎?朱子《小学》一书正所以明人伦也,而荥公之事有取焉。如果以为不可,则必不在所取矣。今江西、两浙此弊尤甚,以致狱讼繁兴,贿赂公行,风俗凋敝,愿以臣所奏下群臣议,弛其禁,庶几刑清讼简而风俗可厚也。”上然其言。
甲辰,给杭州等卫军士六万四百余人绵布,凡十一万七千四百匹。
乙巳,左都御史詹徽奏:“太平府民有殴伤孕妇至死者,律当绞。其子乞代父受刑,奏请裁决。”诏大理寺详议,大理寺卿邹俊议曰:“子代父死,情固可矜,然死妇系二人之命,冤曷由伸?犯人当二死之条律,何由贷?与其存犯法之父,孰若全无辜之男。”诏从其议。
己酉立春,宴群臣于华盖殿。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言:“灶户既已验丁煎盐,复应有司徭役,恐妨岁课,如蠲其他役,增其盐额,实为民便。”上曰:“既免他役而增盐额,与不免同,岂诚心爱民哉?今蠲其杂役,盐额如故。”
庚戌,刑部尚书王惠迪言:“凡民间乞餋义女,虽非己生,然皆自幼抚养,同居而食,已有尊卑之分,若帷薄不脩,有伤风化,宜比同宗无服之亲,律加一等,杖六十,徒一年。其女归宗,请著为令。”从之。
壬子,户部言:“云南布政使司自十四年至十六年,多被霜灾,田租一十一万九百五十石,无从徵纳。”诏皆免之。
云南左布政使张紞奏:“今后秋租请以金银、海贝、布漆、朱砂、水银之属折纳。”诏许之。
癸丑,海南卫指挥佥事张信讨儋州宜伦县贼,破之,杀贼五十四人,生擒一百六十二人及家属二百余人。首贼唐那虎、郑银等遁走,信追擒之,及其属送京师。知州魏世吉受贿,纵银窜去。上谓兵部臣曰:“知州不能捕贼,及官军捕至而反纵之,为政之道,果如是乎?”命遣力士即其州杖之,责擒捕所纵之人。
甲寅,皇从曾孙赞伦生,靖江王第六子也。
西平侯沐英奏:“近者,发兵捕讨普定蛮寇已平,今复已师,剪除广南维摩余孽,以通田州粮道,巡抚临安而还。”上曰:“英能如是,朕无南顾之忧矣。”
刑部左侍郎葛循言:“凡民赴通政使司诉状者,本司代其奏闻,即同亲奏,有不实者,宜以迎车驾及击登闻鼓,伸诉不实,律罪之,所诬罪重者,从重论。”上曰:“通政司诉状不实,止可同诸司诉状不实论,若如所议,岂不太重,第以诬告抵罪可也。”
贵州都司送所市马四百匹至京师。
乙卯,东川侯胡海奏招集山东故元军士,凡一千四百四十余人。
丙辰,赐袭封衍圣公孔纳衣一袭。
以鄠县教谕张绅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用通政使蔡瑄荐也。
丁巳,皇第十九孙济炫生,晋王第四子也。
戊午,诏旌表延安府肤施县民何黑丹妻康氏贞节。
己未,潮州卫火,城楼、厅事、军士卢舍、仓库、兵仗、图籍焚毁无遗。
夜,太阴犯牛宿。
庚申,诏湖广岳州等府造马船,运送马匹。初,四川、云南市易马骡及蛮夷酋长贡马者,皆由大江以达京师,有司载送,悉用民船。至是,命武昌、岳州、荆州、归州各造马船五十艘,每艘定民夫三十人,以备转送。
四川都指挥使司言:“松潘安抚司所辖八积簇、老虎等寨蛮人作乱,已发兵击破之,获其马一百二十、犏牛三百、氂牛五百九十。景川侯曹震已择其马之良者贡京师,余以散给军士,其犏牛、氂牛非中国所宜畜,请就本地易粮饷军。”从之。
辛酉,享太庙。
祭孝慈皇后陵。
是月,国子助教杨盘等使安南还,陈炜复遣其臣黎亚夫等随盘进表,贺明年正旦,且贡阉竖三十人。
是岁,改作功臣庙。
兵部奏是岁四川碉门茶马司以茶易马、骡五百九十六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