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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标点本)》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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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五十三

洪武三年六月戊午朔。

先是,久不雨,上谓中书省臣曰:“君天下者,不可一日无民;餋民者,不可一日无食。食之所恃在农,农之所望在岁,今仲夏不雨,实为农忧。祷祀之事,礼所不废,朕已择六月朔日诣山川坛躬为祷之,尔中书各官其代告诸祠。”且命皇后与诸妃亲执爨为昔日农家之食,令太子、诸王躬馈于斋所。至是日四鼓,上素服草履,徒步出诣山川坛,设藁席露坐,昼曝于日,顷刻不移,夜卧于地,衣不解带,皇太子捧榼进蔬食,杂麻麦菽粟。凡三日,庚申暮,还宫,仍斋宿于西庑。辛酉,出内帑纱彩一万四千匹赐将校于常例外,给军士薪米,令法司决狱,复命有司访求天下儒术深明治道者。及暮,云气四合。壬戌旦,大雷雨,四郊沾足。

癸亥,诏定岳镇、海渎、城隍诸神号。诏曰:“自有元失驭,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练兵,平定华夷,大统以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如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羙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僣差,今宜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正,历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羙之称,皆宜革去,惟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礼为当,用称朕以礼事神之意。五岳称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五镇称东镇,沂山之神;南镇,会稽山之神;中镇,霍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北镇,医无闾山之神。四海称东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四渎称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各处府州县城隍称某府、某州、某县城隍之神。历代忠臣烈士,并依当时初封名爵称之。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即淫祠也,有司无得致祭。於戏!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礼既同,其分当正,故兹诏示,咸使闻知。”是日,上躬署祝文,遣官诣岳镇海渎,以更定神号告祭。其东岳祝文曰:“惟神磅礴东海之西、中国之东,参穹灵秀,生同天地,形势巍然。古昔帝王登之以观沧海,察地利以安生民,故祀曰‘泰山’,于敬则诚,于礼则宜。自唐始加神之封号,历代相因至今。曩者,元君失驭,海内鼎沸,生民涂炭,予起布衣,承上天后土之命,百神阴佑,削平暴乱,正位称尊,职当奉天地、享鬼神以依时,统一人民,法当式古。今寰宇既清,特修祀仪,因神有历代之封号,予详之再三,畏不敢效,盖神与穹壤同始,灵镇东方,其来不知岁月几何,神之所以灵,人莫能测其职,必受命于上天后土。为人君者,何敢预焉?予惧不敢加号,特以‘东岳泰山’名其名,依时祀神,惟神鉴知。”余四岳、五镇、四海、四渎祝文惟起语各异,余皆同。仍遣秘书监直长夏祥凤等颁‘革正神号’诏于安南、占城、高丽。

命僧克新等三人往西域招谕吐蕃,仍命图其所过山川地形以归。

升大都督府都督佥事华云龙为都督同知,兼燕府武相。

甲子,礼部尚书崔亮等言:“朝仪贵乎整肃,礼文不可乖错。今定大朝会、常朝及内外官员辞谢、奏事、侍班等礼,付侍仪司行之侍仪,职专赞引,凡侍立班序,告示引进、通赞、承奉、知班、都知、舍人赞引执事,殿中侍御史职专纠劾殿廷失仪者,监察御史职专紏举大朝会百官失仪者,知班职专检察班行,日与侍仪、司官随同朝班出入,有失仪者,以报殿中,侍御史纠治。”从之。

禁淫祠。制曰:“朕思天地造化,能生万物而不言,故命人君代理之。前代不察乎此,听民人祀天地、祈祷,无所不至。普天之下,民庶繁多,一日之间祈天者,不知其几,渎礼僣分,莫大于斯。古者,天子祭天地,诸候祭山川,大夫、士庶各有所宜祭,其民间合祭之神,礼部其定议颁降,违者罪之。”于是中书省臣等奏:“凡民庶祭先祖,岁除祀灶,乡村春秋祈土榖之神,凡有灾患,祷于祖先。若乡属、邑属、郡属之祭,则里社、郡县自举之。其僧道建斋设醮,不许章奏上表,投拜青词,亦不许塑画天神地祗。及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巫觋、扶鸾、祷圣、书符、咒水诸术,并加禁止,庶几左道不兴,民无惑志。”诏从之。

定五等勋爵。凡勋:正一品,上柱国;从一品,柱国;正二品,上护军;从二品,护军;正三品,上轻车都尉;从三品,轻车都尉;正四品,上骑都尉;从四品,骑都尉;正五品,云骑尉;从五品,武骑尉。爵:正一品,国公、郡公;从一品,郡侯;正、从二品,郡伯;正、从三品,县伯;正、从四品,县子;正、从五品,县男。

丙寅,诏追封故皇姊为太原长公主,夫王七一为驸马都尉,皇姊孝亲公主为陇西长公主。太原长公主册文曰:“朕惟古之君天下者,既追尊祖宗,又及于兄弟之亲,所以叙彝伦,昭恩义,帝王之先务也。故姊朱氏,以柔懿贞淑之德,归于王氏,何期未久,与夫相继而亡。朕当艰难之秋,赖祖宗积德,上天眷命,削平祸乱,统驭华夷,每念我皇考、皇妣生我兄姊及朕六人。今富有天下,贵为天子,劬劳之恩,无从以报,而兄姊复无在者,骨肉之亲,感悼无已,稽之古典,宜有褒显,以称追崇。可追封为太原长公主。”皇姊夫王七一诰曰:“朕君天下,观历代爱亲、敬长之道,乃帝王之先务,故必尽其礼焉。姊夫王七一,爰自弱冠,婿于我家,何期与我姊相继而亡,遂乏后嗣,朕有天下而推恩不逮,良深痛悼。可赠荣禄大夫、驸马都尉,灵其有知,服兹宠命。”复遣潭府承奉正程安具衣冠改葬于盱眙。祭曰:“古之有天下者,必推恩以及骨肉之亲,无间于存殁。朕自即位以来,伯兄弟侄皆已追封王爵,惟我姊及姊夫早世无后,为因兵革,不知葬所近者。外甥李文忠,访求得灵榇于泗州之盱眙县,因其衣衾棺椁,改葬于县之太平乡叚家庄,追念亲义,曷胜哀怆!爰遵古典,特加封赠,以慰九泉,兹具牲醴致祭,就用焚黄,灵其鉴知。”

丁卯,命赐武官指挥以上命妇冠服。

迁浙江行省参政张本为湖广行省参政,湖广行省参政阮崇礼为浙江行省参政。

戊辰,以广西卫指挥使蔡仙为广西行省参政。

诏自今武官有犯,非奏请不得逮问。

庚午,改司天监为钦天监。

改广西庆远安抚司为庆远府。

壬申,左副将军李文忠捷奏至。时百官奏事奉天门,闻元主殂,遂相率拜贺。上曰:“元主守位三十余年,荒淫自恣,遂至于此。”因谓治书侍御史刘炳曰:“尔本元臣,今日之捷,尔不当贺也。”因命礼部榜示:凡北方捷至,尝仕元者不许称贺。既又以元主不战而奔,克知天命,谥曰顺帝。

设陕西、北平、山西行都督府。

置惠民药局,府设提领,州县曰官医,凡军民之贫病者,给之医药。

诏凡武官任王相传者,与兼职之禄。

癸酉,中书省以左副将军李文忠所奏捷音,榜谕天下。上览之,见其有侈大之词,深责宰相曰:“卿等为宰相,当法古。昔致君于圣贤,何乃习为小吏浮薄之言?不知大体,妄加诋诮,况元虽夷狄,然君主中国,且将百年,朕与卿等父母皆赖其生餋。元之兴亡,自是气运于朕,何预而以此张之四方?有识之士,口虽不言,其心未必以为是也,可即改之。”

左副将军李文忠遣人送所获故元诸孙买的里八剌等及其宝册至京师。省臣杨宪等请以买的里八剌献俘于庙,宝册令百官具朝服进。上曰:“宝册贮之库,不必进也。古者虽有献俘之礼,武王代殷,曾用之乎?”宪曰:“武王事殆不可知,唐太宗尝行之矣。”上曰:“太宗是待王世充,若遇隋之子孙,恐不行此礼。元虽夷狄,入主中国,百年之内,生齿浩繁,家给人足,朕之祖父亦预享其太平。虽古有献俘之礼,不忍加之,只令服本俗衣以朝。朝毕,赐以中国衣冠,就令谢。”复谓宪曰:“故国之妃朝于君者,元有此礼,不必效之,亦令依本俗服于中宫朝见,见毕,赐之中国服,亦令就谢。”

福州府地震。

安南国王陈日熞遣其上大夫阮兼、中大夫莫季龙、下大夫黎元普等来上表谢恩,贡方物。阮兼卒于南安。上赐季龙以布帛有差,仍赐日熞纱、縠各二匹,以银五十两为阮兼丧费,令有司送柩归其国。

乙亥,买的里八剌朝见。上皮弁服,御奉天殿,百官具朝服侍班,侍仪使引买的里八剌具本俗服行五拜礼,至东宫见皇太子,四拜,百官便服侍班。朝毕,赐之衣冠。买的里八剌母及妃朝见坤宁宫,命妇具冠服侍班,朝毕,俱赐以中国服。乃赐第宅于龙光山,命优其廪饩,封买的里八剌为崇礼侯。诰曰:“昔帝王之有天下,必封前代子孙,使作宾王家,其来尚矣。曩因元失其政,四海分争,朕以武功削平群雄,混一区宇,为天下主。而买的里八剌,实元之宗孙。比者,遣将北征,尔祖已殂,既克应昌,尔乃来归。朕念帝王之后,爰稽古制,锡以侯封,尔其夙夜恭慎,称朕优礼之意。”上谓省臣曰:“朕见前代帝王革命之际,获其后妃,往往不以礼遇,欺孤虐寡,非盛德所为,朕甚不取。今元脱忽思后在此,北狄但知食肉饮酪,且不耐暑,其饮食居第,务适其宜,若其欲归,当遣还沙漠。”

丙子,以获买的里八剌祭告天地于圜丘,翼日,告太庙。

赏天策卫知事朱友闻绮、帛各五匹。初,指挥张温守兰州,元将王保保兵围城,温督将士备守。夜二鼓,围兵登城,千户郭祐被酒醉卧,不之觉,巡城官军击却之。围既解,温执祐,将斩之。友闻争之曰:“当贼犯城时,将军斩祐以令众,所谓以军法从事,人无得而议之。今贼既退,乃追罪之,非惟无及于事,且有擅杀之名,窃以为不可。”温悟,杖祐而释之。上闻之,谓辅臣曰:“友闻以幕僚能守朝廷法,直言开谕官长,此正人也。宜加赉予,以劝其余。”

都督同知汪兴祖与指挥常守道率兵至大同北口,与元将速哥帖木儿等战,大败其军,斩馘无筭,获王保保弟金刚奴、平章朱真等四百余人。

丁丑,颁平定沙漠诏于天下。诏曰:“朕本农家,乐生于有元之世,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纪纲大败,由是豪杰并起,海内瓜分,虽元兵四出,无救于乱,此天意也。然倡乱之徒,首祸天下,谋夺土疆,欲为王伯,观其所行,不合于礼,故皆灭亡,亦天意也。朕当是时年二十有四,盘桓避难,终不宁居,遂托身行伍,驱驰三年,睹群雄无成,徒扰生民,乃率众渡江,训将练兵,奉天征讨,于今十有六年,削平强暴,混一天下,大统既正,民庶皆安,而元之遗孽,时犯边埸,劳我师旅。今年六月十有五日,左副将军李文忠、左丞赵庸等遣使来奏:‘五月十六日,率兵北至应昌,获元君之孙买的里八剌及其后妃宝册等物,知庚申君已于四月二十八日殂于应昌。大军所至,朔庭遂空。’中书上言,宜以其孙及后妃献俘于太庙,朕心思之,其君之亡系乎天运,所遗幼孙,若行献俘,实有不忍,况当天下纷乱,朕非有意,不过欲救患全生。今定四海,休息吾民于田里,非朕所能,亦天运致然也。尚虑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左副将军以礼获送买的里八剌已至,朕怜帝王之后,难同庶民,及首乱僣伪来降者,特封崇礼侯,总其眷属,以及母后等同居,饮食、服用出官民上,俾存元祀,体法前王,不敢过亏。呜呼!天命靡常,惟殷是鉴,可不畏哉?”仍遣使赍诏,谕安南、高丽、占城。

是日,百官上表贺。上谕之曰:“卿等试言元之所以亡与朕之所以兴。”刘基进曰:“自古夷狄未有能制中国者,而元以胡人入主华夏几百年,腥膻之俗,天实厌之。又况末主荒淫无度,政令隳坏,民困于贪残,乌得而不亡?陛下应天顺人,神武不杀,救民于水火,所向无敌,安得而不兴?”上曰:“当元之季,君宴安于上,臣跋扈于下,国用不经,征歛日促,水旱灾荒,频年不绝,天怒人怨,盗贼蠭起,群雄角逐,窃据州郡。朕不得已,起兵欲图自全,及兵力日盛,乃东征西讨,削除渠魁,开拓疆宇。当是时,天下已非元氏有矣。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逸豫,其臣各尽乃职,罔敢骄横,天下豪杰,曷得乘隙而起?朕取天下于群雄之手,不在元氏之手,今获其遗胤,朔漠清宁,非天之降福,何以致此?诗曰:‘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天命如此,其可畏哉?”

上遣使诏谕元宗室、部落臣民曰:“自古天生圣人,主宰天下,立法创制,以安生民。三代、汉、唐之君,姑置不言,且以近代论之。若宋创业之君能行善政,其民乐生,故天祐之,厥后子孙微弱,疆土日削,故天命尔元世祖代之,至妥欢帖木儿为君,荒淫昏懦,不思政理,不恤民艰,故奸凶并起,天下大乱,生民无主。朕时不忍荼毒,于是起兵救民,豪杰之慕义者相率来归,剪暴除残,平定四海,乃推戴朕为皇帝,国号大明,此天佑朕躬,故成功之速若是也。朕即位之初,遣使往谕交阯、占城、高丽诸国,咸来朝贡,奉表称臣,唯西北阻命遏师。朕未遣使降诏者,以庚申君尚拥众应昌故耳。乃者,命将西征,直抵土蕃,偏师北伐,遂克应昌。元君既殂,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知天命既去,人力难为,望风遁逃,遂获其孙买的里八剌至京。朕怜帝王之裔,爵封为侯,俾与其母妃同居,赐以第宅,给以衣食,以奉元祀,超乎臣民之上。今又遣官寻访爱猷识理达腊,若能敬顺天道,审度朕心,来抚妻子,朕当效古帝王之礼,俾作宾我朝。其旧从元君、仓卒逃避者,审识天命,倾心来归,不分等类,验才委任。直北宗王、驸马、部落臣民,能率职来朝,朕当换给印信,还其旧职,仍居所部之地,民复旧业,羊马孳畜,从便牧餋。朕有天下物产之富,贡赋之入,军国爵赏之费,取用不竭,岂需尔沙漠荒落之地哉?特以元君之子孙,流离失所,一有不虞,则朕恐失古人兴灭继绝之意,俾尔人民无所归往,故遣使遍谕朕意。朕既为天下主,华夷无间,姓氏虽异,抚字如一,尔等无或执迷,以贻后悔,其边塞鞑靼百姓因元丧乱,征繇繁重,供亿劳苦,朕甚悯焉。诏书到日,悉安所居,无自惊扰,以废耕牧。”

翰林院编修罗复仁、兵部主事张福传诏还自安南,言:“安南馈黄金、吉贝等物,已却之不受。”上曰:“不受其馈是也。”命中书加赐其使莫季龙而还。

济南府知府陈修及司农官上言:“北方郡县,近城之地多荒芜,宜召乡民无田者垦辟,户率十五亩,又给地二亩,与之种蔬,有余力者不限顷亩,皆免三年租税。其马驿、巡检司、急递铺应役者,各于本处开垦,无牛者官给之,守御军、屯远者亦移近城。若王国所在,近城存留五里,以备练兵牧马,余处悉令开耕。”从之。

戊寅,遣使持诏谕云南、八番、西域、西洋、琐里、爪哇、畏吾儿等国曰:“自古为天下主者,视天地所覆载,日月所照临,若远若近,生人之类,无不欲其安土而乐主,然必中国治安而后四方外国来附。近者,元君妥欢帖木儿荒淫昏弱,志不在民,四方豪杰,割据郡县,十去八九。朕悯生民之涂炭,兴举义兵,攘除乱略,天下兵民,尊朕居皇帝位,国号大明,建元洪武。前年克取元都,四方以次平定,其占城、安南、高丽诸国,俱已朝贡。今年遣将巡行北边,始知元君已殁,获其孙买的里八剌,封为崇礼侯。朕仿前代帝王治理天下,惟欲中外人民咸乐其所,又虑汝等僻在远方,未悉朕意,故遣使者往谕,咸使闻知。”

应天府溧水县奏:“久雨。江水冲溢,漂民居。”上命户部赈恤之。

诏天下府、州、县立城隍庙,其制高广,各视官署厅堂,其几案皆同,置神主于座,旧庙可用者,修改为之。

嵩县典史刘某任满入觐,上见其衣服垢弊,因谓省臣曰:“有司以衣食故,侵渔于民者多矣。蒿县典史,贫窭若此,非居官能廉者乎?”省臣因言某居官廉谨状,命以布帛赐之。

庚辰,罢中书右丞相汪广洋退居高邮,侍御史刘炳劾其事母不孝故也。

遣使葬宋理宗顶骨于绍兴永穆陵。先是,上与侍讲学士危素论宋元兴替,素因言:“元世祖至元间,胡僧嗣古、妙高欲毁宋会稽诸陵,时夏人杨辇真加为江南总摄,奏请如二僧言,遂发诸陵,取其金宝,以诸帝遗骨瘗于杭之故宫,筑浮屠其上,以厌之。又截理宗顶骨,为西僧饮器,天下闻之,莫不心酸。”上闻,叹息久之,谓素曰:“宋南渡诸君,无犬失德,与元又非世仇,元既乘其弱并取之,何乃复纵奸人,肆酷如是耶!”即命北平守将吴勉访索顶骨所在,果得之西僧卢中,既送至,命有司厝于京城之南。至是,绍兴府以永穆陵图来献,遂敕葬于故陵。

升守兴元、凤翔卫指挥金兴旺为大都督府都督佥事,仍守兴元。命秦王府武相耿炳文兼陕西行省右丞;都督佥事郭子兴为秦王府武传,仍兼陕西行都督府佥事;都督同知汪兴祖为晋王府武传兼山西行都督府同知,位居武传谢德成之上;都督佥事张温兼陕西行都督府佥事。温先守兰州有功,及是,入谢。上谕之曰:“兰州之捷,可谓奇功。夫将帅之道,有功不伐,则功益显;恃功骄恣,则名益隳。是故惟仁者不矜其功,而智者克成其名,仁智兼全,所向无敌。若乏仁寡智,虽有勇敢之士百万,不足恃也。古者仁智之将,抚摩安辑,见情达变,坐而制胜,以树勋立名于当时者,国家莫不倚重之功名始终,万古不朽,其余悍骄恣横者,及其成功之后,即复纵肆,以致败亡,此盖勇力有余而仁智不足故也。传曰:‘高而不危,满而不溢。’又曰:‘功盖天下,守之以谦。’尔能守此为戒,则可以长保富贵矣。”

故元四大王寇大同、武州,太原卫指挥桑桂等击走之。四大王者,元之宗室也,初,大军克元都,遁入太原静乐岢岚山中聚众,结塞自固。至是,寇武州,劫杀人民,桂与指挥郑亨率兵击之,追至牛尾庄,四大王遁走,获其三大王脱忽的帖木儿送京师。

辛巳,令民间立义冢。上谕礼部臣曰:“古者,圣王治天下,有掩骼埋觜之令,推恩及于朽骨。近世狃于胡俗,死者或以火焚之,而投其骨于水,孝子慈孙,于心何忍?伤恩败俗,莫此为甚。其禁止之。若贫无地者,所在官司择近城宽闲地为义冢,俾之葬埋,或有宦游远方不能归葬者,官给力费以归之。”

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长芦运至太和岭,路远费重,若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者,给准盐一引,引二百斤。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目,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输之费省而军储之用充矣。”从之。

上谕中书省臣曰:“苏、松、嘉、湖、杭五郡地狭民众,细民无田以耕,往往逐末利而食不给。临濠,朕故乡也,田多未辟,土有遗利,宜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往临濠开种,就以所种田为己业,官给牛种舟粮,以资遣之,仍三年不徵其税。”于是徙者凡四千余户。

监察御史郑沂言:“京师为天下根本,四方之所,瞻仰爵位之设,当使内尊而外卑,内重而外轻,所以隆国势而安天下也。今南京、北京知府与在外散府知府同称,甚失内外之统,宜改应天府知府为南京尹,则国体尊而爵位当矣。人命至重,古人所矜,各府宜设推官一员,专掌刑名,不预他政,庶责有所归而人无冤抑。又殿中侍御史之设,所以备顾问司谏诤,其员不可一日缺也,今久虗其职,岂以天下之大,人材之众,而无能胜其任者哉?宜从铨注,以肃朝仪。又各处虽立递运,而凡转送官物多僦民船,每致扰民,今当广增递运船数于税粮内定民赀力之厚者以充之。国家征伐,必资马匹,宜于两淮空闲之地,设牧马之官,选牝马餋于其中,数年之后,孳息蕃衍,足以备武事。”上皆从之,惟开封有行省,府仍其旧。

壬午,命秦王府武相陕西行省右丞耿炳文署行都督府事。

改宜兴卫为守御千户所。

癸未,国子学典簿周循理言:“国学,教化本原,请择经明行修之士充学官,而增置其员。民间子弟俊秀年十五以上,愿入国学者,听复其身;京官子弟,一品至九品年十二以上者,皆令入学,且定其出身资格。大学生贡于朝,比科举进士,俱得优等擢用,如此,则在内国子生日渐增广,在外有常贡科举进士,不患无人材用矣。”上是其言,命中书省增广太学生,定其出身资格,仍择文儒性行端洁者充学官。

乙酉,改陕西兴元府为汉中府。

置亲军都尉府及仪鸾司,初设拱卫司正七品,管领校尉,属都督府,后改为拱卫指挥使司,秩正三品。寻以拱卫司似前代卫尉寺,又改为都尉司。至是,乃定为亲军都尉府,管左、右、中、前、后五卫军士,设仪鸾司隶焉。

泉州府惠安县民陈同作乱,寇永春、德化、安溪三县,泉州卫千户姚得、龚胜等率兵四千讨之,贼拒战,得等失利,指挥周渊复督兵进击之,又为所败。时驸马都尉王恭镇福建,闻贼势猖獗,遂自将精兵讨之,比至,贼悉众迎战,官军奋击,贼众大败,获同斩之,众遂降。

永平府滦州大水,陕西延安府雨雹伤稼,诏蠲其田租。

绥宁县民萧天祐等聚众为乱,平章杨璟遣兵捕斩之。

是月,倭夷寇山东,转掠温、台、明州傍海之民,遂寇福建沿海郡县,福州卫出军捕之,获倭船一十三艘,擒三百余人。

中书省臣言:“临濠府自吴元年至洪武二年税粮皆已蠲免,计其府夏税麦一千二百八十三石,及安丰千户所濠梁卫屯田当税麦者,自今年为始,徵收如旧。”上仍令勿徵,以苏民力。

故元陕西行省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等以元所授金银牌印、宣敕诣左副副将军邓愈军门降,及镇西武靖王卜纳剌亦以吐蕃诸部来降。先是,命陕西行省员外郎许允德招谕吐蕃十八族、大石门、铁城、洮州、岷州等处,至是何锁南普等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