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申)二十二年大明正統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辰朔,上行望闕禮,以左議政許稠卒,停本朝賀禮。
○議政府據吏曹呈啓:「請革通禮門通贊,加設宗簿寺注簿一、兼注簿一,以副司直兼差,序於集賢殿副修撰之下、司僕注簿之上。」從之。
○吾都里都督童凡察等八人來獻土物。
1月2日
○乙巳,上宴於思政殿。中宮宴於康寧殿,蓋追設正朝會禮也。
1月3日
○丙午,遣禮曹正郞金滉、前檢律堅仲善于遼東,質問律文。
○刑曹啓:「咸吉道慶源囚强盜尹雄萬,請依律處斬。」從之。
○傳旨前正郞金何曰:
今通事金辛來言:「遼東人家藏胡三省《蠃蟲錄》欲市之,臣旣與定約而來。」其以今送麻布十五匹買來。
1月5日
○戊申,傳旨咸吉道都節制使曰:
其放營中所養土豹于山谷。
前此節制使受野人所捕土豹,喂養營中欲獻,故有是命。
1月6日
○己酉,宗茂直所遣要時老亏羅、三未仇羅等來獻土宜。
1月7日
○庚戌,節日使同知中樞院使李思儉回自京師啓曰:「遼東鄒大人謂臣曰:『須啓殿下,贈送玉燈三四事。』又使鎭撫王永謂臣曰:『玉燈事,毋忘以啓。』」
○辛亥,傳旨金何等曰:
今送麻布十匹,聽金辛之言,買《大明集禮》以來。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本朝親享宗廟儀注內,參神辭神,皆四拜;晨祼奠幣及獻爵飮福,皆再拜。太宗朝依《事林廣記》公侯及品官祀祼儀,晨祼及獻爵後,俛伏興出戶,就前楹外都呈再拜。其後獻議者以祀先儀非侯國之制,據唐、宋古制,每室晨祼及獻爵飮福,皆再拜,其四拜與再拜,相間行禮。今按中朝刊行《皇帝時享太廟儀》,奠幣獻爵讀祝後無再拜,只行俯伏興平身,百官同。賜福胙時,皇帝跪飮福酒,受胙後,皇帝俯伏興平身四拜,百官同。乞依中朝之制,宗廟每室晨祼及獻爵,殿下跪,衆官皆跪。晨祼及獻爵讀祝後,殿下俯伏興平身,衆官皆俯伏興平身。亞終獻亦依此例,但無百官同詣飮福位。殿下跪,衆官皆跪,飮福受胙後,殿下俯伏興平身,衆官皆俯伏興平身降復位,殿下四拜,衆官皆四拜。其餘祭儀,亦依上項例修改。」
從之。卽命判承文院事鄭陟、判內贍寺事卞孝文,改修宗廟親祀儀注。
1月10日
○癸丑,議政府啓:「錄事等專掌事務,若受遞兒職,則皆仕於本衙門,使他錄事代其任,故或致遺失,或有誤錯。且於各司,遞代頻數,職事疎虞,反庫解由,其弊多端。非獨錄事,其餘成衆官,其弊亦然。請自今景福宮、昌德宮、架閣庫錄官外,成衆官及錄事等東班遞兒受職者,幷於西班差下。」
從之。
○司諫院右獻納崔敬身啓:「吏曹以朴陽孫定于本院掾吏,注書安仲毅請托吏曹,移定于承政院掾吏,請問其由。」上曰:「此小事也,其勿擧劾。」
○咸吉道都節制使奉書承政院曰:
野人部落,自慶興府城底連亘愁濱江,皆能射御,其數甚多,羈縻之策,不可緩也。酋長指揮古邑同介來告曰:「先父豆稱介,與童猛哥帖木兒始事本國,其賞賜,與童猛哥帖木兒無異。父死之後,服事貴國,更無他心。其待猛哥帖木兒子弟則與猛哥帖木兒生時同,其待我輩,則例視他野人,甚爲缺望。請依猛哥帖木兒子弟例,襲父萬戶之職。」其辭甚懇,請從其願,授萬戶之職,以爲羈縻之計。
下兵曹,與議政府同議以聞。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校書館字學勸勵未盡條件,更加磨勘以聞。
一,凡事久則必熟。今本館參外官滿四年去官後,全不顧慮,故竟無成效。自今曾經本館篆字習熟三品以下六品以上者,依成均館宗學博士例,三四品則兼校理,五六品則兼郞,俾掌其任,必須本館薦望,方許敍用。
一,大篆用之於碑碣,小篆用之於圖書,上方篆用之於印章,皆不可闕。每當四孟朔,本曹其與學提調試取,先書大篆,次小篆,次八分,給分數,分爲三等,及當殿最,憑考施行。又於歲終,通考分數等第,當去官時,通計四年分數,以四十分以上爲一等,雖當外補,乃拜京官淸要職,仍兼館職。
一,常時全不隷習,故不知書字者頗多。本館提調每月一次坐本館,令錄官兼官書寫篆文,次其等第,每月季啓聞。又於歲終,移文吏曹,以憑陞黜。
一,野人書契到禮曹,令本館審視印迹,若印畫明白,而不識別者附過,至五次罷其職,仍習篆字,待次年敍用。
一,禮曹及本館取才時,一二次托故不書者,囚其次知;三次不書者,啓聞論罪。
一,香室入直及因公有故,令後朔追書。
一,新及第分館時,令吏曹擇年少善書者差定。」
從之。
1月11日
○甲寅,刑曹參判柳季聞上言曰:
妻父時年七十二歲,有病無妻,臣妻亦以獨女侍側,朝夕奉養。臣今受慶州府尹,本州距京都十餘日,必未得挈家赴任。況臣歲在乙卯七月,拜江原道監司,歷二期丁巳七月召還,九月奉使中朝,戊午三月回還,其年七月,受黃海道監司,己未七月遞還,摠計五年間離家出使,今又離妻子六期赴任,心實缺望。請移差京都近邑,使之挈家赴任,上答聖恩,俯育妻子,臣子職分,庶得兩全。
上覽之曰:「在太宗時,法令最嚴,雖有父母之故,未得辭避,況妻子乎?昔李之直久不見用,人皆謂極諫所致,其實辭免外寄也。逮至今日,法令陵夷,故今兪孝通受慶州府尹,托以本貫辭避,其實爲妻子也。予欲終身不敍,政府僉曰:『可用之人也。』吏曹又以爲可授敎授之任,予亦然之。蓋出入勤勞,臣子職分當爲,季聞以五年出仕,歷敍前功,兼陳妻父老病,予欲鞫問,將付何司?」都承旨金墩啓曰:「當下憲府。」上曰:「若罪季聞,當自孝通始。」
1月12日
○乙卯,視事。上曰:「科田之法,有可議者焉。昔在太祖朝,大君例給科田二百五十結,大臣獻議曰:『科田數少則大君計活爲難,請加賜五十結。』太祖不允,此言載在實錄。及至太宗朝,首正田制,大君皆給田三百結,其餘宗親,皆因職秩準科給之,科田皆在京畿,故不足於給賜。議者以爲:『宗親科田太多。』予令大君科田,復賜二百五十結。然讓寧、孝寧、誠寧則皆太宗所賜,故不忍裁減,予之親子,皆已量減矣。然東西班當受科田者,其數頗多,故往者戶曹請以加屬軍資賜宗親。議政府議以爲:『須待閑田給賜,不可以假屬軍資賜之也。』予以爲若然,則土田有限,宗親尙不得受,況朝士乎?予從戶曹之請,間或以假屬軍資給宗親。倘社稷靈長,宗親衆多,則其分田,不亦難乎?予欲族屬疎遠者初受五六品準科給之,後雖陞秩,不復加給何如?若以爲不可,則復給科田於外方又何如?許稠嘗謂予曰:『若給科田於外方,則高麗私田之弊復生矣。』然予以爲政令衰替,則雖給科田於畿內,亦必生弊。以此二者,卿等其議以聞。」
○上曰:「兪孝通恒受京職,未經外寄,故陞資嘉善,以除慶州府尹,亦爲榮也。謀欲辭免,託言慶州爲本貫。又以爲奴婢所居之邑則似或然矣,又託妻病則實憚其外寄也。季聞托言妻父年老,又言唯一女子未得孝養,婦人不可謂之獨子也。且言屢經監司,再赴京師,自敍勞績,是甚無禮矣。予謂季聞膂力方强,不憚王事矣,不意其窺免至於如此。將下孝通、季聞等于義禁府,鞫問其由,其草傳旨以進。且我國外官府尹幾處?」金墩對曰:「慶州、全州而已。」上曰:「欲以堂上官已行三品授之,又欲以觀察使兼任何如?然不可遽立新法,汝熟聞予言矣,其議以啓。」
○傳旨義禁府:「兪孝通受慶州府尹,乃以妻病辭免;柳季聞亦爲慶州府尹,又以妻父老病窺免。且季聞以出使入朝,論功上言,無禮事由,惑鞫以聞。」
○中樞院府事曺致以老病辭。
1月13日
○丙辰,幸東郊觀獵。
1月14日
○丁巳,義禁府鞫兪孝通、柳季聞之罪以啓,命皆收奪告身。前此,慶州府尹相繼卒於任所,故孝通等惑於邪說,又憚於六期,皆托故窺免。凡辭避者,已四人矣,故上罪孝通、季聞等。
○禮曹啓:「《傳》曰:『妻者,齊也,謂齊於己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上以主宗祀,下以繼後嗣,恩義之重,莫踰於此。死生契闊,宜當報之以禮』。謹稽古制,《儀禮通解續》:』父在爲母期』。《傳》云:『何以期也?屈也。至尊在,不敢伸其私尊也。父必三年,然後娶,達子之志也』。疏曰:『子於母屈而期,心喪猶三年,故父雖爲妻期而除,然必三年乃娶者,通達子之心喪之志故也』。《中庸或問輯釋》藍田呂氏曰:『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三,爲父母及長子幷妻也。天在爲母及妻雖服期,然本爲三年之喪,但爲父爲夫屈也。故齊衰,期之餘喪。異者有三,服而加杖,一也。十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二也。夫必三年,然後娶,三也。《禮記》《喪大記》云:『期之喪三不食,食疏食水飮,不食菜果三月,旣葬,食肉飮酒。期終喪不食肉,不飮酒。父在爲母爲妻』。又云:『期居廬喪不御於內者,父在爲母爲妻』。且《喪服小記》:『宗子母在,爲妻禫』。又云:『爲父母妻長子禫』。古人所以制爲妻喪如是其厚者,莫非因人情天理而爲之節也。後世人心偸薄,卿大夫士妻亡而子在衰絰之中,或才過期年,甚者未過百日,任情而娶,習以爲常,夫婦之道,衰薄至甚,誠可寒心。今後大小員人妻亡者,服制則依本朝已成之制,娶妻則必待三年之後。若因父母之命者及無後年過四十不獲已及時更聚者,許令期年而後行之,以厚人倫之本。」
從之。
○書雲副正申丁道上書,略曰:
欽承敎旨,謹稽成周都鄙委積之政與夫漢、唐以後常平、義倉、鄕社救荒之法,罄竭臆度,謹陳如左。夫年有豐凶,穀有貴賤,凡物價貴賤,亦各有時。若工商巫女業中神堂神稅,竝屬義倉,當穀賤時,增其價以糴之,當穀貴時,減其價以糶之,便於民情,切於救荒。然民間穀不足,則以布貨易穀,人人所難,務本致力,則財用足矣。且民生日用,莫急於鹽,故古今帝王莫不以鹽利爲務,今欲補義倉,無如鹽利。後世好名者或有恥言鹽利,蓋以桑弘羊藉口耳。夫弘羊生長商賈之家,唯知秋毫之利,而不識大體,漢武用之,流毒當時,貽譏後世。小人而有才,誤人害國如此。若以識大體,奉國無私者,使處鹽權,則一年之中,義倉必充,民間用鹽不患於不足矣。今各道宜鹽之地,荒廢甚多,其開治者,百無一二。各司奴婢海邊居生者,常不下數萬,若竝與鹽干役使,量定官鹽之額,優給餘利,衣食自足,則人樂就役,將見義倉充盈,而且有補於軍國之用矣。且還上年年不能悉納,而守令皆以虛數,爲報朝廷,倘致緩急,其將奈何?願自今令各道守令定限自首,只報實數。及其遞代授受之際,若其指無爲有,詐不以實,解由成給者,新舊等皆六年不敍,虛報之弊,可除矣。夫農有三及時,一曰耕種,二曰耘耔,三曰收獲,皆不可不致力而失時者也。是故雖値豐稔,必有損穀;雖有凶荒,必有登稔。又均是肥腴之田,穀種不異,而必有凶歉之異。塉薄之田,又皆類此,皆以人力三不及之致也。然務農,專在守宰得其人而已。如非其人,奪民南畝,移以他役而勸課,不過鞭其後至者而已,安敢望民生安業力農而得其豐稔之效哉!今守令除授,不顧德行,但以聰敏才藝取用而已。才有君子小人之異,願自今兼以孝悌而慈祥有才者除授,使勸課有方,民得安業力農,而穀不稔民不足者,未之有也。
下議政府。
○刑曹啓:「全羅道濟州人前副司正姜正容殺良女召隱德,請依律處絞。」從之。
1月15日
○戊午,全羅道錦山人尹成大來啓:「本郡及龍潭縣産金銀銅鑞鐵,又於鎭川,亦産銀石。臣嘗採之,炒鐵以試。」又進石雄黃曰:「産於本郡僧惠悟家北。惠悟云:『此乃朱紅也。』」上命尹成大及銀工乘傳送于全羅、忠淸道,仍傳旨兩道觀察使曰:
聽成大之言,採取試之,擇品好者以送。其金銀銅鑞石雄黃産出多少、力役難易竝啓,毋令他人採之。
○右獻納崔敬身啓:「李孟軫拜慶州府尹,辭以喪妻,托其兄孟畇啓于上,得免外寄,其實憚六期也。請與季聞、孝通一體科罪。」上曰:「孟軫非此等人之比也,其置勿論。」敬身更啓:「孟軫托以妻亡,難於久任。前此金乙辛之於慶州,李宜泳之於歙谷,皆喪妻而赴任,何獨於孟軫不可赴任乎!況妻亡者,勿除外寄,其法未立,則豈可托以無妻而窺免乎?請治其罪,以警其餘。」上曰:「凡事不可忖度也,其勿復言。」敬身又啓曰:「季聞、孝通、孟軫,其厭憚六期之意則一也。獨治季聞、孝通,特貸孟畛,則國家用罰之意何如?」上不允。
1月16日
○己未,月食。
○以定爲永川君,黃裕懷川君,尹巖坡平君,權恭花川君,安崇善禮曹參判,黃致身刑曹參判,朴信生工曹參判,李思儉仁壽府尹,盧龜祥漢城府尹,李吉培刑曹參議,成念祖承政院左承旨,趙瑞康右承旨,李世衛左副承旨,鄭忠敬右副承旨,閔伸同副承旨,權孟慶僉知中樞院事,李蓁慶州府尹。
○忽剌溫納木河衛指揮伐乙巨豆所遣指揮松古老、薛列河衛指揮家乙多茂所遣指揮加乙愁等辭,各賜衣一襲笠靴,別賜靑紅木綿各二匹。又賜其酋長伐乙巨豆、家乙多茂等黑麻布各二匹、靑木綿各一匹、紅木緜各一匹、鞍子各一部、有紋席各二張。
○宗貞盛所遣郞甘未多羅、而羅而羅、非也波仇沙羅、望古音甫羅等、宗彦七所遣表阿時羅等來獻土物。
1月17日
○庚申,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宗瑞上言曰:
臣子之於君父,事有迫切,則哀鳴懇告,理之然情之至也。竊念臣才猥劣,不敢建事,謬蒙聖知,托臣以北方之事,受命以來,失寐忘食,惟務事功之成就,不顧一身之毁譽。歲在甲寅春數月之間,畢徙數萬之衆於邊疆,化草莽爲田疇,使民得食,繼而築會寧、慶源、慶興之城與諸小堡,使民有備。新築甲山屯城,增修惠山。又欲築吉州邑城,戒事已周,而功將成矣。邊方之軍需爲急,創造漕船,每歲運米,庶幾糧餉有備。凡此,皆後門重事也。開國以後,蓋亦有志而未遑及此,幸賴宸衷之斷,遽集於數年之內,雖臣上體至仁,不害民不奪時,豈無頑民妄興怨咨者乎?治不忘戰,兵家常事,況境連賊藪,變在朝夕,則繕甲兵、鍊士卒,不可不急,故令諸郡馬不健者改之,甲不堅者堅之,兵不利者利之,卒不鍊者鍊之。又或失伍離次者、不曉坐作者、違期不至者、至而逃者,皆按律科罪,非欲虐民也,在軍法不得不爾。豈無悍卒橫生忿心者乎?國家威德所曁,遠近諸種,爭先納款,歸附之多。適當於今日,往來之煩,供億之勞,官吏怨惡者幾許人哉?向化無賴之徒,雖漸磨已久,兇狡之性,尙未盡革,怨役其家,怒役其族,捃摭虛僞,顯然詆毁,本道從仕之輩,溺於家人族屬之誣辭。雖有學識者,未免己私,闇然非毁。鄕戶入居,僉議所同,雖未入境,先怨於臣。裨將廢置,自有公論,一語不協,則便生嫌隙。如此懷私枉怨者,寔繁有徒,乃與頑民悍卒胥動浮言,謗毁百端。雖然臣爲主將,苟有一毫之不義,則必形於外、害於事,豈懷私枉怨者之所獨見聞也?萬民所瞻,三軍所視,雖欲閉藏,卒不可掩,其辨之固不難矣。第在數千里之外,九重遙隔,無由得辨。然明見萬里之聖鑑、照臨下土之天日,必有辨之矣,臣何復慮?自古建事之臣,多招謗毁,理勢使然,臣又何嫌?唯欲北方之事,無大無小,竭力必建,死而後已。今不幸而得風疾,半身不仁,灸藥無效,病証日加,餘生無幾。伏望聖慈矜憐,俾及氣息之猶存,得歸骸骨於田園,不勝至願,涕泗以聞。
上覽之,謂都承旨金墩曰:「金宗瑞何爲出此言乎?卿亦有所聞乎?」墩對曰:「臣於去冬,聞司憲府聞宗瑞不法事,欲劾之。未幾,臣又聞以所告者曾與宗瑞有嫌,故寢之。臣其時欲以聞,尋聞憲府遂寢不劾,不啓耳。」上曰:「憲府所劾者,何等事也?」墩對曰:「臣所聞十餘事。忽剌溫納賂於宗瑞愛妓者,乃送于京,一也。土田予奪,繫一己之好惡,二也。起復還鎭時,自安邊携妓至鏡城,三也。其餘則臣不詳矣。然宗瑞,儒者也。起復赴鎭,實哀慟之時也,豈有携妓之理乎?曾有旨云:『吉州以北軍民之事,都節制使專之。』彼不知有此旨而言也。宗瑞在鏡城,距塞百有餘里,野人焉能納賂於宗瑞之妓乎?宗瑞必聞憲府之論,上此書也。」上曰:「是皆妄也。宗瑞之功大矣,不可動也。」遂傳旨于宗瑞曰:
卿毋懷浮動之心,如其有疾,謹愼調攝,更加盡心,恪謹乃職。
1月18日
○辛酉,判內侍府事金仲貴死,賜棺槨及葬具。
1月19日
○壬戌,受常參,視事。戶曹參判高若海啓:「今奴婢推刷色,或以子孫之逃避,加刑於父母,或以父母之逃避,加形於子孫。父子之間,相爲容隱,已曾立法,獨於推刷奴婢,乃廢此法,實爲不可。且守令六期,誠爲美法,然爲守令者憚於六期之久,怠於民事,民之見侵於猾吏,含怨不小,臣請改爲三年。臣親經守令,故悉知其弊。」
上曰:「予已知之矣,卿之所見若爾也。」若海出,上謂金墩曰:「六期之法,不可輕議,故予不敢輕易答之,至若奴婢推鞫之事,果如若海所啓也。」墩對曰:「容隱之法,雖已如此,若推逃避之人,不問父母子孫,何由得出?不然,則不數年間,各司奴婢,皆盡爲亡匿矣。」上曰:「試與議政府議之。」及視事畢,諸臣皆退,墩亦將退,上呼墩進御榻下,謂墩曰:「金宗瑞之功,不爲小矣。撫集新民,招降諸種,使東北一方晏然無警,此其功之尤者也。昔高麗侍中尹瓘之征北方也,擧朝大小臣僚,皆請殺之,時王不聽,俾專其任,以成厥功。予未知請殺者是耶,不聽者非耶。以今觀之,瓘之後孫聯姻王室者十餘人,高麗大臣之後,莫如尹氏之盛也。然則不聽者必是矣。自古功成之後,鮮有能保全者矣。朴好問,本輕佻人也。昔兼司僕時,崔閏德及宦官印守爭譽其勇,及選可使婆猪江者,大臣亦薦好問,此無他,言語動止便利故也。宗瑞亦薦爲會寧節制使。好問回自會寧,予欲問北邊事,引見內殿,好問曰:『宗瑞怯懦,不合將帥。且射御非其所長,徒欲耀威於野人耳,其能服衆心乎?李澄玉威制太過,其與斡朶里〈卽吾都里〉側日久矣。倘不移差慶源,則其勢必不能相容矣。臣專事懷綏,乃與凡察愛之如兄弟,凡察亦愛臣,而部落帖妥。凡察亦忌宗瑞。監司當用文臣,將帥當用武臣,以澄玉代宗瑞可矣。』宗瑞實薦好問,而好問乃反讒害宗瑞如此。然因予所問而言之,故予不加罪。予意以爲宗瑞欲威制凡察,好問欲懷綏凡察,所尙不同故也。好問言必誇懷綏,乃曰:『彼有事變,則許令斡朶里入保城內,彼亦感我至恩矣。』彼懷禽獸之心,不可信也。其後兀狄哈之犯邊,皆近境野人導之也,好問此計非也。好問謂以澄玉爲暴,而乃欲爲都節制使,其言之變詐如此,爾其知之。宗瑞之功甚大,非小人所能間也。今當新附人民安集四鎭之時,宗瑞不可遞也。然四鎭已安,而厥功旣成,則出鎭于外,今已七八年,不顧家事,亦可憐也。欲擇將爲都節制使者,以爲副將,使宗瑞親任,每事同議,習知備邊之事,則可使代宗瑞。爾與兵曹判書皇甫仁、參判辛引孫議堪爲將帥者以啓。」墩與仁、引孫等同議,薦義州牧使李穰、僉知中樞院事權孟慶、吉州牧使金允壽、安東大都護府使李思任、上護軍鄭孝完、慶源僉節制使朴以寧、慈城郡事兪益明等,仍啓曰:「如此則宗瑞當親任之矣。若士卒不附宗瑞,而咸歸心副將,則恐終相猜矣。」上然其言,遂寢其議。
○右獻納崔敬身啓曰:「久任之法已立,而禮賓久任也。今以注簿李壽山,除訓鍊注簿、兼春秋,有違於立法之意。」上謂承政院曰:「久任之官,未滿期遷他官,有舊例否?」金墩對曰:「雖無舊例,史記修撰,固非人人之所爲也。壽山曾經翰林,故春秋館特薦之耳。」命下政府議之。僉議啓曰:「修撰事大,禮賓久任,改除他官便。」從之。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倭人等爲沐浴而來者,令其道處置使萬戶視其疾病輕重,重則留五日,輕則留三日,沐浴旣畢,隨卽還入送。其虛稱疾病,冒受書契而來者,書契禮物,幷令還授,勿許接納。」從之。
○傳旨慶尙道觀察使曰:
今聞前參判權孟孫在衰絰病久羸瘦,不宜素食,然不可輕易勸肉。今聽醫員趙興周之言,若果羸瘦,必須肉汁,則卿稱傳旨,以勸肉食。
1月20日
○癸亥,幸東郊觀放鷹。
1月21日
○甲子,御勤政殿受朝。宗彦七所遣而羅加臥都古等隨班獻土物。
○前參議李孟常子副司直全之等上言曰:
臣父今受原州牧使。《續》《吏典》云:「己身年過六十,至考滿時近七十者,毋得外補」。臣父今六十五歲,及至考滿時,年過七十,請依許倜、鄭子壽例改差。
從之。
○前此,各宮殿門帳,皆用苧布,乃命代麻布。
○禮曹與議政府兵曹議凡察饋餉時答說條件以啓:「一,凡察凡事,欲親啓上前,禮曹答曰:『汝意,已悉知之』。
一,凡察言欲拜其子帶金之職。禮曹答曰:『本國之法,官卑無功者,不得驟擢崇班,且不可遙授。若令汝子上京宿衛,頗着功績,則隨宜授職』。
一,凡察言:『斡朶里往來者,考我印信有無,乃許接納』。禮曹答曰:『旣無舊例,勢難擧行』。
一,凡察請放送朱尙禮,禮曹答曰:『得罪放黜之人,勢難啓達』。
一,請見向化侍衛人及朴好問,禮曹答曰:『向化人則職姓名啓達,然後乃許相見。好問得病未愈,不得動履,相見爲難』。
一,請胡床,從願賜給。」
從之。
1月22日
○乙丑,前縣監許晩石資産富饒,有一女尙幼。及晩石死,其女在服中。前右議政盧閈貪其饒富,許若服闋,慮爲富勢所奪,巧辭誑誘,勒脫衰服,使外曾孫娶之。許衣服首飾,侈靡無比,招致賓客,飮酒宴樂,無異平日。右正言鄭次恭啓曰:「方今聖明在上,禮制大明,彝倫乃正。今盧閈貪冒利欲,以毁綱常,請下攸司,痛懲其罪。」命下司憲府鞫之。憲府推劾以聞,命依律離異,許氏之母及兩家辭所連及者抵罪有差,閈特宥之。
1月23日
○丙寅,幸東郊觀放鷹。
1月24日
○丁卯,泰仁縣監金視石辭,上引見曰:「還上收斂,守令之所當先務也。然督徵之,則民甚病焉。勸課農桑,亦守令之所當急務也。然刻期督之,則反有弊焉。且比年以來,各道守令,間有貪汚犯法,以累士風者矣。汝往就職,懋哉!」
○以高若海爲刑曹參判,黃致身戶曹參判。
1月25日
○戊辰,大風雷電。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按《禮記》《玉藻》曰:『君衣狐白裘,士不衣狐白』。註云:『狐之白者少,故惟君得衣之,士賤不得衣也』。又曰:『君子狐靑裘』。註云:『君子,謂大夫士也』。以此觀之,貴賤章服,自古有等,況本朝士大夫衣冠,已有等差?貂皮,稀貴之物。今貂裘與貂皮耳掩,人人皆得穿着,未便。自今貂裘及土豹裘,自集賢殿副提學以上穿着,三品以下,只許狸狐鼠皮。耳掩則三品以上用貂皮,四品以下用狸狐鼠皮。工商賤隷衣及耳掩,只用狐狸皮雜毛皮。」
從之。
○司諫院啓:「今僧徒乃於京外寺社,稱爲十王圖,圖畫人形,至於殊形異狀,無不畫作,其殘忍慘酷之狀,目不忍見,眞得其道者,必不爲此。後世奸僧欲營生業,假托佛說,乃爲此圖,張掛佛宇,恐嚇愚民,多聚資財,非徒有乖釋氏慈悲之意,愚民畏慕罪福,不顧生理,傾財失業,未免飢寒,以至棄其父母妻子,逃世剃髮,敗毁綱常,生民之害,實由此圖。請令京中司憲府、外方各官窮搜燒毁,其或敢有藏匿,或潛隱圖畫者,許人陳告,隨卽燒毁,按律抵罪。」
不允。
1月26日
○己巳,傳旨咸吉道都節制使:
童凡察辭日啓:「管下童好溫赤、童麿豆、童介豆等,其父已受本國爵命,好溫赤等亦當授職,請爵此三人」。右人等居處祖系及武才有無,備細啓達。且來京侍衛與本處防戍職秩高下,聽其情願竝啓。
1月28日
○辛未,幸東郊觀放鷹。
○右獻納崔敬身啓曰:「今以文昭殿舊基,賜讓寧大君,使之築室。夫文昭殿,太祖粹容奉安之處,非臣子所得居也,請禁之。」上曰:「文昭、廣孝兩殿移安之後,大君請之,故予乃許之。乃於廣孝殿故基,人亦有作室者焉,何獨禁文昭殿舊基乎?」敬身欲更啓,右承旨趙瑞康曰:「曾有旨云:『臺諫有言讓寧之事者,勿啓。』予將因便以啓。」
1月29日
○壬申,司諫院上疏曰:
讓寧大君禔狂悖失道,獲罪君父。太宗恭定大王廢黜于外,仍命之曰:「自予百載之後,禔不得往來于京。」太宗之慮,至深切矣。聖上特以友愛之情,源源接見,大小臣僚痛憾,臺省連疏力諫,一不蒙允,遂使禔久留于京,以缺臣僚之望。今又賜城內之地,營建私第,是將使禔來處京城,齒列宗室也,臣等審知其尤不可也。聖上友愛之篤,雖出於至情,獨不念太宗之遺敎乎?況此文昭殿古墟,乃奉安太祖聖容之地,陟降庭止,僾然如在,凡爲人臣者固不可忍居之地也。曾謂以禔之見絶於祖宗而得安處於斯乎!伏望亟收此地,勿令起第以居,上副太宗之慮,下慰臣民之望。
不允。
○議政府啓:「日月之食,起復方位,據其午地而論,今雖地下之食,亦論方位不可。乞自今日食在夜、月食在晝者,勿論起復方位。」從之。
1月30日
○癸酉,視事。刑曹參判高若海啓:「前日臣啓相爲容隱之法,未知如何?」上曰:「此法實關綱常,然今當推刷之時,情迹已著,而不拷訊推按,則隱漏者,難以見推。」若海對曰:「鞫其族黨與隣保可矣,何必拷掠於綱常所係之人乎?」上曰:「不推則已,若推之則豈拘於容隱之法乎?且但推其隱漏而已,非欲以此而抵罪也。」若海又啓曰:「有懷必達,臣子之情。臣補外寄,願對冕旅,欲陳愚抱者有日矣。夫守令六期之弊,臣曾經歷,悉知其不可。雖有志之士,只經三載,則偸安怠惰,鮮克有終。且戀主思親,孰無是心?間有貪汚之吏、六期之吏蠧害生民,不可勝言。」上曰:「自立此法,請罷者,不知幾人,予皆不允。大抵貪汚之吏,今雖貶黜,尋復爲守令,雖復三載之法,亦何異於六期乎?且人臣出使於外,至有經數十年者,戀主思親,私情也;徇國忘家,公義也。臣子受命出使,豈可顧戀私情乎?」若海泣曰:「臣於癸卯年江原道經歷時,始立此法,聞者皆以爲未便。至若數十年出使者,將帥之事,非守令之事。」上曰:「予已悉卿意。」
○親傳朔祭香祝。
○傳旨濟州按撫使曰:
歲在丙辰,崔海山爲都按撫使,馳報云:「旌義縣,五龍一時昇天,一龍還墜叢薄間,盤旋久之,後乃昇天。」龍之大小形色及五龍形體,分明見審乎?且見其龍之全體乎?但見其頭尾乎?但見其腰間乎?龍之昇天時,有雲氣雷電乎?龍之初起處,水中乎?林間乎?原野乎?昇天處,與人家相距幾里乎?與望見人所在處相距又幾里乎?一龍盤旋久近,一時望見人姓名及龍之如此昇天前後有無與夫年月處所,訪問其時所見人以啓。
後濟州按撫使啓云:「訪諸古老,去丙辰年八月,五龍自海中聳出,四龍昇天,雲霧濛暗,未見其頭。一龍墜海邊,自今勿頭至弄木岳陸行,風雨暴作,亦昇天。此外前後,未有見龍形者。」
○司憲府上疏曰:
讓寧大君禔築室于文昭殿遺址,悉深驚駭,昧死謹言。禔之罪惡,言之長矣。旣以得罪宗社,逬諸于外,獲蒙聖上友愛至仁,往來京師,間得復侍天顔,斯乃聖上再生之恩,而誠不可復加之至德也。況歲在戊午,傳旨政府,若曰:「前日令讓寧大君入居京第,已下旨矣。今因大臣臺諫等累請,勉從其意,或來于京,或往于外。是則實非恒居京第之例,爾政府知會。」自是擧國臣民曉然皆知禔之不得恒居于都下矣。今則特賜基地,俾營其室,與他宗親竝居無別,則於太宗不得往來之敎何如?於殿下渙命有孚之傳何居?且禔之入來,倘曰無寓,子壻華第,旣非一二,何必爲或來之留,別遺第宅乎?萬有家同諸親家,居同諸親居,則恐其放恣復萌,而反虧聖上友愛之至恩矣。伏望殿下,遵太宗之遺敎,斷以大義,收還造家之命,以全友愛之道。
不允。
○忠淸道扶餘縣地震。
二月
2月1日
○甲戌朔,幸東郊觀放鷹。
○忽剌溫碧河衛都事羅伊昆所遣指揮於乙赤、都事代乙介所遣指揮忘家阿里等來獻土物。
○傳旨咸吉道都節制使:
今送事目,乃凡察之言,卿其磨勘措置。
又傳旨觀察使:
今送事目,與都節制使同議磨勘以啓。
事秘,人不得知也。
2月2日
○乙亥,持平鄭孝康啓:「讓寧大君禔得罪宗社,今賜文昭殿舊基,大治第宅,臣等不勝憾憤,前日上疏請止之,至今未得報可。」左副承旨李世衡曰:「近日有旨:『若以讓寧之事來啓者,勿令啓達。』」遂不啓。至晡,右獻納崔敬身伏閤極陳禔之罪,宦官金忠亦云:「諫讓寧之事,有旨不納。」遂不啓達。
○判中樞院事李順蒙訟奴婢於刑曹,罵辱刑曹堂上。司憲府劾問,按律以啓,上特原之,命承政院,召順蒙戒之曰:「卿之年齒已老,可以料事之時,何狂悖至老未已乎?自今宜加謹愼,勿爲狂妄之行。」順蒙雖出身武藝,然無過人之才,貪淫無節,位列崇秩,每有所犯,上皆赦不之罪,故酗酒狂悖,老而尤甚。
○兵曹啓:「凡門外行幸時,四衛節制使,臨時啓聞差定爲難。請每位增置節制使各一,預先受點,輪次扈從。若各衛二人俱有故,則本曹推移差定。」從之。
2月3日
○丙子,上謂承政院曰:「來三月初二日,中宮將浴于溫井,其支待諸事,皆從儉約,勿煩農民。其與兵曹堂上司僕提調等磨勘以啓。」
○司憲府司諫院交章曰:
竊謂昔在成周,王季受太伯之讓,嗣大王之緖。夫以太伯之德,固無得罪君父,而猶且適吳不返,以王季之聖盡因心則友之篤,而終不召還,誠以公義私恩之不可相掩也。今禔旣無太伯之賢,反有狂悖之行,獲罪君父,見絶宗社,太宗旣逬于外曰:「自予百載之後,禔不得往來于京。」其慮後之旨,深切著明矣。殿下愛不得召居京都,禔亦義不居都下明矣。歲在戊午,殿下諭臣等若曰:「禔或來于京,或往于外,則禔不得久居京,亦以明矣。」今返錫基地,特起私第,苟處京師,竝列懿親,殿下友愛之情雖篤,而太宗之遺訓何如?殿下示信之意何如?且臣等承乏言路,將禔之事,冀達天聽,承政院壅而不聞,臣等憤悶無措,曾謂聖朝而有是事耶?不惟違於從諫弗咈之意,恐有累於萬世之靑史也。伏望殿下,俯從臣等之請,亟收起第之命。
疏入,上曰:「此必讓寧事也,故予不覽焉,爾承政院以予言答之。臺諫於讓寧之事,每將已成之規來啓,正如鑄字所模印書板耳。若臺諫强請不已,則讓寧築第功訖之間,勿復見臺諫矣。」持平鄭孝康謂左承旨成念祖曰:「讓寧之事,非獨臺諫缺望,擧國臣僚,實是共憤,須當善啓。」念祖曰:「有旨勿啓,上敎嚴重,不敢更啓。」
2月4日
○丁丑,親傳社稷祭香祝。
○議政府據吏曹呈啓:「自咸吉道安邊府高山站至慶源府馬乳站,其間斜路各站,共計五十六,但分爲二道察訪,二人分治,道路遙隔,往來考察,事多緩弛。請分爲三道,自高山站至咸興府德山十七站爲一道,仍號高山;自洪原縣新恩站至吉州古站二十一站爲一道,號居山;自鏡城府明原站至慶源馬乳十八站爲一道,號輸城,增置察訪一人,分掌考察。」
從之。
○傳旨承政院:
中宮溫井行幸時,凡所進御之物,悉減常時之半。
○持平鄭孝康、右獻納崔敬身啓曰:「讓寧大君起第於京都,與他宗親竝列,甚爲不可。」右承旨趙瑞康使宦官金忠以啓,忠曰:「傳敎甚嚴,吾何敢啓?」瑞康以此答之,孝康等乃退。
○司憲府啓曰:「左承旨成念祖使注書答臺諫之言,甚爲簡慢,請按其罪。」不允。
2月5日
○戊寅,幸東郊觀放鷹。
2月6日
○己卯,御勤政殿受朝。
○司憲府司諫院交章曰:
天高聽卑,庶獲從人之吉;人微情達,當盡回天之誠。冀蒙一允,何有囁嚅?禔罪貫盈,太宗大王廢黜于外,遺命曰:「今以禔付諸群臣。」且曰:「自予百歲之後,不得往來于京。」昭示終身不返之意,則禔之一身,殿下雖切友愛,義不得私許進退,固已明矣。旣令禔往來于京,又賜引卒,得列宗親,擧國臣民,罔不缺望。然猶京無私第,國人皆謂止得往來而已。今又特賜基地,構第永居,是雖殿下友愛天至,豈太宗爲宗社萬世之大計乎!歷代聖人處如此之變者,孰無友愛之情?莫不斷以大義,此天下後聖不易之常道也。臣等伏覩聖上裁決萬機,雖至細事,必議大臣,斯甚美矣。況禔之一身,太宗旣付群臣,則使禔築室處京,全脫其罪,恐非睿鑑所獨斷也。倘以臣等之言爲不足採,則謀及大臣,皆曰可然後斷之,臣等何敢有辭乎?伏望殿下,俯留三思,訪諸大臣,收還起第之命,以快臣民之望。
不允。仍謂承政院曰:「文昭殿舊基,予本非欲賜讓寧,讓寧無家,予乃賜之,今臺諫交章固爭。若以文昭殿舊基,曾爲御容所安之地,不可以居,則安平、晋陽、臨瀛之家,皆太祖、太宗之舊邸,延昌君家亦世子誕生之處,先請毁此四家可也。且讓寧旣已往來國中,則不可一日無私第。築此第舍,傳之子孫,有何不可?讓寧雖往來京都,然不齒宗親,不參朝列,予心實嫌焉,亦一國臣民所共知也。是以臺諫言讓寧事者幾二十年矣,予皆不聽。今又諫請不已,何也?前後章疏,予皆不覽,令悉還付,臺諫,如不齎去,置而不收。」且曰:「若言讓寧之事,則欲不接見,讓寧治第未畢之前,予勿復視事矣。」右承旨趙瑞康以臺諫章疏四通,還付崔敬身、鄭孝康,且傳諭上旨,孝康等曰:「臣等所啓之事不可,則臣等甘受罪戮,乃何拒而不允,悉還諫疏?此乃前古所無之事,曾謂聖朝而乃有此事耶?何不爲後世之慮?且讓寧之不可入國中,太宗實屬臺諫。太宗聖慮,豈不遠哉?請更啓。」瑞康曰:「敎命嚴重,難以更啓。」孝康等庭立終日,至暮謂都承旨金墩曰:「君居喉舌之長,臺諫之言,何不以啓?臣等爲殿下耳目,迭進封章,未回天意,猶爲缺望,今又還封章,實千古之所無,非聖朝美事也。我朝億萬世之取法,正在今日,豈可以此貽譏後世哉?請君更啓。」墩謂宦官金忠曰:「臺諫庭爭,乃其職也。今雖不聽,不宜還授封章,此乃古昔所未聞也。爾須善辭以啓。」上謂承政院曰:「凡干讓寧前後章疏,予曾欲悉焚,故今還付其疏,然姑留之。」仍命臺諫勿復更言。
○議政府據兵曹呈啓曰:「各道營鎭守城騎船侍衛等諸色軍士,國初因高麗衰季民不阜盛之時,姑以見在戶口之數而定額,故付籍各色軍數不敷。自是以後,昇平日久,島夷山戎,竝皆賓服,民不見兵,生生自育,人物蕃殖,田野盡闢,閭閻撲地,斯乃聖聖相承五十年休養之澤至矣。古人云:『兵可百年不用,而不可一日不備。且安不忘危,常如見敵』。今雖戎狄帖服,四境無虞,然備禦之策,不可不嚴。大抵軍士之中甲士號爲精勇者,取才以充之,厚祿以養之也。往者將臣河敬復久任北方,與野人戰,悉知其要,啓增一千,是其明驗也。乞今更加三千,與前三千分爲六番,第一番一千人,初年十二月十五日入番,受春夏兩孟朔祿俸;第二番一千人,翌年六月十五日入番,受秋冬兩孟朔祿俸。他番放此。如此六番輪次侍衛,則下番在家,當三十月矣。下番三十月之間,錄名于所居附近營鎭軍籍,毋令擅自出入,倘有緩急,報本曹取旨移文,急令馳赴所屬營鎭而應變,無變卽放,永爲恒式,則祿俸仍舊,而精卒自增三千。番上則爲宿衛禁兵,下番則爲禦敵勇士,中外軍卒,自然精强。且依別侍衛例,一年用兩都目,則兩番均受祿俸,而士卒無白首沈滯之嘆,子弟絶有才虛老之恨矣。曾有役者,鍊才充補,而所居官各以閑良,卽充其闕,則外方軍額,亦自漸增矣。」
從之。
2月7日
○庚辰,視事。大司憲尹璠、知司諫院事黃守身啓:「臣等各以讓寧大君禔不宜起第京都,再三陳請,未蒙兪允,不勝憾憤。」上默然良久曰:「卿等言此久矣。讓寧旣往來于京,起第京都,何爲不可?身者,本也。家者,末也。何致意於末而敢言若是乎?」璠等啓曰:「今大治第舍,使讓寧恒居于京,非惟臣等之缺望,其於太宗遺敎何?且無居第,則雖或有入京之時,不敢久留之意猶有存焉,今若此,則與他宗親無別矣。」上曰:「讓寧或往或來,皆稟予命,則不如他宗親者多矣。自古聖人之言,或有爲而發,太宗遺敎,亦一時有爲而言也。讓寧無大惡,但以狂悖得罪耳,予欲使築第而居于京也。」璠等再陳其不可,上曰:「卿等之言雖若此,予之惑亦難解也。」禮曹判書閔義生啓曰:「慶尙道富山浦恒居倭人六十餘戶,今來商倭,又無慮六千餘人,而營屬船軍則本八百餘人,其正軍不過四五百人,倘有事變,乃以數百人,何能爲乎?請加鎭軍,以壯軍勢。」上曰:「昔島倭聞慶尙道點番上軍士,登山隱避者數月。今遽增軍數,則亦無乃驚駭乎?」義山對曰:「雖於一浦,增設軍數,何至驚駭乎?」左參贊河演啓曰:「我國家東西兩界則將帥守令,皆選武藝之士,南方不然,實爲未便。」上曰:「卿言是也。大抵北方軍卒,鍊習兵陣,故人皆武勇。南方久無邊警,不習兵備,脫若有變,則誠可畏矣。然人物本自鷙悍,苟能習武,可以無敵矣。安不忘危,古有明訓,予亦留意南方之事。且築城巡察之命纔下,而有獻議沮之者曰:『恐勞民力也。』然興民之利者,何計目前之弊,而廢萬世之利乎?卿等今若措置南方之事,則不拘民弊,當深思遠慮,使之一勞永逸,不亦可乎?」都承旨金墩啓曰:「今生齒日繁,而軍額不增,請行號牌之法。」上曰:「國家昇平日久,生齒之繁,倍於往昔。觀其奴婢之繁息、分田之不敷,則可知矣。此法在太宗朝,庶幾行之,而有一大臣獻議沮之,民亦皆不欲,故遂停之。今若復行此法,則必無隱漏者矣。然慮犯法者多也。爲治當擧其大體,不可如是其察察也,試與朝臣議之。」上曰:「我祖宗草創之初,凡干禮制,多襲高麗,有違古制者多矣。逮予嗣位,令許稠、鄭招更定其沿革,悉倣《開元禮》,然稠之學問,旣不博洽,性又固執,頗有訛謬之事。如冊封王妃世子之類,不能通曉禮書文義,率以臆意撰定,厥後始知其非,遂爲一時之笑。今欲擇文臣一二人,定宗廟朝會禮樂及王妃世子儀仗。」墩乃薦少尹李孝之,上從之。
2月8日
○辛巳,大司憲尹璠、知司諫黃守身等守闕啓:「讓寧大君不宜起第京都。」右承旨趙瑞康曰:「曾有旨云:『臺諫以讓寧之事來啓者,毋得以聞。』難以啓達。」
○議政府六曹使舍人啓曰:「初傳敎,但許讓寧往來于京而已。今大治邸第,留居京師,不特有乖臣僚之望,實有乖於太宗遺敎。」上曰:「讓寧雖暫留一日,將何所寓乎?故但治寓宿之處耳。若僭分越禮,則言之可矣,不然,則雖大建第宅,亦何害焉?且大臣欲言,則固當面啓,今乃踵臺諫而言,予心以爲不可。」
○議政府啓曰:「國家禁風聞擧劾之法者,恐其挾私織成,陰中良善也。但守令,近民之職,慮有庸劣之徒貪汚亂政,貽弊生靈,許令憲府風聞擧劾,實是懲惡愛民之良法也。近年以來,憲府聞監司守令所犯,不指斥而泛稱道內使臣守令有犯,故監司未能的知,泛遣差使員,遍加窮問,無辜之人,亦被推劾,或至濫刑,甚乖事體。乞自今聞監司守令有犯,須審察的知,直劾犯者,勿令無辜之人竝被騷擾之弊。」
從之。
2月9日
○壬午,議政府六曹臺諫詣闕諫讓寧大君不宜起第京中,不從。
2月10日
○癸未,以李登爲啓川君,安完慶司諫院右司諫大夫,金吉通司諫院右獻納。
○臺諫闔司守闕,欲諫讓寧大君起第京都,不得啓而還。
○京畿龍仁縣人李孟晢,其祖都乙歿於京都,其父適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