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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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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十四年大明萬曆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寅,望闕禮權停。以明日乃仁順王后忌辰,今日行舞蹈盛禮未安,或以爲退行爲當,或以爲爲上國之禮,不可退行。命大臣及正二品以上,會議于闕庭,定爲是日行之,本國賀禮,則退行於初三日,永爲恒式。

1月3日

○戊辰,以權停禮,行正朝賀。

○承旨崔興源啓曰:「頃日領府事洪暹遭母喪,自上下問停朝市,前例有無。大臣遭喪,前例罕有,只於中廟朝,宋軼以領經筵遭喪,但有助哀傳敎,無停朝市,故以此回啓。今聞世祖朝鄭昌孫,以左議政遭母喪,停朝市一日云。臣未及博考以啓,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司諫院啓曰:「三省交坐,晝夜用刑,無小休息。被鞫之人不服,則必卽殞命,恐乖欽恤,請改前規,得其中道。政院,大臣遭喪前例,不能詳察回啓,請命色承旨推考。」答曰:「推考事允。王獄之體,當從前規。」

○傳曰:「大臣遭喪前者,或停朝市,或不停。問于禮官議定,以爲恒式。」禮曹回啓:「大典所無之事,不可爲恒式。」

1月4日

○己巳,傳曰:「卒洪暹母貞敬夫人宋氏造墓軍,量數定給。」

○知事宋麒壽卒。傳曰:「老宰相卒逝,予用驚悼,別致賻考啓。」

1月5日

○庚午,冬至使先來,入京使梁喜,在玉河館身死事,入啓。傳曰:「梁喜,在玉河館身死,予用驚悼。前例凡干可爲之事,考啓。」傳曰:「梁喜奔喪子二人,護喪一人,給馬下送。六張付油芚三浮、米豆幷二十石、紙七十卷、空石九十番、石灰三十石、別置賻可也.」

1月6日

○辛未,傳曰:「梁喜奉君命,使于上國,在館身死,予用悶惻,玆欲遣官致祭,而廣考前例,則未有其例,只有禮曹致祭之規,而不爲祭文,郞廳亦不往,其禮殊略,此不可與他因公在外死者同論也。況大典內,從二品以上弔祭云。喜固借銜二品朝京身死,則其職猶在其身也.今遣官致祭,以情以禮以法,皆無不可,此意問于禮曹,商確以啓。」回啓:「上敎不勝感激之至。請行之。」依啓.

○寧越郡有魯山君墓。江原監司鄭澈狀啓以爲:

魯山雖位號貶削,然猶封君,則其墓當有品制,而墓道無石,樵牧不禁,行路傷嗟。考前史,雖讐如項羽,而高祖葬以王禮,革除如建文,而成祖葬以天子禮.請立石封墓,遣官致祭事,議大臣、該曹入啓。

傳曰:「寧越郡魯山墓,往在丙子,遣官致祭,以慰其親,而今見觀察使鄭澈狀啓,日月漸久,樵牧相尋,儀物不備,墓道荒廢云.議大臣,封墓立石,遣近臣致祭之意,言于禮曹.」

○持平奇大鼎啓曰:「柳和旣爲師商之子,不爲罷繼,而柳溫等,以爭嫡母財物之故起訟,而該官敢爲請議大臣,禮曹又不啓,不可更議之意,前日臣在本職時,本府方議啓此事,而臣以賤疾在告,見簡通之辭,事不詳悉,言不截直,亦不論訟官禮官之失,而臣旣臨遞,終爲含默,拘於小嫌,而不言所懷,殊失言官之體。今不可復冒重地,請遞。」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院啓曰:「黃海道凶歉,移粟救荒事,請依李珥引見時啓辭,下該司施行。黃州牧使趙溥年老,荒政虛踈,文化縣令李㔦忠,政失人心,民多怨咨,請罷。」答曰:「依啓.」

1月7日

○壬申,司憲府啓曰:「持平奇大鼎陳達已見,正在今日,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1月10日

○乙亥,司憲府以右相姜士尙前爲兵判時事,推考入啓。傳曰:「古之人君,待大臣以禮,如有所失,未聞令憲府推劾,而治之也。憲府所當取稟處之,而竝緘問於右相,其虧損國體爲不小,憲府非矣。」

○司憲府全數來啓曰:「大臣推考有未安之心,而考諸大典,二品以上畢推取旨,故直出公緘耳。臣等徒知執法,而不思委曲之意,致自上下敎非責,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成渾承命上來,身病呈辭。命內醫看病,相當藥劑送.

○戶曹請和賣久陳油及黃角果實等物。傳曰:「陳油如可用,則給館學。黃角送京畿,救荒。」

1月13日

○戊寅,司諫院啓曰:「司評南彦縝麤卑,且有玷汚之行。軍資判官尙蓍孫昏愚,且有鄙陋之行,請罷。」答曰:「依啓。」

1月16日

○辛巳,掌令成渾二度呈辭。傳曰:「成渾予知其有病。憲府事務之地,必不能從仕,故遞之矣。但差病後,予欲見之,若以爲遞職而下去,則不可也。此意政院知悉。」

○司憲府啓曰:「陽川縣監成好問,無意荒政,請罷。」答曰:「依啓。」

○上以成渾在京貧乏,特命給祿。金宇顒曰:「以祿爲名,則渾必以未供職爲辭。臣以爲君之於氓也,固周之.今宜周其乏,則名正,而渾亦無辭矣。」上曰:「予意亦然。」問盧守愼,守愼曰:「周字出《孟子》,蓋待賓師之禮也,恐太重。」宇顒曰:「只是養賢之禮耳.且謂之氓,則非必賓師也.渾未供職,只是氓耳.周之甚宜。」上可之.宇顒又言:「燕昭尊禮郭隗,而樂毅至,況得賢士,而尊禮之,四方之士,孰不欣然願立於朝乎?今待渾得宜,則觀瞻所係不細矣。」

1月17日

○壬午,司諫院啓曰:「宗簿主簿尹善元,竊取朝官之妾,請罷.端川郡守尹覃休,嗜酒成病,醉後濫用刑杖,不可委以百里之任,請遞。」答曰:「依啓。」

1月20日

○乙酉,咸鏡監司沈義謙病辭.命遞之.

○司諫院啓曰:「自上命以文官差濟州牧使者,非欲苟充也.欲得撫禦之才,以安一邑也.若依聖敎,勿論職秩高下,而擇差,則豈無可堪之人乎?新牧使郭越年衰,請遞差。」答曰:「依啓。」

○內醫院,以平安道鵜鶘油,不爲趁時上送,請下書催促。傳曰:「民弊極重,姑勿爲之。」

1月21日

○丙戌,有政。直講金泰廷拜濟州牧使。

○江原監司鄭澈病辭,遞之。

1月22日

○丁亥,傳曰:「洪暹母貞敬夫人宋氏發引時,護喪祭物題給事,諭于京畿監司。」

○傳于政院曰:「六十不成喪,禮也。領府事予欲勸肉,何如?議啓。」政院回啓曰:「上敎允當。」傳曰:「都承旨進去勸肉。」都承旨尹卓然回啓曰:「臣到洪暹家,勸肉,則暹執肉哭訴曰:『母方在殯,死肉未冷,發引在二月初二日,永葬在初十日,過此日後,願承上敎。』臣以傳敎之意,再三勸諭,則小啜肉羹矣。暹顔色羸瘁,兩目瘡爛,所見慘惻,敢啓。」傳曰:「遣內醫看病,書啓。」

1月23日

○戊子,洪暹看病內醫書啓曰:「問其病證,則曰:『身在草土之中,何敢言病?但下庭哭送而已。』請論脈,則曰:『方在哭泣之中,何敢治己病?』云云。」傳曰:「知道。

○傳曰:「領府事母發引時給馬,何以爲之?」政院啓曰:「考日記,則前例無有。臣等之意,雖不給馬,無妨。然事係恩數,唯在睿斷。」傳曰:「領府事雖喪人,國家待之之道,當用大臣之禮,不可不給馬。給馬可也。」

1月24日

○己丑,司諫院啓曰:「鏡城判官金敏善,故欲罷還,不事其事,請先罷後推。端川郡守權世鵬,前爲守令苛暴,請遞。」答曰:「依啓。」

○以注書宋象賢拜鏡城判官。

1月25日

○庚寅,禮曹啓目:

卒知事宋麒壽,歸葬于懷德地,考曹謄錄,宰相之葬于遠方者,有延番護喪之例。請依盧禛、金舜皋例,護送事,忠淸、京畿監司處,行移何如?

啓依允。

1月26日

○辛卯,禮曹啓目:

日本國使臣接見,二月十九日爲之事,入啓。

傳曰:「領敦寧時未發引,客使接見,似爲未便。」政院議啓回啓:「在殯接見客使,果爲未穩。上敎允當。前例二次接見,今則初次,命官押宴,再次接見何如?」傳曰:「客使留館,前例無定限。彼以引見爲榮云。以國舅在殯,不得速爲接見之意,諭于客使,過發引後接見可也。」禮曹回啓:「上敎至當。請遣郞廳諭之。」依啓。

○掌令鄭仁弘辭職上疏入啓。答曰:「勿辭。」

○鄭仁弘殫劾,不避强禦,申嚴禁令,一時綱紀,頗覺肅然。

○鄭仁弘言:「民生困瘁,由於供上之物無幾,而入於防納牟利之輩,殆過三分之二。加以守宰貪婪,吏胥刁蹬,勢若割據,三分五裂,民生安得以不困?」上曰:「此在憲府與戶曹嚴禁耳。」領相朴淳曰:「亦須自上嚴令,而久任其官可也。」

○夜對丕顯閣,講《大學衍義崇敬畏篇》,至《孟子》言民爲貴,金宇顒啓曰:「此言,以常分言,若甚相反,以天理言,則樹后王君公,唯以亂民,君之所以爲君,以爲民也。豈非民貴耶?」下番金睟曰:「朱子云:『以分言之,君貴;以理言之,民貴。』孟子以時君牛羊視民,故只言理不言分也。至欽若昊天,敬授人時。」臣曰:「敬之一字,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柢也。敬者,不但塊然自守而已,須是體立用行,應事接物處,無所不用其敬。凡學者莫不然,況人君用處尤重,須是隨事,敬畏可也。聖人之於事,小大皆無所不敬如此。後世人主。縱酒荒色,茫然莫覺者,不須說,其有幸而有志於持心者,亦或溺於空妙之虛談,措心於淸靜虛無之地,而經世之務,皆出於私智之鑿,其昧於敬之道矣。」承旨洪渾進曰:「天寒如此,宜加意調護。」上曰:「予身雖病,自可調理。每念遠方戍卒,何以堪苦?」因誦詩語云:「綠樹碧簷相掩映,無人知道外邊寒。』宇顒啓曰:」聖念憂民如此,眞堯、舜之言也。推此心,而無簡斷,何事不成?何民不安?但念,比來上意勵精如此,而下無奉行之人,大臣悠悠,小官泄泄。「上問曰:」大臣亦不任事云乎?「宇顒啓曰:」當今大臣,固是人望。但亦不任國事耳。「金睟曰:」我國大臣,別無所任故然也。「洪渾曰:」今朝廷不和協,士大夫每以議論不同,至相疑阻,所以不任國事,職此之由。今當務爲和協,自上亦宜鎭定。「宇顒曰:」此皆由於紀綱不張,政無統領而然。若收用賢才,委任責成,大臣任職,淸論大行,誰敢不精白盡心國事?何敢如此?「睟曰:」大段邪正,則不得不辨。若小小不同,自不當疑阻也。上問宇顒:「客使爲人何如?」宇顒對曰:「大槪狡詐有餘,信義不足。」又問其國俗。篈云云。因言:「國家待此夷,如漢以繒帛與凶奴,以係其心。雖不可太減以失其心。然生民衣食,太半歸彼,不可不長慮也。」因論驛路之弊,謂以四館文官,參錯擇差察訪,幽谷則依魚川、大同例,差送文官,以期蘇復等事。渾以爲不必然。又論戍卒之苦,請以列邑費耗穀,量給邊將衣食,因嚴禁收取軍卒糧物者。上曰:「邊將收取軍卒代防米,以爲衣食,事固苟且。但以給料無策,故不得已而然也。若費耗穀,朝廷如此料理,則州縣無措手之地,不可爲也。」睟言自上待成渾甚善云云。宇顒繼言:「渾在草野,晦養之日,多苦以閑官,使之頻頻入侍,則必有以開發聖聽,裨益多矣。今日之事,必須收用人才,親近儒賢,於此等事,不宜大滯前規。」又曰:「堯、舜之世,亦曰奮庸熙載。今日濟此此綱,必須奮發有爲,雖不可急,亦不可緩,似不宜太因循也。」

1月27日

○壬辰,冬至使書狀官洪麟祥、質正官申湜,入京肅拜。傳曰:「皇帝聖躬安寧,朝廷四方無事乎?且使梁喜身死,予甚惻悶,爾等累日被圍於達賊,艱苦往來矣。予用矜焉。且㺚子用兵之勢,攻戰之形,與夫數之多少,技之能拙,中原諸將防禦之事,爾等一行射却之由,皆仔細書啓。予欲引見,而未果焉。」

○命招大提學于賓廳,讀書堂別製科次,金瞻居首,賜阿多介。以下次次論賞。

1月28日

○癸巳,府啓曰:「同知朴民獻,其壻柳溫奪嫡,上言。回啓之時,起草送于判決曲囑,請罷。禮賓副正柳希潛欲久占饒地,箇滿已過,而不報該曹,請罷。」答曰:「柳希潛,依啓;朴民獻,不須論罷。」

二月

2月6日

○朔庚子,院啓:「國家當有一定法,柳和之事,先王朝受敎旣如彼,今日大臣之議,又如此。若從大臣之議,則亂父子之倫,從憲府之言,則紊兄弟之序,請更爲議定,使有一定之法。」答曰:「已爲議定,不須更議。」後允之。憲府以被諫院之譏辭,退待物論。

○院啓:「以所見之不同,不可輕遞,請出仕。」憲府以就職之後再避。院啓:「以些少論議之不同,紛紜數易臺諫,此習俗之弊,不可不革,請出仕。」如啓。

○議:「得無子者告官,立繼後子,後却生子,當以何人奉祀?其繼後子,何以處之?」因諫院啓,二品以上會議。領相朴淳議:「雖有親生之子,母得罷繼。以原立之子,仍爲主祀。」左相盧守愼議:「國制無繼後之文。自今以後,不爲判付罷繼,則自無後議,何法可定?」右相姜士尙議:「先王朝旣已有敎,恐不必紛改。」金貴、柳㙉、朴大立、李文馨、朴素立、黃琳、朴好元等議:「以親子主祀,而繼後子,旣定父子,亦不可罷。或者以不得奉祀爲失序,兄弟之不失其序,事之常也。立後而又生親子,事之變也。遇事之變,而處之以權,在所不已也。沈守慶,依癸丑年受敎,以親子奉祀,繼後子爲衆子,家産均分。」備忘記曰:

有親子,而使繼後子奉祀,甚爲無理也。但今繼後子爲衆子之文,亦不分明。《大明令》之文,亦不能曉見,該官與大臣,更詳察之。

2月9日

○癸卯,開城留守書狀:經歷沈源海,今拜端川郡守,迎送有弊仍任事。

○院啓:「留守尹根壽不顧事體,請仍任;沈源海,請推考。沈源海除授端川,以遠境爲憂,遲回不卽拜命,竟爲留守,請仍任之啓,顯有窺避之狀,請罷。救荒之時,守令多闕,而吏曹不爲卽政,請推考。」答曰:「吏曹尹根壽依啓,沈源海推考,依律照斷。

○府啓:「水原府使禹性傳,托以老親在京,頻數往來,供億之物,絡繹駄輸,多設酒肉,應接賓客,請罷職。」如啓。

2月10日

○甲辰,朝講《春秋》。襄公同圍齊,《左傳》,夙沙衛陷殖綽郭最處。金宇顒曰:「衛以小怨誤大事,直小人也。」李珥曰:「小人之心,只知有私己,不知有國家,所以不可用也。至楚子庚伐鄭,珥曰:」公子午知伐鄭之不可,而勉從其君之意,妄用師徒,多殺土卒,大臣如此,不亦負國乎?「宇顒曰:」午非不知,而欲避懷安之嫌,故出師以試之。此爲身而不忠於國者也。「珥進啓,大槪勉進德業。宇顒繼之曰:」立志,必以遠大自期。有此志,則必有此學以充之。殿下好賢愛民,群下咸知,其有此志矣。願有以充之,今殿下此心如火始然,如泉始達,必須培壅涵養,常使淸明日新,而外物不得以間之。親近儒賢,日聞格言,紀綱欲其振正,淸論欲其扶持,民瘼欲其盡祛,貪殘欲其盡去,任賢使能,信賞必罰,則何治之不可致乎?「珥曰:」須明示好惡,使人知趨向可也。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今好惡不分明,使天下不知上意之所嚮,不知其爲堯、舜爲桀、紂,所以治效之不至也。「宇顒曰:」古云善不賞、惡不罰,則雖有堯、舜之德,而不能治天下。此言信然。「珥曰:」我國人輕淺,纔欲有爲,便紛然有更張之論。上意恐其騷擾,故不欲有爲矣。然不可慮此,而遂廢求治之心。「宇顒曰:」人君欲有爲,而衆言俱進,各欲建白,固其宜也。不可厭之,要在裁擇用中,而使政令出一,事有統領可耳。「珥曰:」大槪人心輕淺,頃日殿下答憲府,一言差異,群下便喪膽,以爲有爲之志已墜矣。臣嘗笑之以爲:『言詞偶爾,何至如此?』然人心如此,發言不可不愼。「臣曰:」理固然也。人主一言,衆心所係,臣等居近密之地,深知上意,故雖有一言之失,不爲沮喪,外人安知殿下之心乎?所不得不疑慮也。「上曰:」予有何言乎。「珥曰:」論啓朴民獻時,上敎以爲:『攻發宰相陰私。』又云:『豈以爾輩論之之久,而更改哉?』此等語以爲未安矣。宇顒曰:「此皆偶爾。但上敎云私事相囑,時習皆然,不足爲非,此則未安。時習如此,極可寒心,正當明示好惡,以矯革之。今乃如此敎之。則下人愈無忌憚,是自壞其紀綱也。前日敎銓曹之言,明白痛快,切中時習,人皆感厲思奮以爲:『主上必能矯此習也。』每如此敎之意,則人心豈不革乎?」因言及守令事。宇顒曰:「侍從近臣出入均勞,試之州縣,足以彈壓列邑。且中朝有分臺御史,我國無此,故守令、邊將貪暴之事,朝廷多不聞。數遣信重近臣,巡撫諸道,必有益矣。」金睟曰:「暗行御史無先文,恐傷事體。」珥曰:「睟不知外方事而言也。御史若出先文,而巡行,則萬無能察不法之理。須微行出入民間可也。」宇顒曰:「古人亦有輕車屛徒從,出入民間,州郡莫能知,常如使者壓境云。此亦暗行也。何傷於事體乎?」

2月12日

○丙午,有政。大司憲李陽元特拜刑曹判書,鄭琢拜大司憲。

2月13日

○丁未,宗廟令成渾肅拜後,引見慰諭。退至辭職上疏,不允。

2月18日

○壬子,橫城居私奴存伊致毒弑母,拿來。三省交坐鞫之,不服,死杖下。

○兩司啓:「同知朴民獻,前爲江原監司時,存伊弑母之狀,昭不可掩,而無端放送,顯有受賂故縱之迹,請先罷後推,依律定罪。」累日不允。後議大臣,允之。上令減死照律,以流三千里,以宥旨前事,勿論。

2月23日

○辛巳,朝講。《春秋》襄公二十年,《左傳》蔡公子燮不與民同欲。金宇顒曰:「燮謀國合義,左氏此論,極不是也。」大司憲鄭琢進啓朴民獻事。上曰:「此事予非不從也。但以故縱弑逆之罪極重,不知當如何處置耳。顧問盧守愼曰:」如何?「守愼曰:」若知而縱之,則罪固重,想必不知耳。「因言及親君子、遠小人、講學進德等事。宇顒啓曰:」古人云:『伏節死義之士,當於犯顔諫爭,求之平時。』剛毅正直,不避時諱者,雖若嬰拂而可厭,國家終必賴之。依阿循默,持祿容身者,雖若無所觸忤而可喜,終必誤國事也。所謂小人,非必大姦慝也。只爲身謀,而不爲國家計者,皆是也。自上須知此意,好惡分明,然後知所趨矣。上所好惡,不待賞罰之加,而靡然向風也。「

2月25日

○己未,典翰李潑聞母病,上疏請遞宣慰使及本職,往覲。命只遞宣慰使,給由馬。

2月26日

○庚申,大臣及六卿,靖陵水漲入處奉審後啓曰:「大水時,則江水泛溢,陵內之水不得流出,因而平蔓,不久還落,非波濤激蕩崩毁之比。自古及今,陵谷自若,此後因漲變遷之,故所未能料,設窺衝于陵上初階砌,測量水入處與玄宮高下,則其高四十八尺五寸,而除穿壙十尺,則高三十八尺五寸,與水相去高下懸絶,必無滲潤之患。衝嚙之事,斷無可虞。但水漲時,齋室沈墊,紅門近處,亦至乘船,所見未安。若以土石,塡築紅門內外若干步,則水勢退遠矣。且齋室地勢卑下,距陵亦遠,移排于便近高澡處爲當。江水防塞事,則外水雖或可防,而陵內衆壑之水,無以流出,勢不可爲也。」答曰。「予意亦然。」

○宗廟令成渾,承召在京窮乏。或請以正月等應受祿捧題給,允之。後議者以渾旣不能供職,必以受常俸爲未安。古者有周急之義,令該官量給大米,以周其急。上可之,給米太幷十石。渾上疏請辭,不允,乃受之。又上疏謝恩。

○上御經筵,講春秋。李珥白上曰:「程子曰:『後王若知春秋之義,則雖無禹、湯之德,亦可以法三代之治。』此語必非架虛欺人也。必是實事,願殿下,每讀此經,必思如何作爲,可回三代之治,則必有益矣。當今國事,內則紀綱頹廢,百司不職,外則民窮財盡,兵力淺弱,若無事架漏,過了日字,則或可支撑。若有兵革,則必土崩瓦解,更無可救之策矣。大小之官,耳恬目習,不知其可憂,必須殿下深知可憂,不視以尋常,勉勵振起。先於本原上,做工夫,使學問精明,本原澄澈,而警勑本臣,收召賢俊,布列要地,日有所爲,奮起事功,革除民瘼,持守此心,更勿退轉,則國家之事,庶有望矣。才不借於異代,自古豈有欲治,而無才者乎?且人君不可不明好惡,以定人心也。前者有命于吏曹,論用人之法,訓旨公明懇切,人多墮淚,國人皆知殿下必欲有爲,雖有此心,必於政事上擧措得宜,然後不爲徒善矣。昔者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堯、舜明示好善惡惡之意,故天下靡然從之,去惡從善矣。後之人君,猶恐群下知其意向,涉於輕淺,故不明示好惡,反使賢者,無所倚恃,惡者不知畏戢,此非人君之度也。今殿下若明示好善惡惡之旨,則多士興起,至於閭閻氓俗,亦發向善之心矣。此是今日急務也。」

三月

3月3日

○丙寅,黃海道救荒御史金應南狀啓:平山府使李應麒,荒政怠慢事,入啓,傳曰:「拿推。」

○司憲府啓曰:「東部參奉具坤源,家行悖戾,請命罷職。忠淸兵使李挺,前爲慶尙水使時貪鄙,請罷。副司果李艤,傾陷同類,覬代其任,請罷職不敍。」答曰:「具坤源依啓,李挺可遞,李艤不允。」後允之。

3月6日

○己巳,司諫院啓曰:「京畿、黃海、平安等道,飢民多塡溝壑,荒政虛踈之致,請三道監司推考。且命該曹,另講救荒之策。京畿新監司宋賛,年過七十,請遞。康津縣監趙希琛,人物無狀,請罷。安東縣監愼彦慶,凡庸弛緩請遞。」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漢城府堂上等,全務循私,冤枉莫伸,請竝罷職。日本使臣接見時,勿用女樂。慶尙道豪强淹滯,累年不決,前後許多推官,雖不能盡罷,牽於聲勢,故緩其獄者,昌原府使尹又新尤甚,請命罷職。善山府使李民覺,惑愛小妾,不出莅事,吏民罕見其面,請罷。」答曰:「幷不允。」尹又新,後允之。

○禮曹啓目:

本月初六日,光陵水剌間失火,盡燒陵上切近。初九日,慰安祭設行。曹郞廳發遣,失火形止看審後,參奉、守護軍等治罪。

答曰:「允。參奉、守僕等拿推。參奉,照以公罪,杖一百、徒三年。徒以公罪贖。」

3月7日

○庚午,掌令鄭仁弘、持平朴光玉啓曰:「臣等欲擧劾吏曹佐郞李敬中,而僚議不一,言不見信,請遞臣等之職。」大司憲鄭琢、掌令權燧啓曰:「同僚欲劾李敬中,而殫駁士類,不可率爾,故獨守己見,不敢苟從,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3月8日

○辛未,司諫院啓曰:「憲府僚議不一,各自引嫌而退。臣等未及詳知李敬中過惡,而但以素乏學識之人,久作銓郞,人言則有之,誠若鄭仁弘等啓辭,不可不論。朴光玉、鄭仁弘直據所聞,將以激濁揚淸,別無所失,請命出仕。末世囂囂,人情多惑,每劾一人,浮言朋興,儕輩盡驚,或有騷擾。鄭琢、權燧等之不敢率爾彈論者,亦恐慮此患也。但劾一郞官,不是關重大事,而乃敢與同僚立異,先自騷擾,大失鎭靜之意,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吏曹佐郞李敬中,素無知識,又無可稱之行。除授本職,固不厭人望,而後進佳土之有時望者,每爲防蔽,麤妄縱恣,無行躁進之流,多與交結,作勢使氣,人莫敢言。縱酒荒色,猖狂無忌,物情憤惋,淸議不容,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以李拭拜大司憲,成渾拜掌令。

3月9日

○壬申,京畿都事書狀,龍仁、竹山下雪,變異非常。

3月10日

○癸酉,大司憲李拭肅拜後啓曰:「臣十年前,爲黃海監司,今有物議,不可冒處,請遞。」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曰:「不可以已往事輕遞,請出仕。」李拭再避。傳曰:「所失何事也?」回啓曰:「臣之所失,非一二,難以枚擧。大槪以黃海監司時,不謹云。」答曰:「人誰無過,況在十年前,不可追咎。勿辭。」

3月14日

○丁丑,拿令鄭仁弘、持平朴光玉啓曰:「大司憲李拭,有交通內人之言,且有不廉之訪,而臣等未及聞知,遽請出仕。且其避嫌之時,自上下問,而凡擧十年前監司時事上達,物情尤以爲未便。請遞臣等之職。」答曰:「見此啓辭,可駭。李拭安有所知之事乎?且若知有物議,則自有呈辭遞免之路,必不避嫌也。此皆不近之言也。欲擊去李拭,而爲之說也。大抵朝廷,當以和平爲主。若不靜不淳,則非徒無益於國,終必有害於身,可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院啓曰:「李拭遞差,鄭仁弘、朴光玉出仕。」答曰:「依啓。」

○大司諫李珥、左承旨權徵,三度呈辭,加給由。

○大司成具鳳齡初度呈辭入啓。傳曰:「觀此病勢極爲危重,予將遣醫問之。但此實病耶?抑無乃循時習,而如是措辭也?」政院回啓曰:「臣等與具鳳齡,不相知之矣。見此呈辭,且有聞知之人,病勢重矣。」傳曰:「遣內醫看病,劑藥以送。」

○兩司方論日本使臣接見時,勿用女樂。未蒙允。

○玉堂亦上箚。答曰:「古今之樂不同,異國之風俗,亦不侔。不必泥滯於古今,效顰上國,引以爲說也。雖然,豈予難於革去,而有不從也?但恐一去不難,而適足以滋將來喜事之習故也。流來舊規,姑置之可也。」

○軍器寺池水沸騰,高丈餘。人言喧騰,以爲有兵變之兆。

3月15日

○戊寅,有政。李友直特拜大司憲,李憲國拜都承旨。

○執義任國老啓曰:「臣病,伏私室,鄭仁弘、朴光玉等,以李敬中事,通議于臣。臣以未曾有聞答之,與同僚所通之議有異,不可在職。且於李拭處置之時,輕請出仕,其失亦重。請遞。」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曰:「李敬中過惡,誠未及有聞,則不得不以實答,別無所失。李拭處置之事,與臣等無異,臣等旣已出仕,國老不可以此獨遞,請出仕。」答曰:「依啓。」

○任國老就職後啓曰:「臣旣辭避,則爲同僚者所當竝避,使處置於他地,非特常規爲然,臺諫去就非輕,亦不可率爾爲之。同僚不思此義,直請出仕,臣雖欲冒昧就職,其如苟且何?」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3月16日

○己卯,掌令鄭仁弘,以被任國老不思之斥,來辭。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曰:「任國老別無所失,鄭仁弘處置,亦不失當規。請竝出仕。」答曰:「依啓。」

3月22日

○乙酉,傳曰:「上年凶荒,近古所無,賑濟設場,流民望哺,所見慘惻,而平安、黃海等道,抑又甚焉,扶老携幼,塡死溝壑,當此之時,朝廷上下,固當停廢百事,講究荒政,而上自公卿士大夫,下至閭巷小民,糜費酒食,宴樂自如,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