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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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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十八年清乾隆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酉,下勸農綸音于諸道。

1月2日

○壬戌,贊善朴弼周上疏辭,別諭敦召之命。又請勿毁三聖祠院,其略曰:

臣於聖批所謂正道尊賢之敎,竊有復焉。臣非敢謂聖上不正道也不尊賢也。特以處分過中之故,爲其所掩,不能別白耳。事固有相似者,請以生人喩之。撤其墻屋,使不得奠居,而曰『非我害汝,乃眷汝也』云,則其孰信之乎?假使當毁他祠猶可,若三聖位版所在,則事體道理決知其甚未安也。夫當初士子之私自妥靈,固若屑越,而亦不可謂全無所受。蓋不但有滄洲精舍故事。臣伏見朱子行狀,其敍閑居也,有曰『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夫旣曰先聖,則非可以徒爲也,必有遺像位置之所。事苟屑越,而朱子豈爲之哉?且夫聖賢之神,如水之行於地中,無往而不在,苟精意而享之,則於昭之神,卽此而在矣。今於立祠揭虔之後,亦安知聖神之所憑依,果不在此,而必撤而毁之乎?臣嘗有味乎朱子解《詩公孫碩膚》之義。其所謂『不使讒邪之口,得以加於公之忠聖』者,善說得詩人意,而可見其愛敬之無不至。以此義推之,則毁之一字,非所加於三聖之祠。而朝家則命毁之,臺臣則請勿毁,以此相持,紛紛然日謄朝紙,其傷體面礙眼目者,未知爲如何也?此等事義,無甚難曉,而直緣群下不善開陳,雖以日月之明,不免偶主先入之見,以至於此,竊恐不能無歉於殿下正道尊賢之本意也。

批曰:「待儒臣之道,豈可浼浼?已擧行者外,依施焉。」於是,未及毁撤者,得免毁撤。尋又下敎曰:「此後雖三聖祠或有更建者,則道臣拿處,守令定配。」

○上受元朝陳賀于仁政殿,左議政宋寅明等奉箋稱賀如儀。

1月3日

○癸亥,太白晝見。

1月4日

○甲子,太白晝見。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宋寅明、右議政趙顯命等,以歲屬新正,災又荐臻,相率陳戒曰:「聖上春秋漸暮,奮發之志恐不如初。伏願發號施令之際,猛加省察,以居敬、窮理爲治心之本焉。」上曰:「予今年五十減一,精神亦隨以減,安能做國事乎?」寅明曰:「顧今三陲晏然,朝廷無事,而三南之民困於軍役,有思亂之慮,兩西之民迫於飢饉,有渙散之憂。如臣等伴食者,固無論已,若其奮發淬勵,以開億萬年無疆之休者,其責豈不在於聖上乎?」顯命曰:「聖壽適及蘧伯玉知非之年,警惕之念,宜與他時自別。聖學高明,豈有四十九年之非,而隨事存省,心術之微、喜怒之發,必曰中節乎否乎,閨閫之內,朝廷之上,亦曰當理乎否乎,有改無勉,實用工夫,則豈不好乎?」上曰:「卿言切實,當爲自勉。」寅明又請依孝廟朝待兩宋故事,以至誠招來儒賢,上曰:「山野之人,每多固執。頃年僅得踈野一梁得中,而亦逐之使去。在上者若欠誠禮,則在下者固當勉戒,然今也勉之於上,逐之於下,予將親與之携來乎?」寅明曰:「魚有鳳若趁世子入學時上來則好矣,而一番下諭而已,則豈肯來乎?」上於是,令政院更下別諭於經筵抄選之臣,俾趁參入學。寅明又言,九十是大耋之年,宜施變品之典,因擧數人以請之,顯命曰:「優老之典,厚其食物宜矣。何可輕授官爵乎?」寅明曰:「此朝暮人耳。設或過於恩典,庸何傷乎?且有古例也。」顯命曰:「古例雖有之,不當遵謬例也。」上曰:「王者以孝爲治,年至九耋,則宜念其子愛日之心也。」顯命曰:「爵祿終非養老之資,何可恤其子孫私情乎?」上是之。寅明言:「公洪道敬差官洪益三請量後陳田之降續減稅,宜許其請。」從之。寅明又以北道荐飢,民事渴悶,宜別遣香祝,虔禱名山,以祈有年,禮曹參判金若魯曰:「祀典至重,祈年尤盛禮也。外方祈年,旣是無於禮之禮,不當義起而行之。」上曰:「禮官之言誠然。其置之。」

○上行晝講。召見大臣及靈城君朴文秀,議北道賑政,加劃嶺南穀一萬斛,令嶺南及關東船運以送。時咸鏡監司尹容,以飢口爲三十萬,而前所劃送嶺穀十萬斛,不足以接濟,狀請加劃故也。上以文秀能知北事,輒加顧問,文秀奏對,聲音太高,又與卿宰爭論是非,聲色甚厲,承旨請推,上命勿推。

○禮曹參判金若魯,以太廟展謁時,王世子祗迎、祗送行否稟達,上曰:「今則當責以成人之禮,其令依例行之。」若魯又言:「王世子入學,旣涓吉矣。曾在先朝,有入學後冠禮之時,或有冠禮後入學之時,輒因筵敎擧行矣。」上曰:「先朝舊例何如。」若魯曰:「顯廟十一歲行冠禮而十二歲入學,肅廟九歲入學而十歲行冠禮,景廟則八歲春入學而秋行冠禮矣。」上命待開春更稟。若魯又曰:「王世子謁廟時,設王世子拜位於廟庭東北向,而殿下西向,先行四拜,王世子詣北向位四拜後,殿下及世子,又行拜禮,而至奉審時,殿下陞詣廟內,王世子則仍立拜位。竝宜以此磨鍊。」上允之。

○左參贊尹陽來,以年滿七十,上疏引《禮經》及國朝舊典,乞致仕,上優批,不許。

1月5日

○乙丑,太白晝見。

○上行朝參于仁政門。左議政宋寅明,以側身修行,轉災爲祥陳戒,又言:「癘氣方熾,國儲傾乏,實有方來之憂,宜飭掌賦之臣,講究節損之方。」上曰:「紀綱立,然後凡事亦隨而立,歲初次對,備堂不齊,今日朝參,耳目不備。若是而甚事可做?予謂耳目之官,雖革罷可也。」仍宣旨,今在廷百官,有所懷者,使入告,終無一人應旨者。玉堂李昌誼、李成中、鄭翬良等進曰:「正門朝參求言之下,滿庭臣僚無一人進言,殿下虛心翕受之量,有所未盡而然。宜加意勉勵,恢廣言路。」寅明曰:「觀古治世,人得以言之,今也導之使言,而亦不言,此乃聖躬自反處也。無乃訑訑之顔色聲音,有以致之耶?衛大夫唯唯莫敢矯非,而衛之國事日非,今則非但唯唯,擧皆默默,亡國之徵,不幸近之矣。」仍請緘默臺官,一幷罷職,上只命遞職。

○靈城君朴文秀時爲賑恤使,句管北路賑政,而以嶺南運穀有不及之慮,言于上曰:「臣方帶將任,而今當平世,無他報効。請姑解將任,以匹馬馳往北道,與監司、御史,商確賑救之策,又轉往關西,與監司議運穀之方。」上曰:「賑恤使,豈可爲覓穀而躬往他道乎?」文秀曰:「苟利於民,何論區區事體乎?」固請自往,上終不許。大臣亦以爲不可,且以請解將任,事涉猥越,請推考,上曰:「急於救民,其言如此,不必推也。」寅明又言:「尊年養老,王政之大者,年滿九十者,不可無優異之典。」歷擧數人姓名以奏之,上曰:「推予愛日之心,豈可無絜矩之政乎?」朝紳中年滿九十者,無論文、蔭、武幷超資,未經實職者,亦加資。

1月6日

○丙寅,以柳萬重、李世璡爲承旨,尹得敬爲吏曹佐郞,趙明謙爲大司諫,許沃爲執義,李齊聃爲掌令,李濟遠爲獻納,李應協爲持平,洪啓裕爲應敎,洪象漢爲兼弼善,鄭錫五爲禮曹判書,趙東漸爲南兵使,李天輔爲沃川按覈御史,以沃有殺獄也。

○上御晝講。講訖,命闕內入直武臣等,令進前奏所懷,皆不肯對,上曰:「當不以文法拘之,如有常時所講究者,宜平心以言之。」部將崔弼衡北路人也,以六鎭淸差之弊爲言,靈城君朴文秀曰:「我國人心巧惡。六鎭吏校,敎誘淸差,憑藉徵索於定數之外,逐年增加,前之給一疋者,今爲二十疋,他物稱是。每戶徵歛,多至數十疋。十年之間,六鎭之民,有空虛之慮,自廟堂宜商確變通。」上可之。文秀又請以關西穀一萬五千斛,移劃於北道賑資,上問諸臣。備堂閔應洙曰:「自大同江船運至於成川,則去北道不過四五日程。使北民移轉,亦似不難。」上從之。

○先是右議政趙顯命等奏言:「遂安有銅山,請鑄錢以贍國用。」上以鑄錢有弊,不許,至是敎曰:「予旣知錢之有弊,豈可輕許加鑄,而今者許兪,乃爲國深慮,爲民長計也。」蓋議者以連年凶荒,國計蕩然,宜鑄錢貿穀,以爲凶年賑救之備,且以除作米納布之弊,遂許之。顯穀請放南有容。有容被謫旣久,諸臣累以爲言,上以黨習爲非,終不肯許,至是始許之。

1月7日

○丁卯,太白晝見。

1月8日

○戊辰,憲府申前啓,不允。

1月10日

○庚午,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在魯曰:「臣病未登對。而北道凶荒,振古所無,在昔乙、丙年大歉,而本道穀物猶多儲蓄,賴以賑濟,其後漸致耗縮,昨年又傾庫分糶,還捧至少。而値此荐凶,得之風聞,聞甚驚慘云。浦項穀,專爲北道留置者,其他統營穀之備待、湖南穀之移運,亦爲北路地。臣意宜加劃四五萬斛,而始只以一萬斛加劃後,又以朴文秀之言加劃關西穀一萬五千斛,而嶺南萬斛則還寢云。靈城嗣歲之憂,臣等亦豈不慮及於此,而何可爲嗣歲未然之憂,不救目前必死之民命乎?古語云:『今年自家雪衷凍死,明年雖有大椀不托,不知何人喫此,』此誠哀痛之言也。伏聞日昨靈城陳『諸道加請賑穀,自今一切勿許』之意,則聖敎亦以爲『此後雖升斗,決不可許』云,此不幾於一言喪邦者乎?《禮》曰:『祀饗不爲槪。』祀饗猶不可爲槪,況救萬民顚連之命,何可預爲之槪限耶?」上曰:「百姓以此爲怨,則是不知予心者。予若欲用財於馳騁弋獵之費,則固非也,所惜者,竟歸於民,又何非乎?」朴文秀曰:「首相之言,大臣之道也,臣之所奏,有司之責也。所慮者或恐穀垂盡而民亦劉矣,臣之靳許,所以爲儲穀備荒之計也。」左議政宋寅明曰:「領相、靈城之言,可竝存而不可偏廢也。」上曰:「然。」

○咸鏡監司尹容、監賑御史洪啓禧啓請:「許開鑄於咸興,或德源之元山,隨鑄隨散,以貿米穀,則米商竝集,可備救荒。」上許之。

○北評事韓億增啓請:「凶歲救活者,仍作奴婢.有朝家已行之例。請爲定式,自賑廳成給立案。」廟堂覆奏,許之。

○領議政金在魯請放珍島郡守申處洙之外補,以有老母也。又請放李匡德,左議政宋寅明亦以爲言,上遂幷許之。又命放李奎采,上旣放匡德,在魯仍言聖恩普博,莫不均霑,而獨李奎采尙在減等之律云,故有是命。在魯又言:金時粲,李台重蒙宥已久,尙未給牒,朴文秀又盛言台重之可用,上命給牒。

○命兩西行癘祭。時兩西癘疫大熾,死亡相續,廟堂請別遣香祝,行癘祭,允之。

○有一宗臣,侵困廛人,勒奪木花而不給直,其廛人索價不能得,至自刎於宗臣之門外,雖不至殊,血淋漓不止。右議政趙顯命聞其事,白于上,請治宗臣罪,上命政院覈之,乃海陵君爟也。命王府勘處。

○憲府申前啓,不允。

1月11日

○辛未,太白晝見。夜,月犯井星。

○掌令李齊聃上疏,略曰:

堯舜之世,猶設誹謗之木。夫堯舜之聖,寧有可誹可謗之事哉?苟非喪心易性,必是詬天罵日者也。然堯舜猶以不聞誹謗爲懼,未聞以誹謗獲罪者,此堯舜所以聖益聖治益治也。且以我朝列聖言之,英廟晩年,將有幸行,諫而不聽。伊時鑾輿將戒,鹵簿先出,而持平許倜率其吏隷,擊破支供以沮其行。自今觀之,則雖論以大不敬可也,雖繩以無君犯上亦可也。而英廟不惟不罪反加寵納。河演以兼吏判,一誤注擧,大憲鄭甲孫直請庭鞫,可謂激之大過,而英廟怡顔兩解,不以過激斥甲孫。且朴元宗元勳也。出入殿陛,中廟至於起立,而持平許硡面斥跋扈,跋扈者,梁冀之題目也。元宗伏泣不已,中廟只慰以持平之見過矣,終不以此責許硡。盧守愼賢相也。嘗爲母受贈,而掌令金誠一直於筵中請斬之,其論可謂太刻酷,而宣廟嘉守愼以引過,許誠一以直臣。我祖宗寵待臺臣,崇奬讜言如此之盛,故聖德至治,與天同大如日方升,直與堯舜齊美匹休,此豈非我文子文孫所可法者乎?臣竊瞷近世臺選,多不審簡。如臣之千不近萬不似者亦或廁數,人不足以厭於衆望,言不足以摡於聖心,故雖以我殿下包容之量,或不無輕視之心,一言不當,遽下威怒,輕者竄逐,重者庭鞫。由是人皆以臺地視若罟擭陷穽,規免爲上策,含默爲中計,或有一二進言者,必千誦萬讀,審其何文字觸犯何句語礙眼,然後敢進,旣呈之後,或預治投荒之裝,或聚待誅罰之命。於乎!烏鳶見殺,仁禽增逝,狂夫受戮,直士深藏。彼以言獲罪者,孰敢曰無罪哉?然而人旣臺臣言是臺言,而陷於刑辟淪於荒裔,則臣竊恐不但規避含默而止,必一轉再轉,終至於諛侫成風而後已。諛侫之成風,非西漢之所以亡乎?

上下優批。

1月13日

○癸酉,太白晝見。

○應敎洪啓裕上疏,略曰:

鞫獄至嚴,自古未有親屬,肆然投章,自當言根如李匡德者。況其弟罪犯萬萬凶悖,非爲人臣子所可參涉也乎?善地薄竄,已是寬典,纔經數朔,汲汲宥還,朝家處置如此,何以服人心乎?臣恐自今以後,鞫囚至親,陳疏擊鼓,將不勝其紛紜矣。此敎一下,入侍臺官不爲據理爭執,臣竊痛駭也。

批曰:「已下敎矣。」

1月14日

○甲戌,太白晝見。

○義州府尹趙明履上疏,請許田稅發賣,取剩補賑,上還給其疏。後於賓對,左議政宋寅明言:「義州爲西路極邊,而近因荐凶,民事可悶,不宜還給守臣之疏,以失邊民之望。當飭道臣,加意賑救。」上從之。

1月16日

○丙子,太白晝見。

1月17日

○丁丑,有星流于北斗星之下。

1月18日

○戊寅,持平李應協上疏,略曰:「北道鑄錢,奸弊易滋,頑氓犯越,必致生梗,廟堂之事,竊爲慨然也。」又論伊川府使柳重奎、博川郡守張斗周、鳳山郡守沈鳳徵等貪饕不法事,請罷職,英陵參奉李邦俊鄕曲庸品,莊陵參奉鄭泰熙,多行鄙瑣,請竝刊汰,批曰:「所陳竝依施,鑄錢意在爲民矣。」

1月19日

○己卯,太白晝見。

1月20日

○庚辰,木星入鬼星,太白晝見。

○命東、南、北三道道臣,致祭海神。上慮北路運穀,易致臭載,命禮曹別送香祝於三道,使道臣虔誠躬禱,以祈利涉。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在魯請飭惠廳賑濟,東、北流民之入京者,右議政趙顯命,以北道犯越諸囚,彼國旣以免死移咨,則不宜滯囚,請令本道決配,上竝允之。

1月21日

○辛巳,上御晝講,講《心經》。

1月22日

○壬午,上御晝講,講《心經》。

1月25日

○乙酉,太白晝見。

○以趙遠命爲吏曹參判,曹命敎爲吏曹參議,吳光運爲大司諫,徐命臣爲執義,許采爲掌令,洪廷命爲持平,魚錫胤爲正言,金尙迪爲副校理,元景淳爲修撰,柳壽垣爲弼善,洪昌漢爲兼輔德,李普赫爲同義禁。

○上詣太廟,行春展謁,王世子具冕服以從。上將謁廟,敎曰:「予於嘉禮後廟見時,亦行拜禮。儀曹豈不進世子拜禮儀註乎?此儀曹之失也。」命移置版位,命世子同行拜禮。時世子年甫八歲,進退、拜跪咸中節度,左右聳觀,及夕還宮。夜召北道監賑御史洪啓禧問賑事,啓禧陳賑穀不敷狀曰:「以此穀活此民,非但臣所不能,雖有才能者,恐亦沒策也。」仍盛言北民棄子者相續,浦民或得兒屍於魚網中,一路景色,驚心慘目,賑穀且盡,民將盡劉,上聞之惻然,命嶺南道臣,加送浦項穀數萬斛以濟之。凡御史所請竝許施,至各司所納及御供進上之需,亦減其半,命啓禧促還監賑。

○是夜召儒臣,講《資治通鑑》,命春坊官同入,敎曰:

竟日動駕,又値夜深,固非賜對之時,然爲北民,欲見御史,且有欲諭者,是以不知疲也。元良今則年歲稍長,能隨予行廟見之禮,責之以成人之事,洋洋陟降之靈,亦豈不悅豫?而拜廟歸來,喜極而亦不無感愴之心矣。觀其拜跪中節,動若成人,人必以爲預敎其拜起之節,而予固無是。至於文字中難辨之字,若在《童蒙先習》之中,則必記誦而拈示之矣,可見其聰明矣。前世人君,或惡聞少年天子之語,而予心則不然。今則廟見之禮已行,入學之期又定。而年尙稚藐,予心懍然。環顧諸臣,未見有可托六尺者,以予涼德,無望垂裕,而調劑臣隣,期於致治,雖予幾年苦心,尙無實效,亦予誠不足之致也。今講光武記,光武豈不云乎:『推赤心置人腹中?』又云:『有志者事竟成,』予則有志未成,反顧多慙。今之所望於群下者,體予此心,同寅協恭,輔我元良,則是乃不負予也。宮僚輔導,不但文義而已,雖起居言動之節,隨事規諫,雖閹寺之類,如有不謹者,亦宜陳白嚴束也。國朝盛時,親臨春坊,字呼宮官,至今傳爲美談,上下之間,情志相孚,知無不言,此乃美事也。雖以漢武帝接待群臣,頗尙簡易,而獨冠於見黯之時,則必多有不冠時矣。今則禮貌太勝,至於東宮引見宮僚之時,則尤矜持禮貌,故不但情志難通,開筵亦隨以間闊。當於日氣稍和之時,使開講筵,宮官須知此意,從容善導,宜如古人折柳之諫、避蟻之箴也。

諸臣仍請開書筵,敦召山林讀書之士,上可之。

1月27日

○丁亥,前副率閔昌洙上疏,略曰:

臣弟亨洙,宜以一疏,仰暴本情,而始緣出疆之期迫,歸有北藩之新命,將行以疏草,托臣擬竢,早晩一陳,而臣弟不幸死矣。今其疏猶在臣所,乃敢陳聞焉。其疏曰:『臣嘗聞先臣緖論,所謂誣獄,實關聖躬,此而不伸,則人不得爲人,國不得爲國。臣等猥以先臣之事殿下者事殿下,自前夏還朝,必欲一陳此事根因,以畢先臣爲國之忠,而但恐人微言輕,無足以感動宸聽。樞機不愼,事端橫生,無補於國,徒禍其身。臣嘗與今右議政臣趙顯命,邂逅於臣妹壻李周鎭之家,顯命謂臣主張是論,略有說話。而其意蓋致疑於某人輩庚子前後一段,至曰:「苟於此釋然,則吾輩亦當同聲請伸之。」臣漫應曰:『如欲聞之,一來過我也。』其後備局之坐,與臣相對,復理前說,臣嘗聞先朝大臣受托之事,及見己酉筵說,果有七臣故事云云之敎,故遂以肅廟朝丁酉後付托相臣事爲對,則顯命驚曰:「若然則其時事,專出於肅廟遺意,將有辭於天下後世,聖德益光明,而此輩無可罪。然無文籍可據奈何?付託之際,或有憑信文字否?」臣答曰:「其時傳說,曰有曰無,又或曰本有之,而禍變時入於灰燼云,吾與其家子弟無相識者,故有無虛實,全然不知」云,則顯命又曰:「相臣家雖曰無有,或有他旁照者否?」臣又言無有,仍曰:「曾聞金龍澤家,有肅廟御製數句古詩矣,」顯命點頭曰:「頃年龍澤子,以御札來示表叔,將欲奏達,故表叔與亡兄,相議叱退云矣,無乃是耶?」臣曰:「其家只聞有御詩,而未聞有御札矣,」顯命曰:「余則認有御札矣,乃宸翰耶?」顯命又曰:「其詩果眞否?」臣曰:「其眞僞未敢知也,」顯命曰:「能誦傳否?」臣曰:「吾亦偶聞,不能細記。」蓋臣妄意,聖明持疑於伸獄者,似欲與一二臣參確,而大臣之意旣好,且與人同事,不宜有毫髮疑阻,遂乃盡擧辛、壬以後往來流傳之言,移晷吐露,顯命謂臣曰:「吾二人,卽今求對,盡飜獄案,則何如?」臣始歎大臣爲國之誠,而終以擧措輕遽難之,則顯命曰:「然則今日吾當議兩僚相,君亦宜往見之也。」及登筵席語及付托相臣事,則聖敎若曰:「予於此等事,必沒痕跡而處之,今日宰臣,以此陳達誠是矣,而政令宰臣爲此者,豈非卿等之過耶?」仍又下敎曰:「予已揣知,今當洞諭,而玆事至重,當入稟東朝,卿等姑退。」及夫少退還入之後,右相遽以僞詩事仰問,殿下敎以「夢寐所不知,」則右相始流涕而言曰:「臣等苦心,每欲殿下粹然無瑕矣。」噫!詩則僞耳,彼僞作者不道之罪,固不可勝誅,臣全不識其虛罔者,愚昧昏錯,亦合萬死。而至於「粹然無瑕」云者,卽是數臣者本來把持伎倆。苟如其言,則與臣酬酢之際,初何有聖德益光明之語?而至上前反之者,古有是語,不意臣親見之也。臣所謂「實關聖躬」者,俱有可據。此獄之起,不先不後,在於奏請竣事報至之翌日。蓋逆黨之計,初欲使儉、烈輩,從中謀害,而儉、烈之事敗,則又猶冀其請冊之不成,請冊成則乃不得已出於下策,大張誣獄,以爲上及之地。若儉、烈不死,冊事不諧,則當不露手脚而爲之,無所事於告變矣。此其意豈不專在於謀危聖躬乎?殿下之辭位出閤也,旣曰「爲予惡名,」則變書之誣及聖躬,尤可知矣。按獄之臣,又以事係東宮,勿書獄案爲請,登諸朝紙,傳之八方,則獄事之連及聖躬者,又可知矣。此獄旣成,而一鏡所撰敎文,凶言益罔極,及殿下嗣位,鏡、虎皆以誣上之罪伏誅,乙巳初卽以係關聖躬,伸雪此獄。以此數事觀之,則聖躬受誣,在此獄之中,有不可以兩截看也。此獄伸,然後虎龍逆狀始明,而聖躬之誣,自然快雪矣。然則今之北面於殿下者,安敢有異辭於伸獄之請?然此獄多有所謂承服者,一邊人頗以此爲言。然其所謂承服,都不成法理。或泛稱以一一遲晩,勒捧於旣死之人,其餘可疑之端不止一二,臣不必逐段細陳。而在昔乙巳之禍,以逆承款者,狼藉於《武定寶鑑》,而先正臣李珥一言斷之曰:「此事本出搆害士類,無足可問,」不復區別,而一竝痛雪,遂成百代之定論。夫搆害士類,猶尙如此,況事關聖躬者乎?今之論者,或欲以誣獄爲實,而此傳法於鏡、虎者也,固無足言。而雖謂之誣獄者,又或以爲此輩出位而規功利,聚銀而結宦妾,其爲跡隱秘不詳。夫獄非實,則誣而已矣,死非其死,則冤而已矣。所處之纓冠閉戶,本心之忠義功利,元非可論。此輩雖或交結幽陰,其意苟出於安社稷護聖躬,則謂之忠可也,其間奇正、得失,不須問也。至於庚子前後一段,則此事肯綮,專在於大臣受託與否。夫聖躬有不安之憂,故大臣有受託之事,大臣受託旣在庚子之前,則此輩居間效忠者,又安有庚子前後之異哉?且虎龍自謂:「初與白望爲一體,而後乃叛去」此輩安能逆覩其虎龍之爲虎龍耶?臣則謂後結虎龍者逆也,誅之可也,初結虎龍者,論其罪犯,不過昧於知人。此又何爲,而謂事關景廟耶?若於殿下未及正儲之前,一鏡之疏入,而朝著遽變,虎龍之告上而誣獄大張,則殿下其可一日得全乎?思之至此,澟然心寒。此體國大臣所以汲汲斷定大策,又不能無賴於其間效力之徒者也。至於庚子前後,則受託一事,旣發於筵中,宿昔之疑庶可釋然,而又聽之若無聞,其所規劃,不過用奸,恒勿書獄案之餘謀,剗削獄案中餘存字句之稍似捱逼者,使後人無從而辨其誣。彼數臣者,卽殿下之所信仗者,而爲殿下謀不過如此,古之所謂純臣恐不若是,臣竊痛之。倘殿下亟降明旨,夬伸誣獄,以盡正名之義,臣當含笑入地,歸見先臣矣。』噫!臣弟此疏,非獨自爲之也,實與臣商確而成之者也。伏願殿下,深察先臣遺志與亡弟之本情,而加臣僭越之誅焉。「

疏入,政院以禁令,不敢循例捧入,至稟啓,上久而無發落。於是宋寅明、趙顯命等待命金吾。上召見領議政金在魯、備堂朴文秀,御史洪啓禧等,敎曰:」閔昌洙誰也?「在魯曰:」故相鎭遠之子,故監司亨洙之兄也。「上曰:」其疏何事也?「在魯曰:」大意以陳暴其父遺志、其弟本情爲說,而謄進其弟未徹之疏云矣。「仍擧疏中要語歷陳之曰:」大處分之後,雖亨洙亦不當爲此也。「上曰:」前副率上疏,豈不異乎?「文秀以昌洙黨心未悛爲言,且請覽其疏而處分,上問啓禧,啓禧曰:」此不過父子兄弟之間以其私情陳疏耳。「文秀又力請入覽曰:」殿下焦心勞思,爲此大訓,而意外有此疏,實爲痛惋矣。「在魯及啓禧皆言不必覽疏。文秀又力請之,於是,上敎曰:」予豈惜一昌洙乎?光城之家,餘者爲幾人乎?驪陽後孫南竄北謫之餘,今又爲此疏矣。予荷先后鞠養之恩,今昌洙雖非驪陽之嫡長,其世不遠,予欲召見而處分也。「在魯曰:」其人素固執,或慮有妄發矣。「文秀曰:」兩大臣泥首金吾,亦關國體。其疏不可不入覽而卽賜處分矣。「上曰:」予有慨然於大臣、勳臣者矣。兩大臣其卽入來,聽我面諭之意。「令史官傳諭。仍命諸臣少退,上已而,復命在魯等入侍,敎曰:」前日李匡誼之事,專出於黨心,諸議謂當嚴處,而洪象漢獨以爲嚴問則過矣。匡誼之得生,蓋以耳目之官,以公心導達也,今靈城則只爲兩大臣而言者,是淺見也。予之遇靈城何如?靈城極非矣。「文秀曰:」聖上大訓,昭如日星,而如昌洙之不卽請討,是臣罪也。殿下春秋晼晩,世子幼沖,而世道如此,宜卽取覽其疏,卽地處分矣。「在魯曰:」其疏以爲大訓前所作,而不入於禁令云矣。「上曰:」大訓以前之言,呈於大訓旣頒之後者,豈不非乎?予熟思之,寧不見之爲愈。況亨洙南竄北謫,竟死於外,今其屍猶未冷矣。漢文之待薄昭,先儒以爲小恩。予於此人,有四寸之義,則當有八議之法矣。金福澤之刑也,予不忍見此。非大憝,只出黨習,予若以昌洙置法,則法固行矣,將何顔歸拜聖母乎?「仍泫然曰:」予欲減膳而謝過矣。「諸臣以聖敎太過,迭奏之。文秀曰:」豈因一昌洙而發此過中之敎乎?「上曰:」此非小事也。此而置之,則大訓亦無用,予當釋負而已。「文秀曰:」釋負之敎,大失王言。以幺麿一昌洙之故而有此不敢聞之敎,非所望於殿下也。「上曰:」爲此處分後,更無見卿等之顔矣。「諸臣退出,時夜已四鼓矣。

1月28日

○戊子,太白晝見。

1月29日

○己丑,上引見時、原任大臣二品以上,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右議政趙顯命、右參贊朴文秀、左承旨李匡輔、右承旨柳萬重、左副承旨鄭必寧、右副承旨李世璡、副校理金尙迪、副修撰洪啓禧、領府事李宜顯、判府事金興慶、知事申思喆、判尹李秉常、左參贊尹陽來、吏曹判書徐宗玉、戶曹判書徐宗伋、禮曹判書鄭錫五、兵曹判書金聖應、刑曹判書閔應洙、行司直鄭羽良、禮曹參判金若魯、兵曹參判李益炡、左尹徐命九、右尹元景夏、大司成金尙星入對。顯命進曰:「釋負二字,此何敎也?」上曰:「恃卿等在也。」顯命曰:「君臣相須,獨使臣等在,將焉用哉?」上曰:「有沖子矣。」顯命曰:「殿下生殺惟意,何憚於一昌洙乎?」上曰:「昌洙疏入,卿等當直爲請討,豈可胥命而已乎?」顯命以拳叩地曰:「昌洙目臣以脅持君父,臣安敢請罪他人乎?第大訓旣作,上告陟降,渠苟瞻宗廟敬君父,則豈敢爲此疏?是其心無宗廟無君父無國法也。況以戚聯家子弟,何敢以聚銀交通宦寺,至謂之忠,而登諸章疏乎?此若釋而不問,則國必亡矣。臣於此事,必欲捨命而斥之。臣有衆子,雖與之幷命,亦無恨矣。」上曰:「聞此言,心骨俱寒,不可不問矣。」寅明曰:「其疏所切痛者,豈止此乎?」上命注書,召昌洙入侍。寅明曰:「旣曰有罪而問之,則何可令帽帶入侍乎?」顯命曰:「必欲問之,則以法問之可也。」於是遂下親鞫之命。是日上御仁政門,問昌洙曰:「君臣分義,無所逃於霄壤。上告之文、大訓之文、頒赦之文,不命詞臣,躬自製下。由此君臣之分大定,忠逆之辨自判,相鬧之端可息,而爾身在戚里,職爲蔭官,肆然投章,欲眩國是。精神大旨,伸救龍、紀,雖曰先臣之遺意、臣弟之遺章,假使爾父而尙在,必協贊之不暇,雖曰爾弟之遺疏,而旣曰商確云,則非爾弟也,乃汝也。以滿腔黨心,搆章於大訓之前,投章於大訓之後,此輕視告文,不滿大訓,其無君不忠,何逭王章?不滿處分,欲爲釀亂之狀,其無隱直陳。」昌洙供:「昨年冬聞,壬案快雪,先志快伸,臣之私情,豈不欣喜?而其後聞,以臣弟庚子前後之言,成一逆案云,臣不勝驚駭。而臣弟嘗有所搆之疏,可以明此一段,故欲爲一番呈覽矣。聞大訓處分嚴正,又有禁令,不敢呈疏,求見大訓,則所禁者不在於此一段,疏是大訓前所搆,遂敢呈納。豈敢有不滿大訓,眩亂國是之計哉?只欲發明臣弟之事。」上又問曰:「汝知龍澤輩爲逆乎?甘心黨習,眩亂國是,汝豈不服乎?今日見世子之隨輦,而乘間投疏,是汝日後釀亂之計也。」昌洙供:「黨心二字,臣固不免,而他日釀亂之敎,誠冤甚矣。」上又命更推曰:「汝以甘心黨習,肆然投章,眩亂國是之狀,若不遲晩,則當爲嚴刑。」於是昌洙遂以遲晩納供。上命大臣進前,敎曰:「此非樂爲,而大義理所關處,故不得不然。然此非逆也,又非犯上不道者,卿等以爲何如?」在魯曰:「黨習二字,足爲抵法,而仰體追念惻怛之敎,寧不奉承乎?」寅明曰:「下敎惻怛,參酌減死何妨也?」顯命曰:「臣則知關係大訓者,生死以之矣。雖戚臣,殿下不可低昻。而但其疏旣曰其弟之疏,則與渠所撰有異。不必至於死,然未知執法之官以爲何如也。」上又問金吾諸堂及三司諸臣,皆言減死爲宜。寅明曰:「此非臺體也。屈法伸恩,乃聖上之事,臺言則不當如是。」上曰:「耳目之官爭之,則予雖參酌,罪人必不生矣。雖耳目之官,不必導人君以刻薄,周之八議,亦非法耶?」諸大臣遂皆退。執義徐命臣,以大臣詆斥,避嫌請遞曰:「究之於法,旣無必死之端,參之於情,不害好生之仁,故詢問之下,略陳所懷。臺閣論事,雖曰尙峻,若當緩而峻,或使聖世有殺一不辜之擧,則此亦可謂仰贊天地之大德乎?」正言魚錫胤亦避嫌,上以殺一不辜一句語,與親鞫之意,大有逕庭,有關國體,特罷命臣職,而錫胤則只命勿辭。上遂敎曰:「閔昌洙無君無嚴,不耐黨心,不顧義理,肆然投章,眩亂國是之狀,亦已遲晩。噫!不有其君,甘心黨習之輩,雖在大訓之前,懸其頭於藁街,懲百人於他日,況大訓旣頒之後乎?其宜聚會百官、軍民,咸使快覩黨人之懸頭,而遙望追惟,感懷深切,屈其法而伸其恩,雖貸其死,豈可尋常酌處?罪人閔昌洙,特爲減死,大靜縣定配。」

○特命領府事李宜顯致仕。上見宜顯篤老,敎曰:「昔年耆舊,只有領府事,筋力尙强,故每靳致仕之請矣,今者入侍,大覺其衰。便養大臣,亦九經之義。其令該曹,依例擧行。」

○吏曹判書徐宗玉,以被彈於正言曹命采,引義不膺命。上以宗玉政注不恢公,特罷之,以鄭錫五代之。以中批特拜元景夏爲吏曹參判,任珽爲吏曹參議。是日開政,以趙榮國爲承旨,金漢喆爲持平,李宜顯爲奉朝賀,徐命均爲領府事。

1月30日

○庚寅,客星見於斗星度內。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軒轅星下,狀如拳,色赤。

○上召見靈城君朴文秀、北道御史洪啓禧,問北路賑政。文秀奏畢,進前曰:「殿下正大授受之敎,昭揭大訓,皦如日星,則昌洙欲以此爲五賊之功者,誠死有餘罪。然屈法伸恩,實出於孝悌之心,故群下亦不敢爭也。」啓禧曰:「鞫獄不可輕設。如昌洙之事,雖不鞫而嚴處,庸何傷乎?」文秀曰:「近來被罪者,多由於黨論,而不過數箇月,卽許宥還,如是而人心安得懲畏,黨論安得不盛乎?」啓禧曰:「不特投畀爲然,雖親鞫亦非可輕行者。閔昌洙之施以治逆之律者,此何法例?聖上雖欲親問,爲大臣者所當請止,而大臣乃反以爲請,臣實非之。苟非治逆,則宜以親鞫爲戒也。」

二月

2月1日

○朔辛卯,木星犯積屍星,客星移見於牛宿星,體似彗,尾長二尺,色白。

○左議政宋寅明上箚,辨閔昌洙之疏,批曰:「處分嚴,大義定,其何尋箚?」

2月2日

○壬辰,夜,彗星見於東方牛宿度內,尾長二三尺,色白,體如河鼓。觀象監啓請依前例擇文臣測候,從之。

○右議政趙顯命上疏,略曰:

臣橫罹危辱,陷於不測,乃因非常之命,冒沒登筵,義雖出於尊主,跡實涉於冒嫌。噫!閔昌洙事,今已了勘,其疏語之虛實眞僞,無容更言,且亨洙已死,與之卞質語言,亦非仁人所可爲。然玆事關係至重,臣安得默然?人固有以白爲黑,以有爲無者,然前後酬酢、首尾委折,俱在《政院日記》、啓下筵說,焉所誣也?臣未知此疏果出於亨洙否,而天神昭布,是尙可忍耶?亨洙疏中有曰:『臣與趙顯命邂逅於李周鎭家,顯命致疑於某人輩庚子前後一段,故臣於備坐,對右相,以所聞先朝大臣有受托之事及己酉筵說果有七臣故事』之敎,遂擧丁酉後付托相臣事爲對,顯命驚曰:『若然則其事專出於肅宗遺意,將有辭於天下後世,然無文籍可據,奈何?相臣家雖無所有,或有他旁照者否?』臣始言『龍澤家肅廟御製詩』云云。亨洙之意,槪以爲渠本不欲言僞詩事,而被臣設計誘引,不得已發之,以爲相臣受託旁照之證云。噫!何其誣也?相臣之伸冤復官,旣久矣。其受托與否,無可論,則文蹟有無,有何關係,而至索旁照之文字乎?其時臣與亨洙相難者,只龍、紀輩伸脫與否耳。亨洙之言曰:『丁酉以後,肅廟思所以保全兩王子,因相臣所薦,得龍澤、天紀,故龍澤家有御製詩,』又曰:『龍澤雖似疲孱,實則慷慨,故相臣薦之,』其意欲以御詩證明龍、紀輩,與相臣一體受托之事,而仍以伸脫之。觀其語脈歸趣,專在於伸龍、紀,而强援相臣受托事,以爲僞詩之來歷,曷嘗以僞詩,爲相臣受托之旁證乎?詳載日記,可按覆也。藉令臣設計誘引以發之,此事發而三聖之誣洞釋,此聖敎所以以早發爲幸。而亨洙出疆之疏,亦曰『奸情畢露,實爲萬幸,』亨洙之幸,亦臣之幸也。雖曰設計誘引,臣當受以爲罪,況不待臣誘引,而渠自丁寧證質,重復而言之乎?抑亨洙旣自爲萬幸,而今以無腸喪心無顔面可顯,自悔自責者何意耶?其疏又曰:『臣言僞詩事,則右相點頭曰:「頃年龍澤之子,以御札來示表叔,將欲奏達,表叔與亡兄,相議叱退』云云:「噫!何其誣也?臣自嶺營還,聞龍澤子欲擊錚上來,臣之表叔叱責還送云,而未知其所欲擊錚者爲何事。今聞僞詩事,始以從前所聞,言於亨洙曰:『其欲擊錚者,以有御詩故耶?』蓋疑之之辭,而御札二字,實未嘗出於臣口矣。亨洙始言僞詩事,又言:『李頣命家,有肅廟御札,已入於灰燼中』云。而及會賓廳,亨洙又以御札事,言於左相宋寅明,故登對時左相仰問曰:『聞宰臣言,有先朝御札於李頣命家云,此則然乎?』殿下以無之爲敎矣。御札之說,若出臣口,則左相何不曰聞於臣,而曰聞於宰臣乎?且據亨洙之言,則李相家御札,燒燼已久,藉令龍澤子有所來示於表叔者,其非御札可知,其追後杜撰無疑,而至於亡兄相議之說,尤爲虛謊。始亨洙於筵中再提臣表叔之名,出疆時疏又及之,然只擧臣表叔而已,未嘗及於臣之亡兄,則今忽無端攙入者何也?蓋僞詩事,已經究覈,無所推辨,故以愚昧昏錯自服,而御札事則未有下落,故以其言根,欲隱然歸之於臣及臣之表叔與亡兄,以爲疑亂自拔之計,而殊不知《政院日記》之鑿鑿可據,其爲計誠亦拙矣。亨洙之疏又曰:『至上前反之,』亨洙之意,蓋以爲與臣相約請對者,非僞詩事,專爲付托相臣事,而臣至上前猝反前約,而發僞詩事云爾也。何其誣也?臣始聞僞詩曲折,約與亨洙請對,兩日賓廳之會,與領、左相矻矻講確者,莫非僞詩事,則今又曰反之者何也?至於豈非卿等之過云云之敎,其日筵中實未承聞,考之日記亦無所錄。上敎至重,而尙不憚於伸縮變幻,則其他從可知矣。且亨洙之言曰:『詩若編成,則其綢繆私逕,使殿下幾陷罔測,烏得無罪乎?」其言嚴正,臣所敬服,今其疏曰:『此輩雖或交結幽陰,其意苟出於安宗社護聖躬,則謂之忠可也。』旣曰『幾陷殿下』,則護聖躬者何事也,旣曰『烏得無罪』,則謂之忠者何故也?其所自言者,而前後矛盾如此,則其移易臣言,觸處破綻,又何足怪也?至若臚列臣罪狀者,專在於『粹然無瑕、事關先王』二句語,而目之以脅持君父者也。人臣愛君,必欲其君之無瑕也,故妖惡之輩,若有假托藉重,玷累聖德者,則必捨生而斥之,此臣子恒情,而亨洙之心反是,不亦異哉?其疏命意極險,爲言極巧,播之遠近,足以眩聽聞,傳之來後,足以滋疑惑,不得不逐條辨明。伏乞卽命喉院,將臣及亨洙疏,考準於啓下日記,如使臣疏有一毫非實,則亟降威罰,以爲人臣誕罔者之戒焉。

批曰:「所陳者入侍時,當面諭。」其明日,又敎曰:「處分嚴正,於卿有何介意之端,而不無過執之心。過爲撕捱,此非所望於卿者。」

2月3日

○癸巳,彗星移見於女宿度內,星體大如牽牛,長二三尺,色白。

○以凶年,命停諸道春操,因大臣所請也。

○北道監賑御史洪啓禧上疏,請往督嶺南運穀,上許之。

○正言鄭玉上疏,請先擇宮僚,以爲輔導之責,躬率以正,以爲身敎之方,批曰:「所陳宜勉。」

○江原監司金尙魯上疏言:

民飢日急,救濟無策,所靠者惟嶺南穀也。遑急之極,連續論移,要依朝令區劃,而嶺伯回移有曰:『北關移粟之後,如有餘穀,則方可及於本道,』又曰:『備局加劃四千斛,決難括送』云。民是國民,穀是國穀,東北何間,愛憎何有?若待北穀之盡輸,始許追給,則東民死已久矣。請遣備郞,刻期督運,以濟東民濱死之命。

批曰:「備郞往來,不無貽弊,其令備局嚴飭。」

2月4日

○甲午,太白晝見。夜,移見於女宿度內。

○左參贊尹陽來三上疏乞致仕,不許。

2月5日

○乙未,夜,彗星移見於女宿度內,尾長三四尺,色白,指坤方。

○右議政趙顯命再上疏辭職,上賜批慰諭。

2月6日

○丙申,夜,彗星移見於女宿度內。

2月7日

○丁酉,夜,彗星見於艮方,三更,移于紫微東垣外,色白。

2月8日

○戊戌,夜,彗星見於紫微東垣,星體大如天培星,尾長三四尺,色白。

2月10日

○庚子,左議政宋寅明,以星變,上箚乞免,優批傳諭。

○上引見大臣。領議政金在魯,以星變,引咎陳戒,上曰:「近見雲臺所報,心甚驚恐。左揆陳箚,右揆引入,朝象如是不協,大臣如彼撕捱,以此規模,何以爲國?向日擧措,專爲鎭定,而處分之後,猶復如是,予誰恃乎?」在魯曰:「右相引義,臣亦以爲過矣。自上敦勉,豈其終不出乎?」

○檢閱趙明鼎上疏,略曰:

靈城君朴文秀自明之疏出,而尤增臣悚蹙。蓋重臣筵奏有三段。其一則重臣請以庚子以前,斷五人之逆,以此意添入於大訓,曰不明,此則殿下無以明心也。其二則曰,必係此一段,嚴加處分,然後可追孤竹淸風之心也。其三則曰,若只論庚子以後,則後世豈不以爲殊常乎?伊日筵罷後,首揆要聞筵話,故臣遂具大訓添下之由,竝錄此三段以示矣。今重臣乃曰:『姑捨汝筆端之所記,而從我不亦難乎?』「

上不賜批,命還給。蓋上之製下大訓也,文秀奏語駭悖,故諸臣章奏聲討,文秀上疏自明,仍斥記注之誤,明鼎被罪,至是疏辨如此。

2月11日

○辛丑,以金鎭商爲大司憲,李箕鎭爲判尹,尹光毅爲校理,李天輔、鄭履儉爲修撰,沈䥃[1]爲弼善,元景夏爲藝文提學。

2月12日

○壬寅,判府事兪拓基上疏,辭月廩,優批回諭。

2月13日

○癸卯,夜,月入太微西垣內,彗星又見於紫微東垣外。

○右議政趙顯命復上疏曰:

臣於閔昌洙事,目見王綱之墜地,王威之日卑,於是發忠憤捨軀命而斥之。此實出於爲宗社無窮之慮,非有一毫私意於其間,亦非以非法過中之事導殿下。斷斷血忱,質三光而無愧,捐百口而靡悔矣。夫胥命,所以安於臣分也,入對,所以急於匡救也。業已登對,則不容不聲討其人,以尊國體也,旣經處分,則又不容不引義自處,白其非出於夤緣冒沒之計也。

上不賜批,令承旨敦諭。

○大司成金尙星上疏,略曰:

臣方帶關東句管之任,有欲筵稟而未果者。東、北饑民之流入京中者,其數夥然。日昨關東道臣,以領還本土之意,論報備局,而此輩流離,已失恒性,今雖驅去,安知不纔出國門,又復逃散也?今不可一一刷還,以咈其願。臣意則自願歸農者,自賑廳給糧還送,俾該邑助耕,勸農斷不可已也。且嶺東民事孔劇,南穀尙未運來,依道臣所請,擇差都事,宜卽催促管檢焉。

批曰:「所陳依施。」

2月14日

○甲辰,以鄭羽良、李玄輔、兪健基、李鼎輔爲承旨,曹命敎爲正言,李秉常爲判義禁,趙德中爲公洪水使。

○吏曹參判元景夏上疏,略曰:

臣之禍媒,只緣和協二字,毁臣者由斯,譽臣者由斯。虛舟自在,而風浪蕩射,抑何故焉?臣之苦心,豈徒欲和協而已哉?是非必欲明,義理必欲正,此臣登筵封疏,以爲告君第一義。而天啓聖衷,處分光嚴,誣案投諸丙丁,寶訓揭于日月,煌煌邦典,詔以百世,凡我臣庶,罔敢失墜,寅畏同心,各忘黨私,諸臣之所當交勉者,而臣以和協,反陷黨案。夫所謂黨字,無形無跡,點綴隱映之際,人自陷於千仞坑塹。聖明在上,臣無此憂,而人言屢至,安知慈母之杼,不投於曾子之殺人乎?請削臣職仍治臣罪。

下例批。

○副修撰鄭翬良上疏,略曰:

《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臣竊觀近年以來,朝夕箴儆,蓋未聞衛武之作戒,而漸不如初,不能無魏徵之所歎。殿下在往年,則孜孜講學,晝講旣罷,復賜夕對,而今則殆至全廢矣。殿下在往年,則章奏狀牘,酬應如流,不留晷刻,而今則或至淹滯矣。殿下在往年,則五日次對,又有引接,咨詢民隱,而今則漸至稀闊矣。殿下在往年,則卯酉之坐,刑獄之政,董飭相隨,而今則幾至廢却矣。殿下在往年,則芻蕘狂言,必回察翕受之,而今則大臣之言,或不省答矣。殿下在往年,則守令陛辭,必引見面飭之,而今則下直之倅,亦靳賜對矣。殿下在往年,則凡於守令之差除,必飭擇擬,而今則銓曹之臣,苟循情面,不復畏愼矣。殿下在往年,則凡於貪汚之覈治,必嚴懲勵,而今則議讞之臣,枉法循私,氷釋水解矣。殿下在往年,則抄選儒學,俾侍經筵,而今則雖因臣僚之建請,只下例諭而已矣。殿下在往年,則一才一藝,必欲搜用,而今則雖有廟堂之薦書,只作休紙而已矣。凡此十者,皆足以有累於聖上愼終之治。而況王綱日頹,國勢日卑,大訓雖揭,其效邈然,黨論絓結,大癰將潰。環顧時事,無一可恃之形,而殿下又欲以暇豫而承之,此臣之所以耿耿憂歎者也。

批曰:「其勉切是,宜勉之矣。」

2月15日

○乙巳,上詣淑嬪廟展拜,王世子陪從。藥院都提調金在魯等,以上在靜攝中,請對欲諫止之,上不許召見。大臣詣賓廳,又啓請停行,上遂不待外辦,駕將發,垂涕敎曰:「今日之行,非不知卒遽,然調劑惱予,大臣困予,趁今神氣稍勝,必欲展拜也。」歷入孝章廟。

○上以大臣請停拜廟之行,聖心激惱,乃敎曰:「觀今日,與《大學》絜矩之道有異。親病受由,掃墳呈辭勿捧。」右議政趙顯命上箚,略曰:

臣伏見小報,有『親病受由掃墳呈辭勿捧』之敎,此蓋群下不善周旋之致。然不能絜矩,固群下之罪,而以群下之不能絜矩,殿下又從以不能行絜矩之政,則不幾於效尤而上下胥失之耶?宜幡然反汗,以彰轉環之美焉。

批曰:「所陳依施。」

2月17日

○丁未,領議政金在魯,以上意激惱,嚴敎荐下,上箚引咎,批曰:「黨習日盛,眩氣日甚。其日過擧,亦由苦心,卿何引咎?其安心勿辭。」

2月18日

○戊申,夜,彗星移見於紫微垣內,尾長二尺,色白。

2月19日

○己酉,夜,彗星復見。

2月20日

○庚戌,夜,彗星復見。

2月21日

○辛亥,彗星漸減,若存若無。

2月22日

○壬子,彗星復見。

2月23日

○癸丑,彗星復見。左議政宋寅明,以星變,上箚陳戒,批曰:「黨習猶前,輔相遲徊,欲諭國勢,我自困矣。」

2月24日

○甲寅,彗星復見。

○上命藥院,勿問候、入診。藥院提調等連請許診,右議政趙顯命及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亦聯箚請之,上終不許。

2月25日

○乙卯,彗星復見。

2月27日

○丁巳,彗星幾消滅。

○校理尹得敬、修撰鄭履儉、鄭翬良、司諫李挺郁等上疏,以星變陳戒,請許入診,批曰:「已諭相臣矣。」

2月28日

○戊午,上始許入診。敎曰:「積困調劑,心氣已耗。大訓之成,自謂能事已畢,彼此黨論,謂不更售,至於親撰告文,上告陟降,而閔昌洙之疏出矣。初欲焚其章而嚴處,因右相擧措過當,遂至庭問戚臣。殆若金吾原情之坐,豈不大損國體乎?且右相無義引入,日煩疏單,後之對昌洙而起者,又不知爲幾許人。默觀世道,無可爲矣,莫若趁今休息之爲愈也。」仍下御製回字數十句。在魯等奉覽畢,以休息等句語,非可頒示者,力請繳還,累請始許。左議政宋寅明曰:「右相之向日辭氣,雖或有忿激處,其心出於忠憤,非由於黨論,而自上見疑以黨論,此可冤也。」上曰:「彼此以庚子前後互有所爭,而予則以爲雖在庚子以前,若爲三宗血脈則忠也,雖在庚子以後,如有黨心,則是不逞也。此何至於推上朝廷,以爲辨爭之端乎?此右相氣勝之病也。」

三月

3月1日

○朔庚申,禮曹以淑嬪廟展拜稟啓,命以初九日行奠酌禮,以私廟忌辰也。

3月2日

○辛酉,右議政趙顯命呈告至四,又上疏,略曰:

臣之事殿下二十年,外托君臣之義,內結父子之恩,區區願忠之忱,可質穹蒼,而遭時不幸,擧措郞當,自以爲忠愛君父,而乃反見疑於君父,遂爲忘恩背德之臣,泣血省愆,靡所逮及。

蓋自昌洙事以後,上疑顯命有黨心,屢形筵敎,顯命不自安,始陳箚引咎,下例批,命承旨敦諭。

3月3日

○壬戌,行都目政。以金始炯爲判義禁,閔百昌爲兼說書,趙榮國爲副提學,徐宗玉爲知春秋,元景夏爲同經筵,任守迪爲刑曹參判,兪宇基、金漢喆爲修撰,洪象漢爲副修撰,沈䥃[1]爲應敎,吳遂采爲大司諫,閔洙彦爲掌令,洪重孝爲正言,趙暾爲說書,鄭俊一爲弼善,宋文欽爲副率,吏曹判書鄭錫五、兵曹判書金聖應之政也。

3月4日

○癸亥,諫院申前啓,不允。

3月5日

○甲子,備邊司啓:「北路餓殍相枕,南穀運船多敗,且當農節,無牛廢耕者多云。請貸京司萬緡錢,使買牛勸耕,又出賑廳米減價許賣於北民之上京貿米者。」竝允之。

3月7日

○丙寅,司諫李挺郁上疏,請退淑嬪廟動駕之期,下旨切責,給其疏而遞其職,捧入承旨亦重推。時上有眩氣,藥院請入診,又請退行淑嬪廟奠酌之禮,屢日力請,上終不許。

3月8日

○丁卯,上詣淑嬪廟,行奠酌禮,翌日還宮。

3月11日

○庚午,左議政宋寅明上箚言:

王世子入學之期漸迫,文衡必圈點督出,然後可無窘急之弊。前文衡李德壽,聞已入來,待首揆造朝,命招圈點,恐不可緩也。德壽方爲春曹長官,而儀節,聞亦多擧行者,宜令勉出。而顧今上下否隔,事務壅滯,臣於病中,不勝憂歎也。

批曰:「所陳當下敎。」

3月13日

○壬申,命招前大提學李德壽,圈文衡,以李秉常爲大提學。

3月14日

○癸酉,以李度遠爲司諫,洪象漢爲副應敎。

○上特下大諭于軍民。時上旣鞫閔昌洙,怒趙顯命之叩地肆氣,遂久不視朝,而又不許藥院診候。至是遂下大諭曰:「噫!以予涼德,承付托之重,君臨于民,一紀又六,而綱弗樹乎朝廷,德弗及乎吾民,夙宵慙恧,負我軍民。而顧今廷臣,諭之無益,今悉心腹,洞諭軍民,其須咸聽。自古帝王創業之君,初雖艱矣,定乎區宇,南面以治。豈若予備經艱辛?自膺辛丑承儲之命,又承三宗血脈之敎,身不自有,含涕承命,而不樂南面,卽予素心。噫!交結宦侍,使予至辭位者,由黨人也,不耐梟獍,竟成戊申者,亦由黨人也。靡皇兄友,靡陟降佑,噫!我靑丘豈有今日?顧今君綱日下,臣慢日盛,脅持其君,猶事舊習,一有處分,衆皆護之,一或靳默,輒卽伸請,此等分義,往牒豈有?大訓旣成,朝象宜靜,而又有昌洙,眩我國是。史臣宣諭,不過示意,而輔相之爲昌洙叩地,一何過也?噫!我軍民,雖莫知予意,噫!彼股肱,循例尋單,待其溫諭,此等國體,今日始覩,周之下堂,幾乎近之。黨人相攻,擔却國事,猶曰其君倦怠。噫!文吏日益細察,名類將至無倫,顧予慷慨,非眷眷於當世,猶戀戀于軍民。嗟!我軍民,咸諒予悶迫之心。」蓋昌洙之疏入也,上遣史官傳諭於顯命,此不過朝體也,而顯命聞命卽入,上駭之,屢問史官曰:『右相果入來乎?』至是降大諭,而其中『史官宣諭,不過示意』之敎,蓋謂顯命旣被劾於昌洙,則不當入來請鞫也,請鞫之際,擧措駭悖,至於叩地,故『周之下堂,幾乎近之』之敎,蓋謂此也。

○藥院以『勿問候勿議藥』之敎,相率請還寢連再啓,上召見之曰:「予之眩氣,實由於慨世而發也。」仍下代理之命,敎曰:「代理二字,便作時諱,然一欲諭意,召見藥院矣。」都提調金在魯曰:「大諭不頒於群臣,只諭於軍民,將使臣等愧死矣。」上曰:「右相旣聞大諭,不胥命而猶引入,豈曰臣分乎?」諸臣請還收代理之命,而上不許。是日,顯命因嚴敎胥命,上命勿待命。

3月16日

○乙亥,右議政趙顯命陳疏自訟,下例批。

3月17日

○丙子,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詣賓廳請對,啓曰:「顧今上下阻隔,人心波蕩,憂虞萬端。鎭安之道,惟在於聖上之延見臣僚,而一向固拒有若相忘。請簡其禮節,暫許引接,以鎭群情。」批曰:「雖入侍,更無可諭。」三啓,皆不許,曰:「眩氣差愈,當召見矣。」應敎洪象漢、校理尹得敬亦上箚,其略曰:

今日此何等時也?餓殍塞路,妖彗亘月。君臣上下,雖日講消弭,賑濟之策,如救焚拯溺,猶懼其不濟,況今廟堂阻對,講筵久停,情志之否隔,國事之岌嶪,言之於悒。請念民國之憂,亟許相臣之對焉。

批曰:「旣諭大諭矣。顧前講學,心甚恧焉。」

3月18日

○丁丑,大臣詣賓廳,請對再啓,不許。於是相率待命。判府事金興慶、副提學趙榮國、應敎洪象漢等,相繼陳箚,請許引接,政院亦請之,上下別諭于右議政趙顯命曰:「此豈輔相辭免之時?脫略些少廉隅,勤於共濟國事,此卿今日之責也。其卽安心偕入。」

○上召見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等。大臣請許引接臣僚,以釋中外憂疑,上曰:「諸黨各執迷見,世道如水投石,予實無歸拜之顔。嘗笑宋主『寘朕何地』之言,而今予此敎,乃予苦心至願也。」在魯等曰:「東宮尙在沖年,此非臣等所可承聞者,聖上亦不當萌此意也。」寅明曰:「聖上此擧,非由於倦怠,蓋緣朝臣不能奉承也。反而思之,聖心必釋然矣。」在魯請命惠廳堂上閔應洙,專任賑政,以濟流民塡壑之患,寅明又以北路牛隻乏絶,廢農爲悶,請關西近北各邑官餉屯牛數百頭,移送北路,上竝許之。寅明又以嶺南北運穀之未及載送者,請以兵船載運,上允之。

○敎曰:「大霈在近,所審者刑政。囹圄拘囚者,亦非吾赤子乎?其令秋曹,抄啓時囚之罪疑者,議大臣以聞。」

○以洪象漢爲承旨,李益炡爲大司憲,李鼎輔爲大司諫,李光溥爲執義,蔡膺福爲司諫,許采爲掌令,閔光遇、李衡萬爲持平,朴㻐爲獻納,李濟遠、朴春普爲修撰,尹得敬爲兼司書,朴弼傅爲進善。

3月20日

○己卯,憲府申前啓,不允。

○獻納朴㻐,以上下疑阻,情志否隔,上疏陳戒,上給其疏,不報。

3月21日

○庚辰,以曹允成爲承旨,李命坤爲兼弼善,尹得和爲兵曹參判,李昌儒爲正言,尹心衡爲副應敎。

3月23日

○壬午,掌令許采上疏,略曰:

殿下不許診對,不接臣隣,大小焦遑,中外洶沸,此三百年所無之事。且論思之疏、匡救之章,一竝無批而還給,亦豈聖世事也?此莫非廷臣之罪也。各汨黨習,未脫時象,以致聖心之激惱,而畢竟敗國事爲民害,反非殿下之憂耶?願殿下奮發乾斷,灑落痛快,使太和充牣,而災沴永消焉。且殿下蕩平二字,可質神人,而特除銓官,畀以蕩平之任,則爲銓官者,當洗滌私意,精白一心,以塞明旨。而吏曹參議任珽,循私引黨,初仕守令,非姻則戚,兩司新通,亦人望之外,不可以如許人參銓,使蕩平二字,永爲已試不驗之題目。臣謂宜施譴責之罰。且臺閣之一意緘默,百計謀免,爲今日痼弊。前掌令權祐之六朔虛縻,乍來旋走,前大司諫吳遂采之一不行公,無端辭遞,前正言李長夏之旣出旋入,皆無可論之情勢,則宜罷其職,以示飭勵也。

敎曰:「以敲撼銓官之意,挾雜陳章,此亦黨習。宜施嚴懲,其削名仕版,放逐鄕里,其章給之。」

○上引見大臣。左議政宋寅明曰:「右相見臣而泣,自恨見疑於君上,情志不孚,且其病勢忒重矣。右相於大訓,自謂有苦心血誠,前於閔鎭遠被罪時,猶力救之,獨於昌洙而爲黨習乎?此激於忠憤,恐聖上疑之過也。」上曰:「右相本情若有未暴,則雖垂涕泣而道之可也。予豈以黨心,疑右相乎?」

3月25日

○甲申,以權賢爲司諫,尹志奉爲掌令,李重祚,朴成玉爲持平,李壽海爲正言。

○王世子將入學,自太學極揀生、進有名望者,以備執事尹得敏等凡九人,而異趣者不得與焉。旣與者,又互相施罰,多逡巡者。上聞之,怒曰:「大諭之後,不肯執事,此亦堅氷之漸。將命以下不行公者,其嚴飭之。」儒生因嚴敎,引義不入,成均館啓請施罰,上允之,尋命解罰,使之入參。

3月26日

○乙酉,王世子入學。大提學李秉常以博士進參,將命尹得敏也。是日王世子具雙童䯻、空頂幘、袞龍袍,詣太學,仍服學生服,具靑衿、軟頭巾、細縧帶,行酌獻禮,仍行序齒。博士着公服,將命以下諸執事,以學生服進參,講《小學》訖,進篚帛、脯脩於博士,禮也。〈儀註與丁未入學時同。〉將命,儒生之極選也。太學,初以金陽澤爲將命。陽澤,故判書鎭圭之子也,陽澤因事引嫌不出,以得敏代之。得敏,吏曹參議汲之兄子也。

○以王世子入學,勞師傅以下至大司成賜皐比,將命以下至諸執事,賜經書筆墨有差,輔德李善行以禮貌官,特命加資。

○贊善魚有鳳至城外,上遣史官促召,有鳳遂拜命,進參於王世子齒學之禮。

○上御映花堂,命王世子以儒服進見。又命將命以下諸執事入侍,以勿事黨習之意,諄諄面飭,以御筆書一紙授儒生,使歸傳大司成曰:「使後世,當知予心也。」其文曰:

周而不比,乃君子之公心,比而不周,寔小人之私意。

其下書年月,仍命刻碑,立之泮水橋上。

3月27日

○丙戌,上御仁政殿,受賀頒敎,以王世子入學稱慶也。其敎文曰:

王若曰,以沖子而有丕子之責,旣居貳極之尊,入太學而講《小學》之書,聿遵三代之制。此非一人之私喜,嘉與四方而同休。念惟元嗣之良,早繫兆民之望。占震索於寡昧遲暮之日,冥佑幸賴於神明,正离位於宗社孤危之時,大本永固於邦國。矧伊岐嶷之天挺,允矣孝敬之日彰。自前歲始開冑筵,講解漸就,逮今春從見太廟,禮節咸宜。雖義方不替於身敎,而學業必資於師受。玆趁敎讓之歲,爰擧齒學之儀。同諸生而謁先師,所重者道,屈貳君而就博士,其服則儒。周旋揖遜之間,儼然成人規度,上下討論之際,聳得滿庭觀聽。斯乃敬業親師之所先,抑亦化民成俗之在此。灑掃應對之推去,可臻治平地頭,學問思辨之做來,佇承精一心法。列朝所嘗行者,雖云循古之彝章,今日何等時耶?實若無前之休慶。予心旣切於嘉悅,群情可見其懽欣。肆用渙號之誕宣,仍施解澤之普洽。自今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三善皆得,奚但爲一時聳感之資?百祿是遵,亦可啓萬世奠安之業。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秉常製進。〉

3月28日

○丁亥,知敦寧趙尙絅自鄕承命入都,始出仕。先是,尙絅因柳綽之疏,決意屛退,至是尙絅子曮,以入學執事入侍,上曰:「予不信讒,爾父不欲見予乎?近日予雖不接臣僚,而汝父若來,則當召見。」仍令歸傳此敎,尙絅遂入城。上召見,慰諭勉留,仍下御製七言詩一絶,其詩曰:

洞察黨人挾雜意,于今諭釋可云遲。

仍敎曰:「欲留則持去,欲歸則還納也。」於是,尙絅感激承命,對以『不敢歸』。蓋尙絅被上殊知,終始眷遇如此。

○命贊善魚有鳳入侍。上以有鳳入參大禮,寵諭之。有鳳以開言路接臣僚,反覆陳戒,上曰:「山野之人,引經勉予,予心感悟。當爲之勉從,視事稟令,依例擧行。」又敎曰:「贊善若少留,則予當親臨太學,行三老五更之禮,使儒生聳動。」有鳳辭謝不敢當。上命輸送食物、柴炭,仍命儀曹,講定謁聖、視學儀節。

○以洪重孝爲正言,李命坤爲校理。

3月29日

○戊子,上引見大臣、卿宰。先以快悛黨習,寅協共貞之意,下旨示諸臣,始命入侍。諸臣曰:「俄奉聖敎,堯舜之心溢於辭表,而不善奉承者,皆臣等之罪也。」仍請夏享攝行,上不許。左議政宋寅明請以鳴智島煮鹽事,分管閔應洙、朴文秀,使之料理區畫,以爲裕財之道,上許之。寅明又曰:「勉留儒臣,親行視學,甚盛禮也。在外儒臣如沈錥、朴弼周,亦宜召致,同參視學也。」上允之。以癘氣熾盛,命設行癘祭。

3月30日

○己丑,特陞贊善朴弼周秩嘉善。仍以手書下諭曰:

視學在近,講筵復開,輔我涼德,專在儒林。欲誠心見卿,以手書代安車,卿須幡然以來。

又下手書於沈錥曰:

其自桂坊,知之深矣。先相向日勸飭應命,若猶昨日。假使先卿在者,其心奚間于今?其入城輔我涼德。

蓋從寅明之言也。

○禮曹稟請王世子入學慶科,命行庭試。

夏四月

4月1日

○朔庚寅,上親行宗廟夏享誓戒于仁政殿階。

4月2日

○辛卯,右議政趙顯命又上疏,略曰:

蒙殿下眷顧,致位至此,今又不幸至此,未死之前,恐不復更瞻天顔。寧不悲哉?臣之罪犯至重,病又如此,乞命鐫罷,俾安臣心。

批曰:「往者之敎,因慨而諭。豈有深意?卿之爲國公心,知亦深矣,卿須善攝焉。」

○以閔百昌爲檢閱。

○大提學李秉常三上疏,乞遞文衡,批曰:「今番行公,爲元良之忠也。卿以忠事君,予亦當以禮待卿。特爲許副,以遂卿心。」

○高敞縣監兪應基,以其師蔡膺福,訓誨蒙學,登大科者爲二人,登小科者爲十人,歷擧列朝舊例,上疏請加資,命下該曹稟處。

4月4日

○癸巳,以金有慶爲大司憲,鄭彦燮爲大司諫,蔡膺福爲司諫,李鳳齡爲掌令,閔百行爲獻納,李衡萬爲持平,南惠老爲正言,鄭俊一爲副應敎,金漢喆爲校理,金尙迪爲副校理,韓翼謩、南泰齊爲副修撰,趙榮國爲承旨。

○修撰李天輔上疏,略曰:

殿下不許臣僚之引接,殆至累十日。臣不敢知,聖心有何激惱而爲此擧耶?近年以來,殿下或有一人一事之不合於聖意,則輒爲往牒所無之擧者,前後凡幾遭矣。殿下之爲過擧也,滿廷臣僚,奔走震惕,朝著若可以湊合,人心若可以懲創,而畢竟諸臣,以一初之政,紛然獻頌,假借文具,塗飾治象,或有因機而固寵位媒進取者,臣竊憫之也。殿下一有所激,必有非常之擧,故人皆緘口囚舌,不敢出一言論一事,彌縫爲得計,阿誽爲盡忠。殿下但見其接冕連笏,周旋於一堂之間者,非如向來戈戟之相鬨,固意皇極之治效,業已大成。而其實則朋比益盛,私意益行,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而無敢爲殿下言之者,可不懼哉?君子之所貴乎改過者,非改之難,爲其一改而不復爲也。殿下之過擧,則知而悔之,又復爲之,轉輾不已,迄至于今。伏願自今以往,廓然改圖,毋更爲迷復之患焉。且臣旣奉命按覈於湖西,則沿路所聞,亦有一二附陳者。天安郡守李彦熽,別立鄕約,使民奠居,而民戶雜役,自官磨勘,白骨徵布,逐戶充補。沃川郡守徐命五,爲政詳明,吏戢民安,而自備防役者甚多。糶糴貢賦,其所徵捧,皆有規模,頌聲溢境。臣謂特爲褒賞,俾有激勸。槐山郡守鄭東羽,多用濫杖,吏民俱苦,一意橫斂,怨謗載路。牙山縣監李弘齡,一切官事,專委奸吏,爲政昏懦,無一善狀。臣謂俱宜罷職,以除民弊。

批曰:「竝依施。

○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禮曹參判金若魯請對,上召見之,蓋以視學儀節講定事也。大司成金尙星亦同入,議定視學節目。寅明言:「今此視學儀節,比癸丑別無增減,而但添入者,卽養老一節也。」上曰:「耆老,民也而君亦爲之起,則況敬賢乎?今之養老,蓋兼尊賢之意也,臨雍拜老,漢帝亦行之也。」上又曰:「世子於贊善,宜有相見之禮,故贊善權諰所進相見禮儀節,予於幼時見之矣。世子以拜師傅之禮見贊善者,欲其敬之也。」在魯曰:「贊善亦宮官,似不必拜也。」寅明曰:「入學後,贊善當入書筵,則今先以禮相見,或涉逕庭也。」上曰:「辛丑入學時,師傅亦參,而其後別行相見禮,則以敬賢之意,先見贊善,豈不可乎?」

○命成均館,講定儒生圓點節目。時上將視學,左議政宋寅明仍言:「多士居泮,實造士之美規。聖上崇儒重道之日,使京華有識之士,濟濟於禮讓之地,則譬如同朝之人,自無情志之阻隔,論議之際,無所乖激,而自相觀感,則其養正士習之道大矣。」蓋自老少分黨,言議岐異之後,爲儒生者,各以其類相從,互相詆排,有若仇敵,故寅明之言如此。上喜曰:「太學,國家之本。守令七事,亦以學校爲先,況太學乎?」寅明言:「居泮儒生有圓點之規,而近來京儒率多厭避不居泮。今宜申飭,使諸儒皆準點,然後始許赴科,而量宜定式,則諸儒不得不相聚居泮矣。」領議政金在魯及大司成金尙星,亦言其便,上從之。遂命尙星博考古規,登對稟定。

○命拿推大臣書啓混下之中官。時判府事兪拓基在外,屢下敦召,而以疾篤不入,史官以其言書啓,而亦無批還下。掌令尹志泰上疏陳戒,仍言:「三司之疏,一例不批還給,不免於『訑訑拒人』之譏,而大臣書啓之還給,前所未聞。設有未安於聖心,獨不念《中庸》九經之義乎?喉院之設出納,是其責,而伈默度日,苟冀無事。未見封繳之故事,竊爲寒心。其時承宣,亦宜重推示警。」疏入,亦不下批。領議政金在魯白于上曰:「大臣書啓還給,前所未有,政院當繳還云者,臺言是也。」上曰:「不稟混下,中官之失也。」遂命下該府處之,承旨重推,始下志泰疏批。

4月5日

○甲午,贊善魚有鳳上疏乞退。時上將視學,行養老禮,有鳳上疏告歸,辭不敢當。上以手書答曰:

于今待耆儒之意,專由衷曲。卿以喬木之臣,豈忍邁邁?有面諭者,須體此意,留待面諭,上以慰懿陵之心,下以慰多士之心。

○前承旨梁得中卒。得中,以湖南人,被經術之薦,累遷至承旨。嘗赴召,而言議無可觀矣。

4月6日

○乙未,月犯鬼星。

4月7日

○丙申,上詣太廟,以將行夏享也。行望廟禮,奉審如儀,仍步詣永寧殿,行禮如上儀。

4月8日

○丁酉,上祀于太廟。方將事之際,雨下不止,上命亞獻官以下入就月廊。承旨請上入小次,不許曰:「『禘自旣灌以往,吾不欲觀』云者,非謂其未獻而誠意倦怠者耶?」旣進饌,初獻如儀訖,降復位,始入小次。命移樂懸軒架於殿簷下,禮畢,還御齋室。引見宗廟都提調金在魯,以前殿東月廊,四通無壁,與後殿異,命於改修時,一依後殿例。

4月9日

○戊戌,月入太微西垣。

○上御診筵,顧謂都提調金在魯曰:「贊善尙留在,欲參視學云否?」在魯曰:「其意以爲不敢當視學,蓋儀節間亦有不敢安者,欲徑歸云矣。」上曰:「其意不欲當養老禮而然乎?」在魯曰:「此又所不敢當者,而且贊善陳疏之意,則竝與視學而不欲爲之,目今饑癘孔慘,此時視學,亦涉彌文,宜可體念。」上不答。

○上行晝講,講《心經》。贊善魚有鳳同入侍,釋敬字之義,甚悉。且以輔道東宮,宜招延宿德之士,如李縡、朴弼周一體敦召,以任薰陶之責,上不答。有鳳又言:「天有陰陽,而其德爲淑慝,其類爲黑白,是非判焉。故聖人體天行道,必扶陽而抑陰,取正而去邪,進君子而退小人,此古今不易之正理也。若無是非,則便是長夜,而事之得失人之賢邪,顚倒汨亂,而國必危亡。是以古昔帝王,於是非之際,必明辨洞察,而必以中之一字爲治天下之要道。蓋吾儒所謂中者,卽明別是非爲天理自然之中,而後世俗儒誤釋中字,便以含糊不分明爲中,故或流於子莫之中,而反爲姑息苟且之歸,必明此義,然後始有剖析之效而方可以措諸事爲。且孟子曰:『所惡於智者,爲其鑿也。』智者,如禹之治水行其所無事也。今夫水東流者,決之使東,西流者決之使西,然後順且無事,而東者必挽而使西,西者必激而使東,則用功難而事終不成矣。今若平心觀理,是非之際,必用其中,如禹之行水,則天下事無難而國其庶幾矣。」蓋其意攻蕩平,上心之所厭聞也。上默然良久曰:「今欲爲中,則必幷用公字而後可矣。」上又執有鳳之手,勉留之甚勤,令留參視學,頻入冑筵,有鳳固辭而退。

○掌令尹志泰申前啓,不允。又啓言:「近來干恩之路漸廣,至於兪應基之疏而極矣。門徒中以多出科甲,雖或有特施恩資之例,今者蔡膺福,以經生出身,設有敎授於人,只是口讀之學而已。其何拔例論賞乎?請命勿施。」上允之。

○司直吳光運上疏,引《中庸》戒懼愼獨,陳戒數百餘言,下例批。

4月10日

○己亥,以金鎭商爲副提學,洪昌漢爲應敎,李昌誼、李成中爲副修撰,南泰耆爲正言。

○贊善魚有鳳進六箴於春宮,留疏徑歸。

○持平李衡萬上疏,請懋加誠意,敦召前參判李縡,使出入冑筵,不報。

○特下別諭于沈錥,又命致祭于故相臣朴世采。

○上諭領議政金在魯曰:「贊善以分別淑慝君子小人等說爲戒,而仍說中字。然建中、建極彼此互言之,天下寧有兩中、兩極乎?別諭沈錥,取其人之質實也,致祭朴世采,亦擧直之意耳。頃者書下太學『周比』等語,今聞已立碑,而恐後世爲高皇帝銅碑矣。然人亡而石存,百世之下,亦必有知予心者矣。予必欲拜先聖者,亦出於慨世道之意也。」在魯曰:「廈氈法講,先聖如臨,豈反下於視學乎?贊善疏中彌文云者,儘然矣。」上曰:「視學豈非興學之本乎?」在魯曰:「興學之意,臣非不欽仰。而今日士習之一時丕變,亦難矣。贊善今又已歸,停之似宜。」上不從,命解中外被罰儒生。時視學在近,而凡自上施罰者,自下不敢擅解,大司成金尙星以爲言,上從之。命還收前月下太學之嚴敎,又命大司成抄選諸生之以經學名者,使參講視學。

○命減饑民身布,諭還本土。時嶺東流民之入京者甚多,賑旣畢猶不肯還,大臣以爲言,朴文秀曰:「若減身布,則自當還去。」上命許蠲減,使之曉諭歸農。文秀曰:「浦項倉牟、米,今方裝載入北,而第聞北路聲息,則永興以南,五月當畢賑,故賑穀或可繼給,而定平以北,則畢賑在六月之晦,賑資無繼給之勢。艱辛救活之民,必將盡劉,若得數萬斛實穀,則庶可救得。嶺底七邑稅米及公木作米在野邑者,以沿海軍作米相換,令北道運去似好。而二萬斛,爲大臣所持難,則雖五六千斛,宜先換送焉。」上曰:「北路事急矣,速爲擧行,而二萬之數,大臣旣難之,則先以五千斛,換送宜矣。」

○命定視學時講官員數式例,承旨趙榮國以講官員數爲請,上曰:「侍講官,以經筵領事、知事、同知事及成均館知事、同知事中無故人盡數書入,講書官以玉堂及曾經翰林人七員抄啓事,自今爲定式。」

○憲府申前啓,不允。

4月11日

○庚子,上行晝講。參贊官鄭羽良、同知事金若魯曰:「勿以贊善之歸缺然於聖心,而敦召山林出入書筵,爲今日之急務。」仍請申飭銓曹抄選經筵官,漢時之詔求人才,亦此意也。侍讀官金尙迪曰:「頃日贊善之陳奏筵席者,言簡而得其要,益知山林讀書之士,與臣等之備數講筵者逈異。莫謂已歸,而益加旌招之誠焉。」上曰:「予於贊善,執手勉留,且以如見咸原等語諭之,而終不回心,是予誠淺予之好賢,或近於醴酒不設而然歟?」羽良曰:「山野讀書之人,自知古道之難行,又量才分之難當,其留之難,從古如此。然殿下不替緇衣之誠,益篤弓旌之禮,使一世咸知聖上崇儒之盛意,則風俗言論無不丕變,其爲貽燕之謨,當如何哉?」尙迪曰:「纔見贊善之徑歸,而尙慮他儒臣之又復如是,則殿下欲致之誠,易致間斷,臣恐將來山林之士,由此而尤難致矣。」上曰:「往事勿說,當加勉矣。」仍問卽今桂坊何如人也,尙迪歷數以對,上命抄選經筵官,待桂坊有窠,以次充擬。

4月12日

○辛丑,政院奏曰:「視學時應爲侍講人,多在外矣。」上命以正卿以上在京人抄入。

4月13日

○壬寅,上詣太學,行酌獻禮,仍行視學禮視學儀註。上具遠遊冠、絳紗袍,出集春門,宗親文武百官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團領,祗迎後陪從。上御冕服,入文廟,謁先聖行酌獻禮。如儀訖,上還大次,改具翼善冠、袞龍袍,乘輿至明倫堂,侍講官以下黑團領,儒生以靑衿服祗迎。上御明倫堂,行都承旨鄭羽良、左承旨鄭必寧、右承旨李世璡、左副承旨趙榮國、同副承旨洪象漢、假注書李運海、洪吉輔、記事官趙載德、閔百昌,由東階上,進於東楹內北向伏,領議政金在魯率侍講官及講書官,行四拜於階下,大司成金尙星率諸生行四拜于西庭。侍講官議政府左參贊尹陽來、漢城府判尹李箕鎭、知敦寧府事趙尙絅、行工曹判書金始炯、戶曹判書徐宗伋、禮曹參判金若魯、吏曹參判元景夏進於東西楹內分左右伏。金在魯進御座左西向伏,講書官副應敎鄭俊一、校理金尙迪、副校理尹光毅、副修撰李成中進伏於西補階上。侍衛諸臣分東西,以次立承、史之左右、侍講官之後,內侍進書案。上命講書官進前,令承旨授書,以次進講,上發問論難。又命侍講官,與之反復問難訖,又命太學東西齋任及抄選儒生等九人,以次進講。初大司成將抄選儒生之有文學者以應講,儒生之稍有名稱者,皆稱病或下鄕,所謂抄選者,率多鹵莾之人。其中羅蔘、林錫憲最善奏對,上嘉之,命銓曹調用。講畢,大司成率館官及齋任諸生等,拜謝于庭,內侍撤案,通禮告禮畢,大臣、侍講官、講書官、承旨、史官、侍衛諸臣,以次退出。上入大次,具遠遊冠、絳紗袍,乘輿由集春門還宮。御映花堂,召見大司成及齋任等,賜大司成豹皮一令,齋任等經書有差,命於殿前謝恩。

4月15日

○甲辰,月食。

4月16日

○乙巳,判府事兪拓基上疏,辭召命。以視學期迫,不敢退處,來住城外,至是告歸,下例批。

○命承旨,持書題,與弘文提學徐宗伋,往太學試士。

4月17日

○丙午,賜泮製居首進士玄光宇及幼學吳洵直赴殿試,其餘幷給分。

4月18日

○丁未,太白晝見。夜,月入南斗星。

○掌令李鳳齡上疏,盛陳癘疫之災,請擧祭癘之典,從之。時癘疫大熾,京外死者,不知其幾十萬人,八道狀聞相續。

4月19日

○戊申,太白晝見。

○公洪監司金尙翼,以疾乞遞,大臣以爲言,上從之,以李宗城代之。

4月20日

○己酉,以朴春普爲修撰,徐宗伋爲知經筵,徐命彬爲同經筵,鄭俊一爲承旨。

○上行晝講。講訖,知經筵徐宗伋,時長地部,進曰:「各宮免稅,曾於己酉以元結二百結、新結六百結爲定式。而其後間有別賜,則乃屯結也非民結。而向有翁主房別賜二百結之命,此乃民結也。此路一開,將爲後弊,請一依己酉定式,還寢成命。」上曰:「此非在下所可操縱者。」遂不許。

4月21日

○庚戌,正言南泰耆上疏,略曰:

近來銓地,作一傾奪之場,不以聖上至意,國家大體爲念,固已可慨。

仍歷陳任珽、元景夏,自遭彈駁,不能向前展布:「如是而何以責勵銓地乎?且流民之不能奠居,多入京中,是守令之不能安集也。其最多者,宜罷該邑守令,以警他人也。」上從之。

○上行晝講。

4月22日

○辛亥,太白晝見。

4月23日

○壬子,太白晝見。

○以尹彙貞爲承旨,金尙翼爲大司諫,李命坤爲掌令,朴春普爲獻納,李會元爲持平,兪宇基爲校理。

○上行晝講。特進官朴文秀言:「賑邑守令之遞易,大爲民弊。俯從臺言,雖出於重臺體,然宜姑參恕,以責來效。」上允之。時安邊府使李喆輔、淮陽府使李彛章,亦在坐罷中,文秀爲之言。文秀又言:「北道運穀御史及監賑御史,宜加褒賞,以酬其勞。」上以問領議政金在魯,在魯曰:「御史本無施賞之規矣。」遂寢之。文秀又極言錢貴之弊,請移咨貿來北錢,又令自大臣以至小民,全用沙器,而盡聚國中鍮器以鑄錢,上曰:「當與大臣議之。」

4月24日

○癸丑,上行晝講。領議政金在魯,因喜怒哀樂文義,以每加存養之工,益勉中節之方陳戒,仍言:「自前雖或事關廟享陵行,而有過中之擧,則諸臣之苦口力爭者,未嘗加以威怒,而至於事關私廟,則輒必疑怒,每有非常之敎,臣竊憫之。聖上之所尊敬處,臣子豈有不尊敬之理乎?聖上不能平心順應,每多暴怒,故其所以怒,反歸於私矣。」上曰:「時君若於私親有過中之事,則在下者爭之可也。而予今無過當之事,而在下者必欲操切,安得不激惱也?取考元廟奉私親時故事日記,其時亦多過激之敎。予若一毫有過,此非所以厚其親,乃所以辱其親也。臣下不知其君之至痛,每每觸激,予亦不免爲暴怒之歸,此可以觀過而知仁也。」

4月25日

○甲寅,右議政趙顯命呈告至六,上問領議政金在魯曰:「右相之病果何如?」在魯以實病對,上曰:「可令小休也。」遂命收還偕來。

○上行晝講。

4月26日

○乙卯,上行晝講。

4月27日

○丙辰,太白晝見。京畿陽城等地霜降。

○刑曹啓言:「癘疫熾盛,罪囚死亡相繼,請典獄署,依例移直他處,罪人加刑文書,限寢息姑勿出納。」上可之。

五月

5月1日

○朔己未,日有食之。上親行救食,禮也。舊例,本監官隨時奏啓,而上以重其事之意,使本監提調啓告,仍命著爲定式。又命自今前期齋一日,各司救食官,亦齋一日。是日,上具翼善冠、黲袍、烏犀帶、白皮靴,自偏門出乘輿,詣仁政殿階上,降輿至褥位。上向日而坐,觀象監提調徐宗伋進前跪啓曰:「日將虧食。請警惕修省。」遂焚香伐鼓,救食如例。上見水盆在床下,命置床上看候。該監官以風動水搖,難於測候,請用窺日鏡看望,上從之。仍敎曰:「有燭具而無燭,何也。」承旨曹允成曰:「月食則有燭,日食則無燭矣。」上曰:「晝祭亦設燭?」遂命明燭。至辰正一刻食甚,宗伋又跪啓曰:「日將食甚。請益加警省。」至復圓,宗伋又跪啓曰:「日將復圓。請匪懈厥省。」日旣圓,遂止皷,上還內。敎曰:「曆象之任不輕,令本監,搜才差下。」

○太白晝見。

5月2日

○庚申,太白晝見。

○大司憲金有慶上疏,乞致仕,例批不許。

○玉堂〈副校理尹光毅、副修撰李成中。〉等,以日食,聯名上箚,陳戒曰:

日食雖有常度,而在正陽之月爲甚異。日食之異,專由於陰盛陽微,可不懼哉?顧今綱紀頹墜,國體有日卑之歎,黨習橫決,朝象絶寅協之望,苟非大警動大振作,誠無以挽回世道迓續天休。願殿下益篤此誠,益勵此志,行之以剛毅,持之以貞固,蕫飭群下,明賞罰嚴勸懲,使一世之人,咸仰大聖人修省奮發之盛意。

批曰:「其勉者宜勉。」

○上引見大臣、備堂。

○黃海道黃州等六邑雨雹,平安道殷山等五邑地震,肅川等三邑霜降。

5月5日

○癸亥,副修撰李昌誼上疏陳戒,請敦召耆儒,先加一資,褒奬經生,特令除職,大非古聖王束帛之禮、緇衣之誠,下例批。

5月6日

○甲子,上行召對。謂侍讀官尹光毅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大臣視爲私字,日前領相奏語,乃歸之以一私字。予以光武『推赤心置腹中』爲心,而群下之不相孚如此。顧予追先之心日倍,而環顧臣下無一可恃者。賈、寇不過爲中興功臣,而以光武推心之度,能使感化。今之臣皆世祿之裔,而幾番大諭,終不感服,世道眞末如之何。」光毅曰:「不悛舊習,終不感化,至使至尊,獨憂於上,天災時變,式月斯生,此皆群下之罪。而所恃者,惟聖上一心耳。」仍以黨習益痼,朝象乖和,反復陳達,請以推心置腹上下相孚陳勉,上曰:「儒臣言是也,當留念。」蓋上於私廟事,群臣一有言,則威怒暴發,以至有過擧。在魯之從容敷陳,果得大臣之體,上旣不虛心開納,顯示未安之意。

5月7日

○乙丑,太白晝見。

5月8日

○丙寅,領議政金在魯,以筵敎未安,上箚自引,批勿辭。

5月9日

○丁卯,上以日旱爲憂曰:「國之所依者民也,民之所重者農也。今風日益高,雨日益靳,爲民祈雨,其可少緩?其令儀曹,祈雨祭設行。」

5月10日

○戊辰,以趙尙絅爲知經筵,朴樞爲執義,李宗白爲大司成,金相紳爲司諫,南泰赫爲掌令,鄭夏彦爲正言,尹心衡爲副應敎,金尙迪爲校理,金光世爲副校理,元景淳爲修撰。

5月11日

○己巳,憲府申前啓,不允。

○關西亦亢旱,祈雨。

5月12日

○庚午,行召對。

5月14日

○壬申,以任守迪、李善行爲承旨。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宋寅明,以災異陳戒,仍言:「臣聞中外飢饉、癘疫,死亡相續,方思救濟之道,而今幸雨下,或冀有年矣。」上曰:「豈可得雨而弛心乎?」寅明又言:「長鬐縣監徐性慶,以民飢擅發軍作米以糶之,自請其罪。其情容有可恕,不可直以事目罪之。宜參酌拿問。」上問諸臣,皆以爲當依事目嚴處,上遂不從寅明之言。以道臣沈聖希不爲啓請其罪,命罷其職。寅明曰:「向者,關東饑民自願歸農者,自上有今年身布蕩減之命矣。且聞自賑所,抄出饑民之有身役者,關東饑民中有身役者甚尠云。今則賑事已畢,又當還歸本土,竝與前日歸農者,今年身布一倂蠲減似宜。」上從之。寅明又言:「北運穀致敗於關東,而拯出時不無弄奸、偸食之弊,故道臣今方徵捧云。臣意則拯出之際,飢民設或偸食,非可深治。且運役已畢,宜皆闊略,見囚之類,竝令放送,穀物亦宜蕩減。」上許之。

5月15日

○癸酉,以閔墡爲掌令,洪啓裕爲副修撰。

○賑恤廳啓言:「乾糧及饋粥飢民,今月十五日掇罷事,旣已蒙允。乾糧飢民一千七百餘口及饋粥飢民三百餘口,今日竝皆饋飯後,給糧放送,病幕飢民方痛者二十口,姑令留幕給糧,連爲救療,待其蘇完放送。」上可之。

5月18日

○丙子,久旱,諸道以農務愆期,狀聞相續,是日適小雨,祈雨祭命姑停。

5月20日

○戊寅,副修撰洪啓裕上疏,略曰:

災異疊現,流民遍路,癘疫大行,十家九空,此正君臣上下遑遑如救焚拯溺之時,而親臨視學,十年再行,聽聞雖美,而不切於時務。此等典禮,只可行於物阜民安之時,以之賁飾太平。今於饑、癘遍國,民命近止之日,則恐不爲急先之務也。且泮中立碑,出於惡朋比之聖意,而以實心行實政,自爲祛黨之術。況《魯論》一部,無非諸生誦法之地,獨拈出一句語,以爲書石之戒者,得無近於文具?而碑役所入甚多,今以幾千飢口所可活之資,用之於一石。夫露臺之費,不過百金,漢文猶以中人十家之産,惜而止之。竊恐殿下之所自期者,亦不在漢、唐中主,而此一着反有歉於後元之治也。殿下所以倚信群下,責勉朝著,至厚且重,而群下所以仰答者,未見精白奉承者何也?實由於廉恥日喪,私意橫流,名園甲第,盡歸豪門,饒司腴邑,全屬勢家,等閒差除,鮮有兩銓之自專,微瑣賤役,皆有宰相之干托。苞苴公行,例問之外,別封之數,至於倍蓰。小事如此,大事可知。殿下何恃而爲國耶?

批曰:「所勉者宜勉。」

5月21日

○己卯,太白晝見。

5月22日

○庚辰,關東久旱,黃蟊兩麥大無,淮陽等三邑,雨雹。

○領議政金在魯,以洪啓裕疏,上疏引咎曰:

干屬之言,毋論公私,不可謂全無,別封之饋,非今斯今,亦未免例受,臣誠慙訟,無以自解。

在魯久居首相,多受四方饋遺,啓裕雖不指名,而意指在魯,故上箚自引。批曰:「循例相勉,卿何撕捱?」

5月23日

○辛巳,以李益炡爲承旨,李行敏爲掌令,兪彦國爲正言,趙尙絅爲判尹,李濟遠爲副校理,禹夏亨爲北兵使。

○上召見大臣、備堂。以賑政旣畢,問飢民區處之道,賑廳堂上閔應洙曰:「今則兩麥已登,東北飢民,次第還歸,故成給公文以送之,雖沿路乞食,必無飢死之患也。」仍言:「癘氣大熾,而活人署不能救活,宜令京兆申飭。」上從之。

○命抄京獄滯囚,使大臣率刑官同入稟決,以癘疫熾盛也。

○平安道殷山等邑雨雹,黃海道大旱。

5月24日

○壬午,右議政趙顯命呈告至三十一度,上優批傳諭。

5月25日

○癸未,修撰李天輔上疏,略曰:

近年以來,災異荐臻,飢荒之餘,繼以癘疫,死亡相續,街市蕭然若經兵火。京城如此,遠方可知。一室傳痛,一室廢農,一里傳痛,一里廢農,以至一邑一道。太半廢農。雖幸而不死於病,將死於飢矣,是固殿下惕然警懼之時。惟願引接臣隣,日講恤民之責焉。生民休戚在於守令,守令黜陟在於方伯。而近來躁競成俗,淸官要職,皆爲爭奪之場,而至於藩閫,尤急急營求,一窠之出,左右鑽穴,主薦之人,作一憂患,取捨眩焉,恩怨判焉,畢竟薦進,未必皆爲得人。願殿下申飭廟堂,克祛私意,使一切干求之徒,知所戒焉。臣以言路之杜塞,陳戒者累矣,殿下不惟不開言路,或有所言,則隨其開口譴罰輒至。殿下旣使之不言,又從而責其不言,今之居臺閣者亦難矣。殿下亟恢聽言之量,以開言路焉。

批曰:「其勉者宜勉。而申飭之請,亦欠事體,廟堂薦注,一循其公,而以私意譏斥之者,其果一出於公乎?宜爾自勉也。」

○慶尙道三嘉縣霜降。

5月26日

○甲申,命賑堂以下書啓。賑政旣畢,上欲施賞,命書啓。賑堂閔應洙上疏言:「從前畢賑,元無論賞之規,請寢其命。」上以其疏示領議政金在魯。在魯請考癸丑前例,上命承旨考之,果無施賞之例,遂寢其命。

○藥房入診。都提調金在魯曰:「史官趙明鼎、閔百昌坐罷已久,請收敍付職。」上許之。蓋百昌以下番,有親病呈疏,請於上番,上番不許,百昌陳疏徑出,上番以墜古風,亦陳疏徑出,由是皆罷。上曰:「親病呈疏,自上猶許救護,豈係上番之許不許乎?此後以親病呈疏者,不必待右位之許,而上番亦毋得徑出也。」

5月27日

○乙酉,領議政金在魯,以李天輔疏上箚引咎曰:

天輔之疏,誠不無辭語之太過,而憂時矯俗之意則美矣。官師相規,久矣寂寥。事涉泛論,未見挾雜之私,臣等似合虛受而加勉,聖上亦宜優容而來言。況臣等薦注,何敢曰一循其公?而批旨乃以循公許臣等,挾私疑儒臣,三司之勤攻廊廟,自此將益廢矣。

仍請刪去批旨中亦欠事體以下未安之敎,以光聖德,批曰:「其何撕捱?安心勿辭。」左議政宋寅明亦上箚,引咎曰:

藩閫之望,首擧之人,臣之前後屢爲公誦者。今若論其擧擬之罪,臣實當之,臣何可晏然?臣又有爲儒臣慨然者,果使大臣眞有行私之跡,明言直說固無不可,而今旣囫圇爲說,大欠別白。又以申飭二字,操切如庶僚,臣固不足恤,獨不爲朝廷惜體統乎?

上亦批以勿辭。時嶺伯告缺,上難其人,命廟堂擇擬。在魯薦金致垕,才堪方伯,寅明又交口薦之,遂以致垕爲嶺伯,致垕卽在魯之近族也。天輔之疏指此,而兩大臣俱不安相繼引咎。

5月29日

○丁亥,左議政宋寅明、刑曹判書閔應洙入侍,決中外之囚,定配者爲十五人,直放者凡五人,而刑曹在囚犯越罪人,竝減死島配,女人及兒弱皆直放,北道所囚諸罪人,亦竝放送。初關西犯越罪人之移囚刑曹者,有決放之議,而廟議不一,久而滯囚,至是以癘疫疏決,故遂下是命。寅明又言:「彼國每以好生之道,凡係犯越者,一切宥之,邊禁自此將至蕩然,邊民何由懲畏?當此荐飢,西北犯越者必益多,安知來頭無生事之端?而彼國今雖寬宥,亦安保其每每無事乎?臣意別爲咨文,先言依皇命減死之意,復申此後犯越者,一切置法,以嚴邊禁之意,則彼之聽否姑捨,日後生事,我可以有辭矣。」上曰:「彼人若曰爾國不能禁,乃反來問於我云爾,則何辭以對?更與首揆,相議稟處。」

○以柳萬樞、權宏爲掌令,金尙耉爲持平,李光湜爲獻納,金致垕爲慶尙道觀察使。

六月

6月1日

○朔戊子,以趙雲逵爲檢閱。

○憲府申前啓,不允。

6月2日

○己丑,宗簿寺以花陽副令榷,宗學講五次居首,啓請依例加資,上可之。

6月3日

○庚寅,上行召對。檢討官李成中言:「臣於前年奉命過淸州,聞『洪霖以一介微賤之人,能辦大節,本州上下老少莫不嘖嘖稱歎』,可見人情同然也。」又言:「戊申賊希天之緣坐、金鳳慶之姪子緣坐,因大臣陳達而放之,治逆之典豈容如是?宜寢其命。」侍讀官尹光毅亦以爲言,而上不許。

○以尹植爲掌令,任璞、閔洙彦爲正言,鄭宲爲校理,李昌誼爲修撰,李鼎輔爲大司成,洪德望爲慶尙右兵使,具侙爲全羅兵使,李漢弼爲公洪水使,特擢具聖任爲知事。

6月4日

○辛卯,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在魯曰:「一場驟雨之後,杲杲依舊,民事可悶。祈雨祭,當不卜日設行。」上從之。命罷慶尙都事鄭夏彦職,仍爲拿處。初朝廷議運嶺南穀,賑北道,上難其人,諸臣薦夏彦爲都事兼賑恤從事官,主管運穀。至是監賑御史洪啓禧發關文促之,夏彦大怒以關文抵地曰:『我管穀運,彼管監賑,初不相管,何得發關,有若待下官乎?』遂回移責之,語多不平。啓禧亦大怒曰:『御史自別,惟道臣與之相等,至節度使以下,則具書目牒呈,且御史體重,未有彼我道之異,而夏彦不過賑恤從事官,又道臣幕屬,何敢乃爾?』遂啓其事,請罪於朝。上曰:『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夏彦非矣,』大臣請罷職,上曰:『繁纓小物,夫子惜之,事體不然。其先罷後拿。「左議政宋寅明言:」方今災異孔棘,癘疫大熾,此正上下恐懼修省之時,不當有所興作,而慶德宮修理之役浩大,有妨聽聞,司僕射亭,亦不急之務,竝宜姑停。「上從之。

○命以加鑄錢及大小錢便否,詢于中外。時靈城君朴文秀主鑄鐵之議,領議政金在魯言:「朴文秀請得燕錢,欲與我國錢竝行,而若以彼錢合鑄,則此無異潛商,又令幷行,則愚民何以知彼我之分乎?必易生事矣。若禁我國錢而專用彼錢,則貨權在彼,初雖設行,末必有弊。臣與諸宰商議,則皆以爲難矣。」上曰:「錢權有二,則有大弊矣。」寅明曰:「天下事非一家私議。諸宰以下皆言不便,則亦無奈矣。」上謂文秀曰:「靈城,其明言利害也。」文秀曰:「卽今京外錢貨大荒,父子兄弟將至於不保之境。民心幾何不至於大渙散乎?燕錢貿來,果若不便,則勿論宰相、士民,以沙器代鍮器,而凡日用鍮器,竝收聚鑄錢,足救今日魚喁之急。臣言亦出於救涸之計而不得已也。肅廟初年,名臣、碩輔豈不若今朝,而皆以貿用燕錢,至於移咨,此非臣創出之言也。」寅明曰:「今則加鑄之外,無他善策。而第貨權,宜在於上,而不可歸之於下。至於私鑄,尤可嚴禁。自今限三年通行舊錢,三年以後,令行新錢,則富民雖欲藏置舊錢,亦不可得矣。」上曰:「卿言是也。以加鑄爲定,諸臣各陳所見。」備堂金始炯、閔應洙、趙尙絅等皆以爲當加鑄,尹陽來以鑄用鐵錢爲便,金若魯對以宜別鑄當十錢、當百錢,而舊錢則仍置竝行爲便。上又問三司及承旨,掌令柳萬樞曰:「大小錢竝行爲便。」玉堂尹光毅曰:「今日之憂,不在於錢之多小,而惟在於人主之節用、愛民。」上曰:「此迂儒之言也。」上又曰:「予意則以罷錢爲便,而諸臣之議以爲不可罷,古人云:『謀及卿庶。』以加鑄便否及大小錢竝行之說,漢城判尹招問五部坊民,又以關文詢諸道。

○憲府申前啓,不允。

○掌令尹植上疏,略曰:

亢旱彌月,四野無靑。祈雨之祭,因一驟雨,便復中止,臣謂應天以實之意,恐不如是也。昔漢臣鍾離意請停北宮之役,以應天災。今慶德宮修理之役,宜姑停罷,以盡修省之道。

批曰:「所陳者已諭。」仍命行祈雨祭。

6月8日

○乙未,遣宰臣,行三次祈雨祭。

6月11日

○戊戌,行四次祈雨祭,社稷遣大臣,北郊遣重臣。

6月12日

○己亥,正言任璞上疏,略曰:

臣於向來疏論權賢,而及其爰辭之出,誣罔聖聽,醜辱臣身者,有不容不一陳者。前冬使行之治具也,勒斂市貨之說,不啻喧藉,今其言曰:『我全無此,彼皆粧撰,』云者,何其告君不直也?捽縛白木廛人,拘囚各邑邸吏,百餘金落本之說,求請外徵索之謗,何爲而出,何辭而辨也?「

批曰:」此非可辭者。「原疏命留中。

6月14日

○辛丑,上將禱雨于太廟,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諸承旨及玉堂請對,上召見。上曰:「雨若霈然,則豈可屑瀆,而今則烈日杲杲。古之成湯,不愛髮膚,六事自責。今予宜行于郊社,而欲禱於太廟者,欲爲兼伸情禮而然矣。」在魯、寅明曰:「殿下强疾動駕,不瑕有害於愼疾之道乎?此時癘氣大熾,雖閉戶而坐,尙或有薰染之慮。凡事合於衆心而後合於天心。顧今大小群情,遑遑煎迫,殿下雖欲强行,其在孚感得效之道,豈不有欠乎?臣等雖死,決不敢奉行。」上終不聽。

○右議政趙顯命上箚,略曰:

聖德合天,祖宗降監,雖不親執籩豆,自當有感格消弭之道。豈必强疾冒危,上以貽高廟、太后之憂而後可也?昔壬寅夏,景宗大王將禱桑林,赫日步行,聖上以世弟,陳之曰:『殿下將禱于天,而殿下卽群下之天也。殿下不從群下之請,則天豈從殿下之禱也?』辭簡理當,眞聖人之言也。今殿下爲天於臣等,而使臣等懇迫之誠,終不得以仰格,則臣竊恐殿下之天,亦難必其影響而應。天人一理,豈有異哉?殿下覽此,想必愴然興感,而群情亦可勉從矣。

批曰:「所陳心有感動,而旣諭入侍大臣矣。」

○校理鄭宲上疏,略曰:

從古治國之道,孰不曰委任賢臣?而我國之制,則所重專在於兩銓之長。蓋擔銓秉衡,甄別賢愚,而國家之治亂、人才之得失,於是乎係焉。大抵膺斯選者,亦極一時之望,而數十年來此塗之淆雜漸甚,至於今日之首銓而極矣。未知殿下所以寵擢而委任者,以其德望有著耶?以其文雅可稱耶?究其本末,無一可取,而夤緣機會,致位卿班,至於天官長席之任,則尤萬萬不稱,聽聞俱駭。近日三司,糾斥峻發,非止一再,而一疏卽出,有政輒當,放倒廉義,從他笑罵,此豈非淸朝之羞乎?至若大司馬之任,旣摠詰戎之政,重以用人之柄,則不可人人輕授,而惟彼西銓之長,卽白面綺紈耳,安知軍國重務?而擧以委之,不少難愼,一之已濫,今又至再。自古名弁之擢授本兵者,必踐歷旣多,望實俱茂,然後始可擬議於是任。豈可如今日西銓之旣乏資歷又無人望,而朝除夕遷畀以中權,若是其專且久者乎?伏想殿下以此輩爲國家肺腑之屬,而亦足以備驅使之末,故不問才器之如何輿論之未洽,寵之擢之,遽授以一國之政柄,名器安得以不淆,朝廷安得以不卑?伏願殿下,惕然改圖,亟新厥政,先自兩銓臣始,斥去無能,擇用令望,庶幾可補於警懼修省之道。

疏入,久留中不下批。吏判卽鄭錫五,兵判卽金聖應也。

6月15日

○壬寅,上詣太廟,是日或雨或晴。上將親禱,以旣得雨,遂命停禱,只行展謁禮。乘步輿而出,諸臣若請乘輦曰:「鑾輿將戒,靈雨旋下,祖宗所以眷顧者如此。殿下宜益思仰答之道。」上乃從其言,乘輦以行。展謁訖,仍詣永寧殿展謁。

○命禮曹,行報謝祭。

6月16日

○癸卯,以金光世爲獻納,鄭履儉爲正言,金尙喆爲持平。

○領議政金在魯、判尹趙尙絅、惠堂閔應洙入侍于診筵。上曰:「卿等雖以予病爲慮,而予則每患如鄭宲者出,而惱予心也。」在魯曰:「宲之疏過矣。渠以年少名官,長在鄕舍,全不詳知其人之如何,只憑外面而論之矣。」上曰:「吏判雖以明經登科,而若爲峻論,則必有雋望矣。」在魯曰:「鄭錫五爲人甚簡,行政頗精,且本來謹約矣。」上曰:「律已謹飭,無踰此人矣。」在魯曰:「以白面綺紈,論斥金聖應者亦過矣。」上曰:「此疏不可付之於自起自消之科矣。冡宰,是周之三公,大司馬,是漢之三公,是何等重任而一筆句斷,不少顧藉,抑何心也?」仍命削鄭宲之職。上以宲爲故相澔之孫,不欲重加之罪,只以大訓旣頒,黨習未悛,下旨切責,遂有是命。又命尙絅進前,問行錢便否。尙絅曰:「臣招集坊民,反復問之,皆以爲:『大小錢,不可互用,燕錢、新錢亦不宜參錯。衆口一談,牢不可破矣。」上曰:「民情旣不欲,則本錢不可廢也。」蓋大小錢,指當十、當百錢及行用小錢也,燕錢指淸錢,將貿來者,而新錢謂將改鑄者也。閔應洙言:「今之錢貴由於公家收藏,富民儲積,使不得流行之致。若使官錢無留滯之弊,私貨有行用之效,則可救錢荒之弊矣。」趙尙絅曰:「或以爲以銀鎔爲小片,作一錢二錢重,京外官府,皆以此代錢而行之,則錢自不貴云矣。」在魯曰:「如此則盜鑄、潛賣之弊,又不可勝言。」上曰:「加鑄之外無他道,更於後日議啓也。」上又謂應洙曰:「卿兼管樂院矣,我國之樂,音節大促。笙簧、石磬,新有自燕貿來者,其待李延德上來,更思釐正。」

○憲府申前啓,不允。

6月17日

○甲辰,行召對。

6月18日

○乙巳,上召見諸承旨曰:「一雨連日,蒼穹陟降,眷顧吾民。豈予涼德所可仰答耶?」諸承旨曰:「一雨三日,皆聖上得之方寸者也。」上示御製心箴曰:「此予所製也。治國治民,皆本於一心,上下寅協而後國事可做。顧今世道之乖盭,由於時象之不協,此予所以作此箴也。」仍命承旨、玉堂、翰、注,幷賡進。

6月19日

○丙午,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宋寅明言:「今年中外以癘死亡者相繼,許多軍額無以充代。宜別送御史于諸道,査括閑丁。」靈城君朴文秀曰:「今年如經兵燹,軍額全闕,此固可悶。然御史一時過去,莫如擇送監司,久任責效。」領議政金在魯曰:「監司職務繁氄,不如御史之專管一事。」寅明仍薦李延德、吳命修才堪御史,上可之。寅明又言:「全羅監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