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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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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十三年清乾隆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寅,上下敎勸農,諭八道、兩都。仍命蠲免貢人舊逋。

1月2日

○辛卯,以鄭亨益爲左參贊,趙明澤爲副應敎,鄭亨復爲副修撰,李玄輔爲承旨,李衡佐陞嘉善,尹敬龍爲義州府尹,申致謹爲執義,李宇夏爲正言,李命坤爲持平,尹惠敎爲副提學。

○下敎曰:

歲首纔下綸音,而特召承宣,更諭餘意者五咨。廟堂方伯之臣,其各盡心,毋替予意。其一曰:寅協。誠欲寅協,莫若忘舊習,欲忘舊習,莫若孜孜國事。咨爾公卿、百執事,乃祖乃父,皆列朝世祿之臣,嗟彼生民,亦列朝愛恤之赤子。是《西銘》所云:「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同胞之民,在於溝壑,矜之濟之,惟恐或遲,則國事不待勉而自勉,舊習不期忘而自忘,其各勖焉。其一曰:生民休戚,惟係守令。國之治亂,在於得人,人主飭銓曹之臣,銓官擇字牧之官,乃國之常典。飭勵非不勤矣,而徒作紙上之文具,若此而豈有實効?至若營將,雖非字牧之官,關係重於守令。兩銓之臣體予意,雖非大政,一守令一營將之窠,毋少放過。苟有貪虐之人,乃銓曹之所使,可不飭歟?其一曰:守令七事,農桑爲首。勸農之諭,猶作文具,種桑之政,尤爲懈怠。孟子曰:「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七十者可以衣帛。」爲守令者,能修擧此道乎?咨!道臣申飭守令,俾有實効,考其勤慢,歲末以聞。其一曰:今予望於字牧者,卽循吏也。貪吏之弊,止於一時,要譽之弊,流及他民。以實心而祛民弊,以實心而奉朝令,以實心而循常典,純然一出於公,雖無赫赫之聲,民受實惠,可不勉焉?其一曰:農政之大,在堤堰。道臣、守令之辭朝,旣有別諭,而視若例常。主營堂上,亦成文具,今幾年矣?不知勤慢,其可曰綜覈乎?嚴飭諸道,及此春水,着力修儲,亦令主管堂上,廉察以奏。

○夜初皷,上命承旨,持《大典》入侍,幷召入直儒臣。敎曰:「諸臣徂歲於禁中,故予欲見焉,而將觀農政之在《大典》者。」仍商確農政急務、民間疾苦。承旨柳儼仍言:「儲宮定位,歲已周矣。宜以時接宮僚,庶有薰陶德性之効。」上曰:「當俟日氣和暢矣。東宮性好書冊,頗能識字。始學《文王世子》篇,王字則指予,世子則自指,知識亦漸通矣。」儼曰:「內侍必擇醇謹之人焉。」上曰:「然矣。予於幼時,私親常敎小心,故予至今服膺。每侍慈殿,如在潛邸時矣。」儼又請遣繡衣,廉問土豪之隱漏民戶者,上曰:「王者對時行政,今非成籍之時,故雖不下敎,然漏戶之弊,轉作虛戶,究其本則誠可惻然。彼貧殘之民,依托土豪,爲土豪者,利於役使,終不免爲其奴僕,此不可不嚴禁矣。」仍命宣醞。上親寫新歲一心祝有年一句,命入侍諸臣,卽席賡進,諸臣各賦七言絶句以上,賜筆墨以寵之。

1月4日

○癸巳,太白晝見。初昏,月食金星。

○行召對。

1月5日

○甲午,太白晝見。

○以趙翼命、柳萬重爲承旨,兪健基、吳彦冑爲修撰。

○左議政金在魯初度呈辭,答曰:「任卿久矣,知卿熟矣。浮薄之世,自此鎭矣。年少之輩,可無掛齒,因一微事,胡至此乎?噫!人心不同,互相務勝,位大官者,過則調之,是則自反而已。予之所期待,國事也,生民也。卿之撕捱者,不過尹鳳朝微事,從容時月,自可調劑。豈若是不顧其大乎?此非所望於卿者。以卿體國之心,倚任之重,豈忍若此?玆命近密之臣,往諭此意,卿其體小子如渴之意,顧昔人鞠躬之義,其勿困我,須卽登筵。」

○全光道錦山郡,丙辰十二月二十一日,大雷電。

○上御仁政門,行朝參。右議政宋寅明曰:「歲初下敎,誠意藹然,而臣忝在三事,不能導率,臣之罪也。」上曰:「左相尋單,誠是意外。大官如此,予實慨然。」判府事徐命圴曰:「日者星變非常。目今人才、兵力、關防、邊事無一可恃,收拾人心,選用人才,實爲急務。請飭兩銓。」寅明曰:「古人以天無災異,謂之忘我。因此爲奮發之端,則安知非好會耶?」上曰:「似此規模,雖有人才,誠難得用矣。近來皆用文具,故循序而進,人人皆可爲大官,奈何?」寅明曰:「廟薦不得不以人望,循次充選矣。」因言李縡之爲亞卿,今數十年,請加奬擢,上曰:「爵人徒爲觀瞻乎?所貴乎恬退者,以其不累於物欲也。恬退而爲時象者,何可用之?」上命侍衛百官各陳所懷,無一應旨者。內需司別提金時健奏言:「內奴推刷,受賂減貢,而宮家折受,不以閑田之弊。」承旨柳儼曰:「幺麽掖屬,何敢煩陳?此不過自備局申飭者耳。」上然之。因慨然,上敎曰:「前則鳳山忠義,亦陳所懷,今則惟一內司官而已。」

1月6日

○乙未,太白晝見。

○以安相徽爲執義,尹彬爲掌令,金漢喆爲持平,洪景輔爲大司憲。選知製敎尹汲等三十二人,江陵人崔逵泰、安東人金聖鐸以有文學得與焉。

1月7日

○丙申,左議政金在魯上箚乞免,批曰:「卿亦自諒,不無不逮於昔人者。以卿寬容之量,何可介滯心中乎?」

○引見大臣、備堂。右議政宋寅明以災異孔棘,請延訪闕失,又陳關防之不可不修,戎備之不可不詰,關西嶺阨長養樹木,禁軍都試,申飭設行,上皆許之。寅明因言:「尹淳向來疏意,與臣等少異,而自上或疑其爲峻論。然辛、壬以後,爲緩論者,豈於今日,復爲峻論乎?向有以誣筵敎爲言,此則臣等亦未詳何謂也。」上曰:「似指卿言爲是之敎,而予未記得,或錯聽而然乎?李鼎輔之言過矣,予非以峻論疑之。然此人故欲以此,決去就則非矣。」

1月8日

○丁酉,以趙尙絅爲禮曹判書,趙遠命爲禮曹參判,具聖任爲左尹,金聖應爲右尹,李玄輔爲大司諫,李潤身爲司諫,趙泰彦爲獻納,申思觀、金尙迪爲正言,柳壽垣、李善行爲持平,李壽沆爲都承旨,金尙星爲承旨,趙明謙爲副修撰。

○知中樞府事李眞望卒。上下敎悼之曰:「文學雅望,淸謹自持,幾番波浪,恬然不動,囂囂末俗,自潔無染。非特予之所重,與朝共知,特遂雅操,意有在矣。追惟昔年,其倍痛傷。」命賜喪葬需。眞望於辛、壬黨人用事時,頗主平緩之論,及丁未改紀,首請李健命、趙泰采分等。上以其曾爲潛邸時師傅,雅禮之。稱甘盤舊契,擢拜正卿,眞望力丐閒,不復責以職事。眞望性廉儉謹厚,不墜名祖風。官旣顯,出無馬,或以木屐徒行。母夫人性嚴有法,子弟有過,使家僮,杖于庭,蓋其梱敎有素云。

1月9日

○戊戌,命時原任大臣、禁府堂上,鞫僧玄機于本府,發捕玄機諸所援引者。先是,捕廳有僞作帖文之盜,辭連僧玄機,自湖南捕來。玄機自言:「見戊申亡命賊黃鎭紀,於平安道爲僧於深山,渠爲其弟子,往來交通於緣坐諸謫。」蓋於戊申之亂,鎭紀父溥杖斃,鎭紀以宣傳官,脫身走者也。右議政宋寅明奏其狀,上曰:「事固有可欺以其方者,子産亦嘗見欺於校人。此事終不近理,無乃死囚欲延晷刻之計耶?」乃令左右捕將,合坐究問。捕盜大將朴纉新、金潝請對言,罪人供辭多可疑,因進推案,其所引者,思晟之孽弟李思彦、孟山前縣監安鳴鶴也。又有稱李叅判奴石男者,李叅判卽指明彦,方謫渭原。又有稱安陰鄭生、淸州李生者,卽指戊申賊魁希亮、麟佐也。且廣引關西、江邊土豪田、申兩族,而所誦詩句,又涉不道之辭,諸臣皆請設鞫,上許之。仍命捕德川金剛菴僧法訓、最學、惠學、日雨、李思彦、申次萬、田萬圭、次圭、李明彦、明彦奴石男、金世采、世采母小貞、金載衡。法訓卽玄機所稱黃鎭紀僧名,而是菴有兩法訓,故竝就捕。自是日始設推鞫,至二月丙寅,上親鞫,三月己丑,玄機以誣告自服。

○問僧玄機曰:「汝之隨行亡命之賊,旣告捕廳。綢繆情節,一一直招。」玄機供曰:「熙川吏金世采母,僧之五寸姑母,見姪孤孑,誘之曰:『吾有親僧,在香山金剛菴,可作汝師。』世采亦曾爲僧還俗,故因其師僧信益,傳言於訓大師,以己酉臘月落髮,爲其上佐。與法訓同宿於世采家,問師僧根派於姑母則答曰:『汝師乃換局時,定配此處,仍作僧。其人善文,汝可學經。但自京不無窺伺,其蹤跡佛家,以慈悲爲心,豈可置人於死地?汝愼勿出口。』且師僧家屬,住接於朴昌柱家,而於姑母家,距一帿場,故夜深姑母導師僧,往見其母妻。翌年二月,安陰鄭生及忠淸道兩李生來會,師僧言:『戊申年,平安兵使軍,先渡中和,自下道擧事,幾乎成矣,而梁哥不善周旋,事不諧矣。』又言:『金重萬告變可痛。故重萬之爲熙川守,欲爲放火,持火藥往路,因吸烟茶失火,遂爛其臂。』又言:『戊申宮城扈衛之時,吾能超越宮墻,留接一望於吳判書家,變服來,爲香山僧。』且各處書簡極多,而中有申德夏書。師僧曰:『此人若爲平安兵使,且得瀋陽胡三百名,可以報讎。』其書云:『方行移八道,窺捕不止,必須操心。』云。又書天中日月缺盈頻,枰上山河翻覆易之句。庚戌夏,師僧作書,求蔘於江界人田萬圭、申次萬,秋會萬圭於寧遠李哲尙家。辛亥夏,又與學僧,往會于次萬家,時有三十餘人同坐。又有胡人乘馬尙船越來,同會者四十人。壬子、癸丑之間,朝家發捕甚急,故師僧避居寧遠尋還。甲寅申次萬之弟潛商事覺,故避來,依于師僧。師僧令次萬執筆作書,送于瀋陽通官曰:『馬牌尙書大明年號,錢用常平,而不用康熙、雍正年號。』且及戊申亂生之由,必待申德夏爲兵使而擧事。又師僧往來於寧邊謫居人李生,而又往來於渭原李叅判所使其奴石男,持書往復,頻送藥物、藥丸。鄭生則常留接於雲山崔壽邦家矣。」問申德夏,德夏供曰:「臣於丁未,爲寧邊府使,而曾無一僧知名者。安陰鄭姓人,亦無相知者。臣之不解吟詩,世所共知,作書之事,尤極曖昧。」問金載衡曰:「玄機言其師與汝相親,使汝打造刀子,炙金小鎗等物云,無隱直招。」載衡供曰:「臣爲鍜鐵,往龍門寺僧義亮所,見一空殿有僧,能解文字,額廣頣尖,年可四十,面似有痕,名則不知。巡審冶爐間,有冶匠輩造賣,而無由知之矣。」玄機更推,納供言:「學僧自言,與喬桐水使韓範錫爲六寸親,故載衡之將受棍於兵營也,學僧周旋於範錫。乙卯又傳學僧書於孟山縣監安鳴鶴,因官吏安萬周妹月梅,轉通于衙。」又言:「師僧常佩三刀,怪而問之,答曰:『吾於戊申,超越宮墻而來。如有捕我者,足以此刀刺殺。』鄭生問:『汝隱於吳家,豈不危哉?』云則答曰:『吾與吳同謀,吾若族,渠亦族矣。戊申渠爲元帥,雖自爲功,其實殲無罪士女,元無斬賊軍之事。』後聞吳元帥喪以爲,如斷一臂,又見《勘亂錄》,手自裂破矣。」問鄭生名,玄機曰:「其名下字,卽亮而上字忘之矣。」時鞫事嚴秘,故吳命恒之姪彦冑,漠然不知,侍講筵矣。後敎曰:「紀綱凌夷,人心巧惡,此等之輩,式月斯生。玄機以遐方丐僧,偶然被捉,敢生眩惑之計。再招所供,若見其腸。法訓果是黃賊,則幾年亡命之賊,豈可輕漏於年少乞僧乎?希亮名字,只稱亮,而曰忘希,南門受馘,名播諸道,而佯若不知。若非戊申遺亡之賊,必是江邊潛商亡命剃髮之類。法訓不日當到,自可彰露,以此嚴問,期於直招。」承旨柳儼曰:「鞫體誠宜嚴秘,不可輕示聖意。」上曰:「予雖不明,南門受俘,盟壇約誓之後,此等之言,若少致疑,則九原之人豈不有憾,又安可君臨一國?」更推玄機,又引龍川府使趙國彬、鐵山武人鄭德鳴及前任碧潼郡守,今爲全羅右水使成姓者曰:「其師嘗言此等人,若爲兵使,可爲戊申事云。」又言:「其師及學僧,或往宿於龍川車姓人家。」又言:「與蔘胡謀議於田致峻書堂。」云。日雨、法訓拿來,日雨卽玄機師之師也。法訓與玄機面質,玄機曰:「吾老師之弟子,有兩法訓,此乃丁姓法訓,非吾師法訓也。在捕廳時,已言有兩法訓矣。」左議政金在魯奏言:「捕校到金剛菴四十里地,托以雪塞,終不往見,所捉又非其眞,請拿問捕校。」金世采母小貞與玄機面質,向玄機曰:「汝之兒名爲誰?」玄機曰:「金山臺也。」小貞曰:「果是吾五寸姪,而吾則初無誘汝爲僧之事。若勸汝爲僧,舌必坼矣。」惠學與玄機不詳知。田萬圭、次圭、申次重等供曰:「臣等深居山峽,徒知食粟而已。初不知法訓、玄機之爲何許僧。」其他所引者之招,皆與玄機言相違。玄機所稱鎭紀之法訓,拿來取招,法訓供曰:「僧本是永興韓益興之子,十一歲爲僧於老德寺,十九歲入香山眞佛寺,讀經矣。實非亡命賊鎭紀。」又引禮曹印給公牒,使掌重創永興影幀移安之舊菴以辨之。

○時,左議政金在魯久引入,至是,以推鞫承命。上曰:「幺麽一僧,煩擾至此,而卿則因此造朝,國事誠幸。」在魯曰:「聖敎責臣以諸葛亮勤攻之語,若使諸葛當臣所遭,亦必不安於位矣。」大司憲洪景輔申前啓,只允明彦、夏宅事。敎曰:「明彦不臣之心久矣。甲辰一疏,已極凶慘。以鏡賊同去就之說觀之,綢繆陰謀,貫通心肚之狀,昭然難掩。噫!遐荒放謫,卽歸故土,人之常情,而遲徊不歸,已多可疑。久廢復用,一言自訟,事理當然,而不陳例疏,顯有罔測之意。此筵臣所以有無臣節之論者也。況其父子之名,屢出諸賊之招,胡服擧事之說、衣縫納書之計,如是狼藉,明彦、夏宅設鞫嚴刑。」

1月10日

○己亥,太白晝見。

○先是,開城留守請白峙僉使移屬於管理營,命海西道臣、帥臣,商確狀聞。黃海監司李聖龍、兵使李相晟啓言:「本鎭形便,在本道爲一助,在理營不過斥候報警。況白峙之土地、民卒,皆在海西,軍役、糶糴,亦係海西,而獨令節制於松都,實爲不便。」備局覆奏,命仍屬海西。

○承旨南泰溫自鞫廳回,上問罪人形貌、動止及諸所引虛實,泰溫對以罪人應對如流,少無窘態,援引漸多,恐致蔓延。上曰:「予經歷多,心固泰然,而諸臣或以交通彼中動心,然予所慮者,只恐輾轉驚擾,赤子化爲龍蛇耳。如申田兩族,俱是邊上土豪,其憂誠大矣。」

○上謁太廟,步自齋室,行望廟禮,不御煖帽,諸臣以日寒力請,不許。

1月11日

○庚子,太白晝見。

○行晝講。知經筵宋眞明進曰:「聖壽又高一歲,宜盡保嗇節攝之方。昨日引接承旨,幾乎達曙,仍又動駕,今日又開講,區區之憂實深矣。」上曰:「惜陰之道,豈在年多少?然卿言如此,明日當停講矣。」

1月12日

○辛丑,以李益炡爲獻納,趙顯命爲刑曹判書,李義豐爲慶尙右兵使。

1月13日

○壬寅,行召對。

○推鞫。承旨金尙星入侍,上問獄情,對曰:「其爲人極怪惡,而所言皆有條理。妖人之計,何可測度乎?」上曰:「頃見文書,其言極妖惡,胤命又出矣。如或聽信,朝廷將無餘人矣。」

○禮曹判書趙尙絅上疏,辨鄭羽良疏,略曰:

聖明授以用人之柄,雖使臣不問僚席,重通臺望,以致僚疏之斥,此非臣羞恥之事,而但昨旣爛漫酬酢,今忽陳章攻斥,有若全不聞知者,太不白直。至以都政後書札,作爲脅持之木覇柄,此其時執筆郞及政吏在焉,問之則可知矣。

上例批。

1月14日

○癸卯,太白晝見。初昏,客星見危星內。

○上行召對。承旨金尙星以操存之工陳戒,上曰:「予本無學問工夫,氣質亦且不高,今年已四十四歲。予以爲志意未嘗少怠於前日,且當靜處之時,每以凡事,無加進之效,自歎于心。且於引接臣僚之時,束帶收檢甚有益。故今年早開講筵者,意固有在也。」尙星又言:「微細之事,致勤聖念,非保攝之道。」上曰:「人豈不自知?予之用力於微細,實爲病處,而究其本,則蓋亦出於無放過意也。」

1月15日

○甲辰,午時,白虹貫日,上下責躬求言之敎。

○行常參。是日,上不御煖帽,臨殿而班行,往往有擅着者。承旨請査現,而自首者只八十老宰臣南就明一人而已。執義李善行申前啓,不允。正言申思觀啓言:「工曹參議李潝身爲諫官,以如簧之舌,詆訐言者。不可以旣往而置之,請罷其職。」答以往事提論,無乃太過?

1月16日

○乙巳,太白晝見。初昏,彗星見危宿度,尾長尺許,指巽方,色白。流星出參旗星下,月犯軒轅星。

○引見大臣、備堂。是時,天災疊出,上憂之,達宵不寐,玉音頗失和。諸臣入侍,小頃,上猝有眩氣,令小退。過午命復入,大臣以下迭進曰:「弭災之道,在於奮勵修省,而亦宜保嗇聖躬,不可過自憂愁。」戶曹判書金東弼曰:「頃於奉朝賀閔鎭遠之喪,中使傳旨,俾納麻布、綿布五百疋,將爲各殿致賻之資。此路一開,恐有濫觴之慮。」上曰:「自內果有別賻,故使取用於義宮,而中官誤傳於度支,極爲可駭。」命罷中官職。正言金尙迪進曰:「外間傳說,或以爲內寵漸廣。人主一身,係國家安危,其何自忽於在色之戒耶?」上嘉納之。尙迪又言:「紀綱之不立,莫非殿下之不善導率也。銓官之引入,輒以面諭及禁推督出,是欲立紀綱,而反壞紀綱也。金致萬之力拒君命,不爲無執,而金希魯之姑先削職,似有加罰之意,以勉出左相之故,未免仍寢。右相之初拜相也,蕫飭備堂之不參坐者,若將振發,近或拘於顔私,幷與飭勵而廢之。趙顯命過於自好,謂避淸要,而將任經筵,或辭或膺,未免斑駁,臣竊笑之。且修省之道,莫如得人,而殿下常以知而不能用爲敎,此誠亡國之語也。殿下十年建極,彼此之落落難合者,竝皆登庸,而人才之已知者,猶不能用,尙何望搜巖剔穴乎?朝廷之所用,不過闒茸無恥之輩,如李壽海蠱惑逆晟之妾,而淸塗顯仕,不復枳礙;洪好人狼籍繡衣之啓,而金吾崇秩,檢擬無拘,如是而豈能淸仕路乎?」其所歷論,言多剴切。趙顯命曰:「臣亦被臺臣面斥,而今日始見有臺諫矣。」修撰兪健基曰:「臺言可謂鳳鳴朝陽。」上曰:「新入臺地,所言切中時疵。予當猛省焉。」尙迪申前啓,不允。又啓言:「日昨煖帽自現,不過薄罰,而班行之上,萬目俱覩,無一人自首,大關紀綱。請判決事李雨臣以下十人罷職,竝汰押班監察。」從之。執義李善行申前啓,不允。

1月17日

○丙午,太白晝見。日有重暈。彗星移見於室星度,尾長二尺,色白,指巽方。月入太微垣,政院、玉堂竝陳戒,答以警惕之意。

○行召對。

1月18日

○丁未,太白晝見。彗星見室宿度內羽林星之東,尾長三尺,色白,指巽方。

○以任守迪爲大司諫,柳時模爲司諫,徐命臣爲正言,金尙重爲持平,尹容爲承旨,尹淳爲刑曹判書,閔應洙爲刑曹參判,金取魯爲判義禁。

○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金在魯曰:「淸人有咨文,請中江開市,使內地商人交易,此係我大利害,非約條不可許,請以此回咨。」上許之。玉堂趙明謙進曰:「自戊申以後,風雨助順,殿下誠心典學,勤勵圖治,何患乎天災?但願益加振作焉。」仍陳尹鳳朝之久枳、李壽海之見斥爲已甚。正言金尙迪申前啓,不允。仍進曰:「明謙所論,一則諂媚,一則黨論。安用如彼玉堂?」明謙退而上疏自卞,言李壽海事,有帷薄暗昧,陷人罔測等語,見者傳笑。

1月19日

○戊申,太白晝見。彗星見西方淡雲間。

○司諫柳時模申前啓,不允。

1月20日

○己酉,彗星出西方。流星出北斗下,入西方,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色白。

○以趙命臣爲承旨,韓翼謩爲司書,具聖任爲摠戎使。

○行召對。

1月21日

○庚戌,諫院〈正言徐命臣。〉申前啓,不允。又啓言:「明彦父子,負犯何如,而夏宅之子擊皷,顯訟於兩司,爭論之日,闌入之際,騎省堂郞,曾莫之禁。及其納供,秋曹堂上循例捧入,至煩政院之稟却,請兵曹堂郞、刑曹堂上竝罷職。鞫囚譏捕,何等嚴重,而日前捕廳部將之發捕,諉以雪塞,終不跟搜請部將自鞫廳,一竝拿鞫嚴處。明彦之有拿命也,禁府都事尹尙通越次進去,稱以雪塞,又不趲進。請待其回還,拿問嚴處。明彦罪惡,只就無臣節三字論之。凡今北面於殿下者,惟當聲罪之不暇,吏曹判書尹游懷顧牽之私,敢以道情等語,顯登於章奏,其背公死黨之狀,萬萬駭惋。至於多引干係至重之人,務樹私援,冒沒於堂疏顯斥之後,全喪廉愧,請罷職不敍。江界自是邊上重鎭,而府使閔昌基駁正之論,至發論思之地,而佯若不聞,汲汲冒赴,請罷職。」答以俱涉太過。

○憲府申前啓,不允。

1月22日

○辛亥,正言徐命臣引避,上下敎曰:「頃者沈星鎭之斥銓長,不先不後,業已下敎,事亦往矣則徐命臣抉摘文字,欲逐重臣於大政申飭之日,有若相報,此等之習,豈敢售於今日?」

○備邊司薦以尹惠敎爲吏曹參判,徐命彬爲吏曹參議,因吏判遭臺參也。

○行夕講。

1月23日

○壬子,彗星移見於壁宿度內鐵鑕星上,尾長三尺許,指巽方,色白。

○諸承旨持《大典》入侍,論舊典數事。

1月24日

○癸丑,太白晝見。彗星移見於壁宿度內雲雨星之東。

○以李廷濟爲判義禁,李光運爲執義,趙明澤爲司諫,金廷潤爲獻納,李德壽爲同經筵,鄭錫五爲戶曹參判,申宅夏爲持平,朴弼載爲正言。

○大司憲洪景輔上疏言:

嗚呼!殿下試以今日時象爲何如也?黨伐之習,雖若未售於朝廷,而未能忘於家;殺戮之禍,雖若少戢於目前,而未能化其心。乘間抵隙,蜚語巧讒,未嘗不闖發於其間,而殿下方且雍容於彼此之調停,滿足於形跡之彌縫,自謂之已治已安,則臣未之信也。譬如大病之人,伏熱藏在心腑,補瀉俱難下手,姑用小小溫平之劑,以冀時日之無事,而一朝熱發,將無以救之,寧不懍然而寒心乎?當此之時,殿下之所恃而維持者,惟大臣耳,而不知精白一心,仰體聖志,所建白者,各是私黨之事;所薦引者,各是私黨之人。雖以嶺伯事言之,當初互擧,俱非人望,畢竟相鬨,大損朝體。噫!藩臬重任也,苟得其人,何有物我?曰彼曰此,有同惠廳吏窠之爭出,卽此一事,已愧老成。籌堂差下,殆至數十,而向非趙明翼、金聖應之勤仕,則備局之坐,幾乎廢矣。如是而尙可謂之董率諸宰,彈壓百僚乎?兩銓政注,大臣古有分付之例,而亦非頻有之事,故分付則不敢不施。近則至於一守令一察訪,莫不隨窠分付。憑分付之例,而行請托之私,至如東伯副擬,自有其人之書而極矣。由是,銓官不復存畏,慢不擧行。政吏囚治,殆無虛日,而大臣體貌,漸墜舊風,臣竊惜其不自重也。臺閣含默,又成痼弊,顧瞻忌諱,不敢發口,謄傳故紙。亦知可恥,故纔綴臺銜,旋圖遞免。高者則雍容進取,自占便宜,卑者則力求外邑,以充口腹,風習汙下,謇諤無聞。或有一二論啓,率皆苟且挾雜,反不如不言,殿下之臺閣,可謂壞矣。君德成就,責在經筵,而唯以疲軟善入直,浮沈以取容者,備數應文,故勉君德則天理淨盡之說,貽笑搢紳,應明旨則滿紙冗蕪之說,不堪着眼。龍繇奧義,雖不可責之末學,而目前訓註,亦患艱解,其何望上心之啓沃,聖學之裨補耶?承宣之職,出納惟允,責任甚重。封還駁正,古事可見,近來則不過卯仕申退,奉行文書而已,數三院吏足矣,亦安用六代言爲哉?上自廟堂,下至三司近密,而無一是當,無一開眼,而殿下有爲之志,其視三四年前,亦且八九分退轉矣。尙記癸丑冬,臣以承宣入侍,親書大誥,深夜擎出,群僚動色,四方改視,意謂太平之治,復見於今矣。曾未幾何,因循如舊,今則亦不復有此志矣。故求言之下,側聽累日,喉院、玉堂塞責之外,未聞有一封事之來投公車者。噫嘻!殿下之言,尙未見信於國人,則高高在上之天,其何能有所孚格也哉?伏願自今赫然改圖,躬自奮勵,因飭諸臣,各率其職。朝廷正而四方皆正,人心和而天氣自和矣。

批曰:「所勉陳俱是,可不留意?大臣體面,旣非卿宰之比,則下語之間,不無過中,深用慨矣。」

○校理趙尙命、修撰兪健基等疏曰:

洪景輔之疏,一篇指意,專在於欲空殿下之朝廷,而餘鋒所及,毒遍於館中諸僚,使不敢更開一喙,欲爲自護之計,其亦巧且慘矣。

批曰:「勿辭。」

1月25日

○甲寅,彗星移見於奎星度內天溷星西,尾長二尺許,指巽方,色白。

○以金取魯爲判義禁,趙顯命爲右參贊,沈聖希爲應敎,任珽爲校理,南泰良爲修撰。

○憲府〈執義李光運。〉申前啓,不允。又啓言:「目今囚繫滿獄,鞫事方急,而大司憲洪景輔不思爲君懲討之義,乃於重囚就拿之日,汲汲投疏,一篇精神,專在擊逐大臣,撓敗鞫獄,而慮有人譏,竝除三司,必欲空朝廷而後已,手脚忙亂,謀計巧密。其用意沮獄,忘君護賊之罪,不可不痛懲,請洪景輔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答曰:「臚列過中,大臣亦豈以此,過爲撕捱,而不先不後,譏斥輕侮,罷職。」光運以言不見重引避,例批。

○司諫趙明澤疏略曰:

目今鞫事方張,囚繫滿獄,不可須臾緩,而彼景輔忽於圖入辭單,屢次違牌之餘,投進一疏於重囚就拿之日,首先犯手於按獄兩大臣。執跡而論心,則明是壞亂朝廷也。其忘君護逆之罪,渠安敢免乎?臣恐國家無限之憂,不但在於目前獄事之遷就而已。

上例批。

○右議政宋寅明箚曰:

伏見洪景輔之疏,其聲罪狼藉。念臣久據匪據,得罪公議,豈無大於此者,而今其罪臣止,於此零瑣而已,無亦以忠厚之意,容臣自處,又何敢費辭較卞乎?

上例批。

1月26日

○乙卯,彗星移見於奎宿度內外屛星之西,尾長二尺許,指巽方,色白。

○以兪拓基爲大司憲,趙漢緯爲大司諫,朴弼榦、洪廷命爲持平,李德載爲正言,尹汲爲副應敎,申致謹、兪健基爲校理,申宅夏爲修撰,黃梓爲副校理,吳彦冑爲副修撰。

○執義李光運申前啓,不允。

○左議政金在魯箚曰:

日昨憲長疏,其所聲罪,最在揆地,凌蔑詆訶,不遺餘力,臣實駭怖慙恧。頃事不過欲存體統,而有若相較,愧恨靡極。臣曾爲至親之才優治邑,而未試守令者,不免向銓官有言。其他無論弊州要邑,一無分付之事。此實臣謹拙之本色,而反遭此等之斥,固亦無如之何矣。至於東伯事,臣請略陳焉。臣素知洪重疇貯望方岳久矣。蔭官藩任,曾有問議大臣之例,故臣與僚相,確議移書,銓長勸其首擬,而仍言下望,似不無可擬之人。雖以文官擬下望,亦有前例云云矣。不料竊發私書,勒定字句,以臣兄之資地相似,隱然歸之於有意,誠可笑,不足辨也。

上優批以答。

1月27日

○丙辰,太白晝見。彗星移見於奎宿度內天倉星之西,尾長二尺許,指巽方,色白。

○遣承旨,諭兩相曰:「噫!頃於前席,勉諭卿等,同心輔贊,以濟時艱,而前都憲不先不後之疏,適上於鞫事方張之時,豈不駭也?景輔處風憲之長,應旨欲無隱,則乘輿、大官豈可顧藉,而所斥於卿等者,不過公朝微事。心幸卿等之事,我無大過,而卿等亦豈以此,過爲撕捱,故爲脫略,以示微意矣。其疏不先不後,譏嘲輕侮,憲臣旣啓之後,不可無飭故也。使景輔無心而泛論,於卿等毫無撕捱之端,設或有心而斥之,若是撕捱,適中時弊。以卿等恒日之心,亦豈不諒此?噫!昔人輿疾討賊,顧今鞫囚滿獄,而徒事撕捱,不顧大體乎?卿須勿復過讓,其卽入來。」

○敎曰:「洪景輔之所斥,不過大體。況當逐日開講,經幄無人。此後以此撕捱者,勿捧其疏。」

○右副承旨柳儼疏,略曰:

臣於今番入院之日,憲臣方在長席,與之周旋,殆過一朔,而未能盡惟允之責,如今疏之云,臣之所愧,憲臣亦愧之。今憲臣離院移臺,駁正之疏遽上,臣未知憲臣豈嘗有意於擧職,而如臣庸下,忝在末僚,不足與有爲而不爲歟?抑其意方銳於沮廟堂空三司,故不得不幷擧喉院歟?俱非臣所可解者。

例批。

○先是,淸國禮部以中江開市,着內地商民貿易事,奉其主旨意移咨曰:

向來八旗臺站官兵,於每年二、八月間,携帶貨物,前往中江,與朝鮮貿易。朕思旗人等,俱有看守巡査之責,原無暇貿易,遠人到邊,恐致稽遲,守候多有未便。嗣後着內地商民,與朝鮮人貿易,卽令中江稅官,實力稽査,毋得勒揹滋擾,以示朕加惠遠人之至意云。

卽遣齎咨官吳泰說,回咨曰:

小邦世蒙大朝覆燾之恩,無微不察,有願必遂,一域臣黎,孰不頌戴,而今又當邊門例市,特念貽弊遠人,誕降明諭,許令與內地商民貿易,又飭其平均交易,毋得滋擾,奉讀以還,不勝感激。惟當欽遵恩旨,仰承德意。顧惟小邦情實,有不敢自隱者,蓋此中江春秋之市,粤自順治三年,謹依戶部咨會,官辦農牛、鏵、鹽,到境設市,臺站軍民等持小靑布和買,以資其耕作物種。旣係恒定,開撤亦有常限,按例遵行,幸無他弊。頃在康熙三十九年,自盛京戶部移咨,欲令衆賣買人持緞布、氈帽、綿花,市易小邦,輒將難便事狀,耑咨懇陳,聖祖仁皇帝,特準所請。雍正十三年,自貴部又移咨小邦,咨覆如前,又蒙貴部許準。小邦仰戴恩私,一心謹畏,得以嚴戢冒濫,恪守敎條,式至于今。今玆恩諭,又所以推嘉惠之意,廣交市之路,其爲小邦地者,至優渥也。惟是區區所私慮者,小邦邊民,貧瘠最甚,每當邊境市貿,捨命冒法,潛賒重貨,遂致逋負山積,計至累萬。向年小邦,緣此幾不免大戾,幸蒙世宗憲皇帝曲賜涵貸,特令免退,至今含恩訟咎,益自毖飭,幸不至重陷罪何。今若內地商民,前來貿易,則其勢自異於臺站軍民,必不免多帶雜貨,而恒例農牛、鏵、鹽,又非其所須。不過與小邦奸民,潛相賣買,畢竟賒質取與,積成逋欠,一如前習而已,此在內地商民,反失其望,而小邦不戢之罪,亦何敢每蘄曲赦?倘蒙矜察,如舊施行,則庶幾憑依成法,永賴慈庇。煩乞貴部,曲諒微懇,轉達天聽,使小邦獲被終始之恩。

○藥房入診。上問曰:「臺臣以洪景輔故爲之沮獄,果如何耶?」都提調金興慶曰:「其心之未可知,誠如臺言矣。」提調趙顯命曰:「景輔以羈旅之臣,論斥當國大臣,而所論不過微事,則大臣之無大過可知,國事幸矣,而不急之言,必陳於此時者,殊涉疑怪,謂之沮鞫,亦難自明矣。且語多胡亂,而遽賜溫批,旣賜溫批,而旋卽罷職,未免顚倒矣。」上曰:「卿言近於抑揚,而其論大臣事是矣。然景輔卽羈旅之臣,應旨進言,論列大官,勝於媕婀矣。宋時有慰安大臣,而不罪言官者,常以爲得體矣。李光運至謂欲逐大臣,故不得不處分景輔矣。予知其人,決不動於人,而受嗾者。至以手脚忙亂句斷,則羈旅之人,孰肯來仕乎?」仍命承旨,敦諭兩大臣,敎以臨門以待。〈史臣曰:彼洪景輔以羈旅踈逖之臣,不敢深言,特以官以諫名,値上求言,竊附官師之規,略塞一日之責,所言平平,無甚有補,而言纔脫口,危辱踵至,遂以沮敗鞫事目之,此獄之虛妄,聖鑑固已逆照,而時議方且張皇,恐動作爲咆喝之資,此輩用心,居可見矣。彼景輔何關此獄,而諸臺搆之,承宣訐之,玉堂訴之,甚至於被斥之大臣,自犯手勢,迭出詆毁,必罪乃已,如是而欲免鉗勒,言者之責難矣,而如趙顯命又不免發此疑怪之言,良可慨也。竊覵,聖意深知沮獄之言,萬萬無理,而群咻洶洶,優待言者之意,不免見沮。噫!雖日下惻怛之敎,思聞讜直之言,誰肯言者?〉 ○是夜,兩大臣承命入侍。上引文彦博事,慰諭良久,兩相皆謝。上曰:「木朽而蟲生,勢所固然。景輔之疏,得非卿等之自招耶?此疏在卿等爲玉成之道也。景輔卽羈旅之臣,故予爲之用力多矣。今爲都憲,非有干進之心,而忽爲此言,想欲與吳光運同去就,故因此欲去矣。至於沮獄之斥,終無是理。」右議政宋寅明曰:「景輔之罪,只在於有心無心而一世之疑怪,則有之矣。臣竊有所仰戒者,用人之道,苟其心志才學,可以擔負國事者,擢用可矣,而徒愛目前之小才,每示假借之色,恐有仰測君心之患矣。」上曰:「卿言有悟予心矣。」

1月28日

○丁巳,太白晝見。彗星見於奎星度內天倉星之西,長一尺許,指巽方,色白。

○以鄭亨益爲右參贊,趙遠命爲副提學,趙顯命爲左參贊,李衡佐爲右尹,尹得徵爲獻納,趙尙命爲正言,宋眞明爲工曹判書,李德壽爲禮曹參判,特擢趙顯命爲判義禁。

○憲府申前啓,不允。

1月29日

○戊午,太白晝見。彗星見於奎星度內天倉星之西,尾長六七寸,指巽方。

○鞫廳罪人鄭載彬放。

二月

2月1日

○朔己未,太白晝見。流星出貫索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色亦。

○慶尙道星山、大丘、豐基、咸昌、金山、醴泉、開寧、龍宮、尙州、聞慶、順興等邑地震。

2月2日

○庚申,太白晝見。彗星見奎宿度內天倉星之西,尾長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江華留守趙明翼疏請私奴之來居島中者,禁其推刷,軍民之觀武試藝者,趁卽復設,戰船之廢置江岸者,竝許改備。批曰:「令廟堂稟處。」

○五衛將金遇兌因求言上疏,略陳民弊,上以草野進言嘉之,召見,令陳所欲言。遇兌條奏括良丁、勸農桑、謹糶糴、易服色等事,而庸泛無可採。上猶慰奬而遣之。

2月3日

○辛酉,太白晝見。彗星見奎宿度內天倉星之西,尾長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江春監司李重協辭陛,上引見宣諭。承旨趙命臣曰:「關東火田,耕至山脊,故燒延林藪,蔘朮之貢幾絶。崩壅川澤,舟楫之路難通,宜禁山腰上起耕者。」重協曰:「謹當嚴飭矣。」上曰:「與其禁火田,宜如孟子所謂斧斤不入山林則可也。近來道臣初不能禁其入,及其濫斫,乃反屬公,非公平之政也。」

2月4日

○壬戌,太白晝見。彗星見奎宿度內天倉星之西,尾長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右參贊鄭亨益卒。上下敎悼之,如例賜賻。

2月5日

○癸亥,副應敎尹汲疏,略曰:

顧今抱經山林者,方有數三儒臣,十年之間,一不旌招。至若韓元震感激隆眷,言無不盡。向年一疏,不過誤聞塗說,自附匡捄之忱,則此何罪也,而當時居玉堂者,巧進恐動之言,暗售惎間之計,以致激惱宸衷,遽下嚴敎,遂至棄斥多年。此雖由於筵臣熒惑之致,而其爲盛德之累,豈止於權輿不承而已哉?

批以意有所在,不納。

○獻納尹得徵疏,略曰:

頃日明彦之拿來也,禁府都事尹尙通挺身請行,已極疑怪,托以雪塞,遲徊中路,欲使罪人,先期知之,凡干文書,一不搜探。及到箕營日勢尙早,猶欲留宿,道臣責之,始離發。其間情跡,有不可測,請令王府,拿問定罪。

又言江界府使閔昌基人本悍暴,不合邊任,重被臺論,未免留滯,宜急速改差。批曰:「尹尙通、閔昌基業已處分矣。」

○判義禁金東弼疏言:

臣於榻前,稟旨抄錄,袖出閤外,招集諸郞,則來到者,只尹尙通一人,故依例定送,而都事元無請行之規。顧今人心雖多疑阻,鞫囚發捕之事,誰敢用意於其間耶?

○上引見大臣、備堂。京畿良丁御史金尙魯同入。上聞以女兒見充軍額者,驚歎久之,命罷其守令。

2月6日

○甲子,以金遇喆爲掌令,金尙魯爲正言,金箕錫爲司諫,趙明謙爲獻納,南泰溫、金應福爲承旨,趙尙命、兪健基爲校理,尹光毅爲司書,柳經章爲江界府使,鄭羽良爲水原府使,擢吏曹參判尹惠敎爲刑曹判書。

2月7日

○乙丑,太白晝見。

2月8日

○丙寅,太白晝見,月入畢星。

○上親鞫于仁政門。命上法訓,使侍衛將士曾知黃賊者下審,頗知其非眞,而不敢明言,皆曰:「貌似依俙,而形制頓異,有難卞別。」云,上頷之。命與玄機對質,玄機又俛首作迷眩狀,不對一語。仍杖問,玄機始以誣人服。其供曰:「與江華傳燈寺僧文學,僞造御寶,盜賣爵帖而見捕,故作此誣告之擧,以爲延生之計,而皆文學所指敎。所告吳判書命恒適見《勘亂錄》,知其爲有名大臣,申德夏曾任寧邊,虐使僧徒,李明彦、韓範錫、成殷錫、鄭德鳴、趙國彬、安鳴鶴或任隣邑,或所居相近,熟聞其名,故胡亂發告,而所告申德夏書中詩句,卽關西擧人桂德海應擧作。」云。上命取囚錄,盡放送,只留數人。韓姓法訓下捕廳,使更審。左議政金在魯以法訓終涉可疑,請更加究覈,上曰:「予於此獄,初不之信,因卿等過疑,至於親問。人皆畏怯,不欲明言眞僞,予不免爲時俗所動。姑下捕廳,而不必更問矣。」執義李光運申前啓,不允。正言金尙魯申前啓,不允。至兵曹、刑曹堂郞罷職事,上曰:「此雖過矣,亦非相持者,依啓。」又啓言:「或托疾違牌,或臨急呈疏,規避前啓,難掩其跡。請前掌令趙世垕、前獻納尹得徵罷職不敍。」又啓言:「工曹參議沈一羲地望資歷,未允物情,請改正。」上幷允之。前啓尹尙通、閔昌基事停。

○以鄭錫五爲吏曹參判,李春躋爲都承旨,李玄輔爲承旨。

2月10日

○戊辰,太白晝見。

○以趙尙絅爲右參贊,宋眞明爲禮曹判書,金有慶爲戶曹參判,趙錫命爲兵曹參判,金尙星爲大司成,李重庚爲司諫,申宅夏爲正言,蔡膺福爲獻納,李鼎輔、鄭廣運爲持平,趙明澤爲副應敎,宋徵啓爲副修撰。

2月11日

○己巳,太白晝見。月入東井星。

○先是,以中江開市事,覆咨淸國禮部,未及回咨,盛京禮部亦移咨來,故又回咨曰:

竊照,小邦荐被列朝恩顧,逮我皇上御極,軫恤彌厚,東土含生,孰不願戴?乃於中江開市事,特念其貽弊遠人,許令與內地商民貿易,又飭其平均交易,毋得滋擾,字小之恩,逈出尋常,皇慈所被,感祝彌切。惟當欽遵皇旨,而顧此內地商人互市一款,其在小邦,實多難便之端,再行再罷,往驗可見。今若復開越例之事,遂創交易之路,則不惟邊氓奸習,視前益甚,小邦緣此終陷罪戾,抑恐內地商民,大失其望,反受來頭無限之害。已將右項情實,開陳咨覆於該部,以冀轉達天聰,詳在原本,玆不復贅。煩乞貴部,一體照詳施行。

○上引見大臣、備堂。掌令尹彬申前啓,不允。洪景輔削黜事,略改措語,上曰:「曾已下敎,削黜則過矣,削職可也。」正言金尙魯申前啓,不允。又啓洪景輔之啓,乃是重發之論,尹彬刪改措語,只存律名,非停非連,要遮外面。苟且之習,令人代羞,請遞差。「上曰:」當初所列,雖知過矣,今者輕改,事體殊常。所啓是矣,依啓。「

2月12日

○庚午,持平李鼎輔疏,略曰:

臣頃忝臺職,妄陳時弊,重觸時諱,譏罵溢世。殿下不能無動於惎間之言,以蕩平、衣帶之說,屢下未安之敎,臣不勝悚蹙。蓋臣深有慨於蕩平之失其道,歷陳其弊,而至於衣服等說,古之進諫於君,或有採進一時風謠,臣亦竊附此意,而不惟是也。近來閭巷之間,見黑白之出於五色之外,醎甘之出於五味之外者,則輒以蕩平稱之,蕩平之作一俗諺,於此可見。臣豈敢以所無之言,乃陳君父之前?至於罔功之輩,坐享富貴等語,臣之本意,非指豐原數人,過自引咎,莫曉其故也。至若尹鳳朝事,偶被人之來示疏本,不是異事。惟彼臺臣,急於攻人,乃反拈出一見人疏四字,抑勒爲說,臣竊駭惋也。

上賜例批。

2月13日

○辛未,太白晝見。

○以趙泰彦、宋守謙爲掌令,尹淳爲工曹判書,李周鎭爲公洪監司,吳瑗、趙明澤爲承旨,尹汲爲副校理,吳彦冑、李度遠爲修撰,宋眞明、趙尙絅爲左右賓客。

○持平李鼎輔上疏言:

臣以問郞,連參鞫坐,敢陳愚見。法訓剃髮毁形,十年藏蹤,儀容已變,服色不同,設或有眞知其振賊者,誰肯力證?殺一妖僧,亦非不辜,宜使捕廳,嚴加杖問。江界府使柳經章纔遭臺彈,遽授雄府。人器不稱,公議未允,宜改差。日昨鞫囚崔錫垕之拿來也,羅卒往李漢弼家,突入內庭,搜奪狼藉,詬辱婦女,漢弼之母,至於驚窒。臣謂作挐羅卒,囚禁科罪。

蓋錫垕卽玄機堂叔,而時在漢弼廊下,羅卒搜捕,故鼎輔有是言。批曰:「法訓當觀決末,何可輕先訊問?柳經章事,以時議之不滿,彼遞此遞,何時了當乎?鞫廳發捕,事體嚴重,或以不嚴緊,方治都事,或以其嚴緊,反治羅卒,云何是乎?身爲臺官,極可駭也。」

2月14日

○壬申,流星出五車星下,入坤方,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色赤。

○以魚有龍爲承旨,李秉常爲知春秋,兪拓基爲同春秋,黃梓爲廣州府尹。備局之薦府尹也,以李亮臣末擬,上以亮臣甘心黨習,不宜陞用,命改擬。左議政金在魯陳箚引咎曰:

亮臣之坐於一疏,十年廢棄,固已沈屈,無礙宿趼,至通極選,則公議可見。

右議政宋寅明亦陳箚曰:

亮臣卽臣表從兄也,在臣私義,有不敢妄論,而廟薦之還下改望,實爲創見。「幷賜批曰:」不過措枉之意,然廟薦旣無改望之例,其何創行,以輕體貌乎?原單旣下,無可引者。

○慶尙監司閔應洙狀啓言:

各營、鎭、邑所屬名色,辛亥年酌定額數後,隱漏之類,未及定額者,猶不免猥多。身居此道,隷於他道役者,幷令査出,移充於時居邑役。他道驛屬、寺奴婢、校院奴婢,則使之査出存罷。安陰縣訓局硫黃軍,黃脈已絶,特令革罷。如有額外加定,或仍前掩置,則帥臣以下,摘發論罪。冒錄幼學及各樣冒免之類,旣付各邑査正,而僧役之偏重,有甚於良役,各營、邑所屬寺,一竝革罷,通同均役。淸節祠所屬三寺,亦令革罷,査得良丁二萬三百,私賤七萬七百,足以充補闕額,軍政庶可大略釐正。

備邊司覆奏,請定式施行。

○上命藥院,診東宮于養正閤。上平坐堂中,世子具冠服侍坐書案下。時,世子年三歲,動止嶷然。上命宮官,進冊子勸讀,良久,展《孝經》,琅然誦文王字。內侍進紙筆,握大管,寫天地王春字。群臣爭前請賜,上曰:「汝指所欲與之人。」世子指都提調金興慶,上笑曰:「世子亦知大臣矣。」

○以閔應洙爲副提學,尹心衡爲副校理,朴弼均爲校理,李秉常爲大司憲,尹敬周爲持平,金漢喆爲正言。

○上行常參。左議政金在魯曰:「久逋督徵,最爲可矜。雖生存者,初旣貧窮,又有逐年新納,無以竝辦,至於逃亡而侵及隣族。且緣舊典之外,各衙門拘解由者甚多,故守令督捧不已,或有至春不封倉者矣。」上曰:「開倉時不封倉,極爲可駭。百僚咸集,旣聞此言,申飭道臣,摘發論罪。解由之拘,宜寬之。」獻納蔡膺福申前啓,不允。

2月16日

○甲戌,月食。四更月犯太微垣左執法。

○以趙遠命爲大司憲,閔瑗、洪得厚爲掌令,金尙重爲持平。

○洛川君之婚,金致萬旣力辭,更定於徐宗秀女,宗秀又不肯命。囚宗秀,下嚴敎,特命宗簿寺擇日行禮,宗秀卽命臣父也。

2月17日

○乙亥,時,慶尙監司李箕鎭因特敎謝恩,久不辭朝,特補洪州牧使,卽日辭朝。前牧使洪聖輔飭勵辭朝之後,亦無動意,依事目,卽其地投畀。

○藥院入診。時,上患臂痛累日,都提調以下,請寢皇壇親祭之命,上欲觀神氣進止,不許。後大臣連爭之,乃許攝行。

○以趙尙絅爲守禦使,廟薦也。

2月18日

○丙子,憲府〈掌令洪得厚。〉申前啓,又啓:「洪景輔用意沮獄,忘君護賊,不可以一時薄勘而懲之。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各司先生致賻,所以待無故先生之身歿者也。倖逭王章,如益寬狼藉逆狀,如重器而兵曹摠廳,不少持難,一例出給,放肆無忌,孰甚於此?請兵曹堂上、摠戎使罷職不敍。金范甲、黃昱之誣詆先正,罔有紀極,方當腏食齊請之時,醜正之徒,不宜復齒人類。請承文正字金范甲、尙瑞直長黃昱竝汰去。」答曰:「不允。兵堂、摠帥事,依啓。」

○執義李光運疏言,吏曹判書尹惠敎秋曹驟擢,已咈物情,遽長銓席,躋躐無漸,謂宜改差也。批曰:「苟其人,則雖非當品亦可。況曾經亞銓,而陞擢者乎?所陳過矣。」

2月19日

○丁丑,持平金尙重疏,略曰:

近來殺機先動,疑網四張,一種甘心於黨議者,惟以伐異爲快。揣摩經營,指揮承授,朝士之不足而至於武臣,武臣之不足而至於斯文矣。天下之事激則必亂,末流之害,殆近於辛壬、乙丙。欲論一銓長,則不過抉摘於私語;欲逐一銓長,則不過假托於物議,孰傳而孰證之,誰唱而誰和之?夫籌坐酬酢,旣有大臣之所陳卞,則道情二字,一何變幻本旨?若曰陞擢之太驟,則何不論於秋曹除拜之日;若曰銓任之難愼,則何不論於亞席行公之日?臣未知大冡宰改差之請,古有是否,臣之所憂歎者,殿下春秋晼晩,志氣衰弛,飭勵不得其宜,勸懲不得其當也。

批曰:「吏判事是矣。」

2月20日

○戊寅,以申致謹爲司諫,鄭俊一爲持平。

2月21日

○己卯,以朴弼載爲校理,許沃爲執義,趙泰彦爲掌令,吳瑗爲慶尙監司。

○王世子不豫,二品以上、六曹問安。

2月25日

○癸未,獻納蔡膺福疏以連啓尹游引避,又斥洪景輔,救李箕鎭,批曰:「景輔已參量矣。耳目還護道臣可駭。」持平鄭俊一疏論膺福避辭慢戲,宜罷職。摠廳致賻,誤捧現告,該承旨宜罷職,依施。

○以吳彦冑爲獻納,沈聖希爲承旨。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金在魯言:「李箕鎭有病不赴,非故抗朝命也。」上曰:「箕鎭之不仕有意,無寧外補,俾蘇洪州,不亦可乎?」在魯曰:「聖朝無棄物,李亮臣得罪已十年,豈可長捐乎?」右議政宋寅明曰:「往事不必深責,宜使之自新矣。」仍言尹游諳練故事,而久屛於外,深可惜也。上曰:「予亦思之矣。」

2月26日

○甲申,以尹汲爲副應敎,兪健基爲校理,朴弼均爲修撰,宋徵啓爲副校理。

2月27日

○乙酉,敎曰:「在上者雖倦學,在下者其宜開導,而以予晩學,志在講討,近日春煦漸長,而玉署之門長鎖,法講之開無期。淸燕之時,欲問經史,泯默而止者多矣。求諸往牒,豈有如許時乎?洪景輔之譏斥入直玉堂,已知無義,而互相違牌,徒傷事體。新除儒臣,自政院申飭,俾卽應命,以開經筵。」

2月29日

○丁亥,以尹就咸爲司諫,朴㻐、申兼濟爲掌令,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