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富察昌龄敷槎
丰沛从龙诸子弟,亦知注墨与流丹。
汰除羸卒论精骑,富察终教胜纳兰。
袁枚《刑部尚书富察公神道碑》:“公讳傅鼐,字阁峰。先世居长白山,号富察氏。祖额色泰,子四人国;次子骠骑将军噶尔汉,辅圣祖致太平,生公。公以刑部尚书落职,薨于家。子三人:长昌龄,官编修,有父风。公所居稻香草堂,有白雁峰、鳌峰、东皋、南庄诸胜,积书万卷。”
礼亲王《啸亭杂录》:“富察太史昌龄,傅阁峰尚书子。性耽书史,筑谦益堂,丹铅万卷。锦轴牙签,为一时之盛。通志堂藏书虽多,其精粹蔑如也。今其遗书多为余所购,如宋末江湖诸集,多公自手钞者,亦想见其风雅也。”
李文藻《琉璃厂书肆记》:“延庆堂刘氏,夏间从内城买书数十部,每部有‘曹楝亭’印,又有‘长白敷槎氏堇斋昌龄图书’记,盖本曹氏物而归于昌龄。昌龄官至学士,楝亭之甥也。”
《平津馆鉴藏书籍记》:“新刊《名臣碑传琬琰集》,楝亭曹氏藏书,有‘长白敷槎氏堇斋昌龄图书印’。”
二七○、丁敬敬身
湖上萝衣酿曲翁,瓮池编竹自为佣。
眼光偶向门摊顾,戌削骨头如老骢。
杭大宗《隐君丁敬传》:“隐君名敬,字敬身,号钝丁,自称龙泓山人。家有候湖门外,邻保皆野人也。酿曲糵自给,身厕佣贩,未尝自异。顾好金石之文,穷岩绝壁,手自摹拓。著《武林金石录》。性耽群籍,家贫,不能出重资购买,门摊市集,眼光所注无留良也。小楼三楹,?(尸臿)囗(尸乏)满室,丛残不复整理,皆异册也。有三子,健与传皆诸生,少子佺亦能诗。“
汪师韩《朱西畯凤尾砚歌》:“丁处士敬身所赠,作歌报之。逋客钱塘丁翰之,婆娑术艺作者师。相将一片玉质研,何似半卷青萝衣。”自注:“唐丁翰之居龙泓洞,《笠泽丛书丁隐君歌》:云:‘华阳道士南游归,手中半卷青萝衣。自言逋客持赠我,乃是钱塘丁翰之。’自余为此诗,敬身遂自号‘龙泓馆主’。”
仇养正《怀丁钝丁诗》:“龙泓居士真奇古,戌削骨头如老骢,铁笔独传秦汉法,搜碑终日在山中。”
二七一、金檀星轺 孙可埰心山
丹凤梧桐别旧栖,桃花红到武陵溪。
写生亦复含书味,沧海居然剩一蠡。
《嘉兴府志》:“桐乡金檀,字星轺,诸生。经史图籍, 靡不遍览,好聚书,遇善本,虽重价不吝,或假归手钞。积数十年,收藏之富,甲于一邑。所著有《文瑞楼集》、《销暑偶录》。”
杨蟠《文瑞楼书目序》:“娄东金明经星轺,自幼嗜古,好蓄异书,筑文瑞楼以贮之.此《书目》十二卷,皆其所藏也。明经籍隶桐乡,徙宅於娄东,其于桑梓之文献,罔弗留意。康熙己亥,校刊《贝清江集》四十卷、《程巽隐集》四卷。後又访购鲍征士《西谿集》而不得,每以为憾。其风雅可想见矣。”
《爱日精庐藏书志》:“《皇元风雅》三十卷,黄丕烈跋曰:‘书友携来,验其装潢,是金星轺家故物,非出自寻常藏书人家。’”
《皕宋楼藏书志》:“《汉泉曹文贞公集》,宋宾王跋曰:‘桃花坞文瑞楼藏,元板元印,字画端楷,直出松雪。’”又:“《丁鹤年诗集》,宋宾王跋曰:‘雍正丁未,得竹垞藏本於吴郡桃花坞文瑞楼。’”昌炽案:士礼居《句曲外史诗跋》:“金心山为吴庠生,写物生动之趣,溢於楮墨。”又《梅花百咏跋》:“心山姓金,名可埰,工文,嗜酒,而晚善画。”又《道余录跋》:“金心山,余友也,住郡中马医科巷。先世富饶,及身贫窭。 ”又云:“心山所居曰沧蠡阁。”又《云溪友议跋》:“郡中有贫士金心山,余数年前曾识之,不过相遇於岁科试场中,知其能文章而已。近心山病且死,书贾以其家书籍求售,方知心山为星轺孙,藏书之家,渊源有自,宜其残编断简,亦多善本矣。”据此诸跋,则星轺自娄东徙吴,初居桃花坞。後人中落,又徙马医科巷,桐乡则其原籍也。其藏书,余所见者有‘文瑞楼’、‘结社谿山’两印。
二七二、吴允嘉志上
习池名士旧青衫,独立苍苔鹤发髟。
徼幸寒灰逃小劫,江湖留得枣花劖。
《两浙輶轩录》:“吴允嘉字志上,号石仓,仁和人。有《石甑山房诗》。”
《碧谿诗话》:“石仓先生为湖墅耆宿,嗜学好古,积数十年苦心。殁后,故书散落人间,予在汪氏振绮堂见其手钞书可数百册,楷法醇古,毫无俗燄,望而知为有道之士,其他散见于书贾求售者,不知凡几。尝纂辑《武林耆旧集》,其稿在吴瓯亭先生处。予每与何春渚、陈二西谈其余韵,访其后人,佥云不甚深知矣。后乙卯夏,重客任城,访知令嗣文思、孙汉湜同客山左,皆业儒。文思曾中副车,掌教某书院。”
石仓《口占示儿辈》诗:“几卷残书几亩田,祖宗相守已多年,后人穷死休相弃,免教而翁恨九泉。”
厉鹗《哭吴丈志上》诗:“斜廊暴画处,尚想立苍苔”。自注:“吴丈书斋有暴画廊。”又《题吴志上小像》:“我识石仓叟,长身比鹤癯。青衫旧名士,白发老潜夫。城市看花入,溪山载笔俱。襄阳习凿齿,著述近来无?”
《梦阑琐笔》:“南宋陈思刻《江湖小集》,曹楝亭寅藏有刊本,后归郎总制廷极,藏诸卧内,不轻示人,幕客吴石仓曾得一见。郎捐馆,遗命举卧内书画、古玩尽畀诸火以为殉。吴袖金数铤馈诸举火者,潜以他书易之而出。吴得是书,宝爱甚至,后不知转徙何所。乾隆壬寅,鲍以文获见于吴门市中,许以百金,不售,因借归校家中旧钞。道过余家,于舟中举示,卷帙完好,静气迎人,洵数百年物也。鲍以文诗:‘《国宝》争新落枣花,江湖处处擅才华。只须小换红羊劫,徼幸寒灰六十家。’自注:‘原刻一百二十家,名《国宝新编》。’又云:‘卅年馋眼慰琼琚,好事曾惊出烬余。后五百年重照眼,定知何处走蟫鱼。’”
《拜经楼藏书记》:“《说学斋集》有‘吴石仓’、‘州来氏藏书记’二印。”
二七三、吴焯尺凫 子城敦复 玉墀兰陵
燕市归来得楚弓,古藤花下一尊同。
荐桥旧日诸诗老,同作新诗告殡宫。
《杭郡诗辑》:“吴焯字尺凫,号绣谷,钱塘人。有《药园诗稿》、《陆渚鸿飞集》。”注云:“尺凫喜藏书,凡宋雕、元椠与旧家善本,若饥渴之于饮食,求必获而后已。故瓶花斋藏书之名称于天下。所辑《薰习录》,则纪所藏秘册也。家有古藤一本,构亭曰‘绣谷’,自号‘绣谷老人’。花时柔条下垂如璎珞,置酒高会,吟赏不倦。魏柳洲之琇诗云:‘武林吴氏号诗薮,亭子倚花名绣谷。雅集当时多胜流,豪吟迩日尚耆宿。’皆纪其实。居在荐桥,厉太鸿诗所云‘诗人家住荐桥街’者也。”又:“吴城字敦复,号瓯亭,钱塘监生。”注云:“瓯亭为尺凫先生长子。承其先业,雅好聚书,储藏所未备者,搜求校勘,数十年丹黄不去手。所居在九曲巷口,与振绮堂汪氏衡宇相望。”又:“吴玉墀字兰陵,号小谷,又号二雨,焯子,城弟。乾隆庚寅,顺天举人,由太平教谕历官贵阳府长寨同知。有《味乳亭集》。”注云:“乾隆间开四库馆,小谷恭进经部《陆氏易解》等九十余种,史部《四明它山水利备考》等二十余种,子部《东宫备览》等三十余种,集部《李遐叔文集》等三种。钦赐御题宸翰,并赐内府初印《佩文韵府》全函,一时传为盛事。”
吴城诗:“先君子旧藏许浑《丁卯集》,失去二十余年。余于京师重得之,先子图章,宛然简端。抚今追昔,因得长律三首:手泽犹存小劫中,金台重购自城东。去来空自悲雷剑,得失何须问楚弓。风景年年人代换,殡宫寂寂梦魂通。九原不共残编作,洒泪摩挲读未终。浪漫天涯剧可怜,放怀随处领山川。凄凉过眼云烟录,停泊浮沈书画船。灯火青荧如昨梦,风帘点勘记当年。纵横私印犹完好,故物归来信宿缘。汗简芸箱破寂寥,古香依旧伴清宵。拜经莫笑同痂嗜,啜墨何能慰腹枵。检校归装惟笔研,思量生计只鱼樵。江山风月虽堪主,岂忍重经丁卯桥。”
又赵昱诗:“故人绣谷翁,素业今有后,插架饶万卷,郎君能密受。昨岁赋《北征》,目击心惨愀。一编手泽新,故物为吾取。归来属流咏,父客若某某。遗书重《丁卯》,感逝在癸丑。云烟洵过眼,聚散无乃偶。身沈名自飞,家禅学业久。太息予索居,贱老丘樊守。五载京国游,蹭蹬风尘走。还将旧雨寻,室是人琴否。瓶花坐空斋,花藤延几牖。忆翁耽典籍,爱护等琼玖。往往许假钞,校十得其九。丛书精审过,运管勘不苟。嗟哉衣食谋,勿为饥寒诟。吾亦示儿曹,制矩缅良友。诫以蒲公言,三復真不朽。”自注:“绣谷藏书颇矜惜,不轻借人,独许予钞。予所藏多绣谷亭本。予偶得善册,先生见之亦必取以勘定。”
又金志章诗:“楼居插架逾万签,五车四库皆能兼。丹黄一一手勘定,部分鳞次何精严。就中名集数《丁卯》,椠本最古心所忺。何年一鸱竟羽化,巧偷豪夺生憎嫌。六丁冥搜苦无计,廿载抱憾归幽潜。读书继绪有令子,手泽每念襟常沾。驱车偶然适燕市,软红扑面尘纤纤。朝闻邸舍打门急,有客持售初开函。卫公故物忽惊睹,悲喜交集敬拜瞻。卷端题识认遗墨,左方印记留朱钤。呵护定蒙鬼神力,点涴未受虫鱼瀸。探囊购赎敢辞罄,百鍰索价宁嫌贪。楚弓楚得足深慰,摩挲繙玩忘饥馋。羽陵蠹简共什袭,宛委秘册同包缄。携归陈书告先子,水沈细炷方铜奁。孝思灵爽共感召,丁部重入如新添。熊熊日上吐光气,南极果应星文占。抽思骋秘发高咏,妙处神味超酸咸。同时题赠悉巨手,雕章丽句盈缃缣。惟余经年负宿诺,苦吟屡断霜髭拈。郢州有知应大笑,笑我细响徒詀詀。不如韬笔且藏拙,静看花影摇风帘。”
又厉鹗诗:“今人号知书,事简效颇速。揣摩盈尺编,姓氏春官录。翩然羾天门,高步嘲宿读。我友绣谷翁,种学耻征逐。尽出橐中金,万卷购连屋。述作资见闻,校勘穷反覆。同心有数子,牵连乃到仆。渠成亦秦利,借写夸眼福。翦韭论深宵,对榻就家塾。每叹津逮难,散亡思并蓄。翁俄为飞仙,墓拱十年木。有子能继之,衣食自节缩。搜罗及丛残,更续《西斋目》。昨去长安游,阅市泪满掬。诗题丁卯桥,手泽喜重复。纷纷纨绔儿,膏粱裹痴腹。谅哉坡公言,如倚几折足。插架本无多,易炊只供鬻。凌云当一笑,知勿恨雌状。
二七四、赵昱功千 弟信辰垣 子一清诚夫
回首东书旧草堂,深闺流涕对琳琅。
蹉跎四十年前事,无限心情感渭阳。
《鹤征后录》:“赵昱字功千,原名殿昂,号谷林,浙江仁和人。贡生。著有《爱日堂集》。”注云:“子一清,字诚夫,能昌其家学。”又:“赵信字意林,监生。有《绣砚斋吟稿》。”昌炽案:信字辰垣,意林其号。
《词科掌录》:“意林与兄功千齐名,称二林。”又翟晴江《东皋诗序》:“谷林小山堂图籍,埒于秘省,益之以四明范氏、广陵马氏之借钞,加之以吴君绣谷亭之?助,穷搜博讨,倾筐倒庋而不惜。”
全祖望《小山堂藏书记》:“谷林以三十年之力,爬梳书库。其鉴别既精,而有弟辰垣,好事一如其兄。有子诚夫,好事甚于其父,每一闻异书,辄神色飞动,不致之不止。其所蓄书,连茵接屋。凡书贾自苕上至,闻小山堂来取书,相戒无得留书过夕,恐如齐文襄(宣?)之待祖珽也。”
又《旷亭记》:“谷林太君朱氏,山阴襄毅公女孙,祁氏之所自出。祁公子东迁,夫人取朱氏妇孙育之以遣日,即谷林太君也。方谷林尊公东白翁就婚山阴,其成礼即在祁氏东书堂中。是时淡生堂中之牙签尚未散,东白翁心思得之。太君泫然流涕曰:亦何忍为此言乎?东白翁默而止。蹉跎四十年,谷林渡江访外家,则更无长物,祗旷亭二大字尚存,董文敏公之书也,乃奉以归。谷林藏书中亦多淡生旧本,欲于池北竹林中构数椽,即以旷亭名之,以志渭阳之思,以为太君当新丰之门户。”又《小山堂祁氏遗书记》:“二林兄弟聚书,得之江南储藏家者多矣。独于祁氏诸本则别贮而弆之。惓惓母氏先河之爱,一往情深,珍若拱璧,何其厚也。”
谷林《爱日堂集》:“购得山阴祁夷度先生文集,又吴门王邵棠见遗澹生堂藏书印章,予蓄祁氏书仅数十册,年来欲广收而未能也。志感二首:文献江东旧业传,澹生堂认蠹鱼篇。负惭宅相搜遗集,重忆馆甥悲昔年。忠孝成家惟习学,兵戈换劫等云烟。黄金散尽贫犹乐,何惜初时装订钱。缪书深印赫蹄光,刓角精莹水玉方。四库标题千帙遍,一瓻争抵百缣强。旷亭旧迹荒园业,遣象清风曲水旁。谁为流传王粲是,令人犹念蔡中郎。”自注:“书多为梨洲先生所得。”又云:“旷亭额,王百谷为夷度使君书。予昔年来过,亭已倾圮,扁弃屋角,亟携以归,欲于园中构亭,仍悬是额,以志景仰。”
赵东潜《重书旷亭记》:“旷亭者,王百谷为夷度使君书。明社既屋,陵迁谷变,有以此扁来售者,先征君输米四石易之,欲构亭于竹间,而力不能就。今七父笃念太君,筑室三楹于古香书屋之傍,命弟天庚更书而颜之。”昌炽案:旷亭额,全谢山记谓董文敏所书,当以谷林诗、东潜记为正。
《碧溪诗话》:谷林先生同时吴尺凫亦好藏书,每得一异书,彼此钞存,互为校勘数过,识其卷首。小山书画印, 牙章精篆,神采可爱。先生卒后,悉载归广陵马氏。汪比部鱼亭与先生为僚壻,尽借其善本,录副以藏。予馆比部家十数年,见先生校书跋语,知先生点勘之精。
二七五、马曰琯秋玉 弟曰璐佩兮
竹西觞咏街南屋,帘幕春深紫燕斜。
论定异书刚读罢,陶然同醉碧山槎。
杭世骏《马君墓志铭》:“君讳曰琯,字秋玉,号嶰谷,祁门人。祖承运,始家于扬。考谦,生君及季弟曰璐。合四方名硕,结社韩江,人比之汉上题襟、玉山雅集。著诗十卷,今所行《沙河逸老集》是也。春秋六十有八卒,无子,以曰璐之振伯为后。”
《鹤征后录》:“曰璐字佩兮,号半槎,有《南斋集》。”注云:“马氏小玲珑山馆,储书之富,著于东南。半槎与兄嶰谷,并擅清才,沈酣深造,不仅充鱼猎之资。吾浙如樊榭、堇浦、谢山诸先生,咸主其家,竹西觞咏之盛,于斯为最。”
全祖望《丛书楼记》:“扬州马氏嶰谷、半查兄弟居之,南有小玲珑山馆,园亭明瑟,而岿然高出者,丛书楼也,迸叠十万余卷。予南北往还,道出此间,苟有宿留,未尝不借其书。而嶰谷相见,寒暄之外,必问近来得未见之书几何,其有闻而未得者几何,随予所答,辄记其目,或借钞,或转购,穷年兀兀,不以为疲。其得异书,则必出以示予。席上满斟碧山朱氏银槎,侑以佳 果,得予论定一语,即浮白相向。方予官于京师,从馆中得见《永乐大典》万册,惊喜贻书告之,半查即来问写人当得多少,其直若干,从臾予甚锐,予甫为钞宋人《周礼》诸种,而遽罢官,归途过之,则属于钞天一阁所藏遗籍。盖其嗜书之笃如此。”
姚世钰《丛书楼铭》:“重屋联櫋,丛书于间。经史子集,搜罗骈阗。学古有获,非托空言。维孝友于,奉以周旋。三才一贯,百行同源。读书种子,此为最先。仰瞻高楼,遥睇陈编。我揭斯义,如日中天。庆云所护,过者式焉。”
《沙河逸老集街南书屋十二咏》,其《丛书楼》云:“下规百弓地,上蓄千载文。他年亲散帙,惆怅岂无人。”
又《南斋集》诗:“卷帙不厌多,所重先皇坟。惜哉饱白蟫,抚弄长欣欣。”
何琪《小玲珑山馆观汪雪礓所藏宋刻江湖小集》诗:“我来广陵三月半,帘幕家家飞紫燕。城东有园春尚赊,芳树初飘花一片。主人嗜古兼耽吟,欧赵风流今再见。朝来示我诗一编,睦亲坊刻此为冠。绿萝阴里乍开函,馣馤古香纷扑面。”
二七六、王德溥容大
千年树根化为蟾,来伴碧厨三万签。
谁向西州一洒泪,怀君更及赵东潜。
《杭郡诗辑》:“王德溥字容大,号澹和,钱塘诸生。事亲至孝,营幽竁十历寒暑,陆筱饮飞为画《种松画》以寄哀。先是,其父钧字双陶,耄年归里,辟养素园以自娱。树石池馆之胜,甲于里中。澹和喜聚书,又筑宝日轩为藏弆之所,秘册古椠,充牣其中。”又:“王曾祥茨檐,食贫力学,囗(饣熹)爨不给,尝假馆绣谷吴氏、小山赵氏、养素王氏,皆藏书家。茨檐左右采获,益肆力为古文词。”又:“汪兴榖字颖斋,号松谷,又号小麓,晚号幻香,仁和人,为赵诚夫之甥,王容大之女孙婿,以未得亲炙为憾。尝于春草园觅旷亭额不得,叹曰:‘昔赵氏为祁氏外孙,藏书大半归之,复得此额,构亭以存其旧。今赵氏书籍散佚,而王氏养素园所藏亦复零落。余不能珍弆继起,为可愧耳!’”昌炽案:澹和集中有《过西马塍市见树根逼肖三足虾蟆漫成短篇》云:“千年树,余盘根,化为蟾,可长存。入市相逢买得归,摩挲拂拭忘朝昏。张颐如虎撑双目,似跃两足一足蹲,背上痱磊长肉芝,疑有荧煌之光如吐吞。”
金顾斐《题王驭陶耕读图》:“高廪屯红粒,香芸绕碧厨。”
二七七、杭世骏大宗 汪一之
学究青云别有梯,行疏幅广字难挤。
若言宋本皆精妙,偏有麻沙出建溪。
《鹤征后录》:“杭世骏字大宗,号堇浦,浙江仁和人。雍正甲辰进士,由浙江总督程元章存举,授编修。著有《续礼记集说》、《金史补》、《史汉北齐书疏证》、《续方言》、《词科掌录》、《榕城诗话》、《道古堂诗文集》。”注云:“先生归田后,自号秦亭老民,与里中耆旧及方外之侣结南屏诗社。”
《蒲褐山房诗话》:“先生以言事罢归,沈文悫公送之,有句云:‘邻翁既雨谈墙筑,新妇初婚议灶炊。’盖惜之也。先生有十子,自第八子宾利外,余皆下世。”
王瞿《道古堂集序》:“堇浦于学无所不贯,所藏书拥榻积几,不下十万卷。堇浦枕籍其中,目睇手纂,几忘晷夕。间过友人馆舍,得异文秘册,即端坐默识其要。”
《道古堂集补史亭记》:“杭子疏证《北齐书》既毕,越明年,乃补《金史》。先人庀屋,积有余才,营度后圃,规为小亭。窗楹疏达,高明有融,乃徙先世所遗群籍,凡有关涉中州文献者,悉置其处。广榻长几,手自雠温,间有开明,辄下签记。”又《欣讬斋藏书记》:“汪子一之,性无他嗜,壹意于群籍。补其遗脱,正其讹缪,储蓄既多,鉴别尤审。”又云:“宋刻两《汉书》,板缩而行密,字画活脱,注有遗落,可以补入,此真所谓宋字也,汪文盛犹得其遗意。元大德板幅广而行疏,钟人杰、陈明卿辈稍缩小之,今人错呼为宋字,拘板不灵,而纸墨之福气薄矣。今之挟书以求售者,动称宋刻,不知即宋亦有优劣。有大学本,有漕司本,有临安陈解元书棚本,有建安麻沙本,而坊本则尤不可更仆数。《青云梯》,《锦绣段》,皆成于临场之学究,而刻于射利之贾竖,皆坊刻也,不谓之宋刻不可也。五十年以前,曾与吴绣谷、赵勿药两君龈龈切究之,自矜以为独得之秘,一之即能登吾堂而哜吾胾,可不谓之夙有神解乎?欣讬斋有山池之胜,一之读书其中,即藏书于其中,积卷至二十万有奇,可谓富矣。”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宋本《前汉书》,仁和朱朗斋跋云:‘武林汪氏有振绮堂,为藏书之所。与同郡诸藏书家若小山堂赵氏、飞鸿堂汪氏、知不足斋鲍氏、瓶花斋吴氏、寿松堂松氏、欣讬山房汪氏,皆相往来。彼此互易,借钞借校因得见宋椠、元钞,不下数百十种。然其中关系经史之大者无多,惟欣讬山房有魏鹤山《仪礼要义》一部,为经学失传之本。’”
二七八、沈廷芳畹叔
查浦查田有典型,涪陵留共片毡青。
吴山家近忠清里,燕市园邻接叶亭。
《鹤征后录》:“沈廷芳字畹叔,一字萩林,号椒园,浙江仁和人。由兵部侍郎杨汝榖荐举,除庶吉士,官至河南按察使。著有《隐拙斋集》。”昌炽案:杭大宗有《隐拙斋箴》,沈果堂有《隐拙斋记》。果堂又有《沈公墓表》云:“仁和沈公,以乾隆十六年十一月壬申葬其县皋亭山,公子廷芳请表其墓。公讳元沧,字麟洲,以副榜贡生进经籍,圣祖仁皇帝命入武英殿书局。康熙六十年,授文昌县。”
全祖望《送沈萩林之蔚州引》:“康熙中叶,盐官查氏之诗,鼓动一时。后进萩林尊公文昌君,为声山詹事爱婿。詹事下世,查田诸老相继归里。而风波骤起,门户荡析,文昌亦横遭吏议。萩林崎岖患难,藏书星散。”
《藤隐杂记》:“接叶亭在烂面胡同,乾隆丁巳,沈椒园侍御寓此。徐恕斋以丹赠诗云:‘床休论上下,廨各占东西。诗派追初白,宦情共软红。’”
《楹书隅录》:“《黄先生大全文集》五十卷,后有跋云:‘《黄山谷集》南宋刊本,吾家世藏宋本,仅留此种,是可宝也,子孙其善守之。乾隆壬戌除夕,隐拙翁廷芳志。’各册有‘查昇之印’、‘仁和沈廷芳字畹叔一字茮园’、‘古柱下史’、‘古杭忠清里沈氏隐拙斋藏书印’、‘购此书甚不易遗子孙弗轻弃’等印。先生为声山宫詹外孙,是书乃查氏所藏而后归沈者,世无二本,洵至宝矣。”
二七九、全祖望绍衣
敞裘典尽典遗书,且访监仓策蹇驴。
如此长安居不易,犹分清俸苦钞胥。
《鹤征后录》:“全祖望字绍衣,号谢山,浙江鄞县人。乾隆丙辰进士,改庶吉士,散馆,外补假归。著有《鲒埼亭诗文集》。”注云:“先生有兄祖谦,六岁觞,太夫人哭之哀,忽张目曰:‘吾当再来补之。’后十年生先生,亦慧甚,故小字曰补。”
严可均《全绍衣传》:“性好聚书,弱冠时登范氏天一阁、谢氏天赐阁、陈氏云在楼,遇希有之本,辄借钞。”昌炽案:谢山有《读吴草庐春秋纂言》云:“钞之同里陈同亮处士家。”此即云在楼主人陈小同也。
《鲒埼亭集双韭山房藏书记》:“予家自先侍郎公,藏书大半钞之城西丰氏,其直永陵讲筵,赐书亦多,所称阿育王山房藏本者也。侍郞身后,归于宗人公之手,以其为长子也。先和州公仅得其十之一。宗人子孙[最无聊,再传后,]尽以遗书为故纸,权其斤两而卖之,无一存者。先宫詹平澹斋亦多书,诸孙各分而有之,遂难复集。和州春云轩之书,一传为先应山公,再传为先曾王父兄弟,日积月累,几复阿育王山房之旧。而国难作,[尽室避之山中,藏书多难挈以行,留贮]里第为营将所踞,见有巨库,以为货也。发视皆书,大怒,付之一炬。[于是予家遂无书,难定,]先赠公授徒山中,稍稍以束脩之入购书,其力未能购者,或手钞之,先君偕仲父卽以钞书作字课。已而,予能举楮墨,先君亦课以钞书。吾乡诸世家遭乱,书籤无不散亡。吾家以三世硏田之力,复拥五万卷之储胥,其亦幸矣。双韭山房者,亦先侍郞之别业,在大雷诸峰中,今已摧毁,而先赠公取以颜其斋者也。”又《春明行箧当书记》:“予年来陆走软尘,水浮断梗,家书五万卷中,常捆载二万卷以爲芒屩油衣之伴。舟车过关口,税司诸吏来胠箧者如虎,一见索然,相与置之而去。雍正癸卯,留滞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不能不出其书质之。适监仓西泠黄君闻余之有是举也,请归之于其邸。黄君之邸,与予有十里之遥,过此以往,萧晨薄暮,偶有考索,策蹇驴而爲剥啄之声者,非予也耶?鸡黍之请,自此殷矣。”
《谢山年谱》:“乾隆元年,先生入庶常馆,借《永乐大典》读之,钞高氏《春秋义宗》、荆公《周礼新义》、曹放斋《诗说》、《刘公是文钞》、《唐说斋文钞》、史真隐《尚书周礼论语解》、袁正献、正肃《文钞》、《永乐宁波府志》,皆世所绝无而仅见者。”昌炽案:先生《钞永乐大典记》,见《鲒埼亭集外编》。
二八○、董熜谓瑄 董蠡舟铸范
太卜三梦先致觭,郑人讼鹿更迷离。
拨灰缩粕何须尔,转瞬钟鸣欲觉时。
《两浙輶轩录》:“董熜字谓瑄,一字纳夫,乌程人。诸生,雍正甲寅荐博学鸿词。著《江南诗文集》。陈世修序略云:‘谓瑄沈静嗜学,家富藏书。又尝游其外王父曹秋岳先生之门,倦圃所藏人间不经见书,谓瑄独窥之,故学有原本。’”昌炽案:倦圃之婿名师植,字圣衣,一字汾园,乌程诸生,亦见《輶轩录》。
张鉴《梦好楼记》:“《周官》太卜掌三梦,而《列子》六候与经不异。三曰思,五曰喜,其为气淫于藏,则有余于内,不足于外,一也。里中有沈默之士,曰董子铸范,读书志古,不慕荣禄,于书靡不窥,而犹病其藏家之少,阅市之浅,颜其所居之楼曰‘梦好’,棐几竹榻,百城面南,以寄其深爱笃嗜之思。”又云:“自宋欧阳氏信奝然日本古文之说,而后之託安国《孝经》,以暨毛渐《三坟》、丰坊《鲁诗》,不一也。以子之梦,其必拨灰之缩粕,神游域外,将远驾乎皇侃《论语义疏》、《七经孟子考文》之足贵,不大快欤!”又云:“余曩在琅嬛仙馆,校文渊阁未收之书,得百有数十种,皆非世所经见,心欲钞其副而苦无力。然则余之校不过一梦,而子今之梦又焉知不为得郑人之鹿者邪!铸范名蠡舟,乌程人,为余同年,云帆先生子,世家旧姓。近见其藏书目,所得盖不少矣,遂为之记。”
二八一、王藻载扬 杨复吉列欧
秘囊已作君山赠,流电飘风不再来。
几等青田花乳癖,闭门三日泣琼瑰。
《苏州府志人物传》:“吴江王藻字载扬,平望人。好为诗,初业贩米。尝题《桃源图》,编修沈树本见之,极口延誉,遂游京师。乾隆元年,荐举博学鸿词。罢归,好蓄宋板书、青田石印章。有友借观,误坠地碎,垂泣三日,其风趣如此。”又:“杨复吉字列欧,乾隆壬辰进士,归班需次,年未及壮。好聚书,王鸣盛深推服之。”
《逊志堂杂钞》:“余好藏书,借钞于卢抱经学士、王西庄光禄、吴槎客明经、杨列欧进士。”昌炽案:列欧所著,有《梦阑琐笔》云:“宋汪颜章《浮溪文粹》明初版,用茧纸印,后附罗鄂州遗文二篇,乾隆庚辰购之张太史损持后人。又周霆震《石初集》,较他本多几倍蓰,损持先生任兴国时所钞。壬寅岁鲍渌饮过访,见而爱之,余因持赠。后有《元文选》之役,向渌饮索之,久无以报,存亡不可必矣。”
二八二、孙从添庆增
鸳鸯不惜度金针,字字书林座右箴。
三折肱为医国手,广长舌是佛家心。
《稽瑞楼书目》:“《春秋经传类求》十二卷,邑人孙从添、过临汾同撰。从添字石芝,好聚书。”
黄丕烈《藏书纪要跋》:“孙庆增所藏书,余家收得不下数十种,其所著述,则未之闻也。此《藏书纪要》言之甚详且备,盖亦真知笃好者。孙公去世未远,周丈香严幼年曾见之,时已七旬余。兼善医术。其所藏书,钤尾有一印曰‘得者宝之’,殆守人亡人得之训耶?”
《藏书纪要自序》:“余无他好,而中于书癖,家藏卷帙,不下万数,虽极贫,不忍弃去。数年以来,或持橐以载所见,虽携箧以记所闻,念兹在兹,几成一老蠹鱼矣。同志欲标其要,窃不自量,纪为八则,其当与不当,冀有识者谅之。虞山上善堂庆增氏孙从添笔。”
二八三、鱼元傅虞岩
海东耆献隐廛市,旧闻掌录七弦谿。
登楼俗士频回驾,此是龙门百尺梯。
《同治苏州府志》:“鱼翼字振南,自号乌目山樵,明开封守侃九世孙。”又:“鱼元傅字虞岩,翼子。素嗜书,尤好金石文,穷岩绝壑,手自摹拓。”
许行健《海虞画苑略序》:“天池山人鱼君振南,负才而隐于市廛。性喜画,善鉴别古迹真赝。”又王应奎序:“鱼翁以廉吏子孙,所居临街小楼,收藏古今名迹甚夥。俗子请观者,拔梯不令上,有吾子行之风。撰《海虞画苑略》未竣,令子虞岩续成之。”
顾镇《鱼虞岩墓表》:“君讳元傅,字虞岩,常熟人,既析县,为昭文人。世笃孝友。君性刚,于世少所可,独嗜书,雪钞露纂,矻矻不少休。尤熟于昊中掌故,凡寸缄片纸,为乡先辈所遗者,宝护如拱璧,至一树一石,并识为某家物,其变迁易主曲折原委如数家珍。君坐卧一小楼,尝为余言:‘鱼氏居此阅十四世矣。’卒时在乾隆三十三年十月初四日,年六十五。”
《铁琴铜剑楼书目》:“《书斋夜话》四卷,石田翁物。归鱼虞岩闲止楼。”又:“《曲洧旧闻》,有‘鱼东川藏书’记。”
《持静斋书目》:“《黔书》二卷,鱼元傅手钞。有‘鱼东川藏书’印。”
二八四、顾士荣文宁
无蝉噪窗日卓午,当风散书书有槴。
抱书太息得者谁?但愿生逢晁公武。
《铁琴铜剑楼书目》:“《诗式》,邑人顾文宁藏,卷首有‘臣荣之印’。”又:“《吟窗杂录》亦文宁所藏。文宁名荣,居邑之梅里镇,诗人也。”昌炽案:文宁名士荣,与王柳南同订《海虞诗苑》。其《曝书有感》云:“玄蝉噪薰风,嘒嘒庭前木。晴窗白昼长,赤日盛炎熇。不暇傲羲皇,且抱残编曝。芸馥当风散,衣鱼随手扑。破损感年深,校阅怜毫秃。不惜倾囊购,不辞胝手录。夸人未全贫,堆床尚连屋。世缘已渐忘,爱此犹骨肉。身后无可授,生前不能读。展看三太息,将入阿谁目。有聚应有散,此理筹之熟。自笑尚忘疲,检点仍归椟。”
二八五、孙宗濂栗忱 子仰曾 蒋升瀛步蟾
杭州寿松堂孙氏,苏州寿松堂蒋氏。
同在乾嘉全盛时,各辟小斋贮经史。
《杭郡诗辑》:“孙宗濂字栗忱,号隐谷,仁和人。乾隆甲子举人。”注云:“隐谷一试春官,不见收,遂息辙乡里。构堂曰寿松,藏书数万卷,以枕葄为乐。年四十三而殁,一时士论惜之。”
杭世骏《孙隐谷传》:“隐谷未尝一日废书,庭有嘉树,筑堂名寿松,广储群籍。有友六七人,皆高岸无凡情,时来 偃息。”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宋本《前汉书》,仁和朱朗斋跋云:‘寿松堂孙氏有温公《通鉴》一部,较外间明刻本多增所未备,洵有补于史学。’”
《四库提要》:“乾隆三十九年五月十四日,奉上谕:‘今阅进到各家书目,浙江吴玉墀、孙仰曾、汪汝瑮俱藏书旧家,每人赏给初印之《佩文韵府》一部,以示嘉奖。’”昌炽案:仰曾,宗濂之子。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淳祐临安志》六卷,简庄赋诗云:‘关心志乘无全帙,屈指收藏又一家。’自注:‘同郡孙氏寿松堂旧藏宋本《乾道临安志》三卷。’”又:“《东京梦华录》十卷,濂溪蒋氏散出,为寿松堂孙氏收得,弘治甲子刊本,每页十六行,行十六字。”又:“《西谿丛语》,寿松堂蒋氏有钱遵王校本,又有一旧钞本。”
莫氏《宋元旧本书经眼录》:“《四书集注》宋本,鸿城蒋怀堂珍藏,蒋氏跋云:‘曾王讳升瀛,字步蟾,一字惠堂,又号采若。南宋希鲁公之二十世孙,世居吴淞之邓港村。公自幼厉志读书,早岁有声庠序。后迁入城萧家巷,辟镜古斋,藏书多宋椠本。郡守鳌石苏公重刊《魏公谭录》,称“寿松堂蒋氏宋本校刊”者,即公所藏也。同治丙寅仲夏,培泽敬识。’”
二八六、汪宪千陂 子汝瑮坤伯 璐仲连 瑜季怀
孙諴孔皆 曾孙远孙久也
握手城东问纪群,弟兄父子并能文。
勘书难似孙深柳,池馆松声坐水云。
《杭郡诗辑》:“汪宪字千陂,号鱼亭,钱塘人。乾隆乙丑进士,官刑部陕西司员外郎。有《振绮堂稿》。”注云:“鱼亭性耽蓄书,有求售者,不惜丰价购之,点注丹黄,终日不倦。乾隆三十七年诏求遗书,其长君汝瑮以秘籍经进,御题《曲洧旧闻》、《书苑菁华》二种,恩赐《佩文韵府》一部,文绮二端,足为海内嗜学之儒劝矣。”又:“汪汝瑮字坤伯,号涤原,宪长子。有《北窗吟稿》。”又:“汪瑜字季怀,号天潜,宪季子。子初,字绛人,邑诸生。”又:“汪璐字仲连,号春园,宪子。乾隆丙午举人。有《松声池馆诗》四卷。”又:“汪諴字孔皆,号十村,璐子。乾隆甲寅举人,刑部主事。”注云:“十村笃志缥缃,无他嗜好。先世藏书最富,而未有书目,因取所藏书编分四部,详考撰书人,并注明得自何本,阅岁而成,凡书三千三百余种,计六万五千卷。”又:“汪远孙字久也,号小米,諴子。嘉庆丙子举人,候补内阁中书。”注云:“小米溺苦于学,尽发先世藏书读之。所著有《诗考补遗》、《国语考异发正》、《古注汉书地理志校勘记》、《借闲生词》。购别业于水磨头,曰‘借闲小筑’,因自号‘借闲漫士’。”又:“汪迪孙字子惠,諴子。”
陈奂《师友渊源记》:“小米家有四世藏书,《振绮堂目》甲于浙右,卒年仅四十有三。弟适孙字亚虞,卒年四十。迈孙字少洪,卒年四十六。”
胡敬《内阁中书汪小米传》:“孔皆公以君之嗜学也,病中指楹书示曰:‘他日以畀汝。’君著书务为根柢之学。子一曾撰。”
陈用光《振绮堂书目序》:“余来杭州,闻汪舍人远孙家藏书甚富,借观其目,舍人既以《临安志》见赠,并索为目录序。舍人之藏书,分经、史、子、集为四部,部各有子目。而所考证其书之佳否、真伪及得书之缘起,自注于上方甚详,且秩然有条理也。”
鲍廷博《挽汪鱼亭比部》诗:“整整牙签万轴陈,林间早乞著书身。种松渐喜龙鳞老。埋玉俄惊马鬣新。清白家声钦有素,丹黄手泽借还频。西风谁送山阳笛,偏感春明僦宅人。”自注:“先生既捐馆,余尚向邺架借书。”
龚自珍《杂诗》:“振绮堂中万卷书,乾嘉九野有谁如?季方玉粹元方死,握手城东问蠹鱼。”
张廷济《题汪小米松声勘书图》:“校书难比著书难,
深柳图传孙叔然。难得水云今健者,更搜文字到卢前。”自注:“‘校书难比著书难’,孙颐谷侍御自题《深柳勘书图》句。”
二八七、冯应榴星实 弟集梧轩圃
集注标题五百家,此风作俑自麻沙。
东坡居士如相见,捧腹难禁囗(兒鸟)囗(兒鸟)哇。
《嘉兴府志》:“桐乡冯应榴,字星实,浩长子。乾隆辛未进士,江西布政使。”又:“冯集梧,号鹭庭,浩少子。乾隆辛丑进士,授编修。”
《湖海诗传》:“集梧字轩圃,有《贮云居稿》。”
《蒲褐山房诗话》:“鹭庭多藏书,精校勘。尝刻《元丰九域志》、《杜樊川诗注》、惠定宇《后汉书补注》。”
《潜研堂文集》:“星实先生沈酣于东坡诗者有年。又得宋椠《五百家注》、元椠《百家注》旧本,参以《施注》残本,稽其同异而辩证之。”昌炽案:唐杜、韩、柳集亦有《五百家注》,皆坊肆射利者所为,不足重也。翁覃溪《复初斋集》有《梦苏草堂歌为冯星实少卿赋》,张叔未《桂馨堂集》有《冯星实梦苏草堂图诗为金芸舫森赋》。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冯星实太史补注苏诗,属其戚项根堂从余借宋刻《王状元苏诗》,不意为中阁,故冯刊所引王注亦多不全,未免遗憾。”
二八八、翁方纲正三
苏帖苏诗共一龛,宝苏室愿学苏庵。
儋崖笠屐曾相访,一苇烟篷到岭南。
《先正事略》:“翁先生名方纲,字正三,号覃溪,顺天大兴人。乾隆十七年进士,由内阁学士左迁鸿胪卿。嘉庆十九年重预琼林宴,赐二品卿衔,时八十二矣。又四年卒。先生精心汲古,宏览多闻。尝得宋椠《苏诗》施顾注本,因以‘宝苏’名其室,自为补注。”
《复初斋文集宝苏室研铭记》:“予年十九,日诵《汉书》一千字,明海盐陈文学辑本也。文学号苏庵,则愿以苏斋名书室,窃附私淑前贤之意。戌子冬,得苏书《嵩阳帖》,癸巳冬,得《苏诗施顾注》宋椠残本,益发奋自勖于苏学,始以‘宝苏’名室。”又《坡公笠屐象赞》:“此象绘于粤东时,甫得《嵩阳帖》,载一苇之烟篷。后廿七年,供于苏斋之中,乃得《偃松屏赞》与《施顾集注》。共香篆而交玉虹,浩乎襟袖,大海长风。”又《跋李雁湖注王半山诗》云:“同年卢抱经借录,予昔年得宋椠《施注苏诗》,今得借钞《李注王诗》。皆宋本之未经后人删乱者,而又皆是残本,事之相合有如此。”又《诗集买得苏诗施注宋椠残本即商丘宋氏藏者》:“国初海虞有二本,其一寅岁收六丁。维时湖南宝晋叟,把卷凭阁看飞荧。宋元旧本镂次第,独此未及传模型。可怜醴泉化度法,瑶台戌削留娉婷。也是园翁痛著录,不得再嗅隃麋馨。一朝东吴故家得,四十二卷重汗青。黄州判官有旧梦,《笠屐》图子来丁宁。《由仪》篇忽上客补,束广微滥吹竽听。衔姜黠鼠到潜采,众目特让查田醒。江南书手费影写,掇拾想像于奇零。《施注》实惟《施顾注》,施家苏学诒过庭。绍兴书蒇嘉泰岁,淮东板出仓曹厅。汉稚楷书作佳话,湖州诗狱此又经。《石鼓文》与《会稽志》,同时校椠新发硎。毗陵先生世莫识,要以土蚀成青萍。卷前惜阙谱及目,世间仅此凤与星。适者又得《顾禧集》,文字聚合凭精灵。重开此本倘异日,敢任嘉穀滋蝗螟。摹公书帖奉公象,笑彼亭长署杜亭。我当焚香日望拜,公乎弭节来云軿。”自注:“宣和间禁苏氏文字,学者私记其书,曰‘毗陵先生’。”
《自题三万卷斋》:“笑论架插邺侯签,已愧湖州目录兼。秀水厨难八万拟,黄甘字孰两行添。汉碑草草传洪适,宋椠寥寥拜子瞻。《化度铭图》摹范老,赐书楼印敢轻钤。”
姚鼐《惜抱轩诗集翁覃溪学士出示所得宋雕本施注苏诗旧藏宋中丞家者,欣赏无已,乃次重九诗韵》:“兹晨招客为看书,来似鸿俦飞扑扑。雕镌远有嘉泰字,收藏近与商丘校。苏诗传世几千首,高语去天真一握。当年狱案可悲伤,他日注家还踳驳。此编晚出施顾手,党禁正解东南角。后来补阙更何如,虎贲虽在中朗邈。耽诗爱古皆结习,计短衡长非大觉。曾薄富贵书何厚,甘典衣裘襟可捉。子瞻自是千载人,学士岂比无心学。佳本与公吾亦欣,叩门会办来观数。”其藏印曰“苏斋墨缘”、曰“苏斋真鉴”、曰“秘阁校理”,又有“恩加二品重讌琼林”一印,“内阁学士内阁侍读学士翰林侍读学士”一印。
二八九、卢文弨绍弓 卢青崖
月蚀卢仝认旧题,抱经分峙浙东西。
金峨玉几青崖宅,学士姚江近会稽。
翁方纲《抱经先生墓志铭》:“公姓卢氏,讳文弨,字绍弓,号矶渔,又号檠斋,晚更号弓父,‘抱经’其堂颜也,人称曰抱经先生。乾隆壬申一甲第三人进士,官翰林院侍读学士。生于康熙丁酉六月三日,卒于乾隆乙卯十一月二十八日。子男四:庆诒、武谋、庆钟、庆录。”
严元照《书卢抱经先生札记后》:“先生喜校书,自经传子史,下逮说部、诗文集,凡经披览,无不丹黄。即无别本可勘同异,必为之釐正字画然后快,嗜之至老愈笃,自笑如猩猩之见酒也。”
钱大昕《卢氏群书拾补序》:“抱经先生精研经训,自通籍以至归里,铅椠未尝一日去手。奉廩修脯之余,悉以购书,遇有秘钞精校之本,辄宛转借录。家藏图籍数万卷,手自校勘,精审无误,自宋次道、刘原父诸公皆莫能及也。”
金甡《题卢绍弓编修检书图》:“卢郎温润乃如玉,独有校勘严仇雠,目劳手倦苦相角,授经余力间须偷。矧当退食百城拥,纵横穿穴资旁搜。寻踪宛转蛇赴壑,得隽掣曳鱼衔钩。后先佐证每连逮,新旧逋责期毕收。时时堆案碍双肘,正似獭祭陈沙洲。”
钱大昕《抱经楼记》:“四明古称文献之邦,宋元之世,攻媿楼氏、清容袁氏,藏书之富,甲于海内,明代储藏家则有天一阁范氏,而四香居陈氏、南轩陆氏次之。然聚多易散,唯范氏之书,岿然独存,浙东西故家莫能逮焉。陆君青崖,诗礼旧门,自少博学嗜古,尤善聚书,遇有善本,不惜重价购之,闻朋旧得异书,宛转借钞,晨夕雠校,搜罗三十年,得书数万卷。为楼以贮之,名之曰抱经,盖取昌黎《赠玉川子诗》语也。曩余在京师,与君家召弓学士游。学士性狷介,与俗多忤,而于余独有水乳之投。学士藏书万余卷,皆手校精善,而以抱经自号。青崖与学士里居不远,而嗜好亦略相似,浙中有东西抱经之目。兹楼之构,修广间架,皆摹天一阁,而子孙又多能读书者,日积而月益之,罔俾范氏专美于前,是所望也。”
《两浙輶轩录补遗》:“倪象占字九山,象山优贡生,著有《青棂馆诗》。馆郡城卢青崖家,卢氏有抱经楼,藏书数万卷。九山俱经手校,乃作《抱经楼藏书记》一篇,石刻行世。”
二九○、蒋宗海春农
頮面何忧脂药钱,且听宋椠及唐镌。
手持箧椟飞雄辩,玉屑霏霏落四筵。
《宋元以来画人姓氏录》:“蒋宗海字春岩,号春农,丹徒县人。壬申进士,官内阁中书。工诗,能篆刻,又善丹青。著有《春农吟稿》。”
翁方纲《蒋春农文集序》:“乾隆壬申进士,以古文名家者二人:余姚卢绍弓,丹徒蒋春农。绍弓之文,得力于校勘诸经,贯穿百家。每联几赋咏,绍弓起步庭中,以手自拭其面。同人笑曰:‘此君胸中剖别同异,省却頮面脂药钱耳!’而春农每来座中,手箧椟快辨横飞。有与商古籍者,则屈指唐镌、宋椠,某书某板阙某处,某家鉴藏某帖,如贯珠,如数家珍。问者各得其意以去,而春农杂以谐谑,初若不经意也。”
顾宗泰《月满楼集怀蒋春农舍人》诗:“丁卯桥边偶泊船,为开幽径敞芳筵。”注云:“庚寅过润,招饮椒馨阁,王梦楼、鲍雅堂同聚。”
《楹书隅录》:“宋本《大戴礼记》,润州蒋氏藏书。”
二九一、纪文达昀
韩非口吃著说林,校雠七略似刘歆。
山河泡影谈何易,一见公羊涕不禁。
朱珪《协办大学士礼部尚书纪公墓志铭》:“嘉庆乙丑二月,协揆献县纪公薨于位。其冬,公子汝传、孙树馨来请铭。按状:翁纪姓,讳昀,字晓岚,一字春帆,晚号石云。乾隆甲戌进士。辛卯开《四库全书》馆,公实总其成,笔削考核,定为《全书总目》,裒然巨观。”又《五老会诗文达一首》云:“宗泊河间姹,口吃善著书。沈浸四库间,提要万余卷。抑扬百代上,浩博衡锱珠。是为脉望蟫,神仙吞丹符。”
李文藻《琉璃厂书肆记》:“鉴古堂韦氏,颇晓事而好持高价。予房师纪晓岚先生买其书,费数千金。”
文达《阅微草堂笔记》:“赵清常殁,子孙鬻其遗书,武康山中,白昼鬼哭,何所见之不达耶?余尝与董曲江言,大地山河,佛以为泡影,区区者复何足云!我百年后,傥图器书玩散落人间,使赏鉴家指点摩挲曰:‘此纪晓岚故物’,是亦佳话,何所恨哉!”又曰:“尝见媒媪携玉佩数事,云某公家求售,外裹残纸,乃北宋椠《公羊传》四页,为惆怅久之。”
二九二、王昶德甫 王鸣韶鹤溪
墨迹何如薛尚功,箧中打本一千通。
鞭笞犬豕庸非酷,得失何妨等楚弓。
《汉学师承记》:“王先生昶,字德甫,号述庵,一字兰皋,又字琴德,江南青浦人。乾隆甲戌进士,官刑部侍郎。”
《东湖丛记》:“王述庵司寇有一印云:‘二万卷,书可贵;一千通,金石备。购且藏,剧劳勚。愿后人,勤讲肄。敷文章,明义理,习典故,兼游艺。时整齐,勿废置。如不材,敢卖弃。是非人,犬豕类,屏出族,加鞭箠。述庵传诫。’”
《铁桥漫稿书初学记校本后》:“嘉庆初,王兰皋少司寇得宋板大字本。余取徐本勘之,得互异字累万。”
《楹书隅录》:“宋巾箱本《春秋经传集解》,向为青浦王德甫先生所藏,后归扬州汪孟慈。”
钱大昕《鹤溪子墓志铭》:“君姓王氏,名鸣盛,字鹗起,自号鹤溪子,西庄光禄之弟。生平喜钞书,所收多善本。”又《跋薛尚功钟鼎彝器款识》:“其墨迹元时为谢长源所得,有周公谨、赵子昂、柯敬仲、周伯温、斡克庄、达兼善、王止仲诸人题。此本乃明人就墨迹影钞者,故行款字体,俱不失真,旧藏虞山钱氏,今为王鹤溪得之。”
二九三、朱筠竹君 子锡庚少河
郑马鸿都起遐静,千秋断简发龙威。
扫除脉望开吟舫,一树椒花怅落晖。
朱珪《先叔兄墓志铭》:“公讳筠,字竹君,一字美叔,号笥河,顺天大兴人。考讳文炳,生珪兄弟四人,伯兄堂,仲兄垣,其次公,行五,珪其季也。乾隆甲戌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以翰林院侍读学士视学安徽。是上方诏求遗书,公奏,言翰林院库贮明《永乐大典》中逸书,宜加采录,上览奏异之,下军机大臣议行。《四库全书》得之《大典》中者五百余部,皆世所不传,次第刊布海内,实公发之也。公聚书数万卷,种花满径,来请谒者不拒,考古著录,穷日夜不倦。卒年五十有三,子二,长锡卣,次锡庚。”又《和竹君兄》诗:“前朝《大典》书,万部谁收整?昌言陈至尊,清听元露警。木天辐填咽,郑马起遐静。断简发龙威,高功题凤屏。遂成千秋嘉,何惜一官冷。”又《闻竹君叔兄归寄怀》诗:“挟册亡羊忙底事?扫除脉望哂频。”又《题椒花吟舫图》:“椒花吟舫谁创修?笥河先生此息游。十年卉木手灌植,一时过从樊张俦。”又云:“少河抱书志肯构,扫除三径芟芜莸。椒馨花开一府仰,棠隶虽远尚可求。”
《先正事略》:“先生子锡庚,字少河,乾隆戌申举人。读书好古,精《左氏春秋》,能世其学。”
《楹书隅录》:“宋本《莆阳居士集》,有少河跋云:‘乾隆庚子之夏,正阳门外不戒于火,逼迩里居。是书与家藏百衲本《史记》,仓猝中同为胠箧持去。余百计钩稽,始还青毡。神物护持,定非偶然。’有‘大兴朱氏竹君藏书之印’、‘笥河府君遗藏图书’、‘锡庚阅目’、‘椒花吟舫’各印。”
二九四、周锡瓚仲涟 子谢盦
识得单行吴志本,不忧善眩等黎靬。
可忧可喜斯文种,一老慗遗天壤间。
昌炽案:仲涟先生住阊门外马铺桥,一号漪塘,又号香严居士。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萃古斋送来《吴志》宋椠本。始犹惜是未全之书,及阅其目录、牒文,自一卷至十卷分为上帙,十一卷至二十卷分为下帙,并载中书门下牒一通,乃知此书非不全者。汲古、述古两家书目,皆载有《吴志》二十卷,特世人不知耳。明日,访海宁陈君仲鱼,借其津逮舫同至水月亭访周丈香严。香严识古书,为吾侪巨擘,曰:此为专刻无疑,未见书之必归于读未见书斋,何巧乃尔。相与谈笑而别。”又:“《姚少监文集》,有‘翰林国史院官书’朱印,香严喜藏书,今年已七十外,知余有同嗜,踪迹甚密。余每购一书,必往借所藏秘本证之。二十年来,可为同志之友。抱冲、寿阶先生下世,唯周丈与余,一老一艾,孜孜于故纸堆中寻活计,可喜亦可忧也。”又云:“己卯秋重展,去香严殁五月余矣。”昌炽案:己卯为嘉庆二十四年,上距壬申又七年。是香严之卒,当逾八十矣。又:《开元天宝遗事》跋:“香严季子谢庵,出所著《群书缀述》相质,萃元明以来人著述为目录,以续贵与《经籍考》。子晋之有斧季,相去当不远也。”
刘禧延《研六斋笔记跋》:“吾吴藏书之富,以朱氏、黄氏为最。枫江周氏,足与之埒。研六居士谢盦,自其尊人漪塘已癖好聚书,以故家多善本,錢辛楣、段茂堂诸公常过从借閱。至謝盦,好之弥笃,丹黃校勘,无间寒暑。家且中落,宋、元椠本及精鈔秘本,渐为豪者饵去,而余籍尚夥。所纂《群书缀述》一百四十卷,荟萃诸家论跋,储藏家一大掌录也。此则随时笔记,然所载已多罕见本。宋君采若,近与有连以《缀述》一书工费稍巨,笔记卷帙无多,尚易为力,先刻以传。庶谢盦一生辑录之勤,不至尽泯,而宋君拳拳雅意,已足多矣。”昌炽案:谢庵名未详。荛翁跋《学斋佔毕》又云:“香严作古,书多分散,儿孙藉先世宝藏声名,挟册索重直。”然则香严诸子不能尽贤,其遗书亦即散也。
二九五、朱邦衡秋崖 侄奂文游 余萧客仲林
毛钱冯陆故家藏,根脚签题认旧装。
红豆再传弟子列,白莲小筑丈人行。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经典释文》,同郡朱秋崖为余言,小阮文游有影宋钞本。”昌炽案:文游即奂字也。秋崖为余萧客高弟,其传录《国语》惠校本,自署小门生朱邦衡,盖以仲林为松崖弟子也。
荛翁《太平御览跋》云:“朱丈文游与惠征君栋为莫逆交。”又顾千里诸书跋尾,亦多称文游为丈。则其辈行虽较秋崖为幼,而其齿必较长矣。
顾广圻《题清河书画舫》:“常熟钱遵王、毛子晋、席玉照、陆敕先、冯定远、曹彬侯各家书散出。乾隆年间,滋兰堂主人朱文游三丈、白堤老书贾钱听默,视装订签题根脚上字,便晓属某家某人之物。”
又《张月宵书目序》:“文游晚失厥嗣,手斥万签,较贩鬻家一出一入,同归于尽。”
《吴门补乘》:“余萧客字仲林,年十五,通《九经》。闻有异书,必假钞录。同邑朱奂,藏书甲吴中,馆之滋兰堂,因得博览,手一编,终夜不寝,遂患目。构一室,无窗户,上穴一方,以通天光。设修几,书册鳞次,潜心研究,为《古经解钩沈》。”
《先正事略》:“萧客别字古农,读书弗辍,致目疾。人称盲先生。”昌炽案:余见邦衡手录《述古堂书目》,题“乾隆庚子,录于白莲里之静怡小筑”。
二九六、李文藻素伯
所见所闻所藏弆,发凡真有著书才。
安知散帙非全帙,赶庙驱车日又来。
翁方纲《李南涧墓表》:“君讳文藻,字素伯,号南涧,山东益都人。乾隆辛巳进士,同知广西桂林府事。为学无所不赅,齐鲁间藏书家,自李少卿中麓、王司寇池北书库,皆罕传。君慨然以裒辑为己任,曰《所藏书目》,曰《所见书目》,曰《所闻书目》,皆详其序例卷次,志其刊钞岁月。君年四十有九。有三子:章鄄、章棉、章姚。”
钱大昕《李南涧墓志铭》:“南涧一字茝畹,性好聚书。每入肆见异书,辄典衣取债致之。又从友朋借钞,藏弆数万卷,皆手自雠校。”
《南涧文集琉璃厂书肆记》:“乾隆己丑五月,予以谒选居京师五月余,日借书钞之,暇则步入琉璃厂观书。虽所买不多,而书肆之不到者寡矣。”又云:“内城隆福诸寺,遇会期多有卖书者,谓之赶庙。散帙满地,往往不全而价低。朱少卿豫堂,日使子弟物色之,积数十年,蓄数十万卷,皆由不全而至于全。盖不全者,多是人家奴婢窃出之物。其全者固在,日日待之而自至矣。吾友周书昌,遇不全者亦好买之,予好书与书昌同,不及书昌能读耳。”
二九七、周永年书昌
清梵云中榜柘提,借书园在泺源西。
伏生孔郑同堂祀,两汉经师半鲁齐。
桂馥《周先生传》:“周永年字书昌,济南历城人,结茅林汲泉侧,因称林汲山人。先生于衣服、饮食、玩好一不问,但喜买书。有贾客出入故家,得书辄归先生,凡积五万卷。先生见收藏家易散,有感于曹石仓及释道藏,作《儒藏说》。约予买田筑借书园,祀汉经师伏生等,聚书其中,招致来学。”
沈起元《题水西书屋藏书目录后》:“余来主泺源书院讲席,得周生永年。其文矫然,其气凝然,百无嗜好,独嗜书。历下书不易得,生故贫,见其脱衣典质,务必得,得则卒业乃已。今所藏经、史、子、集、二氏、百家之书已数千卷,皆能言其义。”
翁方纲《林汲山房图》二首:“因山并寺托幽居,对画看山十载余。清梵云中出钟磬,浩歌风外答樵渔。芳菲百本仍开圃,怅望千秋更偕书。敧枕春明劳梦寐,故乡如此好林庐。钞从馆阁逮瞿昙,中麓储藏比未堪。万卷波澜泻瓶水,千峰结构到茅庵。载书莫漫推池北,名士从来属济南。春雨欲摧农事起,暮云如画点烟岚。”
《平津馆鉴藏书籍记》:“《诗话总龟》、晏元献《类要》,皆有‘林汲山房藏书’、‘传之其人’印。”
二九八、玉栋筠圃
纸渝墨败编帙坠,一一都来读易楼。
不著标题能目识,心如剥茧与蕉抽。
王芑孙《读易楼记》:“吾友玉栋筠圃,于今辇下为藏书家。读易楼,其所贮书处也。乃者作图示余,属为之记。筠圃于书无所不读,自其少小,以逮宦游,舟车风雨,无一日暂废。闻一书在某所,虽千百里必宛转得之而后已。于是沈编坠帙,渝墨败纸,世所灭没不经见者,往往都来读易楼中。于凡函幅之大小厚薄、潢治之精粗敝好,涉目便记,造次抽检,未尝辄误。予过楼中,怪其插架不著标题,曰:‘吾能目识之也。’其好书之勤如此。”又《岁暮怀人诗玉筠圃大令栋》一首:“君家藏书甲禁毂,岂伊藏之实能读。读书无伴苦相求,襆被留君读易楼。楼前乍种梧桐树,匆匆出宰山东去。归舟未得远相寻,半道留书写我心。”自注云:“君有书,邀余纡道过其所宰之阳信县。”
翁方纲《题筠圃读易楼图》:“一廛不为托幽居,自拓高窗日曝书。万卷澜翻荃解外,九师阁束象滋初。蝇头细点研朱后,尘尾清言屑玉余。彷佛郭香碑篆在,渔阳诗里好林庐。”
二九九、周春芚兮
梦陶回忆礼陶时,搜遍中华此最奇。
亦似昙花开易落,不禁双泪墮如縻。
《杭郡诗辑》:“周莲字予同,号玉井,海宁人。乾隆癸酉举人。”注云:“玉井家多藏书,偕其弟春自为师友,皆以博学名。”
《开有益斋读书志》:“《海昌胜览》二十卷,周春撰。春字芚兮,号松蔼,晚号黍谷居士。乾隆甲戌进士,岑溪知县,嘉庆庚午重赴鹿鸣。卒年八十六。有《松蔼遗书》行世。”
《海昌备志》:“松蔼潜心著述,所居著述斋,终岁不扫除,凝尘满室,插架环列。卧起其中者三十余年,四部、七略,靡不浏览。”
顾自修《宋刻陶诗跋》:“武林鲍以文、新仓吴葵里过松蔼先生斋,谈及《陶诗》序末标汤汉,不知何许人也。先生便拍案称好书,且告以《宋史》有传,《文献通考》著录。以文爽然若失。随叩《陶集》携行箧否,则答云送海盐张芑堂矣。重午,先生即从芑堂借观。芑堂见书破碎,而装面用金粟笺,疑为秘册,索还甚急。赖张佩兼调停,出叶元卿梦笔生花大圆墨易之,重一斤,阅两年而议始定。盖得之之难如此。以文多方购觅,丙午始得一钞本,芑堂怂恿葵里重雕,共忏悔觌面失宋刻公案。则此书之流通,未始非先生功德也。”又黄丕烈跋:“《汤注陶诗》宋刻真本,松蔼与宋刻《礼书》并储一室,颜之曰‘礼陶斋’。其书秘不示人,欲以殉葬。贾人吴东白谈及周公先去《礼书》,改颜其室曰‘宝陶斋’,今又售去,改颜其室曰‘梦陶斋’。并闻他估云,周去书之日,泣数行下。亦可想见其情矣。”
《楹书隅录》:“《陶诗》有‘周春松蔼’、‘海宁周氏家藏’、‘ 著书斋’(许奎掌文有《题周松蔼著书斋图》七律四首)、‘松声山房’、‘子孙世昌’、‘自谓是羲皇上人’、‘内乐村农’等印。”
陈增《月墀遗稿周松蔼师昙花馆所藏日本国人松贞文元泰古梅园墨谱歌》:“如此遗编不可寻,濂溪夫子最渊深。中华以外书搜遍,第一人间翰墨林。”又云:“长崎馆外海云稠,造墨人还隔九州。今日优昙花下见,胜他随月读书楼。”自注:“扬州江氏楼名,楼藏日本国人所著《七经孟子考文补遗》。”
三○○、汪启淑秀峰
社散南屏寺里钟,年华终贾骋词锋。
书船何似玉川子,雪压短蓬过五茸。
《杭郡诗辑》:“汪启淑字秀峰,号讱庵,歙人。官工部都水司郎中。”注云:“讱庵寓吾郡小粉场,颜其听事曰‘飞鸿堂’,嗜古有奇癖,藏书百厨。乾隆三十七年诏访遗书,讱庵家进呈六百余种,恩赏《古今图书集成》一部,士林荣焉。少工吟咏,当杭堇浦太史归田之后,与樊榭诸老结社南屏,訒庵以终贾之年,聘妍抽秘,进与诸老宿抗行。其他杂著,有《粹掌录》、《水曹清暇录》、《小粉场杂识》。”
鲍廷博《庶斋老学丛谈跋》:“吾友郁君潜亭所贻也。间有误书,思之不适,闻某公有善本,欣然偕潜亭往借,秘不肯宣,是为乾隆甲午。迨嘉庆甲子,始据钱功父本一扫乌焉之讹。往读某公所著《清暇录》,历数近来藏书家,而自述其储藏之富。曾几何时,已散为云烟矣。”昌炽案:《清暇录》当即訒庵所著《水曹清暇录》。訒庵敝帚自珍,诚为可鄙。然渌饮于身后作快心之论,亦非长者之言也。
厉鹗《樊榭山房集汪秀峰自松江载书归招同人小集分韵》:“雪压扁舟浪有棱,载来书重恐难胜。排联清兴惟同鹤,增长多闻似得朋。归洛旧传东野句,入杭新并蓼塘称。衔杯不独相欣赏,欲赁邻居翦烛誊。”自注:“孟郊有《喜卢仝书船归洛》诗。”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嘉庆辛酉秋,坊间收得汪秀峰家书,内有《五行类事占》三册。其纸皆明嘉靖时册籍,纸背间可辨识。”又《续录》:“己巳春,余为武林之游,上城隍山索观古书于集古斋。盖其主人在杭城书估中为巨擘,而去岁又新收开万楼书也。”
《铁琴铜剑楼书目》:“《曲江集》,旧为飞鸿堂汪氏藏书,有‘新安汪氏’、‘启淑私印’二朱记。”
陆心源《周易爻变义蕴跋》:“有‘新安汪氏’朱文方印、‘启淑私印’朱文方印,盖开万楼旧藏也。”
三○一、周厚堉仲育 沈绍宾廷作
谒者陈农访异书,山岩屋壁或藏诸。
千山来雨留佳话,未到青阳博士庐。
《四库提要》:“乾隆三十九年春,奉上谕:‘进收百种以上如江苏周厚堉、蒋曾罂,浙江吴玉墀、孙仰曾、汪如瑮以及朝绅中黄登贤、纪昀、励守谦、汪如藻等,俱藏书旧家。著每人赏给内府初印之《佩文韵府》各一部,俾珍为世宝,以示嘉奖。’”
《松江府续志》:“周厚堉字仲育,娄县人,诸生。家干山下。高才淹雅,工诗,尝摭干山璅事成《竹枝词》百首。其先世与赵松雪诸名人交。富藏书,乾隆中开《四库全书》馆,厚堉进书数百种,赐《佩文韵府》、御制石刻,又御笔题诗于其所进宋本《两汉博闻》上,皆异数也。厚堉敬取御制诗中‘来雨’二字名其书楼,王昶为之记。”又:“沈绍宾字廷作,华亭人,学士粲九世孙。由明经官青阳训导。博学,工诗、古文,藏书五万卷,皆手自评阅。年七十卒。著有《月滟山房稿》。”
(据王欣夫先生考证,《两汉博闻》乃嘉靖黄鲁曾刻本,非宋板也。又周氏藏书处原名“来雨楼”,非取御诗中字为名,王昶说误。)
三○二、鲍廷博以文
羽陵姓字九重闻,阙史题诗帝右文。
正是夕阳无限好,白头携杖拜卿云。
《嘉兴府志流寓传》:“鲍廷博字以文,本歙人,以商籍生员,寄居桐邑青镇之杨树湾。”
阮文达《知不足斋鲍君传》:“高宗纯皇帝诏开四库馆,采访天下遗书。鲍君廷博集其家所藏书六百余种,命其子士恭由浙江进呈。既著录矣,复奉诏还其原书《唐阙史》及《武经总要》,皆圣制诗题之。嘉庆十八年,方公受畴巡抚浙江,奉上问鲍氏《丛书》续刊何种。方公以第二十六集进,奉上谕:‘鲍廷博年逾八旬,好古积学,老而不倦。著加恩赏给举人,俾其世衍书香,广刊秘籍。’亦艺林之胜事也。”元案:“君又号渌饮,世为歙人。父思诩携家居杭州。君以父性嗜读书,乃力购前人书以为欢,既久而所得书益多且精,遂裒然为大藏书家。自乾隆进书后,蒙御赐《古今图书集成》、《伊犁得胜图》、《金川图》,叠膺异数,褒奖弥隆。君以进书受主知,谓诸生无可报称,乃多刻所藏古书善本,公诸海内。至嘉庆十八年,年八十有六,所刻书至二十七集,未竣,而君以十九年秋卒。”
翁广平《鲍渌饮传》:“先生世居歙之西乡,父母相继卒於杭,乃卜葬于湖州乌程县某乡。后还居桐乡县之乌青戍,今为桐乡人也。先生酷嗜书籍,每一过目,即能记其某卷某叶某讹字。有持书来问者,不待翻阅,见其板口,即曰此某氏板,某卷刊讹若干字,案之历历不爽。”
又《赐书堂记》:“高宗纯皇帝赐《古今图书集成》,先生既拜受是书.辟堂三楹,分贮四大厨,颜其堂之额曰‘赐书’。”
朱文藻《知不足斋丛书序》:“吾友鲍君以文,筑室储书,取《戴记》‘学然后知不足’之义以颜其斋。君读先人遗经,益增广之。今子士恭,复沈酣不倦,君字之曰‘志祖’,盖嗜书累叶如君家者可谓难矣。三十年来,近自嘉禾、吴兴,远而大江南北,客有旧藏钞刻异本来售武林者,必先过君之门.或远不可致,则邮书求之。浙东西诸藏书家,若赵氏小山堂、汪氏振绮堂、吴氏瓶花斋、汪氏飞鸿堂、孙氏寿松堂、郑氏二老阁、金氏桐花馆,参合有无,互为借钞。至先哲后人,家藏手泽,亦多假录。得则狂喜,如获重货。不得,虽积思累岁月不休。余馆於振绮堂十余年,君借钞诸书,皆余检集。君所刻书,余尝预点勘。余与君同嗜好,共甘苦,君以为知之深者,莫余若也。”
《定香亭笔谈》:“以文尝为夕阳诗,盛传於时,人呼为‘鲍夕阳’。余赠以句云:‘清名即是长生诀,当世应无未见书。何处见君常觅句,小阑干外夕阳疏。’” 昌炽案:以文二孙,长曰正言 ,次曰正字,见《皕宋楼藏书志》所载《泣蕲录跋》。 又自号通介叟,其《玉壶清话跋》题:“乾隆庚子,识於宝纶堂。”著有《花韵轩咏物诗存》。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霏雪录》,渌饮所贻,有‘世守陈编之家’、‘老屋三间赐书万卷’、‘歙西长塘鲍氏知不足斋藏书印’三图记。”
三○三、郁礼佩先
青桂连蜷覆画檐,隔窗碧色上牙签。
流光明月还如昨,不见怀民与子瞻。
鲍廷博《庶斋老学丛谈跋》:“右《老学丛谈》,楷书精整,出自钱塘汪西亭氏,吾友郁君潜亭所贻也。”又附记:“郁 君名礼,字佩先,潜亭其自号也,钱塘诸生。家世素封,储书充牣,潜亭又增益所未备,成钜观焉。时小山堂赵氏藏书业已散佚,所余残帙,尚多异本,君悉力购之。家在城东,去厉征君樊榭山房不一里,传录其秘册尤多。征君殁,其家出所著《辽史拾遗》手稿,君以四十金购焉。中间缺五十纸,百计求之不得。一日,余步至青云街,见拾字僧肩废纸两巨簏,检视之,皆厉氏所弃,征君平日掌录《辽史》遗事在焉。亟市以归,纷如乱丝,一一为之整理,适符所缺,若有鬼物阴相之者,事亦奇矣。君恂恂儒雅,尤与予昵,无三日不相过,过必挟书而来,借书以去,虽寒暑风雨,不为少间。藏书东啸轩,轩额董香光所书,庭前古桂二树,相传明万历间所植,交柯接叶,清阴覆檐。室中牙签万轴,都成碧色。君冯几校录,晨夕不休,经其庭,阒如也。花时每招余信宿其中,香炉茗椀,婆娑竟日,更深月上,两人徘徊花影下,仿佛东坡与张怀民承天寺之游。自予移家乌戍,遂无复有此乐矣。君弃世不数年,邺架曹仓,渐就零落,主人避客,尘榻空悬,想惟旧时明月流光碧树间耳。”
严诚《九月朔日郁佩先招集东啸轩看桂分韵得轩字》:“连蜷青桂树,凉影满东轩。半亩势疑压,三秋香始繁。”
三○四、姚瑚古香 姚虎臣
飚轮石火百年身,遗蜕空悲古逸民。
不见苍梧二姚返,蹇修我欲托灵均。
《皕宋楼藏书志》:“《古逸民先生集》,鲍以文手跋曰:‘是集藏书家未有蓄之者,吾友钱塘姚君古香,得之亲串乱帙中,好事者因争传录。未几古香暴卒,使先一年,此书无从踪迹矣。古香名瑚,藏书多秘册,与予交最善,卒时年止三十余。嘉庆甲戌六月,通介叟,时年八十有七。’”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梅花百咏》,传本绝少,此本出杭人姚虎臣家,陈仲鱼为余购者。今虎臣已故,仲鱼亦旋旧里,好古之友,无一二人,谁为之助余发愤邪?”
三○五、孔继涵补孟
恍有金丝孔壁闻,青棂积雨润苔纹。
牙签已溢章丘笥,何论琳琅金薤文。
翁文纲《孔君墓志铭》:“君讳继涵,字体生,一字补孟,号葓谷,曲阜人,至圣六十九世孙。乾隆辛卯进士,官户部主事。告归养母,殁年四十五。君雅志稽古,于天文、地志、经学、字义、算数之书,无不博综。官京师七年,所手校者数千百帙。集汉、唐以来金石刻千余种,悉考核其事,与经义史志相比附。遇藏书家罕传之本,必校勘付锓,以广其传。所著名《红榈书屋集》。”又《过葓谷斋同观石鼓文旧拓本》:“积雨青棂润,苔花似古文。我来循孔壁,不屑较秦斤。”自注:“青棂,葓谷斋名。”又《送孔葓谷农部请养归曲阜》:“敏捷钞书手,优闲奉母身,归当仍壮岁,行及小阳春。《日下编》初藏,章丘笥更新。牙签精点勘,勿笑北方人。”自注:“朱竹垞云:‘李中簏所储书,签帙点勘甚精。北方学者,能得斯趣,殆无多人。’今葓谷钞藏之富,已过中簏矣。”昌炽案:“余在岭峤,见郋亭侍郎所得宋元人集,如周紫芝《太仓稊米集》、陈基《夷白集》凡数十种,皆微波榭钞本。葓谷先生以朱笔点校,间有跋语,知覃溪之言为不虚也。”
三○六、程晋芳鱼门
儤直承明旧有庐,移家新赁厂东居。
红桥花事休相忆,日日摊钱问故书。
袁枚《翰林院编修程君墓志铭》:“君名晋芳,字鱼门,一字蕺园。祖居新安,治盐于淮。父迁益,生子三人,长原衡,季述先,君其仲也。乾隆初,两淮殷富,程氏尤豪侈,多蓄声色狗马。君独好儒,罄其赀购书五万卷,招致方闻缀学之士,与共讨论。癸未,天子南巡,召试第一,赐中书舍人,再举进士。未几,开四库馆,君为纂修,授翰林院编修。死年六十七。先嗣子瀚,后生子溧。”昌炽案:《馆选录》:“程晋芳,乾隆辛卯进士。”
翁方纲《程先生墓志铭》:“君有《桂宦书目》若干卷,桂宦者,君读书室名。家素饶于财,自少至壮,积书三万余卷。中年以后家落,而书亦稍散失矣。然其豪气犹不减其家全盛时。君讳晋芳,初名廷鐄。”
《藤阴杂记》:“厂东门内一宅,相传王渔洋曾寓。近程鱼门移居,以诗寄袁太史枚,有‘势家歇马评珍玩,冷客摊钱问故书’之句。”
顾宗泰《怀师友诗程蕺园》一首云:“春日看花淮浦舟,红桥禊饮又句留。多君终遂平生愿,得入承明掌校雠。”
三○七、陆时化润之 金元功
铜雀葳蕤锁二乔,各携写韵降文箫。
范张钩党今除籍,好问东仓第几桥。
王昶《国子监生陆君润之墓志铭》:“君讳时化,号听松,润之,字也,太仓州人。国子监学生。祖毅,康熙戊辰进士,官陕西道监察御史。父恬,太学生。君嗜法书名画,精鉴别,尝集生平所见数百种,记其纸绢,详其行款,识者比之退谷、江村两《销夏录》。又聚书万卷,购善本而手校雠之,以贻其后裔。乾隆四十四年病殁,年六十有六。子一,愚卿,克承其家。”又云:“予昔读常熟毛清传,称清以孝弟力田起家,有干识。储书数万卷,甲于东南,是以子晋举而刻之,迄今汲古阁书盈天下,而晋三子咸著文誉。今君熹藏图籍书画,愚卿广收博贮,不减于子晋,且以淑其三子。视毛氏之祖孙,何其前后同揆欤!”
严可均《书明刻太平御览后》:“张天如先生曾孙语余曰:‘先高祖有宋刻本《御览》千卷,先曾祖分授二女作嫁装,各得五百卷。今但问陆愿吾可以就校。愿吾即先祖姑之孙,陆时化字润之号听松之子。住太仓州西门内大桥东石皮弄口路北。’”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耕学斋诗集》十二卷,曹洁躬藏本。适书友以东仓陆时化手钞唐宋元明人集求售,内有是集,留之校对一过。”
《前尘梦影录》:“先君秉铎娄东在道光初元。其时翠华轩陆氏收藏未尽散失,香来茂才以其曾祖时化家刻《所见书画录》为贽。”
《铁琴铜剑楼书目》:“《道德宝章》有陆润之‘啸云轩’朱记。”又:“《国策》,太仓陆氏藏本,卷首有‘润之所藏’朱记。《楚词》,旧为太仓陆氏藏书,卷首有‘陆时化印’、‘听松老人’二朱记。又《陈伯玉集》,有‘金元功藏书记’、‘深柳读书’二朱记。”昌炽案:元功亦太仓人,士礼居著录《新定续志》即其旧藏。《持静斋书目》:《艾轩集》有“金元功藏书记”、“金氏南楼书籍”二印,其他印识见于各家题跋者尚多,其藏弆之富可知。附见于此。
三○八、陆烜子章 沈采虹屏
晏坐花南水北亭,文园销渴为虹屏。
人参价贵逾珠琲,好为神农补本经。
《两浙輶轩录》:“陆烜字子章,一字梅谷,又号巢云子,平湖人。徐熊飞曰:‘先生弱冠受知于诸城窦少宰,后弃诸生,隐居胥山邱为里。作《巢云子传》见志。沈文恪公主敷文讲席,抚军属其采录遗书,乃引先生为助,校勘甚精。’”
《东湖丛记》:“梅谷刊《奇晋斋丛书》,收藏甚富。尝见书估携来中统本《史记》,后有梅谷跋,侍儿虹屏书,有‘梅谷掌书画史沈采虹屏’印记。又晏公《类要》,后有虹屏跋云:‘晁氏《郡斋读书志》谓六十五卷,焦氏《经籍志》谓八十卷,而此仅三十七卷。然其中有公四世孙袤补阙,至《历代杂录》止,盖已为足本矣。《曾南丰集》有此书序,爰录冠首。时乾隆辛丑四月十二立夏日。是岁闰五月,春事未阑,海棠、绣球、木笔、紫荆、蔷薇花尚繁盛。新妆初毕,御砑绫夹衣,晏坐花南水北亭,啜镜溪新茗书。’真藏书家韵事也。”
《梅谷随笔》:“凡治定书,必用雌黄,其色久而不渝。余尝见李献吉评《杜诗》、钱牧翁手批《元遗山集》,皆手泽如新。修补古书,浆黏中必入白芨,则岁久不脱。近购得宋余靖《武溪集》、赵璘《因话录》、施彦执《北窗炙輠》,皆汲古阁物,装订极精致,而于破损接尾处皆脱。盖不用白芨之故,亦藏书家所当知也。”又梅谷《人参谱序》:“余得怔忡疾,医者曰:非人参为可。顾近日辽参贵逾珠琲,贫家安所得此!因遍览书几百种,披阅手钞,稍加论列,不十日,谱成而病若失。乾隆丙戌重阳前一日。”
三○九、吴翊凤伊仲
槐市尘封有敝庐,半生饱食武昌鱼。
归来嚄唶摩昏眼,充栋云烟付太虚。
《道光苏州府志》:“吴翊凤字伊仲,诸生,于学无所不窥,卒年七十八。中岁应湖南巡抚姜晟之聘,继主浏阳南台书院。”昌炽案:枚庵,乾隆三十一年曹宗师岁试,入吴县学,见《三邑诸生谱》。
戴延年《抟沙录》:“枚庵名翊凤,吴县人。酷嗜异书,无力购致,往往从人借得,露钞雪纂,目为之眚。”又《秋灯丛话》:“梅葊贫而工诗,间留心设色。余赠诗云:‘儿童报道晨烟断,余事青山换米来。’盖实录也。老屋一椽,仅蔽风雨,所居干将里。”
吴寿旸《赠梅庵诗》:“槐市幽栖比鹤巢,高风几为俗情淆。”自注:“先生居吴之槐树街。”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伊仲本休宁商山人,侨居吴郡。家贫而好书,与朱文游为莫逆交,手钞秘册极多。予至金阊,必为留连日夕,得佳本辄互相传录。后应姜度香中丞之辟,挈家入楚,邮筒不接者十载,闻其书亦皆散失矣。”
王芑孙《题吴枚庵明经借书图》诗:“君昔富搜罗,藏家所争诧。偶食武昌鱼,倏然皆羽化。晚归空四壁,往梦付嚄唶。虽无千金市,幸可一瓻藉。久亡忆之类,骤得喜如乍。昏灯摩老眼,积渐仍满架。图成应自哂,兹身亦传舍。”
黄丕烈《洞天清禄集跋》:“枚庵久客楚中,旧藏书籍寄贮亲友所者,半皆散逸。”又《文房四谱跋》:“枚庵久而不归,故亲友无忌惮而为此也。”
《爱日精庐藏书志》:“《游记续编》有鲍以文跋曰:‘枚庵书法秀逸,手书秘册,几及千卷,今之钱罄室也。一旦化为烟云,其归也盖有大难为怀者矣。’”昌炽案:枚庵子号晋斋,见士礼居《沈下贤文集跋》。其藏书印一曰“枚庵流览所及”,一曰“吴翊凤家藏文苑”。
三一○、吴骞槎客 子寿旸虞臣 孙之淳鲈乡
侄昂驹醒圆 春煦子撰
为慕一厘藏百宋,更移十架皮千元。
生儿即以周官字,俾守楹书比孝辕。
《海昌备志》:“吴骞字槎客,号兔床,家新仓里。笃嗜典籍,遇善本倾囊购之弗惜,所得不下五万卷,筑拜经楼藏之。晨夕坐楼中展诵摩挲,非同志不得登也。得宋本《咸淳临安志》九十一卷、《乾道志》三卷、《淳祐志》六卷,刻一印曰‘临安志百卷人家’,其风致如此。子寿照,字南辉,号小尹,乾隆丙午举乡试。寿旸字虞臣,槎客以宋椠《东坡先生集》授之,因自号‘苏阁’,取拜经楼书有题跋者,手录成帙,为《题跋记》。虞臣子之淳,诸生,亦能守遗籍,校读不倦。海昌百年来藏书家,若前步桥许氏之惇叙楼,今遗籍荡然,楼亦毁矣。胡陈村胡氏华鄂堂,所藏仅有存者.独拜经楼完好无恙,贤子孙善守之效也。”昌炽案:兔床先生一字葵里,之淳号鲈乡。
虞臣《题东坡先生盐官县绝句残碑》云:“扁舟载过苏阁中,馣馤芸编日为伍。”自注云:“家君得宋椠《百家注东坡先生集》,因名藏书处曰‘苏阁’,盖先以苏诗名其阁,继印以阁名字其子也。”
《东湖丛记》:“黄荛圃主政百宋一廛,吴兔床明经以千元十架相敌,故老风流,犹令闻者色飞眉舞。”昌炽案:拜经十架,诸家所记皆作插架之架,独荛圃《席上辅谈跋》云:“余藏书所曰百宋一廛,海昌吴槎客闻之,即自题其居曰千元十驾,谓千部元板,逐及百部之宋板,如驽马十驾耳。潜研老人《十驾斋养新录》即此十驾之义。”其字作驾,且从而为之辞,莞翁同时同好,不知何以传闻异词也。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周礼》宋刻二十卷,陈简庄跋云:‘槎客得此书时,适生次君虞臣,故其小字曰周官。’”又:“管庭芬跋:‘兔床先生祖籍休宁,流寓尖山之阳。博综好古,纂述宏富,拜经楼之藏弆,足与道古、得树二家后先鼎峙。嘉庆癸酉,先生年八十一下世。苏阁父子,保守遗籍,累世不怠,亦自来藏书家所难能也。’”
《曝书杂记》:“吴春照字子撰,兔床先生之侄。濡染家学,校讎极精审。其兄醒园昂驹,亦好古籍。”
三一一、宋大樽左彝
栖里书堂吴越郊,芋魁径尺养寒庖。
洞天清禄真销受,香雪梅花处士巢。
《两浙輶轩录补遗》:“宋大樽字左彝,一字茗香,仁和人。乾隆丁酉举人,官国子助教。著有《学古集》。”
王宗炎《尔雅新义序》:“宋山阴陆氏《尔雅新义》,为世所罕觏。吾邑陆君芝荣、陈君培得、仁和宋助教大樽手校本,审定镂板。”
严元照《书手录云烟过眼录后》:“自武林归经塘栖里,访宋茗香。观所藏书,中有丁龙泓先生手钞《云烟过眼录》一册。”
《东湖丛记》:“焦弱侯家精钞《洞天清禄集》,宋茗香助教所得,旧签隶书五字,类文待诏,古香可爱。”马廷柟《赠宋茗香助教》诗:“辛苦风尘两载余,摊书尽日对窗虚。棠梨晷影分明在,遥忆先生国子庐。”
陆素生《赠宋茗香》诗:“我言君岂是梅精,双眉瘦过梅根节。清辞妙绪出无穷,何似霏霏落香雪。又言君返超山麓,自采梅花煮香粥。我家芋魁养径尺,锻火旋煨腴胜肉。小隔百里便往来,如共山窗听风竹。”
三一二、张燕昌文鱼 张廷济叔未
旧椠书沿唐讳笔,古铜范自蜀中镌。
新篁大树何须问,霄汉胎禽总列仙。
张廷济《桂馨堂集感逝诗》:“文鱼兄名燕昌,字芑堂,手有鱼文,因号文鱼,又号金粟山人,海盐人。祖居大树村,与篁里近,传是同族,而谱系不可考。乾隆丁酉科优贡生,嘉庆丙辰荐举孝廉方正。甲戌卒,年七十七。”诗云:“独有昂藏鹤,风姿似列仙。论文金石契,话旧孝廉船。”又《篁里记事诗》:“江村十里遍筼筜,是处天开水竹乡。钞趁墟筠径里,新行里合号新篁。”
燕昌《金粟笺说》:“藏经都宋人书,亦有沿唐讳缺笔者,如愍偏旁民字缺末笔。余居京师,尝以一本赠北平翁学士,学士赋诗为报云:‘愍字尚沿唐讳笔,我尝证以宋椠书。’”
金楷《赠文鱼征君》诗:“金粟山中叟,萧闲话古欢。书搜秦火剩,篆补禹碑残。”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十一月朔,往候海盐张芑塘。芑塘爱古,年已七旬,所见古书甚多,与长塘鲍渌相友善。”
《东湖丛记》:“新篁张叔未丈藏有古铜一片,上楷书反刻‘易奇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十六字,凡四行,四字为一行,未翁题为书范,有自跋云:‘此初刊书时凿铜为式,以颂示匠者之物也。’韩文始镌于孟蜀,欧阳子书后云:‘文字刻画,颇精于今世行本。’则此为孟蜀敕刊《韩集》时鑱铜为式可知也。”
莫氏《宋元旧本书经眼录》:“《皇朝仕学规范》四十卷,宋淳熙本,有‘清仪阁张叔未廷济’印。叔未题其首曰:‘乾隆时,武陟令查宣门开所珍贮者,嘉庆时,余从宣翁之子枣庵秀才购得。道光二十五年乙巳七月二十日,嘉兴竹田里七十八岁老者张廷济叔未甫。’”
三一三、汪中容甫 子喜荀孟慈
商瞿一经可传子,先生虽死犹不死。
道家何处有蓬莱,即在苏门百泉里。
钱仪吉《汪孝子墓表》:“江都汪孝子,讳一元,字兆初,县学增广生。父良泽病卒,明年又遭母乔忧,遂以毁卒。妻邹烦撋苛菀,教成其子中,郁为通儒。有孙喜孙,惇至勤学。”
刘逢禄《礼堂授经图记》:“予友汪子孟慈,既撰次其先人述学之书,而复属屠琴坞氏系之以《授经图》。且哀而言曰:‘喜孙年六岁,先人写定皇象本《急就篇》、《管子弟子职》,教授于礼堂。尝谓友人:商瞿生子一经可遗,惜旦暮入地,不及见其成立耳。’”又云:“先生晚而得子,虑为俗学所囿,乃自次其藏书数万卷畀之。”
《楹书隅录》:“宋本《毛诗》,先公于己酉购之气扬州汪容甫先生家。”又:“宋巾箱本《春秋经传集解》,向为青浦王德甫先生所藏,后归扬州汪孟慈太守。道光己酉,先公于太守之子延熙处得之,有‘周玉齐金汉石之馆’、‘喜孙校本’、‘汪延熙印’诸朱记。”又“宋本《周礼》十二卷,有‘江都汪氏问礼堂收藏印’、‘汪大喜孙’、‘喜孙秘笈’、‘汪延熙印’、‘汪介徽印’诸朱记。”昌炽案:孟慈先生后改名喜荀,曾见陈硕父先生《朋旧尺牍》一册,中有先生书十余通,甲辰以后,皆署“喜荀”,其一通云:“江浙人文甲于天下。近儒学业度越元明,欲藏书奎文阁,或置之苏门百泉,招徕天下书贾,广求异书,以垂后世。”又一通,后附《访求书目》,自宋刻经史,以逮近儒撰述,凡数十种。又一通:“欲求顾涧翁《思适斋笔记》,为之流传。”
三一四、金德舆鄂岩
酒杯笑掷酡颜红,挥手千金敝屣同。
剩有桐华宾主意,写将香草寄童蒙。
《昭代名人小传》:“金德舆字鹤年,号云庄,又号鄂岩,桐乡人。官刑部主事。善书,精鉴藏,有《桐华馆诗钞》。”
《嘉兴府志》:“云庄,檀从孙。七岁能诗。乾隆庚子,圣驾南巡,进宋椠书籍,赐文绮,补刑部奉天司主事。校正《东观汉记》诸书八种,名曰《史翼》,刊以行世。”
杨蟠《文瑞楼书目序》:“金明经星轺《文瑞楼书目》,钞自明经从孙鄂岩比部,为桐华馆订正之本。比部博雅好古,可继明经之流风。”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离骚集传》宋本,孙延跋云:‘桐乡金氏所藏,卷端画兰一帧,方樗庵笔。樗庵舍于金氏桐华馆,主宾相契,脱略形迹。缀此数笔,其殆同心之臭欤!’”
钱仪吉《跋方兰抵墨笋卷》:“方处士时馆金比部鄂岩华及堂,今四十年矣。处士真笔日鲜,即华及之图书彝鼎,亦皆烟云四散。”
李贻德《六哀诗金鄂严比部》一首:“两峰高高避债台,岁暮逼人西湖来。遍借金钱给寒士,春风仍使梅花开。朱提手挥十四万,广厦无际生平原。死后尽发箧种藏,百二十纸赊米券。”
鲍廷博《悼鄂岩诗》:“誓向西湖毕此生,无端一语我心惊。老轻书画兼金值,死避穷愁两字名。诗卷新排宁有意,酒杯笑掷已无声。电光石火须臾景,除是斜阳写得成。”自注云:“藏弆书画法帖数千金,晚年脱手散去,不计值也。”又云:“方与余晚酌,烛未见跋。把杯一笑而逝。”
三一五、张敦仁古余 张征斋
乞得神仙三字灵,上清丹灶共延龄。
文章太守清寒甚,那有三间柏木厅。
《国子监进士题名碑》:“张敦仁,泽州府阳城县人。乾隆四十三年戊戌科二甲二十三名进士。”
顾广圻《与古楼记》:“阳城张观察古余,早年成进士,仕宦五十载。其居官也,不激不随,进未有不难,退未有不易,阶级方转,而悬车蹈礼。其立身之古也,百行备修,恂恂讷讷,不买名声于天下,而闇然日章。其为学之古也,高明广大,无所不通,老而不肯废书自佚。《儒行》之篇不云乎: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先生有焉,斯楼之所以名也。楼在先生侨居秣陵之中正街宅江北隅云。”
彭兆荪《扬州郡斋杂诗》:“维阳剧郡雄财赋,太守清寒似我曹。绝学九章都探遍,只输能吏算钱刀。牙签压架万琳琅,官阁新开六一堂。我有贪心同脉望,神仙三字要分尝。”自注:“古余太守藏书最富,于郡廨东偏茸六一堂,奉欧阳公像,而储图籍其中,设小史掌之。”
何绍基《金陵杂述》诗:“古余张子旧庭阶,瑜珥瑶环韵自佳。插架遗书多易米,芬留翠墨在吾斋。”自注:“每到张家,书声盈耳,然遗书尽散,吾得其金石拓数种。”又“贞白烧丹有旧丘,张郎觞咏剧风流。三间柏木厅犹在,可惜藏书转角楼。”自注:“陶谷主人张征斋,藏书甚富,今余柏木厅址。”
《楹书隅录》:“影宋钞《仪礼要义》,有‘张敦仁读过’、‘文章太守’二朱记。”昌炽案:其藏书印又曰“阳城张氏省训堂经籍记”。
三一六、王宗炎穀塍 王绍兰南陔
陈春东为 汪继培因可
冲虚先传处度注,因可亦草潜夫笺。
精亡脉极遽长往,兴言宿草空泫然。
沈豫《补今言》:“萧邑藏书之富,穀塍王经师家筑十万卷楼、陆氏寓赏楼、陈氏湖海楼,此外如王中丞南陔、汪吏部苏潭,俱大族,皆充栋盈车,不假南面百城。至雠校精工,分晰真伪,王、汪诸君,皆精于郑、孔小学,非炫饰斯文、徒夸排比者可拟也。”昌炽案:王宗炎原名琰,乾隆四十五年庚子科二甲进士,见《国学题名记》。
陈春《湖海楼丛书序》:“春资识梼昧,粗习章句,村居僻左,鲜所闻见。蓄疑未达,则求教邑中有道之士,得以读其所藏之书,与汪吏部苏潭尤契洽也。吏部家富图籍,而搜访不倦,每得善本,举以相示。家君高年耽寂,自号冲虚。七十生朝,吏部持手校《列子张注》为寿,春梓印以呈,家君冁然色喜,进一觞焉。春由是益思流布秘籍,以为新娱。谋之吏部,先择考证经史,有裨实用者,次第写板。吏部方笺释《盐铁》、《潜夫》二论,钩稽乙注,眇极茧丝,复为春校定所刊书。一字之误,繙检累夕。精亡脉极,遽尔殂谢。春连遘闵凶,迷罔废业,追维承颜介寿之乐,良朋赏析之雅,岁月几何,已殊今昔,兴言及此,况也永叹。”
王绍兰《潜夫论笺序》:“《潜夫论》久无善本,求是去非,盖其难也。吾友汪主事因可,绩学超奇,通心而敏,会萃群刻,网罗佚闻,草创于嘉庆己巳、庚午间。时绍兰读礼家居,辛未服阙,握手河梁,郑重而别,忽忽者七八年。绍兰奉职无状,罢官归,而因可墓有宿草。键户省愆,故人长往,庭蒿门雀,不复闻空谷足音矣。一日,陈子东为告以因可书已代谋剞劂,受而读之,窃悲因可丰于学、啬于年。又喜其能以书自延其年,东为能行其书以延其年,斯可贵也。”
三一七、法式善开文
短巷东趋积水潭,古梅花下结诗龛。
一心供养诗千卷,莫作维摩古佛参。
《先正事略》:“先生名法式善,字开文,号时帆,蒙古正黄旗人。乾隆四十五年进士,官侍读。自登仕版,即以研求文献、宏奖风流为己任。在词馆著《清秘述闻》、《槐厅笔记》,在成均著《备遗录》。所居在厚载门北,明西涯李文正公畏吾村旧址也。有诗龛及梧门书屋,藏书数万卷。莳竹数百本,寒声疏影,翛然如在岩壑间。”
翁方纲《陶庐杂录序》:“法式善梧门撰。梧门姓孟氏,内府包衣,蒙古世家。原名运昌,以与关帝号音相近,诏改法式善。法者,国语奋勉也。”又云:“梧门刻意为诗,多蓄古今人集,以诗龛题其书室,又以陶庐自号。”又《跋梅磵诗话》:“宋末吴兴韦居安撰。厉樊榭云:‘全集不传,仅于天一阁借钞此册,世间知者罕矣。’今归梧门诗龛。”
《陶庐杂录》:“十年前,余正月游厂,于庙市书摊买宋明《实录》一大捆,虽不全之书,究属秘本。未及检阅,为友人携去,至今悔之。又得宋元人各集,皆《永乐大典》中采入《四库》者,宋集三十二种,统计八百二十三卷。外附《庐山集》五卷,元董嗣杲撰;《英溪集》一卷,不著撰者姓氏,书写不工,似未及校对之本。余惟物少见珍,什袭藏之。有人许易二千金,靳弗予也。”
王芑孙《题法时帆员外诗龛图》:“凤城百出横一衢,短巷曲折从东趋。巷侧板扉君所居,入门而左洁扫洁。瓦屋数楹花几枝,不龛古佛龛以诗。”
《听松庐诗话》:“‘但有梅花看,何妨长闭门?地偏车马少,春近雪霜温。老剩书藏麓,贫余酒在樽。说诗三两客,往往坐灯昏。’此梧门学士诗也,萧寥澄澹,如见其人。”
三一八、丁杰升衢 钱馥广伯
道广平生似太丘,绿窗还共布衣游。
目光髯影看飞动,细字黏签在上头。
翁方纲《丁小疋传》:“丁杰字升衢,号小山,又号小疋,浙江归安人。乾隆辛丑进士,官宁波府学教授。嘉庆十二年二月卒,年七十。子授经、传经,皆能世其家学。君北学斋在京师宣南坊,与予对门而居,无日不相过从。共几展卷,审正罅漏,每竟一编,校签细字压黏,倍其原书,皆目光髯影栩栩飞动处所定。”
《桂未谷诗集》有《客不识丁杰姓名口占一绝》云:“木火相扶信五行,遂教雁塔表新名。丁因有尾无人识,刘向原来是更生。”自注:“归安丁锦鸿,久困场屋。日者占运,谓须木火相扶,因改今名,果登第。”
许宗彦《丁教授传》:“教授在都十年,聚书至数千卷,手写者十二三。为学长于校雠,得一书必审定句读,博稽他本同异,用小纸反覆细书。孙侍御尝谓曰:‘君书颇不易读,遇风,纸辄四散,不可诠次,奈何!’”
《海昌备志》:“钱馥字广伯,号幔亭,世居路仲里,尝取濂溪诗意,自号绿窗,于是远近以绿窗布衣目之。自题所居曰‘小学盦’,年甫四十而殁,门人钱塘邵书稼为订遗稿。”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啸堂集古录》,先君子跋云:‘丁升衢进士而借校,原本卒未见归也。逾年询诸丁君。乃从卢弓父学士求此本以还。予开卷视之,所补序跋及校字皆依予笔,而书则非予原本。盖升衢交道最广,嗜古尤癖。予之原来,展转传录,不知落谁氏之手矣。’”又:“《广韵》五卷,钱绿窗处士手校。”又:“《字鉴》二册,钱绿窗处士校本。先君子识后云:‘广伯生平精究小学,所校正《字鉴》及郭氏《汗简》,予昔尝从之借钞。今广伯既殁,遗书尽散,予偶见苕贾携示数种,皆手泽宛然,每一披对,不禁泫然。’”又:“《乐记逸篇》,丁小疋跋题:‘丙午二月记于岩寺镇之鸥先草阁。’”
三一九、孙星衍伯渊
沈湘为我谢澎咸,廉石归装稳布帆。
一榭五松相对峙,名山占尽积书岩。
阮文达《山东粮道孙君传》:“君讳星衍,字渊如,江苏阳湖人。父勋,河曲知县。君乾隆丁未一甲第二,赐进士及第。授编修,散馆改主事,官至山东督粮道。勤于著述,性好聚书,闻人家藏有善本,借钞无虚日。金石文字拓本、古鼎彝、书画,靡不考其源委。有《孙氏家藏书目内编》四卷、《外编》三卷。”
姚鼐《题渊如观察万卷归装图》诗:“自兴雕板易钞胥,市册虽多乱鲁鱼。君自石渠繙《七略》,复依官阁惜三余。世推列架皆精本,我愿连墙借读书。政恐衡山承召起,牙签三万又随车。”
陈宗彝《廉石居藏书记序》:“丙申二月,访阳湖孙公子竹囗(广来)于五松园,假归《廉石居藏书记》一卷,为其先渊如先生遗书也。先生官山东粮储时,有《平津馆鉴藏书籍记》四卷。此题廉石居,五松园额也。曩偕阳城张公子小余观冶城山馆,楼上藏书五楹,册首各有手书题记。今竹囗(广来)昆仲分藏虎丘一榭园、金陵五松祠,间有散佚。”
《前尘梦影录》:“庚申吴城陷后,越二年,虎丘山寺见一室,乱书堆积,搜之颇有善本,如《范文正事迹》只二十余页,字悉吴兴体,末有孙渊翁题跋,黄荛翁三跋。渊翁云:‘此等元大德、延祐本,直欲驾于宋刻寻常本之上。’纸坚白而极薄,墨色如漆。寺中一僧,目不识丁,余以贱价购之。书之首页皆有印记,知为一榭园中所庋。今则池馆楼台,鞠为茂草,非佛家所云坏劫欤!”昌炽案:《廉石居藏书记》,会稽章氏刊入《式训堂丛书》。《平津馆鉴藏书籍记》三卷、《续编》一卷、《补遗》一卷,李木斋同年刊于广陵。《祠堂书目》,先生自刊入《岱南阁丛书》。余见元本《颜氏家训》,有先生跋云:“过南阳湖舟覆,书数十簏俱沈湿。顾千里告予,何义门家藏书亦皆沈水,此有义门跋,盖两经水厄矣。”其藏印曰“东方廉使”、曰“东鲁观察使者”、曰“孙忠愍侯祠堂藏书”。
三二○、秦恩复敦夫 江藩子屏
宾客淮南比小山,玉台擩染到慈鬘。
空谈龙脯终挥斥,陆贾装空粤海还。
《先正事略》:“秦恩复字敦夫,一字澹生,江都人。乾隆丁未进士,官编修。读书好古,所居玉笥仙馆,蓄书万卷,丹铅不去手。校刊陶宏景《鬼谷子注》、卢重元《列子注》及《隶韵》诸书。”昌炽案:秦氏所刊,尚有李轨《扬子注》、《奉天录》、唐《骆宾王》、《李元宾》、《吕衡州》诸集,《享帚精舍词学丛书》。
顾广圻《石研斋书目序》:“广圻今年获识敦夫先生,入石研斋观所藏秘笈,并示以新编《书目》上下二卷,寻览既周,叹其体制之善也。盖由宋以降,板刻众矣,同是一书,用校异本,无弗夐若径庭者。每见藏书家目录,经某书史某书云云,而某书之何本漫尔不可别识。今先生此目,创为一格,各以入录之本详注于下。即使读者于开卷间目憭心通,而据以考信,遂不啻烛照数计。于是知先生深究录略,得其变通,随事立例,惟精惟当也。”又《江都秦太史姬人端木氏墓志铭》:“公名之曰守柔,字之曰慈鬘。玉台或列奇书,金屋每张宝绘。才经擩染,即若肄娴。”
江潘《石研斋书目序》:“敦夫太史,乐志铅黄,栖神典籍,蓄书数万卷,日夕检校,一字之误,必求善本是正。窃怪近日士大夫藏书以多为贵,不论坊刻恶钞,皆束以金绳,管以玉轴,终身不寓目焉。夫欲读书,所以蓄书,蓄而不读,虽珍若骊珠,何异空谈龙肉哉!若太史之兀兀穷年,盖亦鲜矣!又云:“藩昔年聚书与庆史相埒。乾隆乙亥、丙子间,频遭丧荒,以之易米,书仓一空。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夫复何恨?然师丹未老,强半遗忘,所弃秘笈,至有不能举其名者,惜未编目录以志之也。”
吴嵩梁《香苏山馆集》:“江子屏藏善本书甚多,岁歉持用易米,念之心恻。自记以文,属为赋诗:藏书八万卷,读书三十年。躬耕无一亩,卖文无一钱。吾侪抱书死亦得,忍令儒林少颜色!高堂况有垂白亲,负米穷途感晨夕。元钞宋椠连签厨,全家不饱惟自娱。一朝割爱换升斗,十年感旧增唏嘘。”
阮文达《高密遗书序》:“甘泉江郑堂子屏,喜庆初入京师,予荐馆王韩城相家,终落魄归。饥驱至岭南,余延纂《广东通志》,书成归扬州。子屏随手挥霍,虽有陆贾装无益也。其师余仲林,为惠松崖先生之弟子,曾馆子屏家。”
三二一、张祥云鞠园
廉吏可为夫可为,槃缨请室等湘累。
鼓琴谁拆芳馨寄,三复于湖次仲诗。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舆地广记》,余借抱冲残宋本二十一卷,校勘于聚珍板上,今已归庐江张太守矣。太守名祥云,号鞠园,以养亲乞归,闽晋江人也。丁卯过吴,曾见之,今闻以事下狱瘐死矣。壬申记。”昌炽案:张祥云,泉州府晋江县人,乾隆五十二年丁未科进士三甲四十六名,见《国学题名记》。
凌廷堪《题张鞠园太守扬子饱帆图》:“饱帆曾记过中泠,今日于湖见使星。大抵伟人多好士,由来循吏必通经。相逢虽晚头犹墨,礼数都忘眼倍青。笑我携琴归自鼓,还从流水寄芳馨。”自注:“时权芜湖道。”昌炽案:太守藏书甚富,今多归同里蒋氏心矩斋。
三二二、阮文达元
一留湖上一江湄,鹫岭藏书许共窥。
欲到建安真洞府,选楼高处有又碑。
《先正事略》:“仪征相国名元,姓阮氏,字伯元,号云台,乾隆五十四年进士。子常生,官清河道,前座;福,平凉知府;祜,举人,官知府。”昌炽案:祜字叔锡。
文达《灵隐书藏记》:“嘉庆十四年,杭州刻朱文正公、翁覃溪先生、法时帆先生诸集。覃溪寓书于紫阳院长石琢堂曰:‘《复初斋集》为我置一部于灵隐。’元与诸君子议曰:‘史迁之书,藏之名山,副在京师;白少傅分藏其集于东林诸寺;孙洙得《古文苑》于佛龛,皆因宽闲远僻之地可传久也。今盍使凡愿以其所著、所刊、所写、所藏之书藏灵隐者,皆裒之,其为藏也大矣!’乃于大悲佛阁后造木橱,以唐人‘鹫岭郁岧峣”诗字编为号,送灵隐寺,玉峰、偶然二僧簿录管钥之。”又《焦山书藏记》:“嘉庆十八年春,元转漕于扬子江口,焦山诗僧借庵、巨超,翠屏洲诗人王柳村豫,来瓜洲舟次。论诗之暇及藏书事,遂议于焦山亦立书藏,以《瘗鹤铭》‘相此胎禽’七十四字编号,属借庵簿录管钥,一如灵隐。”
韩崇《为妙诠和尚题焦山曝书图诗序》:“仪征阮相国,立书藏于焦山,妙诠收掌晒凉,三十余年,不懈益勤,属几谷和尚绘《曝书图》,同人题咏焉。”诗云:“焦仙高隐处,云海荡心目。中有积书岩,瑶函谨编录。山僧善收掌,不使尘手触。春秋佳日多,时向晴曦曝。浩浩海风来,芸香吹满屋。左右青琅玕,翠阴覆玉轴。绘图索题句,展阅散古馥。何日寄禅关,十年快披读。”
李黼平《小琅嬛仙馆图诗》:“司空博物冠古今,闻自建安游洞府。奇书天与特寓言,三十辆车人所睹。羽陵嵩少自世间,宛委况自君家山。但然松节缚麻炬,是身到处皆琅嬛。”
文达《南宋淳熙贵池尤氏本文选序》:“元昔但得元张伯颜、明晋府诸本,即以为秘册,嘉庆丁卯,始从昭文吴氏易得南宋尤延之本,为无上古册矣。元家居扬州旧城文楼巷,即隋曹宪故里,李崇贤所由传《文选》学者也。元既构文选楼于家庙旁,继得此册藏之楼中,别为校勘记以遗学者。”又《题家藏延熹华岳庙碑》诗:“我今快得四明本,玉轴绨囊示尊显。丰全范钱三百年,入我楼中伴《文选》。”昌炽案:余所见宋刻《金石录》,文达藏本,有印曰“癸巳”、曰“节性斋”、曰“文选楼”、曰“石墨书楼”、曰“雷塘盦主”、曰“亮功锡祜”、曰“体仁阁大学士”、曰“隋文选楼之印”、曰“泰华双碑之馆”、曰“五云多处是三台”、曰“家住扬州文选楼隋曹宪故里”。其内府校书,一印曰“臣元奉敕审释内府金石文字”,又一方印,其文曰“扬州阮伯元氏藏书处”、曰“琅嬛仙馆藏金石处”、曰“积古斋藏研处”、曰“谱研斋著书处”、曰“揅经室”。又有“阙里阮孔经楼”、“孔子七十三代长孙女”诸印,则文达继配衍圣公女孔夫人也。夫人著有《唐宋旧楼稿》,世号“经楼夫人”。又有“静春居士”、“阮刘书之”二书,文达集中屡有示书之诗,当是其侍姬也。
三二三、袁廷梼又恺 贝墉简香
山阳笛韵不胜酸,红蕙飘零骨未寒。
话到青箱灵鬼哭,只留佳婿比韦宽。
《湖海楼传》:“袁廷梼字又恺,号绶阶,吴县人,监生。”
《同治苏州府志》:“廷梼更名廷寿,六岁而孤,生母韩教之成立。家有竹伯楼,韩所居也。”
王昶《渔隐小圃记》:“袁子又恺渔隐小圃,先为王冈龄居,名江村山斋。又恺之兄,冈龄女夫也,故是圃归袁氏,又恺拓而新之,入门贞节堂三楹,后为竹伯楼,盖奉母韩太夫人,而竹伯所以况其节也。”
钱大昕《五研楼记》:“袁子又恺,向居金昌亭畔,题其读书之室曰‘三研斋’。三研皆其先世所贻,一为介隐先生物,一为谢湖草堂研,则尚之先生物,一为列岫楼研,则永之先生物也。丁巳岁,青浦王侍郎以所藏清容居士研赠又恺,钱塘奚铁生为作《归研图》。未几,又得谷虚先生廉石研,并前所藏而五。是夏,又恺移归枫桥旧居,谋藏书之所,惟兹楼宜,乃奉先世手泽及古今载籍,收藏惟谨,名其楼曰‘五研’。暇日坐楼中,甲乙校雠,丹黄不去手。”
《汉学师承记》:“袁上舍寿阶,明六俊之后。五研楼蓄书万卷,皆宋椠、元刻,秘笈精钞。又得洞庭山徐尚书健庵留植于金氏听涛阁下之红蕙,种之阶前,名其室曰‘红蕙山房’。四方名流,莫不拿舟过访。寿阶性好读书,不治生产,坐是中落,奔走江浙间。死年四十有七。”
《听秋声馆词话》:“袁绶阶性吝,一介不轻与。闻龙雨樵谪戍,袁湘湄典质所有,集二百金以赠,咋舌曰:‘是独不畏寒饿!’乃身殁未久,子若孙弗克负荷,田庐斥卖殆尽。元和顾涧蘋过其故居,感赋《月下笛》云:‘试问楼中身前,肯信破家如此?’又云:‘魂归白昼常闻哭,想只恋青箱未死。’”昌炽案:绶阶子为荛圃婿。荛翁《此山诗集》得诸五研楼,赋二绝志感云:“漫说收藏五研楼,人亡人得亦堪忧。而今楼在人何在?手触遗编涕泗流。”“白堤萧瑟起悲风,又见枫鱼老去同。从此城西踪迹少,仅存水月一衰翁。”山阳笛韵,可为呜咽者已。
《红蕙山房吟稿题贝婿简香味书图》:“嗜好由天性,读书岂厌多。一编可陶养,千卷恣研摩。余兴搜金石,闲情托咏歌。酸咸与世别,莫讶笑殊科。”昌炽案:贝名墉,字既勤,有千墨盦,著录甚富。《同治苏州府志》:“墉亦好藏书,好金石书画,略与廷梼相似,发嗜古不事生产贫其家。”《持静斋书目》:《续疑年录》四卷,贝氏友汉居钞本,有“磵香居士”、“平江贝氏文苑”诸印。
三二四、顾之逵抱冲
废殿城南列女图,先秦礼服古尊壶。
阿和阿道皆无恙,但少籯金与斛珠。
顾广圻《抚本礼记郑注考异序》:“从兄抱冲,名之逵,元和廪贡生。殁于丁巳春,年四十五。”昌炽案:抱冲先生,乾隆四十一年谢宗师科试入元和县学,见《三邑诸生谱》。
黄丕烈《芦浦笔记跋》:“过学山堂,见亡友顾抱冲手阅汪文盛本《汉书》,著笔不多,想未经卒业之本。流落坊间,忽过余眼,倍增怀旧之思矣。抱冲之殁,其二子皆髫龄,今皆成人。”昌炽案:涧薲《跋高注战国策》有云:“留示阿和、阿道。”即其二子小名也。昌炽案:荛翁《跋和靖诗》:“抱冲殁于四月。”与涧薲之言不同,当以涧薲为正。其藏书处曰“小读书堆”。
焦循《四哀诗》:“顾之逵,吴中诸生,乙卯遇于秦淮,明年至其书室,得睹藏书。时校刊《列女传》,值君病死。死数月,书方成。”诗云:“抱冲奕奕,目光照人,鹤作形气,书为性真。我识君屋,背城面津,丹铅纵横,诵读不辍。诵读不辍,今辍且绝。将旅吴阊,我欲迂行。”
瞿中溶《挽顾抱冲茂才》诗:“嗟嗟顾君好读书,百万牙签皆玉轴。宋刊元印与明钞,插架堆床娱心目。一握书论一斛珠,购来手自三薰沐。黄金散尽为收书,秘本时时出老屋。”又云:“令弟风流吧阿兄,遗书谨守藏书塾。遍乞名公作传铭,《一瓻》和泪重编录。”自注:“抱冲著有《一瓻录》。”
三二五、黄丕烈绍甫
得书图共祭书诗,但见咸宜绝妙词。
翁不死时书不死,似魔似佞又如痴。
《同治苏州府志》:“黄丕烈字绍武,乾隆戊申举人。喜藏书。购得宋刻百余种。学士顾莼颜其室曰‘百宋一廛’。”
王芑孙《黄荛圃陶陶室记》:“同年黄荛圃,得虞山毛氏藏北宋本《陶诗》,继又得南宋本汤氏注《陶诗》,不胜喜,名其居曰‘陶陶室’。饮余酒,属余为记,余未及为也。后二年,又得南宋本施顾两家注《东坡和陶诗》,于是复饮荛圃家,而卒为之记曰:‘今天下好宋版书,未有如荛圃者也。荛圃非惟好之,实能读之。于其版本之后先,篇第之多寡,音训之异同,字画之增损,及其授受源流,繙摹本末,下至行幅之疏密广狭,装缀之精粗敝好,莫不心营目识,条分缕析。积晦明风雨之勤,夺饮食男女之欲,以沉冥其中,荛圃亦时自笑也,故尝自号“佞宋主人”云。今者托趣于陶陶,非独喜其宋本之不一而足也,盖荛圃宜为县而不为,略似陶公,其力耕校书,又大致仿佛,故因以自寓焉。然陶公处衰季,求官于贵族,濡足焉而后去之。荛圃遭逢盛际,以高材久次,随辈获选,不由求请,顾且洒然脱屣,归卧不出,斯其遇远胜陶公。又陶公读书不求甚解,荛圃则实事求是,搜亡剔隐,一言一句,鉴别古人所未到,时以笔诸书而广其副,嘉惠方来。荛圃读书之专且博,亦非陶公所及也。然则荛辅之命其室,与虞伯生诸贤之命其室者,取义不同,而荛圃之趣远矣。荛圃年未老,宋板之书,麋至未已,家虽不丰,力能致酒。春秋佳日,招其二三同好,盘桓乎是室,胪列宋元,校量完阀,厘正舛错,标举湮沈,当其得意,流为篇什。以视陶公当日所谓款然良对者,未知同耶异也。余生平读书,第取有字,不能如荛圃之精求好写,今兹腕晚隳学,无复可言。然荛圃既托趣乎陶陶矣,诚欲賡由房之唱而极舞咏之情,其能舍余哉!为记之如此。’”
沈士元《祭书图说》:“黄君绍甫,家多藏书,自嘉庆辛酉至辛未,岁常祭书于读未见书斋,后颇止。丙子除夕,又祭于士礼居,前后皆为之图。夫祭之为典,巨且博矣。世传唐贾岛于岁终举一年所得诗祭之,未闻有祭书者,祭之自绍甫始。”
顾广圻《士礼居祭书诗》:“归家倏忽岁将除,折简频邀共祭书。君作主人真不忝,我称同志幸非虚。仪文底用矜能创,故事还应永率初。更愿齐刊刊舍奠,每陪酹酒与羞蔬。”又《复翁诗》一首卅六韵:“复翁复生书不死,远信初闻杂惊喜。归来见面为我泣,益信于翁是知己。翁言病中前后事,卌日昏昏卧床第。薄寒中人疑魅祟,季咸奔走烦祷祀。温凉补泻错投药,坐觉增剧乏良己,频危者再再尤甚,竟比焦原托垂趾。亲戚相与兴谤讪,谓翁致此别有以。虚空有物曰造物,其所深忌在书史。满家每诧希世珍,一一均堪颠跋使。更苏勿药神助之,此论纷纷罔少止。特劳然否就我讯,据床走笔付双鲤。我闻斯言细忖度,辨说盖失其当矣。死生有命语则云,与书曷啻风马似。前岁某甲委盛年,一丁不识至痴佁。昨岁某乙化奄忽,终身宁离菟园里。翁独安稳出风波,巨海崩腾屹山峙。苦翁者医愈翁命,唯翁自审彻终始。况乎翁之不合尽,为书功臣最足恃。古人地下倘有灵,慧命攸寄宜降祉。方今学子多鄙夫,但向缃缣求利市。卜兆从却偻句僭,銛锥钻破俗物李。牛头马脯工借题,强韵那惜识者耻。翁读未见根性命,消融名利同渣滓。须知超迈流俗外,只此相岐千万里。抱残守阙硕果存,殆可剥九一爻拟。阳无绝本三圣义,莫断书中真种子。果尔黄钟律乍调,见天地心霍然起。嗟我夙昔发奢愿,抉真抑伪思料理。哀伤吾道多榛芜,谁解垦辟施覃耜。遂乃忧心愠群小,几欲见杀累切齿。未填沟壑尚假年,奚必河清寿难俟。从来万事命也欤,庸鬼庸人等妄耳。作诗赠翁翁听取,曩我称翁作奇士。今者弗死岂偶焉,放佚群编待统纪。翁能传书书传翁,千秋不朽靡涯涘。复哉复哉无恙耶,肯任百年驹隙驶?”
瞿中溶《古泉山馆集题黄荛夫祭书第二图》:“《祭书图》作后先论,妙绘同逢道子孙。叹我风尘沦落久,奇书空向箧中存。”注云:“前图吴竹虚作,此图吴枚庵作。”“浪仙嘉话古来无,周墨黄书接步趋。我有痴情同是癖,也思补画祭钱图。烟云聚散本无常,只合流传在四方。但得主人真好古,校雠刊布似黄郎。”注云:“时荛夫藏书已多转归他姓。”又《嘉平廿又三日黄荛圃移居悬桥巷出新诗与图见示因题》四首:“祀灶囱囱逼岁除,有人于此赋移居。披图莫认村夫子,曾读人间未见书。旧治东偏古寺西,平江一棹接葑溪。满船载去书千卷,入室先教插架齐。一徙枫桥一县桥,良朋从此路迢遥。丁宁倘有奇书获,共赏还来折简招。滞我吴阊廿载多,身如幕燕不成窠。练祁久有归耕愿,无计称家唤奈何。”昌炽案:乾、嘉以来藏书家,当以先生为一大宗。当时顾千里为作《百宋一廛赋》,近潘文勤师刻《士礼居藏书题跋记》六卷,及门江建霞太史又刻《续录》二卷,访百宋遗闻者,此其渊薮矣。先生得一奇书,往往绘图征诗,有《得书图》、《续得书图》、《再续得书图》,今皆散逸。其名之可考者,曰《襄阳月夜图》,得宋刻《孟浩然诗》作也;曰《三径就荒图》,得蒋篁厅所藏《三榭诗》作也;曰《蜗庐松竹图》,得《北山小集》作也。余所见《玄机诗思图》,为得《咸宜女郎诗》而作;其所辑《所见古书录》亦无传,惟自序两言云:“编残简断,市希骏骨之来;墨敝纸渝,窥诩豹斑之见。”见《元统元年进士题名录跋》。
先生自号荛圃,或题荛夫,亦曰老荛,乙丑病瘳,自署复翁,亦曰复初氏,亦曰复见心翁,陈拙安为镌“一阳更生”印,又号廿止醒人,五十后号知非子,晚年又自号抱守老人。《席上辅谈跋》:“时六十一岁。”自署“秋清逸叟”。其藏书之印曰“百宋一廛”、曰“读未见书斋”、曰“陶陶室”。其藏词曲之所曰“学山海居”,又间有署“红椒山馆”、“学耕堂”者,不能枚举也。
又按:“廿止醒人”,初不得其意,既见《士礼居题跋续录》内《老学庵笔记》两跋,皆自署“廿止醒人”,后又系一跋云:“廿止醒人之自号,盖余取渊明诗意。渊明诗《止酒》一章廿句,句有‘廿止’字,止酒则醒矣。余自甲寅丁外艰,乙卯遭火灾,遂至日蹙一日。二十年来梦,梦今醒矣,殆将自止矣。渊明诗本有‘廿止’字,而今适当廿年,非前定耶?乙亥端阳前四日。”
三二六、张燮子和 孙蓉镜芙川 姚畹真
与花同好月同明,修到又芙有几生。
薰沐为书题佛号,生生世世出秦阬。
《苏州府志》:“张应曾字若谷,昭文人。蒲江知县。子燮,字子和。乾隆癸丑进士,历官宁绍台兵备道,以词章名世。”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永嘉四灵诗》,昭文同年张子和藏书也。余与子和相得,以彼此藏书故。犹忆癸丑,同上春官,邸寓各近琉璃厂,每于暇日即遍游书肆,恣览古籍,一时有‘两书淫’之目。”又《题明秀集》诗:“琉璃厂里两书淫,荛友荛翁是素心。我羡小琅嬛福地,子孙世守到于今。道光四年甲申,荛翁为芙川世讲书于百宋一廛。”昌炽案:小琅嬛福地,张氏藏书处。张氏藏书处。芙川名蓉镜,燮之孙,娶姚氏名畹真,号芙初女史,亦精鉴别,故其夫妇藏书印曰“双芙阁”。余见宋刊《后村诗集》残本,有芙初诗云:“墨林万卷劫灰余,古本流传此绝希。八十诗翁高格调,《伊川击壤》想依稀。泼茗薰香绣嬾拈,芸编珍重展瑶签。好花明月原无主,自取猩红小印钤。”又题云:“道光戊子二月花朝,琴川女士姚畹真芙初氏,时年二十六岁。清寒凄雨,病榻淹缠,腕弱字劣,不计工拙也,无虚佳日而已。”又有方若蘅跋云:“道光庚寅上巳,桐城女士方若蘅芷氏假读于镜清阁。时盆梅尚未全落,静对古编,觉幽香与墨香,同耐人对味也。”若蘅为勤襄公之女,自号畹芳女士。
莫氏《经眼录》云:“蜀大字本《史记集解》,芙初女史藏本,亦有‘勤襄公五女’、‘若蘅’二印,盖当时两家闺秀,一瓻往还,洵玉台之佳话已。”
《铁琴铜剑楼书目》:“宋本《击壤集》,芙川藏书,卷三册首空页,有芙川以血书‘南无阿弥陀佛’六字,题其后云:‘乙巳十一月得之,爱不能释,以血书佛字于空页,惟愿流传永久,无水火蠹食之灾。’”
张氏藏书,印迹累累,不减项子京,曰“虞山张氏”、曰“琴川张氏”、曰“清河伯子”、曰“萝藦亭长”(1)、曰“张氏图藉”、曰“芙川鉴定”、曰“曾藏张蓉镜家”、曰“芙川张蓉镜心赏”、曰“虞山张蓉镜鉴藏”、曰“虞山张蓉镜鉴定宋刻善本”、曰“小琅嬛福地”、曰“小琅嬛清秘张氏收藏”、曰“在处有神物护持”。又曰“一种心勤是读书”,则芙初女史印也。
(1) 王欣夫先生云:“萝藦亭张印”系乔松年印,此误入。
三二七、黄锡蕃椒升 韩维镛
谈古相逢燕市中,名场沟水各西东。
长安珠桂还如昔,典尽残书莫送穷。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海盐黄椒升,余二十年前友也,颇藏书,兼精篆刻。尝往来吴门,从潜研老人游,每至必携古书相质,余时或得之。后为小官于闽中。”又:“《舆地广记》,宋本第十八卷改曰:‘建雄军以上全缺’。竹垞藏本,归乍浦韩配基。壬戌春,余计偕北行,配基亦以辛酉选拔朝考入都,把晤京邸,许以十八卷前写寄。后余被黜南还,配基亦未得高等,彼此音问不通,至今不能补全,可慨也。”又云:“韩应京兆试中丁卯科举人,在京邸求售,余托五柳主人为余出百二十金购之。”又云:“贾人从乍浦韩氏得书数百种,盛称中多旧本。有施谔《临安志》,归简庄。同人赋诗纪事,简庄诗云:‘输钱吴市得书夸,道是西施入馆娃。宋室江山存梗概,乡邦风物见繁华。关心志乘亡全帙,屈指收藏又一家。况有会稽嘉泰本,赏奇差足慰生涯。’”
《前尘梦影录》:“嘉兴黄锡蕃,酷喜古印,有《续古印式》一卷。”
《持静斋书目》:“《文房四谱》五卷,黄椒升藏本,有‘醉经楼’印。”
三二八、戴光曾松门 戴大章尧声
瘦骨凌霜破拘阂,小松何似老松强。
吴泾延令同根否,绿柳桥西戴大章。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笛渔小稿》,嘉禾戴五松门,余旧交也。今春闰月二日,有事至禾中,夜访松门于吴泾桥,遍阅所藏之书,作诗赠之。有句云:‘从好招朋共,伤心失子才。’盖松门与余同好,而境遇亦相等也。”
赵之谦《张肩甲乙杂著跋》:“此书末有小记,署‘光曾’,为戴君松门,嘉兴诸生,以学行受知于阮文达。”
钱泰吉《可读书斋诗》:“戴小松茂才培成,为松门明经光曾哲嗣,马古芸、蒋花隐尝写《怀松图》以贻之。道光壬寅冬日,小松奉图见示,感赋:伟哉松门翁,我少常接对。瘦骨浚雪霜,高论破拘阂。不怨匠石遗,绝洗庸俗态。送老抚庭柯,惨澹冀千载。何人抱遗编,有子懔惇诲。遂倩碧萝生,泼墨写苍黛。蒋君亦成图,著纸露碨礌。小松能仰承,萧若瞻泰岱。老松荫庇之,风雨闻謦咳。”
《前尘梦影录》:“《墨表》上下两卷,禾中名士戴松门光曾辑。”
《楹书隅录》:“宋本《说文解字》,有‘延令戴大章字囗囗一字南轩’、‘大章’、‘尧声’、‘绿柳桥西戴大章’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