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自国风以降言选者称汉魏言律者独称唐而已为选而不宗汉魏非选也为律而不宗唐非律也选岂易言哉自梁昭明太子选汉魏以来诸杰作者成集而诗以选称矣律亦岂易言哉自唐诸作者因时所尚分为五言七言皆以对偶切实音韵谐协者中其律而诗以律称矣则欲学诗者舎古人奚取法哉然后人拟之者不失之陈则失之浅调格似矣而音响则未然也音响似矣而意趣则未易及也由古及今以诗名家者几何人哉姑苏自我朝以来文运与时大兴以诗鸣者则有髙君季迪杨君孟载为尤二君之诗言选则入于汉魏言律则入于唐音响调格宛然相合而意趣或有过之虽识者莫能辨其异也余友谢孔昭氏自少即嗜诗得二君之旨趣故其为诗不茍必拟于古人调格似矣而音响之不入者不作也音响似矣而意趣之不佳者不作也不作则已作则必欲如古人焉是将骎骎乎汉魏唐者也今编其槀分为选诗律诗絶句凡若干首属余为序余岂知诗者哉然闻志于古者志古人也诗而逼于汉魏唐之作则虽以今之诗为汉魏唐之诗可也诗而不能效古其如古人何哉孔昭有志于古而用意若此苏人翕然称之则苏人以诗名家而不絶者将不系于孔昭乎愧余非能诗者不足以知之姑叙所闻于简以塞其请云癸未嵗七月既望汝南周传叙
书云诗言志心之所之之谓志诗者言其心之所之者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有诸内而形诸外也心之所之之不同而其诗亦有忧抑伤感愤怨悲戚喜乐和悦之异观其诗则知其所志矣故穷夫出妇逐臣逆旅必多忧抑伤感愤怨悲戚之言骚人胜士富翁贵客必多和悦喜乐之语非才之优劣而诗之不同也心之所之之不同也观其志则知其人矣虽然世道有升降风气有盛衰而其诗亦因而随之者有矣其言之喜乐和悦者大抵多盛世之音也其不然者则其人有大过人而不系于时者也又岂可一于心之所之而然乎呜呼诗之言志有不同如是耶诗之言志虽不同然其同者则同乎得其性情之正也诗而不得其性情之正则不足以言诗矣欲得其性情之正非学问之功其不可得乎诗而得性情之正斯可以言诗矣余少也亦尝执笔而学言也由其志之卑陋而又无学问之功其所言恶能得其性情之正哉今观夫谢君孔昭之诗凡二百余篇其忧抑伤感愤怨悲戚而不伤也喜乐而不流也英英乎其风韵也翩翩乎其英俊也皜皜乎其洁白也而又皆得其性情之正噫非有学问之功者其能然乎余方自愧有不可企及之叹而又命余叙其篇目余非能诗者将何所言乎姑书诗之言志者以为叙云永乐元年五月十日浚仪张肯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