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全传》第五十七回 胜郝龙金銮比武 封元帅奉旨平阳(1)
话说周老爷一声领旨,就在金銮殿上抖搜精神,与郝龙交手。那郝龙的力气很大,拳头很好,周老爷一记丹凤朝阳打将过来,郝龙一个拳轻轻一摆,说声:“去了罢!”
把那周都督鹞子翻身跌了开去。乱爬,乱爬,爬将起来,两旺又是一交,满面通红。再爬起来,呼呼气喘,立在旁边,不敢动手。文官武将,大家惊呆。君王假言:“年高力薄血衰,焉能胜得郝龙?”
郝龙叫声:“周老爷受惊了。”
周老爷满面通红,总不开口。天子又问:“还有何人敢与郝龙交手么?”
早有一官应声而出:“臣花天凤,愿与郝龙交手。”
龙目一观,天凤只得四旬以外年纪,身材雄壮,品格轩昂,比了周都督,天差地远,或者打得过郝龙,也未可知。说一个“准”
字,花天凤就与郝龙交手。一招一架,一架一招,虽只比了周都督好些,到底不是郝龙的对手。连跌两交,跌得他头昏搭脑,满面无光,立在旁边,不住的喘气。郝龙益法长威。此刻,君臣个个心慌,四个番官,心中大悦,口中不说,暗想:“上邦委实无人。”
嘉 心内着急,又问:“谁把郝龙降服?”
返问几声,方有人答应。但见一员武将奏道:“臣李德修奏闻陛下。”
天子道:“奏来。”
又奏道:“臣思满朝武将甚多,但多是枪刀头上立下来的功劳,并不是拳头上挣下来的官职。那郝龙炼就的拳头本事。曾记得从前安南来的石猴也没有一人能胜,亏了金台来打死的,如非再召金台到来,伏乞将他前罪宽恕,召他与郝龙两下比拳。”
君王正要开口,国丈庞洪奏道:“那金台一则罪大如天,国法森严,难以宽恕;二则再不知飘流何处,远水终难救近火。那难邦官等到几时去呢?”
君王听了奸臣之奏,又命几个有本事的武将与郝龙比武,一个也不是郝龙的对手。万岁爷更加着急,无计可施,只得降旨:“难邦官担搁十天,如若十天之内有人胜得郝龙者,上邦原是上邦,下邦原是下邦,叫你狼主仍旧年年来贡,岁岁来朝。”
难邦官道:“臣启万岁爷,如若十天之内没有那个胜郝龙者,便怎么样?”
天子道:“再动干戈便了。”
列位,那郝龙虽只本事高强,然而朝廷到底是上邦,难邦官不得不依天子之话。料想十天之内,决无此人来把郝龙打掉,再动干戈,好待他心中无怨。此刻何须说短说长?便同了郝龙退出,仍归馆驿。万岁爷又问两班文武:“郝龙这等利害,如何处置?”
百官面面相觑,无人回答。杨元帅出班俯伏,一力保举:“金台能可打掉郝龙也。”
天子又说:“朕就依你。只是未知金台究在那里,真是远水难救近火。更兼只得十天的期,焉能找得金台?”
那杨元帅好生希奇,好像通仙一般,奏道:“臣启万岁,且将恩赦旨意,星飞颁行各处知道,金台自会到来。”
天子道:“呵呀,杨卿阿,只算金台开赦而来,万一十天之外到京,就不相干了。”
杨元帅道:“万岁且免心焦,如若金台十天不到,微臣再作缓兵之计便了。”
此刻天子没有主裁,只得说:“依卿所奏,恩赦金台,诏书立刻颁行。”
就命庞洪分发。奸臣难以逆命,退归相府,便将恩诏分发。分发已毕,笑起来道:“我想这个老杨犹如做梦一般,天下如此之大,知道金台在于何处?胡乱请这赦书,十天之内赦书还行不到,金台怎得到京?也有这样睡不醒的帝王,听了他的说话,叫我颁行赦诏。哈哈哈,人多笑得死的。我且闭门推出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裁。”
不说奸臣,再说金台听了鬼谷仙师之话,晓行夜宿,不敢延挨。到了东京,投了下处,太阳下山,家家闭户点灯。金台心内想道:“要开怀处不开怀,若依鬼谷仙师之话,退去灾星,好运来了,荣华富贵,可还乡井,母子相逢,好不快哉!只恐仙师哄我,被人拿住就要当灾。我想仙家的说话决无哄骗凡人之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且在此担搁几天,或者有些好处,也未可知。”
自思自想,忽听得谯楼打一更天了,英雄原是坐功。且说那包龙图最是鬼头鬼脑的,常要出来巡夜。若有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就要查究分明。那晚一人一驹,张龙、赵虎前面张灯,一路而来。到了招商店前,那马忽然住步不行,加鞭不走,嘶利利叫将起来。包大人一想:“今夜这里又有什么古怪事情了。”
说也奇怪,马头对着招商店,思利利叫了两三声。包公暗暗想道:“莫不是招商店内有冤情事体了?”
便叫:“张龙,与我速速往招商店中去查问。”
张龙一声答应,就去叩门。店主人开出门来,张龙说出其故,先把这些客人们一个个细查。多说:“我们是做生理的,没有什么冤情。”
查到贝州好汉,张龙这双眼珠好不利害,把他细细一看,心中思想道:这个人与那图上的金台面貌相像。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台一想,王禅老祖对我说,若见包龙图,自有好处。我今才到东京就见包大人,不如把着真名说出来,且看包公待我如何。金台主见已定,回说:“我是贝州金台。”
张龙道:“吓,果是贝州金台。”
就去禀明包大人。包公吩咐把那贝州金台带转衙门。张龙答应一声,带了金台就走。那马奇哉怪哉,并不加鞭,忙忙就走。包公一路非常开怀。匆匆回转衙门,下马离鞍,走进来,将身坐在金交椅上。张龙带过小英才:“启大老爷,金台当面。”
金台不慌不忙,上前几步,说:“大老爷在上,小人贝州金台叩头。”
列位,那金台在金殿打石猴之时,包大人见过他的面貌,所以此时还有些认得。”
便叫:“金台,你从前犯了三法,已蒙恩赦,这是朝廷的大典。怎么又去犯出事来?捉你不着,你反大胆来到东京。岂不自投罗网么?”
金台道:“啊呀,大老爷呵,这是小人该死,求大老爷奏明万岁,把小人正法便了。”
包爷听说,笑道:“好一个不怕死的英雄。”
便叫:“金台,你可有父母?”
金台道:“小人父亲已经亡故,家中现在只有母亲。”
包公问道:“可有兄弟?”
金台道:“没有弟兄的。”
包公道:“既然是没有兄弟的,本府奏明万岁,把你正法,母在家中何人侍奉?”
金台道:“呵呀,大老爷,小人犯了王法也顾不得母亲了。”
包爷道:“金台,本府前在金銮殿上看你打死石猴时节,勇纠纠,气昂昂,果然本事高强,满朝武职无人如你。何不在朝中做个栋梁?”
金台道:“大老爷在上,念小人出身微贱,焉思此望?”
包爷道:“本府念你有功于先,岂可加罪于后?今有日本国进献难邦人郝龙一名,曾有几员武将打他不过,杨元帅已在驾前将你保奏,请得恩诏,赦你罪名。你若打得败郝龙者,封官受职,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