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全传》第三十四回 老苏云街头逢婿 勇何其台上称雄(2)
郑千说:“可见你这个人心粗得紧,他叫苏云,住在杭州,不是苏小妹的父亲么。”
张其道:“照啊,照啊。”
浦大说:“既是苏小妹的父亲,就是金二哥的丈人了。有话应该当众说出,明言直道为君子,鬼计多端是小人。”
郑千接口说:“自古人人要面,树树要皮。他不晓得我们是他女婿的朋友,女儿做了小娘,说出来有何面目,故而如此吓。”
众人听说,笑哈哈道:“这句话却不差,我们莫怪这老人家。”
一头谈论便一头走七碗轩中一同吃茶,就在外首拣个坐头,大家坐下,当心等金台到来。
此话书中少讲,且说苏去同了金台行不多路,只见路旁有个庙宇,四顾无人,一同进内。金台动问来由,苏云以直而告:女儿不幸,身为下贱,在扬州院子为娼,名叫维扬苏小妹,父女三年不见了,故而特到扬州去寻。那晓得小妹无踪,没处可寻。金台道:“那里去了呢?”
苏云道:“老朽细细打听,多说有个贝州金台,同了两个朋友在着院子里边杀了澹公子,连夜把我女儿并同貌多花、刘小妹姐妹三人拐到别处去了。可怜老朽时衰命苦,那晚又被小人把我的铺陈盘费偷得精光,流落他乡,难归故里,好不苦楚人也。”
金台道:“吓,如此说来,就是我的岳父也。”
苏云道:“住了住了,你是那个啊?”
金台道:“小婿就是金台。”
苏云道:“你果就是金台?把我的女儿拐到那里去了?”
金台道:“并非小婿拐的,皆因令爱愿从小婿一同走的。客途没处担搁,送到家中伴我娘亲去了。我在外边时刻挂牵的。”
苏云道:“何不回去呢?”
金台道:“难道岳父不知我的缘故么?”
金台略略说了几句,苏云听了方才知道,叫声:“贤婿,既是你有了罪中身,难得回乡,那老母姣妻在家怎生是好呢?”
金台道:“啊,岳父,不妨事的。今年八月中秋是我母亲的诞日,小婿拚着一死,总要归家与母亲祝寿的。岳父如今不必忧愁,莫如到我贝州家里去过日,也得父女时常见面。”
苏云听了金台的话,连连答头。金台道:“岳父如今还是径到贝州呢,还是回杭州去?”
苏云道:“家里边还有些零星对象,免不来回去收拾收拾,才得放心到贝州居住了。”
金台道:“吓,岳父既然要到杭州,小婿有事,必须岳父当心料理才好。”
苏云道:“什么事情呢?”
金台就将姐姐之事从头细说,要求岳父带了姐姐外甥同到贝州,完了小婿一桩心事。苏云听说,笑哈哈道:“此事何难,在吾便了。”
金台心中大悦,便道:“啊,岳父,方才同在一处的几个人,多是我的心腹朋友,患难弟兄,得知得见的,说话须要老实,切不可藏头露尾。况且貌多花配与张其,刘小妹许与郑千,此事大家多晓得的。若瞒了反而不好。”
苏云答应一声:“晓得。”
翁婿二人一路走去寻朋友们。偶意走到七碗轩来,被花三先看见,即忙招手乱叫。那草桥花三比了张其细心得多,故而不出金字,只叫:“二哥,哙,二哥,二哥,这里来吃碗茶去。”
金台闻叫,举目一观,只见众人多在茶坊内,回说:“不吃茶了,下处会罢。”
众人多说:“二哥先去,我们就来。”
金台关照了众英雄,便同苏云竟过东去,走到下处,天光尚早,房中坐下,立刻修成两封书信。说道:“我有两封书信,这一封并这云中燕交与姐姐收明,叫他收拾收拾,同了外甥早归故里。但是孤儿寡归,全仗岳父当心照料。”
苏云道:“这个何必叮嘱。”
金台道:“这一封信带到贝州悄悄交与母亲收拆。两处地方住址开得明明白白。这白银五十两做了路费,吃了午饭动身去罢。”
苏云道:“贤婿,几时回来呢?”
金台道:“中秋时候一准回来的。”
便叫店家拿午饭来。苏云充了饥,也不多担搁,辞别金台去了。此刻金台放心了。停了一回,众弟兄来了。金台细说一回,已多晓得,闲文不叙。张其便说:“不知怎么样,下处总是住不奈烦的,原到外边走走才好。”
郑千说:“外边也没有什么好玩之处。”
浦大说:“玩耍不如吃酒。”
杨氏弟兄说:“到王环那里去怕没有酒吃?”
正说之间,王环已到,邀了众人到不醉楼吃酒,直到日落西山方归下处。夜景不表。
次日天亮,各处英雄多已正备到叙雄台去,吃了饭,街坊上行人喧闹非常,赶节的人亦不少。忽有一人自言道:“啊唷,今朝人如此多法,关紧了城门,青昌七尺杀得精光,倒是个大胜会。”
此刻只因天还尚早,故而台主未曾到来。金台同了一众英雄次第而行,到了台前,只见一个大大空场,四周围搭了蓬帐,卖茶卖酒馄饨粉食干湿糕果处处热闹。张其说:“这个台主什么大来头,这个时候还没有来么?”
金台说:“天色尚早,多少人在这里,要你一人性急!”
郑千说:“性急也不中用的。”
浦大说:“那边茶蓬内坐坐吃茶等候便了。”
金台道:“倒也使得。”
便一同走进茶棚。博士连忙送茶。看看天光已交巳牌,众人正在吃茶,多说:“姚能台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