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神雕》剑雪神雕(104)
濮阳天冷冷一笑:“西夏高手竟然潜至闽北山区险地,看来,当真是兵行险着,非比寻常。”凤大先生不再言语,只是斜斜地向他刺出第一剑。
山城内,老太叔梵离又再一次“离奇受创”,马小雄和阿玫把他掺扶到广场一角,两人都是忧心忡忡。
及后,霍椒萍遇害,马小雄连脸都白了,白得像个死人。倒是阿玫,强力镇定心神,道:“人死不能复生,先照顾你的老大哥再说。”
老太叔年事已高,气血衰弱,兼且曾经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如今又再吐血倒下,形势甚是不妙。
“老弟,不必担心,他……他妈的人生自古谁无……无……无……”老太叔连续说了三个“无”字,但始终“无”
不下去,忽然混浊地呛咳,又再咯出了一口瘀血。
阿玫急急取出一个小木盒,将之打开,只见小木盒内放着的是一条兀自正在爬动着的五彩斑斓毛虫。
马小雄吃了一惊,道:“你在什么时候收藏着一条这样恶心的东西?”
阿玫道:“这是孔有怨姊姊在换命医舍门外悄悄送给我的,她说:‘盒子里有一条五色金眼蚕,它不吃桑叶,只吸取人血,你每晚临睡觉前,必须用金针刺破指头,把数滴鲜血滴入木盒之中,要是有人伤重垂危,便把五色金眼蚕放入病人嘴里,必奏奇效。’”
马小雄急道:“既然如此,什么话都不要再说,快把这条东西塞入老大哥嘴里!”
果然,老太叔服下五色金眼蚕之后,一张死灰的脸渐渐变得稍有血色。
“他妈的,这是珍贵无比的东西,怎可随便浪费?”老太叔喃喃地骂:“年轻人,总是不识好歹,擅作主张!”
阿玫长长地嘘一口气,道:“只要前辈平安无事,这条金眼蚕死了也不冤枉。”
老太叔道:“好端端一条宝贝蚕虫给老子一口吃掉,转眼便得化为粪便排出,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大冤案!”
马小雄道:“要是你死了,三年后吊桥上的大战,只好干脆取消。”
老太叔立时怒叫起来:“放屁!你是我的武功传人,虽然不是劳什子门徒,但更胜门下任何弟子,姒不恐再神通广大,也调教不出武功比你更强的乌龙茶茶。”
马小雄道:“老大哥输不得,老弟也很想一战成名。但在这三年之内,你必须精神奕奕,早晚指点老弟怎样练功,要是老大哥躲懒,三年后老弟在吊桥上给太叔乌龙茶茶揍个天昏地黑败得一塌糊涂,老弟宁愿立刻给老大哥撕成五大块、十小块、二十小小块。”
老太叔不住的在摇头:“你不是我的徒儿,连两块都不能撕开,必须完完整整,他妈的顺顺利利。”
马小雄道:“说得好!不愧是‘白马非马’小雄马的老大哥。”
老太叔沉吟片刻,忽道:“此地乱七八糟,不宜久留,你要练就一身上乘武功,还是早早跟随老大哥回到天工堡去。”马小雄听了,默然不语。
老太叔倏地面色一沉,道:“为什么不说话?是否记挂着江湖上的老朋友?”马小雄仍然默不作声。
老太叔冷冷一笑,忽然在阿玫的鼻子上用力扯了一下:“老大姊,你的头脑远比这条小雄马清楚十万八千倍,快快向他说个明白。”马小雄怔怔地瞧着阿玫,脸上的表情有点像个呆鸭。
阿玫“当仁不让”,瞪了马小雄一眼,道:“老太叔的意思,是要问一问老弟,你在江湖上算是……他……他妈的老几?”马小雄听到这里,一双眼睛瞪得比鲸鱼还要大。
但他稍为细心一想,已明其理。这番话,显然是老太叔早已对阿玫说过的,而且多半是硬性规定,着令阿玫必须一字不漏照念可也,因此才会夹杂着“他妈的”这句粗话。
马小雄叹了口气,道:“我在江湖上什么都谈不上,老大哥的意思,我很明白。”
阿玫接道:“你明白就好。江湖中人,江湖中事,终须江湖了断。但究竟要怎样了断呢?这就得瞧瞧手底下有多大的本领了。
“要是本领高强,势必人人得敬之、畏之、退避三舍之。
“反之,这便……他妈的很不好玩了。朋友有难也好,朋友放……放……屁也好,就算你很想插手一管,都只会越管越糟糕,非但帮不了朋友的忙,反而会连累朋友,齐齐吃不了兜着走。
“别的不谈,就以木小邪的大刀来说,它就好比是你的一个好朋友。说句……他……他……他妈的真话,每一件兵器,对主人都是绝对忠心的,就好像是一头忠心的狗。
“狗虽然……他妈的对主人忠心得死心塌地,但要是主人是个饭桶,再勇猛的狗也会给敌人斩开八九十块,变作瓦盆里香喷喷的香肉。
‘常言道:“狗仗人势”,这是他……他奶奶个……熊千真万确的事实,要是主人连走路都……他妈的摇风摆柳,恐怕连狗……狗屎也得又稀又烂,臭不可当……
“说来说去,始终还是那句老话,你目前在江湖上是绝对不够斤两的,就算很想跟朋友们讲他妈的江湖义气,也是力不从心,甚至会连累他……他妈的其他人,其中关节利害,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阿玫完全跟着老太叔说的话照说可也,通与不通,对还是不对,可不由她作主。
马小雄叹了口气,道:“老大哥的话,虽然有点他妈的不伦不类,但大体而言,确是很有道理的。”
老太叔哈哈一笑,道:“你明白就最好不过了,快跟我走。”
马小雄道:“走往那里?”
老太叔道:“玉洞峰天工堡!”,这六个字,说得铿锵有力,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此乃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虽然马小雄不愿在这时候离开海蛇、乔在野,更为了霍椒萍之死而极感哀伤,但仍然愿意听从太叔梵离之言,离开这武夷山城。
老太叔更郑而重之地道:“说走便走,再也不要回头。”
马小雄立刻用双手托稳自己的脑袋,不让这颗脑袋转过头回望一眼。
古塔下,兵刃相交,濮阳天已和凤大先生动上了手。
凤大先生挥舞长剑,攻势矫捷,守卫严密,招数似缓实急。
濮阳天手握铁刀,刀招忽快忽慢,身形时而急速转动,时而凝重如山,尽显一流刀法中最高深的动、静二诀。
二人一经展开缠斗,在快快慢慢之间转瞬拆了五六十招,看来彼此功力相等,谁也占不了丝毫便宜。但两人激战时候越长,来自四面八方的西夏高手,也就围逼得越来越紧。
濮阳天叹一口气,道:“要是濮阳某身陷华山派高手包围网中,那是没话可说的。但想不到堂堂华山掌门,竟与西夏番邦犬狼一鼻孔出气,怎不叫人扼腕浩叹?”
突然间飒飒两响,破空声自背后急划而至,濮阳天闻声侧身急避,一晃眼间,两支利箭从眼眉前面直射过去,凶险之处,当真间不容发。
射出两支利箭的,是两名西夏武士。这二人身材也不怎样高大粗壮,但臂力极强,能挽百石强弓,要是濮阳天身手稍逊,早已中箭倒下。
但也就是这么一闪避,风大先生已乘势抢占先机,一剑刺入濮阳天右肩。
眼看濮阳天已身陷重围,身上更中剑挂彩,形势大大不妙,忽然古塔上扑出一条白影,人未至,一根长矛已闪电般刺向凤大先生胸膛。
谁也想不到古塔内藏着一名绝世高手,不但凤世宗想不到,濮阳天也是大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