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神雕》剑雪神雕(90)
在东蛇岛捉拿海世空一役,柳生衙公然跟八大门派对抗,想不到竟在这僻远之地,遇上了武功最深不可测的峨嵋掌门服难师太。
柳生衙眼见无处可以躲避,也就只好大大方方,上前抱拳说道:“华山派后学柳生衙,向掌门师太请安。”
服难师太冷冷道:“小柳,在江湖之中,有胆色的汉子,贫尼也曾见识过不少,但若论胆大包天的气概,还是以你最为了不起。”
这两三句话,既像是在褒奖,也像是在出言讽刺,甚至是反话中的指责。
柳生衙却毫不畏怯,朗声道:“是非曲直,总有水落石出之日,晚辈既与海世空结拜成为兄弟,就不能在兄弟危难之际,坐视不理。”
服难师太冷冷道:“好一个结拜兄弟,要是海世空祸害武林,暗杀江湖正义之士,你这个做弟弟的,是否也要与他同生共死,才算是尽了做兄弟的义气?”
柳生衙道:“我绝不相信海大哥是那样的人,万一晚辈看错了,自当割袍绝交,非但兄弟情义断绝,说不得还要大义灭亲,以谢天下。”
服难师太静静地瞧着柳生衙的脸,良久良久之后,服难师太才慢慢地说道:“这番话,若是出自其他人口中,贫尼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但小柳……好一个小柳,你竟然能够在八大门派擒拿海世空一役,公然背叛师父的训谕,公然与咱们八大门派抗衡,可说是既够胆色,也很够朋友。贫尼虽是出家人,也是心中暗暗赞许。
“至于是非曲直,贫尼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可惜你早已投身在华山门下,否则贫尼也很想收你为徒,这并不是为了你天资过人,而是武林中人,本来就该当大力栽培你这种义薄云天,也明理果断的真英雄、大丈夫。”
柳生衙大感诧异,忙稽首道:“晚辈竟蒙掌门师太另眼相看,着实受宠若惊。小柳既已自幼拜师在华山派门下,自是不能另投他派。只是,峨嵋派不是一直都只收女弟子吗?”
服难师太淡淡的道:“本门开山祖师厄渡神尼,也曾收了一名男弟子,可惜该弟子心术不正,误入歧途,最后给神尼清理门户,一剑刺穿心脏而死。
“自此之后,峨嵋派的确只收女弟子。但在本门门规之中,却并无规定,严禁收录男弟子,因此,要是贫尼将来收了一个男子作为门徒,也不能算是违背了门规。”
柳生衙这才恍然,连连点头称是。
服难师太又道:“门外躺着的一位施主,绝非常人,倘若贫尼法眼无差,应该是来自玉洞峰天工堡的太叔堡主吧?”
柳生衙又再点头称是。
服难叹一口气,道:“都已是四十几年前的冤孽了,至今还是有如阴魂不散,真是天意!天意!”
柳生衙、马小雄、阿玫听了,都是心中一怔,一时之间,谁也不明白这位峨嵋掌门话中真意。
第二十二章 武林北斗求借剑
在金破天医寓中,竟然出现了峨嵋派掌门服难师太,实在大出柳生衙意料之外。
尚幸这位峨嵋掌门,不似是心胸狭隘之辈,更对柳生衙的忠义胆色颇为赞许,并未为了东蛇岛之事而另生枝节,总算是大大松一口气。
在服难师太引领下,柳生衙背着老太叔,穿过了一座花园,步过天阶,终于到了“换命医舍”。
医舍灯火通明,似是如同白昼。
服难师太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道:“贫尼服难,医舍外有一病者太叔梵离,疑是走火入魔,脉象大乱神智不清,有劳大夫出手救治。”
舍内一人冷笑一下,道:“连大夫都快要活不下去,病人是死是活,跟大夫又有什么相干,快走!快走!”
服难师太道:“距离决战尚有好几个时辰,你身为大夫,还是救人要紧。”
医舍内的金大夫道:“再过几个时辰,我这个做大夫的便要成为无头之鬼,便是给我一百万两银子,也不诊治。”
服难师太道:“贫僧和尚与贫尼有点渊源,明晨的决战,贫尼愿为大夫前往说项,将之取消。”
金破天怒道:“这是我的决战,跟谁都没干系,你少管闲事!”
服难师太道:“眼下这位练功走火入魔的江湖朋友,跟贫尼也有点渊源,大夫若不肯施以援手,便是与贫尼为敌!”
听闻此语,柳生衙等更是心中暗自惊诧。
柳生衙怎样也想不到,对于老太叔的伤病,服难师太竟是极度关注,但其中有什么来龙去脉,单凭这三几句话,实在无法得知。
医舍内的金大夫默然良久,忽道:“我的金漆招牌,唤作‘一命赔一命’,既然师太坚决要我出手救人,那也不难,只消答允我一个条件即可。”
服难师太道:“大夫请说。”
金大夫默然良久,才道:“要我救人,必须答允一个条件,就是要为了此事,而杀掉一人。”
服难师太道:“虽然这等行径,绝不符合悬壶济世应的宗旨,但贫尼也深知大夫脾性,也不打算跟你多费唇舌。总之,你的条件,贫尼答应下来便是。”
金大夫冷冷一笑,道:“我还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师太怎地轻于许诺,要是我要你去杀的,是峨嵋当今掌门服难师太,却又如何?”
服难师太哂然一笑,道:“贫尼已活了七八十岁,纵然如此,也只不过是少活一些时候,这个条件,可难不倒我。”
马小雄心中大是激赏,但心中却又忖道:“老尼姑固然是年事已高,但她要救之人,恐怕比她还要老一大截,这笔帐,当然混淆之极。”
金大夫在医舍中嘿嘿一笑,道:“江湖之上。人人都只道峨嵋服难心狠手辣,甚至是人性灭绝,岂料却也有情深义重的一面,嘿嘿!难道你就不怕蜚短流言,人言可畏吗?”
服难师太白眉毛一扬,道:“人言再可畏,也不及良心责备更苛刻。”
她这句话,似乎正在针对金大夫,却也像是有感而发。
金大夫又沉吟良久,终于道;“金破天也不是婆妈之辈,掌门师太既已作出千金之诺,就请把伤病者送过来吧。”
未几,医舍大门缓缓张开,只见那金大夫容颜憔悴,两颊凹陷,简直是面无四两肉,一双苍白的手犹如鸟爪,但左右两手都只有四根手指。
他的左手缺掉尾指,而右手缺的是无名指。
在灯光映照下,只见他余下的八根手指,竟是颜色各异。
他的左手无名指,有如烧焦一般,中指却通体雪白,甚至看来似是通透有如水晶一般,怪异莫名。
至于食指,则呈暗绿色,但在这暗绿色泽之下,隐隐似有爬虫之物,在指骨之上蠕蠕移动。
他的左手拇指,单以色泽看来,倒和常人一般无异,但却又比常人的拇指,粗大了最少三倍以上,看来臃肿不堪,但瞧这拇指的状况,却又不似是给毒物螫伤,以至红肿起来。
至于他的右手四指,也是各有不同色泽、形状,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食指,只剩下森森白骨,皮肉早巳不知所踪,但指骨之间,却仍有胶状物体相连,以至整根食指,还能活动自如,直与常人无异。
际此时刻,谁也不敢问及金大夫这八根手指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