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群英》天下群英(35)
老叫化吐了一口浓痰,才道:“你以为自己正在叩门,是也不是?”
杨破天道:“我若不是正在叩门,难道会是放火烧屋不成?”
老叫化道:“你便是一把火把这屋子烧掉,也决计见不着公孙郎中。再说,你以为自己正在叩门,殊不知你自己才是这屋子的大门,只是你自己不明白吧了。”
杨破天更是莫名其妙:“我明明是一个人,又怎会变成一道大门了?”
老叫化道:“这位兄弟,你识不识字?要是你还识得几个字,不妨瞧瞧这屋子门外挂着的一副对联怎样写吧!”
杨破天这才望向大门西侧,果然瞧儿左右悬挂着一副对联,上联写道:“求医不如求已求已不如求神拜佛;”
至于下联则是:“叩门不如叩头叩头不如叩谢苍天。”
杨破天再三细看,似懂非懂。老叫化哈哈一笑,道:“你要是一直叩门,医离大门永远不会打开,要是在门外叩头,除非把脑袋叩个稀巴烂,否则同样白费心机,惟一之计,便只有‘叩谢苍天’,才是最聪明的法子。”
杨破天奇道:“便是‘叩谢苍天’,我也不会变成这屋子的大门,前辈适才之言,未免是今人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老叫化笑道:“真是一条笨虫,你可知道‘叩谢苍天’的真正意思?告诉你好了,我姓谢,名苍天,只要你向我叩头,我这个老叫化便会把你当作大门叩个不停,只要给公孙郎中听了,说不定便会让你进入医寓之内!”
杨破天皱眉道:“你是说,我首先要向你叩头,然后你这个‘谢苍天’便会把我当作是大门一样叩个不亦乐乎,那么,公孙郎中才会让我进入医寓之内?……”
谢苍天“嗯”了一声,道:“你很聪明,一说便懂,你现在可以向我这个谢苍天叩头啦。”
杨破天道:“要我向你叩头,本来是万万不可以的,但有一个老太婆病了,要是找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早晚非死不可,为了救人一命,我可以向你叩头,然后再让你把我当作大门叩个乱七八糟。但要是到头来还是见不着公孙郎中,岂非十分冤枉?”
谢苍天道:“这可难说得很了,也许,我只是个老疯子,一味胡说八道,你叩头是白叩的,我在你身上乱叩三十六也只是大开玩笑,到头来,你找不着公孙郎中,那个生病的老太婆也就此一命呜呼……哈哈,那可真是说不出的冤哉柱也!”
杨破天道:“我不喜欢做任何冤枉的事,但这一次,我愿意在这里向老前辈恭恭敬敬的叩头。”语毕,果然叩头,叩了又叩。
谢苍天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既然你肯向老叫化叩头,我也绝不骗你,受叩吧!”江湖争杀,双方决战之际,常有“受死吧!”这种说话,但“受叩吧!”这三个字,却是谢苍天大创先何之举。
只见谢苍天伸手在杨破天的额上,像是叩门一般左叩右叩,直叩得“角角”有声,杨破天差点没给这老叫化叩得昏迷过去。
果然,谢苍天叩了七八下之后,巨宅的大门忽地“嘎”声打开,门后露出一个人白白净净的悄睑。
那是一个年纪跟杨破天相若的白衣少女。她一睑秀气,但却冷冰冰的,一开口更是绝不客气,道:“这里不是游玩的地方,快走!”砰然一声,立刻又把大门重重关上。
杨破天料不到有此一着,不禁呆呆地瞧着谢苍天。
谢苍天笑道:“不打紧,继续叩门便是。”又在杨破天的额上叩了几下。
果然,巨宅大门又再打开,仍然是那个白衣少女。她不屑地看了杨破天一眼,道:“这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求医的地方,你还是少费心机,快快离开。”
杨破天急道:“这里不是医寓吗?有一个老太婆患了重病,非要找个好的大夫救治不可。”
白衣少女道:“你要找大夫,不妨到石板桥头那边的草生堂,人人都知道‘一帖神医’孟仲海医术精湛,每年只是医死三四十人。”
杨破天一呆,继而苦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还是行行好,让我见一见公孙郎中吧。”
白衣少女道:“要公孙郎中出手救人,酬金很是厉害,你年纪轻轻,恐怕很难捱得住。”
杨破天奇道!“他要多少两银子才肯出手救人治病?”
白衣少女摇摇头,道:“公孙郎中救人,收取的酬劳不是银子,也不是金子,而是一顿毒打。”
杨破天一怔,道:“一顿毒打?什么意思?”
白衣少女道:“我师父的外号,叫‘毒打郎中’,意思是说,凡是向他请求出手治病之人,必须结结实实地捱一场毒打,要是打死了,他也决不出手救人。”
杨破天勃然道:“这算是什么道理?”
白衣少女道:“我师父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要讲道理,可以到书塾里找张老学究。”说到这里,又要把大门关上。
杨破天立时伸手挡住大门:“且慢!我一定要见公孙郎中,快叫他出来,我愿意给他狠狠地毒打。”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谁说他会毒打你来着?”
杨破天道:“他不是叫‘毒打郎中’吗?”
白衣少女道:“这只是他的外号,不见得有一个这种外号的人,便喜欢亲自动手打人。”
杨破天一怔,道:“他不出手,谁出手?”
白衣少女在鼻尖上指了一下,抿嘴笑道:“是我!我是他的弟子,师父有事弟子取其劳。师父虽然从来不喜欢亲自出手打人,却喜欢看别人怎样把求医者狠狠地毒打!这一天,屈指一算,正好合该由我来出手打人。”
杨破天哼一声:“花拳绣腿,我可不怕!”
白衣少女也哼一声:“话是你自己说的,要是给我活活打死了,可不要怪我的花拳绣腿又狠又毒!”
杨破天晒然道:“来吧!要是真的给你打死,我是死而无怨的!”
白衣少女黛眉一扬,咬了咬唇突然一拳轰在杨破天的脸上。
杨破天想不到她竟会迎面便打出一拳,登时鼻血迸流,倒退五步。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才只是挨上第一拳,便想溜之夭夭吗?”
杨破天怒道:“大丈夫说一不二,你有种的便把我打死!”白衣少女目光闪闪的看了他一眼,又再欺身扑前,以连环肘拳重重撞击他的胸口。
“砰!砰!”两声,杨破天连环中招,白衣少女越打越狠,转瞬间已在杨破天身上拳脚交加,直把杨破天打得鼻肿脸青,嘴唇也为之爆裂。
白衣少女冷笑:“要是挨不住,便快快讨饶!”
杨破天怒叫:“我天生一副贱皮贱骨,便是气绝毕命,也决不向你这个小妖女讨饶!”
白衣少女怒道:“你敢骂我是小妖女,我师父又怎能为你出手救人治病?”
杨破天道:“我又不是要你师父救我,只是要他出手为一个老太婆治病!”
白衣少女道:“我是师父的心肝宝贝,要是我不高兴,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什么人都不会出手救治!”
杨破天道:“你已把我毒打一顿,可高兴了吧!”
白衣少女道:“这不算是毒打,只是小打,你若有种的,便站在这里,再给我踢三百脚,揍五百拳!”
杨破天骂道:“你是个疯子!你师父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