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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群英》天下群英(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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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一声吼叫,杀气腾腾挥动钢鞭,扑向“阴山鬼斧”厉长乐。

  他一动,原本属于幽冥宫紫、黄、红三色战土,果然一如萧博所预,突然发难,向青、白二色战士展开凶狠绝伦,毫不留情的剿杀!

  金顶婆婆冷冷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蠢材!”

  言犹在耳,厉长乐的魔斧已闪电般在甘不醉头顶上连砍八斧!

  只消砍一斧,甘不醉已非死不可。八斧连环砍下,甘不醉就算有八颗脑袋也得一起变成十六堆肉酱!

  战幔已展开,死得最快伤亡最惨重的,并不是酒肉帮众,而是原本隶属于幽冥宫青、白二色战士。

  萧博本是黑木堂中第一高手,谁也想不到,他已成为了黑木堂最大的叛逆。

  酒肉山馆中人固然事前毫不知情,便是已经和萧博结成金兰异姓兄妹的峨嵋金顶婆婆,也一直被蒙在鼓中。

  但她绝不计较。

  不管萧博是黑木堂的老供奉也好,是黑木堂的叛徒也好,只要他是萧博,在曹木玉的眼中,永远都是天下无双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

  数十年前如是。

  数十年后亦复如是。

  第十二章 太仓一粟何渺小

  酒肉山馆门外,风起云涌沸沸扬扬。但在山馆后园深处,仍是恬静幽雅,宛似人间乐上。

  杨破天在一间大房子里盘膝打坐,但却并不是练功,而是给金顶婆婆点了七八处穴道,完全弹动不得。

  金顶婆婆在他耳边说道:“山馆外面,来了一些很厉害的敌人,要是把你带出去,恐怕不太方便,你是魔教少主,不妨趁此良机练练内功心法,说不定有一天会比你的老子还更厉害。”说到最后一句说话,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杨破天额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但他武功远远不如萧博、金顶婆婆二人,数日以来,始终难越二人雷地半步。

  幽冥宫群魔来犯!金顶婆婆把他的穴道封住,不让他四处走动。

  杨破天心有不甘,道:“大丈夫一带千金,你要是放了我,我绝不逃走便是。”

  金顶婆婆一味摇头,道:“你还年轻,怎么说也不像是什么大丈夫。至于小丈夫的说话,老婆子是从来不肯相信的。”

  萧博也目睹此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萧博、金顶婆婆离去后,杨破天苦闷无比。心想:“人在江湖,可以穷,绝不可以任人鱼肉。要是我的武功比这两个老东西更厉害,又怎会任由他人摆布?”

  但萧博是黑木堂第一高手,峨嵋金顶婆婆同样是江湖上一代大宗师,要把一身武功练得比这二人还更厉害,又是谈何容易!

  这边厢房,虽然距离山馆大门甚是遥远,但过了大半个时辰,大门外喧闹之声,已渐渐传了过来。

  随着这喧闹声音之后,不久更响起阵阵金铁兵刃交击之声,显见在山馆门外,已爆发着连串凶险激烈的厮杀。

  杨破天忖道:“听这声音,在山馆外的拼斗,人数甚众,一场苦战,又不知会有多少人伤亡倒地。”

  转念又在想:“萧博、金顶婆婆二人,固然是名震天下绝世高手,但师父生前常道:“他妈的一山还有一山高。‘又说’他妈的双拳难敌四手。‘这个嘴里老是他妈的长他妈的短的师父虽然他妈的死了,但他老人家的说话,总是他妈的很有点道理……”

  “萧博是黑木堂第一高手,以前跟我爹大有过节,申算起来,该是我的仇敌。”

  “但师父生前也曾说过:“世间上靠得住的朋友,少之又少。倒是仇敌,每每反而大有真英雄大豪杰的存在。音有剑道至尊独孤求败,他一生最尊敬的并不是任何朋友,而是在他最渴望战败的一刻,终于遇上了的剑道克星东方甑尘。”

  “师父形容独孤求败与东方之战,是天下间最伟大的剑战。”

  “这一战,绝对可以在一招,甚至是在半招之内,奠定生死胜负。”

  “但独孤不舍得一招了。东方也不愿意一剑决高下。这并不是妇人之仁,更不是懦弱怕死,全然是因为出于对对方的尊敬。”

  “一招不能分胜负的结果,便是衍生出千千万万招。这一战,自破晓时分,激战至正午,比剑证人是少林派的半眉僧,他着令二人休战一个时辰。二人吃斋菜,喝清茶,再随意对奕十余子,然后再行比剑。”

  “午后,独孤剑走千里,剑势直指天之涯海之角,剑网气象恢宏,能容天下万物。”

  “反观东方,化剑势为太仓一粟。”

  “太仓一粟,又唤作太仓梯米。梯米便是小米,在谷仓里的一粒小米,着实何其渺小。”

  “师父说:“这是极大与极小的比划。独孤剑法之大,大如宇宙无涯。东方剑法之小,小如微尘之末。但这一战,大不胜小,小也不能胜大,二剑剑理截然相反,却是节节相生相克,及至黄昏,始终不分胜败。”

  “半眉僧把木鱼敲碎,看令二度休战。”

  “这一休战,直至天明。”

  “夜间,二人各自狩猎,独孤猎了一麋鹿,以炭火烤之。东方却在溪畔捉了青蛙数十,以釜焖得香味四溢。双方互吃敌人食物,毫不担心会被对方施毒暗算。”

  “玉兔东升,挑灯夜战。这一战,比的不是剑道,是把午间那一局棋一子一子地继续厮杀下去。”

  “二人不但在创道上功力相埒,在棋艺上同样是一时瑜亮,各有千秋。”

  “初更时分,白子占优。二更左右,黑子反胜。到了三更,两阵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丝毫便宜。末及四更,半眉僧一掌震断一株大树,并非树倒湖狲散,而是树杠扫落一盘棋子,算是一盘和棋了事。”

  “翌日晨曦,二人再战。甫战百招,风云色变,雷电大作,暴雨倾盆。”

  “独孤剑势,与昨日迥然大异。他的剑,有如百川江流,注入大海,剑招变化,仿如神龙戏水。”

  “东方额尘,剑势抱元守一,静如山岳,动若江河。”

  “这一战,不见天日,但听风雷暴雨之声,滚滚不绝于耳。二人衣衫尽湿,但却在险峰之上窜高纵低,兔起鹘落来去如电。”

  “半眉僧是剑证,这少林剑法第一高手同样无惧狂风雷电,能在咫尺距离目睹天下两大剑道宗师决战,这和尚是纵死而无憾的。”

  “但这一战,真的大有遗憾……”

  “这最终一战,谁也想不到会是如此这般分出胜负的……”

  杨破天寻思前人往事,自我迷醉,已浑然不觉酒肉山馆门外一场惊世大战所发出的厮杀哀嚎。

  直至一张血淋淋的脸孔倏然出现,他始从迷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金顶婆婆的睑。这张睑,直如鬼魅山怪,容颜十分可怖。她的右眼不再了,鼻梁也歪向左边,本来已不怎么整齐的牙齿,在一场激战之后更是丢落了一半,满嘴都是浓浓的血浆。

  她右手提剑,剑刃上鲜血淋漓,怵目惊心。她的左手,用一块血淋淋的布包里着一件物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杨破天悚然一惊,道:“婆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