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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浪子痴情侠》多情浪子痴情侠(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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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三个爹

  原来赵观抱起清召之时便顺手抓起了金吾,将他扔出墙外,众人果然中计,以为跳出墙外的便是他,他自己却早抱着人往反方向奔去。他轻功本佳,那府中虽处处打起火把抓人,他小心闪避,不多时便来到一排高墙之外。他一跃出墙,但见下面是条阴黑的小巷,便跳下向着巷尾快奔。

  赵观黑夜之中难以辨别方向,抬头望见一轮弯月,心中一动,转往西方奔去。他抱着僧人在黑暗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急奔,来到一条胡同尽头的木门之外。他隐约记得这是百花门的藏身地之一,推门闯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屋中一片漆黑,赵观喘了几口气,摸索着点燃了桌上油灯,但见屋中空无一人,一张矮炕上铺着薄薄的被铺,积了一层灰尘,看来已很久没有人睡了。赵观将床铺上的灰尘掸去,将僧人放在炕上,伸手去搭他脉搏,但觉他脉象虽弱,却甚是平稳,大约不会有生命危险,放下心来。

  此时天候已寒,赵观在炕下烧起柴火,又在小屋里前后看了一圈。但见那小屋便是一般穷户人家的居所,一切家具陈设都朴素简单已极。他走去厨下,弯腰去灶下摸索,果然藏有一个木盒子。盒上的锁极为精巧,须得知道百花门的五种暗号才能打开。赵观打开看了,但见盒中放有几十两银子,许多百花门的奇门毒药,和种种易容用品,心想:“百花门姊妹准备得极其周到,这落脚处甚么都齐全。”

  他在门口布置了几种毒药,让敌人无法轻易闯入,这才坐下休息。他伸手去摸胸口,忽然想起:“死神的那一刀着实凶险,我怎地并未受重伤?”打开衣襟查看,却见挂在自己颈中的铁铸火鹤花牌已被刺得弯了,原来那一刀正好刺在铁火鹤花之上。赵观心中激动:“原来是娘在天之灵保佑,救了我一条命!娘,娘,竹姊也死啦。阿观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为您和所有死去的姊妹报仇!”想起青竹之死,心中悲痛难当,不禁流下眼泪。

  哭了一阵,心中忽然一动:“竹姊怎能这么容易就被杀?当时她和那蒙面女子走出厅去,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不闻打斗之声,她便遭难毙命。蒙面女子的武功难道真有这么高明?她若能举手杀死青竹,定能轻易将我杀伤。当时几个贼子向我围攻,她又为何不出手?这僧人武功极高,伤了她手下两人,她为何也避开不愿出手?”

  想到此处,他转头向炕上那僧人望去。小室中一灯如豆,僧人仍旧昏迷不醒,赵观耳中听得他细微的呼吸声,心想:“我这阵子是交了和尚运。前后跟红教喇嘛作对打架,自己又被认证是甚么转世法王,被迫落发出家,现在又遇上这少林和尚。这人武功好得很,不知是甚么人?”他自从与清德、熊灵智等少林弟子打过交道以后,便对少林和尚没甚么好感,但看这僧人对敌洪泰平和死神等人,武功高强,以一敌众,气势慑人,自己也是靠了他才逃得性命,不由得对他甚是感激钦佩。

  正思索间,赵观远远听得官兵呼喊捉人的叫声此起彼落,赵观心中担忧,生怕他们会攻入百花门人聚居的许苑。他再也坐不住,摸黑出门,来到一间妓院,找到了一个百花门人,急急让她去许苑传令,告知众长老自己平安、青竹不幸丧命等情,要大家立时搬出许苑,离开京城,去天津落脚,又说自己此间事情一了,便将赶去与众人会合。

  赵观奔波一程,甚感疲累,赶回小屋时已近天明。他趴在桌上小睡一阵,不断梦到青竹满脸血迹的模样,怎么都睡不安稳。过不多时,那僧人醒转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赵观听他醒来,来到他床边,问道:“你还好么?”

  那僧人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说话。赵观凑过去听,那僧人口中竟说出赵观再也想不到的一个字:“酒!”

  赵观一呆,说道:“你要喝酒?和尚也喝得酒的?”

  那僧人似乎有些赧然,睁眼望向他,咧嘴一笑,低声道:“贫僧是少林武僧,向来不戒荤腥。这酒嘛,原是该戒的,但贫僧偶尔喝一些。”

  赵观笑道:“原来你是个酒肉和尚!好,我便去帮你弄些酒来。”眼见窗外天色已明,便乔妆改扮了,去街上沽了酒,又买了一些梅菜扣肉和馒头回来。那僧人已能坐起身,看他拿酒肉回来,脸上露出喜色,接过便大啖起来。

  赵观在旁看他喝酒吃肉,心中对这僧人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亲近好感,问道:“请问师父法号?”

  那僧人忙吞下了满口的馒头扣肉,答道:“贫僧清召。”

  赵观啊了一声,脱口道:“你就是少林降龙堂主?”清召点了点头。

  赵观重新将清召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他貌不惊人,心想:“少林真是卧虎藏龙,这和尚样貌平凡,竟便是威名赫赫的降龙堂主,我赵观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清召继续吃着馒头,说道:“多谢施主相救贫僧。请问施主高姓大名?”

  赵观一时不知该自称江贺还是赵观,心想自己曾用江贺之名与少林熊灵智等结仇,赵观这名字却甚少在江湖上使用,微一迟疑,说道:“我姓赵,单名一个观字。”

  但见清召手一颤,半只馒头掉落在床上。赵观望向他,心中大感奇怪:“赵观这名头半点也不响亮,怎至于将个降龙堂主吓成这样?”

  清召呆了一阵,才将馒头捡起,咳嗽了一声,定了定神,说道:“你叫赵观,嗯,你是赵观。你二十岁,肖猪,秋至生日,是么?”

  这下换成赵观大吃一惊,心想:“这和尚有神通么?怎么连我生辰八字都说了出来?”侧头望着他,说道:“你怎知道?”

  清召咬着馒头,喝了一口酒,脸上涨得通红,过了好一阵,才嗫嚅道:“我收到过你母亲的信。”说完低下头来,合什念了几声佛号。

  赵观恍然大悟,原来那神秘的第三个父亲便是清召大师!他一时不敢相信,怔然半晌,才道:“哦,原来……原来是你。”

  清召低着头道:“是我。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去找你,你过得还好么?你可不怪我吧?”赵观摇头道:“不怪,不怪。我……我过得很好。”

  清召嘘了一口气,抬头偷偷向赵观打量去,咧嘴一笑,说道:“哈,你长得真好看,我……那个……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

  赵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一直没有向别人说出那第三人是谁,原来他竟是个德高望重的少林和尚,自然不能为人知道了。自己名字中的赵字,竟然便是从清召的“召”而来,真是打破他脑袋也想不到的事。

  赵观笑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心想清召定然不知道另外两个父亲的事,便也没有说出,只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我们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也不用让别人知道。”清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