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千门(145)
书生见没有什么可再教齐小山,便对他道:“凭你现在的牌技,面对姓林的那帮老千,绝不会再吃亏,不过却还不能做到十足把握。你真不考虑与我连手?”
齐小山坚定地摇摇头:“在赌桌上,我亲娘老子都不相信!”
书生无奈道:“那好!我替你约战姓林的,赌资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替你准备。”
“免了!”齐小山冷冷道,“我已经将铺子押给了别人,加上这个月的利润,手上有一千五百两银子做赌本。这点赌本姓林的也许根本就看不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接受我的挑战。”说道这他顿了顿,“另外,这一战的地点要定在杭州鸿运大赌坊的大厅中,由那里的头牌档手监场,并欢迎赌坊中的赌客围观,除此之外的任何地点,我都不相信。”
杭州鸿运大赌坊原本是南宫世家的产业,由南宫大公子南宫豪经营,后来南宫豪死在南宫放剑下之后,赌坊无人打理,就卖给了漕帮。它在原有的信誉基础上,又加上了漕帮的声誉做担保,所以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公正赌坊。
书生对齐小山的要求有些意外,不由犯难沉吟起来。
齐小山见状知他为难也不激他,只是淡淡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安排好一切,这一战不只是我的战斗,也是你的。”
书生无奈点点头:“好!我去安排!”
一个月后,齐小山假意去杭州进货,瞒着父母妻子来到杭州城大名鼎鼎的鸿运大赌坊。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看来他与林公子这一战,早已传遍了杭州赌坛。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那个名叫云襄的书生凑过来,对齐小山轻声道:“如果咱们连手上阵,把握会更大一些。”
“多谢,不必了!”齐小山淡淡道。有过林公子的教训,他在赌桌上,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教会自己赌术的师父也不例外。
“请包下整个鸿运赌坊的几位客人入场!”随着鸿运赌坊头牌档手的一声吆喝,观众的目光齐齐转向通往赌坊后院的长廊。在众人瞩目之下,林公子与两个同伴趾高气扬,傲然而入。在他们之后,齐小山由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缓步而出。
就听那老档手沉声道:“今日之赌局是牌九,一注最少五百两起,上不封顶;牌九骰子每把一换;庄家最少两万坐庄,五万可下庄;闲家随时可叫庄家的底,赌庄家桌上所有的筹码;也可在拿到两张牌之后追加下注。几位都清楚了没有?”
档手是赌场的监场,负责监督赌局的公平进行。这要求档手有极高的千术修为和信誉,不仅要能看穿老千的手脚,还要保证不偏不倚。鸿运赌坊的头牌档手,在业内信誉卓著,由他来监场,齐小山非常放心。他点头道:“清楚。”
几个人在档手的示意下入座,林公子盯着齐小山冷笑道:“齐少爷不知有什么能耐的朋友,居然在我的赌坊搞事,闹得我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今日陪你赌,是看在你那朋友的面上,你若输了,他得站出来与我一决生死!”
齐小山这才知道,原来那书生是以自己为筹码,逼得林公子不得不跟自己赌。不过他并不感激那书生,他知道,自己只是那书生试探对手虚实的棋子。
“齐少爷有没有兴趣坐庄?”林公子挑衅地望着齐小山,见他在闲家的位置上坐下来,有些意外,“你不洗牌砌牌打骰子,如何跟我赌?”
齐小山坦然道:“凭运气!”说着他拿出那张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赌坊的伙计换成了三个五百两的筹码。
“运气?”林公子一楞,见齐小山只有三个筹码,他不禁哈哈大笑,“你拿三个筹码来碰运气,是不是上次输胡涂了?”
齐小山淡淡道:“在鸿运赌坊头牌档手面前,谁敢作假?发牌!”
档手将一副崭新的牌九倒在桌上,向几人示意:“请验牌!”
林公子淡淡笑道:“不用验了,鸿运赌坊咱们信得过。”
另外两个富商模样的老千,也放弃了验牌,只有齐小山仔细将每一张牌都翻看一遍后,才对档手点头道:“没问题。”
档手将牌推入桌中,示意:“开始!”
林公子手法熟练地洗牌砌牌,然后示意闲家倒牌,见几个闲家都扔下一个筹码的赌注,他才开始掷骰子。骰子落定,他照点数分开牌九,几个人便从分开出各取两张牌在手。林公子笑问道:“有没有人加注?”
齐小山看看自己手中的牌,再看看桌上剩下的牌,感觉赢面不大,便摇了摇头。另外两个闲家都加了一千两,然后林公子才继续分牌。齐小山看到手中的牌,便知自己输了。方才林公子洗牌砌牌时,他已记住了大部份牌的位置,只要骰子落定,他就提前知道林公子会拿到什么样的牌了。
结果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分毫不差。他方才趁验牌之机,已记住了桌上牌九的各自花色和位置,林公子再怎么洗牌砌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在猜到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和人对赌,他不敢说十拿九稳,却也大占赢面。虽然在鸿运赌坊头牌档手面前,没人敢轻易出千,但靠赌术获胜,却是正大光明。
三个筹码仅剩下了两个,齐小山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老天别对自己太过残忍,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像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第二把骰子落定,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立刻毫不犹豫地加注,扳回了一把。
一副新牌又倒在桌上,齐小山借验牌之机记住了大半。凭着这过人的赌术,他输赢的次数虽然相差不大,但每当遇到有把握赢下的牌,他都加注追杀。凭着过人的赌术,没用多久,他面前的筹码就渐渐堆成了小山。
林公子先后拿出六万两银子坐庄,不过最后大多到了齐小山手中。他终于气急败坏推牌而起,对齐小山道:“齐少爷手气真旺,不如由你来坐庄好了。”
齐小山也不客气,坦然坐上庄家的位置。一旦摸到牌九,他信心更足,由自己来洗牌码牌,他能记住的牌就更多了。不过几把一过,他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虽然现在他能记住更多的牌,但却无法准确记住三个对手的牌,且是否加注主动权在三个闲家手中。而三个对手赌术也甚是精湛,也在靠眼光在记他的牌。这赌局演变成双方拼眼光斗记忆的博弈,而他要同时应付三个对手,难度可想而知。
方寸间的搏杀在继续,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双方来来回回,齐小山面前的筹码一直不见增加。照约定,双方休战用膳,趁这机会,那书生来到齐小山身边,有些焦急地道:“你以一敌三,实在太过艰难,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齐小山摇摇头,“我应付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