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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千门(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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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太可能吧?”金十两突然插话道,“我这目力也不算差,怎么就看不出什么记号?”

  云襄哑然笑道:“这等神目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练这种神目通常并不是为赌,而是为了练暗器。若我猜得不错,那中年文士一定是个罕见的暗器高手。不过从对方的手法来看,却并不算道行高深的老千,只是利用其特殊的本领作假罢了。”

  柯行东大喜过望:“云公子既然能看出对方手段,定有应对之策。”

  “这还不简单?”不等云襄答应,一旁的金十两洋洋自得地拍着胸脯,“找我金十两,一准帮你搞定。”

  几个人俱有些意外,柯行东忙问:“不知金壮士有何高招?”

  “太简单了。”金十两得意洋洋地笑道,“换一种赌法或者换一副牌,这不就行了?”

  柯行东苦笑道:“咱们赌坊是开门做生意,客人有权选择赌坊中的任何赌具。另外,没有特别的理由咱们不能随便换牌,以免换走了赌客的好运。这规矩任何赌坊都不敢坏,不然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给我一千两作赌注,待会儿我也下场。”云襄突然道。

  “公子想到了破解之法?”柯行东忙问。

  只见云襄泰然自若地点点头:“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云襄的神情令柯行东信心倍增,立刻让账房送了一千两银票进来。虽然他知道云襄作为闲家下场,只能与自己这个庄家发生输赢,根本不可能杀到另外几个闲家,但他依旧对云襄充满了信心。

  正午刚过,豪赌继续。柯行东正要发牌,人丛中突然挤进来一个醉醺醺的书生,只见他一手执着酒壶,跌跌撞撞坐到赌桌边。锦衣公子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回头高叫:“哪来的醉鬼,还不给我扔出去?”

  几个随从正要动手,却见书生掏出一迭银票扔到赌桌上,用醉眼目视着锦衣公子:“谁说喝醉了就不能赌?现在庄家正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几个随从忙拎起醉鬼要扔出去,却听柯行东喝道:“慢着!咱们赌坊开门做生意,任何赌客都是咱们的贵宾,没有道理为了这位公子就将客人赶走。如果公子不让旁人参加,柯某只好就此停手,不再奉陪。”

  锦衣公子犹豫了一下,只得对几个随从摆摆手。随从应声放开醉鬼,他立刻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高叫:“快发牌!本公子要大杀四方!”

  柯行东已认出这醉鬼就是云襄,笑着点点头,手法熟练地码好牌九,刚打好骰子正要分牌,就听云襄突然一声咳嗽,一口酒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尽数落到牌上。他慌忙掏出素巾擦拭,并对众人连连赔罪。

  一直盯着牌面的中年文士突然睁大了双眼,只见那些本就隐约难辨的荧光记号,随着这醉鬼的擦拭越加模糊――那些磷粉竟被酒水抹去!不过幸好被这醉鬼弄湿的牌只是几张,而自己方才已经记住了柯行东要拿到的牌,现在虽然模糊不清,却也无伤大局,所以他对这意外也没有放在心上。

  酒鬼很快擦净酒水,这才不好意思地收手。柯行东目视锦衣公子,提醒道:“这一局出了这种意外,任何人都可以提出换牌,这一局作废。”

  锦衣公子见同伴没有换牌的暗示,便道:“不用,发牌。”

  酒鬼也连连道:“不用换不用换!一换牌就把庄家的霉气换走了!”

  柯行东将牌分好推到众人面前,然后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看,很快配成两组覆在桌上。中年文士盯着柯行东的牌,虽然有两张牌的暗记已经消失,不过幸好还记得,他立刻根据对方的两组牌分好自己的牌,并用手势告诉身旁的锦衣公子和白发老者。二人心领神会地配好牌,最后在荷官的开牌声中,胸有成竹地翻开了自己的牌。

  柯行东待众人亮过牌,这才翻开自己的两组牌。荷官立刻高唱:“庄家两大,通杀!”

  中年文士一见之下面色陡变,不由失口惊呼:“这牌不对!”

  柯行东笑问道:“这牌有何不对?”

  醉鬼也醉醺醺地目视着中年文士:“莫非你知道柯老板手中的牌?”

  中年文士哑然无语,虽然他记得方才柯行东拿到的不是这两张牌,却苦于无法说出来。略一回想,他猜到是这醉鬼方才趁擦拭酒水的混乱之机,用极快的手法换掉了柯行东的牌。

  “这牌有何不对?”锦衣公子目视中年文士,一脸不满。

  “方才是我一时看错,”中年文士愧然道,“我不会再看错了。”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醉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牌一推,“快快码牌,别让庄家的霉气散了。”

  柯行东接着码牌打骰子,中年文士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牌面和骰子,根据骰子点数一数,见柯行东将要拿到的是几张暗记清晰的牌,不由暗吁了口气。就见柯行东正要分牌,醉鬼突然道:“等等!”

  “干什么?”柯行东忙问。

  “为了防止庄家做手脚,我要自己拿牌。”醉鬼郑重其事地道。

  锦衣公子不满地瞪了醉鬼一眼:“就你多事!”

  “公子财大气粗,在下可不敢跟你比。”醉鬼笑道。

  “这位公子请便。”柯行东对醉鬼示意。

  对于赌客这种要求,庄家通常都会答应,这是赌坊惯例。锦衣公子虽不满对方多事,但都是闲家,他也不能有任何异议。只见柯行东将牌切好,然后示意众人动手,那醉鬼也不客气,伸手抓起自己的牌,刚看了两张就大呼小叫连称“好牌”。

  中年文士再次瞪大了双眼,只见这醉鬼拿牌之后,柯行东的牌突然就变了,其中两张变成了没有记号的暗牌。他指着那醉鬼惊呼:“你、你……”

  “我怎么了?”那醉鬼望着一脸惊讶的中年文士,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不必担心,你的要求咱们好商量。”

  “我的要求?我什么要求?”中年文士对醉鬼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明知对方趁方才拿牌之机,以极快的手法换掉了庄家的牌,但苦于没有当场抓住。见一旁的锦衣公子正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心中一凛,想要解释,当着这么些人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由急得满头冒汗。

  说话间柯行东已将自己的牌配好推到桌子中央。锦衣公子敲着自己手中牌九,目视中年文士淡淡道:“先生这次可要看清楚自己的牌。”

  中年文士知道他是在等待自己的暗示,可庄家有两张牌是没有记号的暗牌,怎么知道对方如何搭配?他不由急得抓耳挠腮。一旁的醉鬼还不阴不阳地笑道:“先生这次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不用在下提醒了吧?”

  在锦衣公子的催促下,中年文士只得估摸着庄家的牌比了个手势,谁知一开牌,庄家的牌与估计大相径庭,大杀四方。那醉鬼却鼓掌笑道:“先生果然不负众望,咱们老板定不会亏待了你。”

  中年文士急得满脸通红,却无从辩白,锦衣公子则将牌一推,恨恨地瞪了醉鬼一眼,愤然拂袖而去。中年文士忙与白发老者追了出去。